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翼剑
韩先生见他神色,哪知道他在想女人,还道他以为自己难以学成这套剑法,是以失望,便道:「你人很聪明,但行事好走捷径,剑法之道,欲速则不达,需勤加苦练,不可一日懈怠,若你想学成这套剑法,便得改改你这个毛病。」
杨飞点点头道:「小弟一定不会偷懒。」
韩先生想起自己须得似带入门弟子一般教这家伙,忍不住长叹一声,摆开剑式教起基本功来。
还好杨飞在镖局那几年也没白混,马步扎得不错,虽不能不动如松,但在韩先生指点下学习剑法削刺劈撩却绰绰有余。
学得大半日光景,杨飞总算掌握剑法的基本要领,想起自己那晚刺鱼时的情形,不觉心中暗暗好笑。
韩先生见他学得颇为用功,亦不再失望,或许这小子真的有办法在半个月之内学会自己那套精妙剑法,他期盼之心愈切,教的时候自然少不了教训一番,杨飞偶尔被剑柄敲得一下便即哇哇大叫,还好这里隔音极好,不用担心隔邻牢房中听到。
接下来学那套剑法杨飞总算不似初时那般毫无章法,倒也有板有眼,虽说只是初具架式,杨飞心中却已颇为得意。
韩先生这套剑法共有十八招,每招又有三十六种变化,到了黄昏时分,杨飞勉强学会三招,韩先生已颇为满意,吁了口气道:「今日便到此为止,等你用过晚膳,回去好好思量今日所学剑法,希望你能领悟其中精妙所在。」
杨飞点点头,有些失望道:「小弟不能待在此处陪陪大哥么?」
韩先生怎不知他并非想陪自己,而是不想回那个又臭又脏的囚室,冷哼道:「你难道连这么点苦头都吃不了?」
杨飞哪敢应是,连连摇头。
韩先生又取出那本紫气秘笈道:「你因缘际会练成紫气神功第三层,却不知运气法门,你回去好好参阅一下秘笈,内有要诀所在,若你能将第三层的紫气神功与你所学剑法相合,江湖上便有你的一席之地,还有以后定不可胡乱运功,否则下次走火入魔可没那般好运气,不但没死,还被你误打误撞练成第三层。」
杨飞压根不知自己昨晚昏迷之后发生的事,接过秘笈,极是奇怪道:「你不要秘笈作抵押么?」
韩先生道:「不是不要,只是现在暂借你一用,你离开之时须得留下。」
杨飞还道他大发善心,颇为失望的轻轻「哦」了一声。
杨飞吃过晚饭,便回去与那替身调换,不到半个时辰,狱卒送来食物,杨飞刚吃过极为丰盛的一顿,自是连瞧也不瞧,那狱卒见状,冷冷道:「不吃便不吃,还怕饿不死你。」然后便将那些食物一股脑拿了去。
借着走道火把的微光,杨飞翻开紫气秘笈,他昨晚练功全靠韩先生口述,自己还未瞧上一眼,此刻看来,方知遗漏许多精要之处,便依上面再练了一遍,还好他已然练成,并不需再将真气回聚丹田,饶是如此,仍花了大半个时辰。
至于后面的运用法门,他翻了一遍,大意是说出招之时须得将真气运至使力出处,再奋力发出便成,杨飞跃跃欲试,便照着其中一法将真气运至掌心劳宫穴,在火光之下,他的右掌掌心竟泛起一片紫色。
杨飞心念忽动,敛去真气,那紫色立时褪去,心想难道紫气神功便是因此而得名。
他再度将真气缓缓运向掌心,并不依秘笈之中所说立时发出,而是越聚越多,到得后来,连手臂经脉都有胀痛之感,而右手果真泛出一层淡淡的紫气,倒是名副其实的紫气神功。
那些紫气已然积聚杨飞体内五层内力,杨飞不再犹豫,狠狠一掌打在牢房那极为坚固的青石壁上。
杨飞一掌击去,却是无声无息,瞧着石壁之上那个淡淡掌印,他心头狂喜,若是他没练过紫气神功之前这么一掌打去,包保皮开肉绽,鲜血横流,现在他不但右手夷然无损,还将石壁打出掌印,虽较之梅云清诸人差得太多,也总算小有成就了。
杨飞调息半晌正准备试第二掌之时,忽闻石壁几声轻响,一个少女声音轻轻喊道:「杨公子,杨公子,杨飞公子。」
