蝉翼剑
她能不乐么?
李梦柔不依不饶地追问道:“剑神赵独行?他现在是生是死都不清楚,你怎么肯定他就是天下第一?”
“柔儿!不得无礼!”
就在这时,李万剑带着冷恨,从外面走了进来。
韩炳文连忙站起身来,对着李万剑一抱拳,问候道:“李兄,多年不见,别来无恙!”
李万剑也笑着回道:“韩老弟客气了!许久没有和你一道把酒言欢了!”
李梦柔愣了愣,问道:“师父,您认识他?”
“小娃儿端的无礼,论辈分,你也当称呼他一声师叔!”李万剑斥责道。
这下子,李梦柔可气闷了,原以为把自己的师父搬出来,能比过梅、苏二女,想不到自己弄巧成拙,反被师父责骂。
不过,师父在场,李梦柔也不好发作,只得摸摸鼻子,忍气吞声。
杨飞见李梦柔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也知道她在想什么,不由得在心里嘲笑她:“糗了吧,再比嘛,再争嘛,有什么好比的?真不懂你们这些女孩子家的心思,什么都要计较,太无聊了……”
李万剑走到李梦柔旁边,李梦柔把座位让了出来,与冷恨一左一右随侍在师父身后,顿时又感觉自己矮了梅、苏二女一截,一张俏嘴嘟得老高,简直可以挂油瓶了。
李万剑坐下后,也不管自己的爱徒在闹什么情绪,迳自说道:“韩老弟这次前来,想必是为了要帮助我徒儿杨飞吧!”
韩炳文点了点头,说道:“不错,我这次来,除了通知大家付无忌的死讯之外,正有帮助杨飞之意。”
“帮助我?”杨飞疑惑道。
李万剑一听杨飞这语气,当下不悦道:“小子你什么态度啊?你韩前辈来帮助你,你怀疑什么?反了反了!这年头的年轻人,一个个都不知轻重好歹!”骂着骂着,又瞪了李梦柔一眼,意思是说她更糟糕……
韩炳文却笑道:“李兄莫气,杨飞他后天绝脉,练成了《离苦心经》,武功修为一下子便大幅精进,跻身天下高手之列,难免心高气傲。这不是坏事,只要能善加疏导,终究可以导入正轨。”
杨飞惊讶道:“韩前辈,您怎么知道我练的是《离苦心经》?”
“不是说了吗,我跟着你很久了,你这段日子的一举一动,我都很清楚。”韩炳文笑道。
“可您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杨飞不解地问道。
“因为,你是我师兄布奇龙唯一正式的传人啊!”韩炳文说道。
“啊……前辈……”杨飞总算彻底地会过意来,连忙站起身来,朝着韩炳文便跪了下去。
在场众人都有些惊讶,不明了杨飞这一举动。
韩炳文也不解地说道:“杨飞,你这是……”
“韩前辈!布奇龙前辈对我恩重如山,他如父亲般地照顾我,却始终没有收我为徒,这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所以我想拜韩前辈为师!请韩前辈千万不要拒绝!”
杨飞说着,也回想起许多往事,眼眶不禁泛出泪花,而后便向韩炳文跪拜起来,自是一番真情流露。
“杨飞……好!难得你这么有心,为师的便答应你了!”韩炳文备受感动,连忙扶起杨飞。
李万剑看杨飞如此这般的拜起韩炳文来,颇有些不悦,皱起了眉头,因为再怎么说,杨飞也算是他收下的徒弟,现在当着他的面拜别人为师,确实也是让他有些颜面无光。
不过后来想想,杨飞这小子倒也是真性情,这么一来,倒是李万剑自己小心眼了,于是他眉头舒展开来,也乐观其成。
在场的除了韩炳文和杨飞之外,另一个感触深刻的,便是苏花语。
想当年她和杨飞、布奇龙、南宫燕,一同遭到付无忌的陷害而落难,如今付无忌遭到诛伏,算是报了大仇,可布奇龙和南宫燕故人安在?
想着想着,苏花语也不禁一阵鼻酸,暗自啜泣。
梅云清见场面气氛有些凝重,便说道:“各位,今天双喜临门,付无忌遭诛伏乃其一,杨飞拜韩前辈为师乃其二,我们理当设宴庆贺才是,切莫悲伤!”
