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翼剑
杨飞笑道:「我们也有两条路可走,一条是追着他西去,跟他进入吕梁山,第二条便是在此慢慢等消息,若姚大人一举击溃毒娘子,朱阳必会退入吕梁山接应,若姚大人对毒娘子久攻不下,朱阳必会前去救援,若姚大人万一不幸败于毒娘子,朱阳亦会前去霍州分这一杯羹,我们需依这三种情况作出不同选择。」他说姚昭武败于毒娘子时,不觉紧盯陈信义,生恐他一个着恼,反目成仇。
还好陈信义神色自若,哈哈笑道:「你这么一说,我也知道该如何办了,就是在祈州待个三、五天再说。」
杨飞道:「这三日可广布探子,若能查出朱阳行踪,便可以最快的速度攻去。」
陈信义点头道:「那我这就下去部署了。」言罢,一抱拳行了出去。
这三日杨飞更是清闲,祈州城太小,不到半个时辰便已逛完,想想此地离太原不过二百余里,快马不用两个时辰便可抵达,到时便可见到梅兰。杨飞此念一起,顿觉万分对不住姚昭武,若是因此害得他吃了败仗,那可真是万死难辞其咎。
无事之余,杨飞只能练练「归云剑法」和紫气神功,他终有暇去看韩先生那晚交给他的那几张纸究是何物,摊开桌上,细细一瞧,原来竟是「归云剑法」的剑谱及运功图,许是韩先生知他记不住,便画了这么几张剑谱让他细细练习。
这三日杨飞「归云剑法」愈加纯熟,紫气神功虽练不成第四层,内力亦增进不少,他只觉自己神清气爽,感觉同先前大不一样,颇有些武林高手的味道,高兴之余,练起来也更加卖力。
这日午时,杨飞正在自己军帐中打坐,陈信义匆匆行入,颇为兴奋道:「朱阳终于露面了,他正在城西百里处向祈州行来。」
杨飞不禁愕然,朱阳为何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不觉又问道:「姚大人那边可有何消息?」
陈信义见杨飞殊无高兴之色,微觉诧异道:「姚大人那边仍未与毒娘子打过照面,不知那臭婆娘藏到哪去了?」
杨飞心念急转,心中一寒,气急败坏道:「大军快退入祈州城,毒娘子必绕道来攻我们。」
陈信义满脸不信之色,正欲再言,杨飞已等不及传令下去,全军尽数退入祈州,那传令兵知杨飞地位特殊,得令而去。
杨飞不便多加解释,向陈信义道:「陈大人若是信我便不要多言,眼下敌众我寡,稍加迟疑必致全军覆没。」
陈信义见他说得煞有其事,半信半疑的随他退入祈州城内。
还好陈信义早作好退入祈州准备,不到半个时辰便悉数退入城内。二人登上城楼,远远眺去,西面似有数百骑急速驰来,哪有毒娘子的影子,陈信义只怪杨飞杞人忧天,错过杀敌的大好时机。
朱阳逼近祈州,在数里外的汾河西岸停下,却不渡河,显是为防敌人偷袭。
连杨飞亦对自己的信心动摇起来,毒娘子如何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绕过霍州,来攻祈州。他心中似有点眉目,却总抓不住其中那点关键所在。
「着火了!」城内县衙火光冲天,民心浮动,那祈州知县惊慌失措,赶紧来报。杨飞心知朱阳不过故技重施,便让那知县安抚民心,千万不可让朱阳奸计得逞。
两军对峙半个时辰,朱阳仍夷然不动,陈信义哪还会信杨飞,大喝一声:「我领五百骑兵前去攻他,云飞你便在这慢慢等好了。」
杨飞闻得他语中不屑之意,心中一恼,正欲让他出去送死,忽然身畔一名百户高呼道:「大人,南面来了几条商船。」
杨飞闻言立时省悟,想不到自己一时所想成真,毒娘子兵行险着,竟借着商船运兵北上。姚昭武显未思及此点,让她轻易得逞。