那声音自石壁之后传来,颇为陌生,杨飞大觉奇怪,自己在这临汾无亲无故,唯一攀得上一点关系的梅兰只怕早已逃到十万八千里外,今生不会再踏足此地,而且他这两日从未将真名告诉他人,连对韩先生也只说自己叫梅云飞,外面那少女却是如何知道他的名字。
正在杨飞犹豫不决之时,那少女又道:「杨飞公子,我们是来救你的。」
杨飞精神一振,若是如此,就不必看那韩先生的脸色,也不用冒着性命之虞去学那劳什子剑法,忙轻声答道:「敢问姑娘高姓大名?」
那少女道:「小婢梅香,是庄主吩咐我们来救公子的。」
既然姓梅,又说什么庄主,除了梅花山庄梅云清还会有谁,杨飞闻言心中大喜道:「梅香姑娘,云清如何知道我会有难?」
梅香道:「公子这么称呼,真是折煞香儿了,庄主只是嘱咐属下一行人暗中保护公子,没想到公子被官府抓起来了,公子此刻情况如何?」
杨飞哪有空跟她计较什么称呼,苦笑道:「我被定了死罪。」
梅香惊呼一声道:「怎么会这样?兰姑娘到哪去了?」
杨飞叹气道:「我们在客栈碰到一个叫丁文松的,攀上点交情,谁知他正被锦衣卫追捕,把我和小兰也扯了进去,小兰中了暗器,被那个姓丁的救走了,只留下我这个不会武功的在这顶罪。」
梅香奇道:「公子不会武功么?那庄主怎么……」显是想起自己不该这么问,不觉「啊」了一声。
杨飞又长长叹了口气,当然知道她要问什么,为何每个人都瞧不起自己,连这个梅花山庄的小姑娘都有此意。
梅香闻他叹气,忙道:「公子,是香儿失言了。」
杨飞道:「香儿,你们一共有多少人?」既然梅香不喜自己唤她姑娘,若直呼其名,又太不礼貌,干脆比较亲切点叫香儿得了。这时他心中忽然想起梅云清派她们保护自己之余,只怕还有监视之意。
梅香显是平素少与男子交往,闻得杨飞唤她「香儿」,不觉语中带羞道:「跟香儿一起来的尚有花字堂的七位姐妹及青姨。」原来她们昨日奉命赶到太原,在太原城找遍每家客栈也未寻得杨飞二人,心知二人必尚在途中,便回头查寻,终在临汾打听到他的消息,却未想已被关入大牢,青姨便让轻功最好的梅香先来大牢打探。
杨飞奇道:「青姨是你们上司。」
梅香似乎点点头道:「青姨是花字堂的总管。」
杨飞哪有心情关心什么总管不总管,他只担心自己小命是否牢靠,眼下多了一条活路自是极好,可她们几个女子,武功再高,只怕也敌不过这临汾官差及锦衣卫高手,不禁又问:「你们准备何时救我出去,我再过两天便得问斩。」算来算去自己还有三十个时辰好活,若是自己学不会锦衣人那套剑法,只怕他也懒得救自己出去,要不然为何不见他提那一千两银子之事,看来还是指望梅花山庄众女比较可靠。
梅香似吃了一惊道:「为何这么快?」
杨飞苦笑道:「那昏官将诸多罪名诬陷到我的头上,自是盼我早死早了。」
梅香思忖片刻道:「仅我们九人,劫狱只怕人手不足,若向庄中求援又来不及,这可如何是好?」
杨飞刚想说话,耳中忽闻韩先生道:「你让她们后日夜间前来劫狱,只需大闹一场便可,到时我好助你逃命。」
杨飞没想二人如此小声那韩先生亦听得一清二楚,心知自己这两日想混过去也不行,只得对墙外梅香道:「请香儿转告青姨及一干姐妹,麻烦大伙后日夜间前来劫狱,只需大闹一场,弄些混乱场面,不过记得不要有何损伤,若是力有不逮,请速速退走,我自有办法脱身。」
梅香嗯了一声道:「既是如此,杨公子,香儿这便回去告诉青姨,请她定夺。」
杨飞道:「请香儿代在下感谢青姨及众姐妹救命之恩。」
梅香道:「公子保重,香儿走了。」
杨飞呆了半晌,外面已无声息,梅香显是走得远了,他回过神来,欲待再练紫气神功,却无法静心,只得作罢。
右手无意间摸到一件物事,拿起一瞧,原来便是那本害他大吃苦头的登记簿,翻到梅兰登记那一页,上面写着杨飞夫妇,杨飞心中泛起一股柔情蜜意,这个忽冷忽热的小丫头现在情况如何,中了那个唐备的暗器,应该没什么大碍了吧。
「云清!」杨飞轻唤出声,不觉间又想到梅云清,心想她还是挺关心自己的,否则也不会派人暗中保护自己。