李万剑点点头道:“梅庄主所言甚是,老夫第一个赞成!”
于是,梅云清便吩咐下人设宴,久久未有喜事的梅家,总算是热热闹闹地过了一天。
是夜,杨飞的心情并没有因为梅家设宴一事,而真的喜悦起来,因为他又顾虑起还在走火入魔的付峻。
“付无忌死了,我该怎么跟他说才好呢?难道要瞒着他一辈子吗?还有,我该怎么帮他解决走火入魔的事呢……”
杨飞辗转反侧,苦苦思索,却未有所得,直到东方天空泛起鱼肚白,他才暂且打定主意,先不要告诉付峻其父丧生的消息。
杨飞披上外衣,步出东厢房,来到院落,望着东方日升之处,一时之间,脑子里的千头万绪一扫而空,总算感到有些舒畅。
便在此时,韩炳文走进了东厢院落。
“师父。”杨飞毕恭毕敬地问候道。
韩炳文快人快语,迳自说道:“徒儿,为师的说过,这次我特地现身,是要来帮助你的。”
杨飞应道:“徒儿知道。”
韩炳文接着说道:“今天帮完你之后,为师的便要离去,你要好自为之。”
“呃?今天?”杨飞很讶异,不知是否是自己听错了。
“不错,正是今天。”韩炳文肯定道。
“师父,徒儿昨天才刚拜你为师,你就说要走,这……”杨飞显得有些焦急。
“徒儿,山水有相逢,你也不必太挂怀,况且为师的之前一直没有出现,你也都过得挺好的,不是吗?”韩炳文说道。
“是……”
杨飞一脸无辜,但显然韩炳文误会了……
虽然说韩炳文这么快就要离开,杨飞多少会有些不舍,但是他刚才想说的话,却并不是想要表达这个意思。
“就这么一天,你要帮我什么?难道要教我什么速成的武功?”这是杨飞心里真正想讲的话,但若是他真的这么说了出来,恐怕韩炳文会觉得很心寒吧……
韩炳文问道:“那么我先问你,你的《离苦心经》练到第三层之后,便未能再有所突破,如今距离华山之约,仅剩不足三月,到时候你该如何面对厉方邪?”
杨飞面有难色地说道:“这……徒儿不知……”
“嗯,所以徒儿啊!你就是没有真的通达了《离苦心经》的要领啊!”韩炳文叹道。
杨飞疑惑地问道:“师父,这么说你知道这《离苦心经》的要领?不可能啊,你从来没见过这部秘笈,怎能通晓其要领?”
韩炳文笑道:“不错,我从来没见过这部秘笈,但是这世界上,有许多武功的道理路数,表面上看来不同,本质上却是相通的。”
杨飞似懂非懂地说道:“这我知道,我以前问过花语‘紫气神功’的内功心法,她虽然没练过紫气神功,却可以用天香秘诀的内功基础来推论。”
韩炳文点了点头,续道:“《离苦心经》是由佛家经典演化而来的内功,讲求的便是脱离所有的苦痛,脱离一切有形的枷锁,与道家的‘无为’之说,有异曲同工之妙。”
“离苦……无为……”杨飞开始思索着韩炳文的话。
韩炳文再问:“如今你无法突破第四层心法,那我问你,这心经上所述的每一层功法,为何要分层?”
“应该是以其难易程度,或是境界高低来分的吧!”
“难易、高低,这些都是谁定下来的?”
“秘笈上写的啊……”
“所以你就依循着秘笈走了?那么这部秘笈,何尝不是成了一种枷锁?就像你绝脉之前的体质,牵绊了你?”
“啊!”
杨飞听到这里,猛然间脑海中浮现出许多经书内文,全都是自己始终无法理解的段落。
“原来是这样啊……”
杨飞闭上双眼,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思虑清明,那些原本不懂的部分,在一瞬间如疏通的沟渠,令他顿时大彻大悟,整个人平静了下来。
韩炳文欣慰地说道:“好!孺子可教也!你已经到了一个为师毕生都无法进入的境界,接下来要怎么做,全看你自己了!”