极尽目力,远远眺去,只见自汾河下游驶来十余艘商船,尽皆插着商家旗帜,船身瘦长,每船勉强可乘四百人,十余艘岂不是说有四、五千人。
杨飞倒吸一口凉气,难道沿途毒娘子又召募不少山贼,真准备与朝廷大干一场。
陈信义仍是不解的道:「这里正在打仗,那些商家怎么还敢将船驶近?」
杨飞苦笑道:「那不是商船,而是贼船,船上坐的便是那毒娘子。」
自临汾起,朝廷大军正一步步堕入毒娘子算计之中,用的正是分而击之法,以目前形势来看,毒娘子若真的打下祈州,歼灭杨飞此部,她的兵力已与姚昭武相若,以她的聪明才智那还不占了七成赢面,不过毒娘子便是打下太原又能如何,朝廷闻得太原失守,必有数十倍大军攻来,这伙山贼还不是立即溃败,忽又思及姚昭武之言,太原失守,大同被断去退路,士气被夺,必难久守,那时鞑靼长驱直入,再复前朝景象,难不成毒娘子求的便是此局。
陈信义奇道:「那明明是商船。」他话未说完,最前那艘商船已然驶近,「轰」的一声巨响,一炮向祈州城墙轰来。
还好那炮射程不远,只能轰及城墙里许处,陈信义大骂道:「他奶奶的,欺负老子没炮么?」
杨飞忽问道:「陈大人,军中可备有箭矢?」
陈信义此刻已对杨飞叹服,若非他早已料得先机,先行退入城中,现在只怕损失惨重,闻言点头道:「祈州本是太原前哨,尚有一批准备运到太原的弓箭留在此处,只是此次带来尽皆骑兵,会射箭的人却不多。」他望着贼船上的那几门大炮,面有忧色,忍不住又问道:「贼人怎么会有大炮?」
杨飞苦笑道:「陈大人,你忘了毒娘子曾在临汾击溃我军,掳去了我军的粮草辎重,只怕他们不光大炮,连攻城车、云梯之类亦一应俱全。」
他在军中待了几日,已然学得不少,不过他心中倒有些奇怪,为何姚昭武去打山贼,要带攻城之具。
陈信义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我这就下去准备弓箭。」言罢,匆匆奔下城楼。
那商船越驶越近,又轰了几炮,终究距离太远,祈州城有惊无险。
杨飞心想自己这边若有这么一两尊大炮,居高临下,定可轰去一两艘贼船,可这一时半刻,到哪去弄大炮,难不成到敌阵去抢。
会射箭的只有祈州原来的数百守兵,陈信义带来的一些骑兵亦可暂且充数,就算如此,弓兵合起来不过八百余人,防守祈州略嫌不足。
杨飞从未学习射箭,亦取了弓箭学陈信义般弯弓搭箭指着远处,倒也似模似样,一时并未露馅。
那些商船终于停下,用小船在汾河架起一座浮桥。朱阳那群久峙的山贼终于开始渡河,而船上山贼尽数上岸,将大炮亦拖上岸来,显是意欲用大炮强轰。
杨飞数了数那些大炮,共有八尊,心道大骂毒娘子你个臭婆娘,你也真她妈的歹毒,想把老子轰成肉酱做人肉包子吃么,擒住你必定卖到软香居去做婊子,再亲率十万大军到那里日以继夜的嫖,不过不知道那姜依萍长得漂不漂亮,若是漂亮自己第一个上,要是不漂亮自己还是敬谢不敏了。
陈信义见杨飞脸色忽喜忽怒,哪知这家伙在想这等龌龊之事,还道他正苦思抗敌大计,虚心求教道:「贼军约有四千之数,数倍于我,云飞你说我们该当如何应敌,难道就这么让贼军攻城?」
杨飞略一思索道:「云飞尚是初临战场,一切不过纸上谈兵,不过若真让敌人这么硬攻,以祈州此刻虚守之力必定支撑不了多久,唯今之计莫过于向霍州求援。」
陈信义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他正欲吩咐信使趁敌人尚未合围之时自北门突出,杨飞忽又道:「此事万万不可,若我们前去求援,正中那毒娘子下怀,姚大人疲军远征,毒娘子设下埋伏,以逸待劳,我军败得更惨。」
陈信义心道求援是你说的,不去求援也是你说的,你到底想怎样?