杨飞想得痴了,早将韩先生叮嘱他要多领悟已学那几招剑法之事抛之脑后,他昨晚本未睡足,躺在那张又冷又硬的床上,抑不住沉重困意,不觉进入梦中。
接下来两日杨飞老老实实用心学习那套剑法,韩先生教他的方法近乎苛刻,花了一日让他学会那十八招剑式,剩下一日便教他与剑法相合的内功心法,还好杨飞已有紫气神功的底子,学起来也不算太难,终于在第三日黄昏时分学全了那套剑法。
至于杨飞到底领悟了其中多少精妙所在,大概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看到杨飞从头到尾将那套剑法耍了一遍,韩先生叹了口气,虽离精通境界差得极远,但也见得了场面,临阵抱佛脚,能抱成这个样子已经很不错了。
杨飞自以为耍得颇好,自吹自擂道:「韩大哥,小弟厉害吧。」
韩先生点点头道:「你的资质不错,三日便能练成这样,日后若勤加苦练,必成大器。」
杨飞闻得他语中竟有些许暖意,便似自己长辈一般,不由自主点头道:「韩大哥,小弟一定不会辜负你的期望。」
韩先生持起这几日杨飞所用的那柄长剑道:「这柄剑虽非什么上古名兵,却也跟了我不少日子,便赠于你吧。」
杨飞忙道:「多谢韩大哥。」心中不觉想起那柄飞云剑,不知梅兰可将它遗失,否则他如何对梅云清交代。
杨飞正欲接过长剑,韩先生忽道:「让我最后将这套剑法使一遍给你瞧瞧,这次你得看仔细了。」
杨飞点了点头,心中却道:「我都看腻了,还看。」
韩先生食中二指在剑身轻拭,那长剑一阵轻吟,忽然自剑身透出淡淡的紫气,此等情形杨飞却是再也熟悉不过,惊道:「紫气神功。」他心中旋即释然,若非韩先生会这紫气神功,怎么对他如此热心,不但助他练成紫气神功第三层,还教他这套剑法。
韩先生淡然一笑,旋即舞起那套剑法来,只见他周身弥漫着那层淡淡的紫气,举手投足间,剑光纵横,剑气所至之处,竟是无坚不摧,连那坚硬无比的青石亦被划出极深剑痕,室内那些桌椅更是遭了大殃,一套剑法使完,除了杨飞之外,这小厅已经无完处。
剑法依然是那套剑法,较之杨飞所使,简直有天壤之别。
杨飞瞧得目瞪口呆,韩先生何时使完,全然不知,直到韩先生将长剑塞入他手中,方回过神来,脱口而出道:「好厉害。」
韩先生道:「希望将来有一日,你也会有我这般威力。」
杨飞颇是失望道:「那可不知要到猴年马月。」
韩先生道:「只要你勤加苦练,相信那日不会太久。」
杨飞听来听去都是一个勤字,难道便无什么速成之法,不觉问道:「韩大哥,这套剑法叫什么名字?」
韩先生略一思索道:「『归云剑法』。」
杨飞喃喃道:「『归云剑法』。」这还是他生平所学的第一套武功,想不到这么巧,竟与梅云清有一字相同。
「现在你用这套剑法来攻我。」韩先生自地上捡起一根散落的木棍,方道:「我用这木棍权充长剑。」
杨飞应了一声,挥剑使出刚学的那套剑法的第一式,剑尖幻出数道剑影,轻飘飘的分上中下三路向韩先生攻去,他此式较之先前精进不少。
韩先生面露赞许之色,手中木棍斜斜向上挑出,穿过剑影,正中杨飞剑锷之上,虽然他没用什么劲力,杨飞却已吃力不住,长剑被挑得斜飞开去。
杨飞拾回长剑,垂头丧气道:「韩大哥,你这不是成心出我的糗么?」
韩先生微笑道:「你刚才那剑使得大有长进,但剑法太过生疏,若是练得纯熟了,我便没那么容易挑落你手中长剑。」顿了一顿,又道:「再来。」
杨飞依言使出第二式,这一式却是以守为主,韩先生攻来木棍正中杨飞剑刃,他未运功力,那木棍哪禁得起如此重击,立时应声而断,少去尺许。
杨飞精神一振,一口气将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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