杨飞缓缓睁开双眼,又在韩炳文面前跪了下来,真心诚意地拜了三拜。
韩炳文离去后,杨飞便步入东厢房,自行进入了闭关的状态,如今他已经跳脱了《离苦心经》的层层功法,不再依循秘笈修炼,转而进入一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绝妙境界。
就这样不知不觉地练着,杨飞再次醒来时,忽然间有种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感觉。
“嗯?对了,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杨飞站起身来,伸展筋骨,走出厢房,来到了正厅。
“哎,你总算出来了……”这迎面而来说话的人是李梦柔,她歪着脑袋看了杨飞半晌,又说道:“你看起来……有点不太一样。”
“不一样?是因为胡子长了?”杨飞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说道。
“跟胡子没关系,我说不上来……”李梦柔越看越觉得,杨飞整个人都变陌生了。
“是因为我变帅了吗?”杨飞突然蹦出这么一句话来。
李梦柔眨了眨眼,又揉了一下,再一看杨飞,发现他又不像刚才那样陌生了,以前那种无赖样全都回来了。
“没事……算我没说,你装作没听到吧。”李梦柔摇头说道。
“喔……你刚刚说我‘总算出来了’,我闭关闭了很久吗?”杨飞问道。
“一个月有了吧。”李梦柔回答。
“啊!这么久了啊……那这段时间,没发生什么事情吧?”
“有,有件事情,你听了别太难过……”李梦柔有些为难地说道。
“什么事?”
杨飞问着的同时,心里感到一丝不祥。
李梦柔有些黯然地回答:“付峻死了。”
杨飞一听,当场愣住,半天说不出话来……
就在杨飞闭关的这一个月里,付峻因为走火入魔症状严重,最后经脉逆流,腑脏移位,终究熬不过去,便结束了生命。
李梦柔带着杨飞来到付峻停棺的地方,只见苏花语、梅云清刚好都在,她们站在屋子外面,平静地交谈着。
除了苏、梅二女之外,还有一些人守在屋外,看其装束,有点像是江南一带的人。
“啊,老公,你出关了……”梅云清首先看到杨飞走来,轻声唤道。
杨飞没怎么理会梅、苏二女,也没在意那些陌生人,迳自走到门口一看,赫然见到许久未见的白玉霜,一身素衣,跪坐在一旁。
“玉霜姐!”
杨飞有些惊讶,他怎么也没想到,白玉霜竟然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还为付峻服丧。
原来,付峻在密室里断了气,一直过了大约三四天,才被梅家的人发现。
梅云清一时半刻,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件事,本想找振威镖局的人来替他们少镖头办丧事,才发现振威镖局下面的各路人马,都已经私下鸟兽散了,只剩下一座空荡荡的宅院。
感慨之余,苏花语提议,通知江南慕容家,请白玉霜来解决这件事。
苏花语说以前曾听杨飞讲过,白向天的女儿白玉霜和他、付峻三人,是一道长大的,而且白玉霜还曾经与付峻有过婚约,若念及昔日手足情谊,也许白玉霜会同意前来。
果然,白玉霜得知消息之后,便连夜赶来为付峻善后,方才外面那些陌生人,便是慕容家的人马,他们是特地随着白玉霜前来的。
“到底是情缘一场,所以我还是来了……飞扬,好久不见。”
白玉霜抬起头,双目红肿,早已流干了眼泪。
杨飞点了点头,也没再说什么,走到付峻灵前,跪了下来。
“兄弟,我来了,没想到你就这样走了,你为什么不多等我几天呢……我没办法救你,没见到你最后一面,我很遗憾……”杨飞喃喃自语起来,没有痛哭失声,没有捶胸顿足,就是这么平静地一直说着。
“兄弟,你还记得小时候,我们一起在镖局里打闹的事情吗?有一回在后院,我还不小心用竹竿打断了你的鼻梁,宋四爷帮你接回去的时候,你差点没痛得昏过去呢!”
此刻,本已哭不出来的白玉霜,情绪又再度被牵动,不禁落下眼泪。
“还有啊,那一年,佟青第一次带我们两个去逛窑子,本来你还一直吹嘘着什么,结果到了里头,你一看那妓女又老又丑,吓得连裤子都没穿就跑出来了,还不准我跟玉霜姐说……”
杨飞说着说着,嘴角上扬地笑了,眼泪下滑地流了……
“兄弟,你在慕容家说过,来世我们要做亲兄弟的……可你先走了,这怎么成呢?你要等我啊,你不可以先投胎转世啊……你……你要等我啊……”
这话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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