杨飞见陈信义脸色,已知他所想,忽含笑道:「陈大人,你可愿听从云飞号令。」
陈信义愕然道:「姚大人让你跟来便是这个意思,我老陈是个粗人,只懂硬打硬拚,可不懂这些阴谋诡计,云飞你有何计策便只管道来,我照做便是。」
杨飞点点头道:「如此便请陈大人亲率五百骑兵自北门驰出,直奔太原。」
陈信义大惊失色道:「祈州兵力本就不够,我再这么一走,岂非更岌岌可危。」
杨飞笑道:「云飞又非蠢人,怎会笨得想去自杀。毒娘子见得大人出了祈州城,必会以为大人是去太原求援,她虽知太原兵力不多,却不知朝廷会否另派大军增援,这么一来她便有两条路可走,一条是分出一半兵力去追大人,大人全是骑兵,敌人尽是山贼,良莠不齐,必追之不上,如此一来祈州便少了一半压力,亦可拖延几日,第二条路便是索性放过大人不管,对祈州全力猛攻,但她要防大人突然回马偷袭,不得不留下几分兵力,算来算去,大人离去都对祈州有利,毒娘子若走第一条路,大人便索性引敌人至太原,会合太原守军全歼之,若她走第二条路,大人便匿藏形迹,绕道敌军身后,来一招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不时偷袭,让敌人不能全力攻城。」他一口气说了一大篇,句句在理,连自己都不觉佩服起自己来。
陈信义见杨飞说得有板有眼,将眼下形势分析得一清二楚,不得不信,思索半晌又道:「不如云飞你突围,我来守城。」
杨飞道:「云飞只是一无名小卒,若代大人出城,众将士不服,其中必出岔子,再说若是见了太原守军,他们也不认识云飞,徒生误会,还是大人去的好。」
陈信义见推之不过,方点头道:「既是如此,云飞你多加保重,胜败乃兵家常事,千万不可因一时之气逞匹夫之勇,当退则退。」
杨飞心道这句话应该我对你说才对,我一向怕死,怎会不知此理,但见得陈信义说得极有诚意,心中感动,轻声道:「多谢大人教诲。」
陈信义又唤来五名留守城中的百户道:「本官今日前去求援,你们一切尽须遵从梅公子号令,知道么?」那五名百户这些日已和杨飞熟识,知他深得姚昭武器重,哪敢不听,齐声轰然应诺。
陈信义拍拍杨飞肩头,欲言又止,叹了口气,终行下城楼领兵自北门驰出。
那些贼兵已全数上岸,拖着大炮缓缓逼近城门,陈信义突围之时,贼兵起了一阵骚动,分出千余人同刚刚过河的朱阳等人全力追去。
那些刚从船上上岸的人马显然一时尚未适应陆上情形,落得越来越远,只有朱阳那数百骑紧追不舍,不过即便追上,两军对垒,胜败亦在五五之数,杨飞见得此景,心中稍安。
「轰!」数炮齐鸣,天摇地动,祈州城墙仅高十余丈,有一炮轰上城楼,立时石屑纷飞,杨飞闪避不及,被一小石块砸到脑壳,阵阵生痛,心中大叫倒楣。
仅此数炮,祈州城墙已有残缺,贼军显是因不愿进入箭矢射程而有所损伤,是以并未逼近,如此一来,城墙上所备滚木擂石亦无用武之地,只能干巴巴的瞧着贼人用大炮大轰特轰。
杨飞见再轰几炮南面城墙铁定完蛋,心中一动,忽对在身畔督战的百户方中翔道:「方大人,你率一百骑兵自南门冲入敌人阵中,稍进即退,若能毁去一两尊大炮更好,否则便引一些敌人来让城楼上的将士们开开荤,射他妈的……挫挫敌人锐气也好。」
方中翔只有二十多岁,总觉杨飞不过仗着姚昭武狐假虎威,心中老大瞧不起他,此刻见杨飞说得粗鲁,顿生知己之感,高声领命而去。
半晌方中翔便已开门冲出,杀入敌阵,他颇为骁勇善战,那些贼军显是未想竟有官军敢冲出应战,一时不备,被他直冲到贼军大炮之旁,一口气毁去三口大炮,方才退回。那些山贼忍耐不住,冲杀上来,又被城墙上官军射杀了百余人方才退走,而官军只伤亡二十余人,山贼毕竟是山贼,到底没有官军这么训练有素。
杨飞亦射了几箭,却是又歪又斜,差点射中自己人,幸好身畔之人尽皆全力应战,无人看到他此刻窘景。
官军齐声欢呼,方中翔颇为得意的回到城楼,向杨飞道:「公子,你看如何?」
杨飞未想有此战果,不由赞道:「方大人真是骁勇无敌,待云飞见过姚大人,必为大人加官晋爵。」
方中翔一时也未思及杨飞之言十分倒有九分靠不住,大喜道:「多谢公子。」
杨飞望着城下仍较之官军多上两倍的山贼,正暗自着恼,不知如何是好之时,忽然自正中分出一条道来,后面奔出一名骑马女将,想必便是那毒娘子姜依萍,她娇躯虽裹在盔甲之中,仍可辨出那极为柔美的身形。
那头盔遮住女将半边脸廓,杨飞相距太远,看不大清楚,但光瞧身形,已知她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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