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龙生金剑雕翎
激斗中,突然听出岳小钗一声娇叱,长剑疾挥,惨叫声中,又一人中剑倒下。
几个拦路大汉,眼看岳小钗勇猛无敌,心中大是惊骇,虽想至,他被岳小钗一指点中了穴道,此后就晕迷不醒。
回头望去,岳小钗已然沉沉睡去。
原来岳小钗早已困倦,但她又担心萧翎闭穴过久,虽经解活了穴道,不知能否醒来,她强忍着困倦等待,只待萧翎行血流畅,睁开了双目,她才微微一笑,闭目睡去。
何坤虽亦困倦难支,但他心中一直惦记着张乾的安危,这一个沉重的事,使他一直未能睡的十分酣熟。
萧翎刚刚行近张乾身侧,何坤突然警觉,沉喝一声:“什么人?”右手疾快抓出,同时挺身而起,睁开双目。
他虽然已看出来人是萧翎,但因右手探出奇快,竟是收招不及。
萧翎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腕,身不由主,一个筋斗栽了过去。
何坤收招不及,但救人却是从容有余,左手一挥,挡住了萧翎撞向岩石的身体,歉然说道:“公子吓着了吗?”
萧翎举起衣袖,拂拭一下脸上的汗水,说道:“我很好。”
何坤道:“唉!如若惊着公子,定然难逃姑娘一顿严责:”
萧翎回顾了张乾一眼,道:“这位张叔叔伤的很重吗?”
何坤道:“断了一条膀子,如非姑娘身怀灵丹,替他闭穴止血,单是疼也得把他疼晕了过去。”
萧翎歉然道:“身受断臂重伤,不能及时疗养,露宿这荒山穷谷,受风吹日晒之苦,当真是人间惨事。”
何坤微微一叹,道:“公子出身富贵,哪知江湖上的生活,别说断去一臂,就是断了双腿,有时间也得凭仗着双手赶路。”
萧翎道:“那真是可怜得很。”
何坤道:“公子睡熟在姑娘的背上,不知咱们这一番冲杀的凶险,在下走了大半辈子江湖,可是第一次经历这等凶恶之战。”他忽然一拍大腿,接道:“这一战虽是凶险百出,但也算开了一次眼界,姑娘的一支剑出神入化,连闯过二十八个险关,剑下伤人总在四十以上,她背负公子,连经恶战,一昼夜未得稍息,这份能耐,在当今江湖上,也算是少见的了。”
萧翎道:“都是我累赘了姊姊。”
何坤谈兴大起,口沫横飞地接道:“幸好公子被姑娘点了穴道,要是眼看这一昼夜间身经的险恶血战,吓也得吓个半死。”
萧翎接道:“两位从旁相助,帮我岳姊姊拒挡强敌,幸脱险难,那也功不可没。”
何坤道:“惭愧的很,咱们不但未能帮助姑娘,反累她处处分神照顾,主母在世之日,岳家剑名震一时,咱们在江湖之上行动,不论黑白两道中人,谁不刮目相看,在主母的威名荫护之下,咱们从来是有惊无险。不瞒萧相公说,这一番闯关血战,在下也是初次经历,岳姑娘手不离剑,脚不停步,越绝峰,渡危谷,一昼夜冒险犯难,冲破了无数高手的拦截,日后如传扬到江湖上去,可也是一件大大的美谈。”
他回顾了倚靠在山石间沉睡去的岳小钗,忽的黯然一叹,道:“这一番恶战,可也把姑娘累坏了,唉!纵然铁打铜铸的人,也是担受不起。”
萧翎突然一耸双眉,说道:“何大叔,咱们可是脱了险难吗?”
何坤急道:“公子,可别这样叫我,以后有事吩咐,叫我一声何坤也就是了……”
他微微一顿,又道:“这次拦截咱们之人,可算是广包黑白两道,正邪各门,看他们紧迫不舍之情,咱们远避到天涯海角,只怕也无法逃得过他们的追寻。”
萧翎道:“此刻岳姊姊体能未复,张乾臂伤不久,如若再有人追寻过来,岂不要束手待毙。”
何坤道:“看姑娘神情行动,似是已成竹在胸,眼下之情,只有待姑娘体力恢复,张乾的伤臂稍好,再作计较了。”
一言甫落,突闻冷笑传来,山坳一角处,缓步走出来两个身穿黑衣,面容阴沉,身形瘦高的人来。
何坤吃了一惊,伸手抓起双笔,挺身而起,奋力一跃,拦住了两人,厉声喝道:
“站住!”
这两个字喝声响完,只震得四下山谷回鸣。
何坤虽然武功不高,但他常年在江湖之上走动,见识却很广博,看两人来势从容,步履凝重,分明是身怀上乘武功的高手,自知难敌,想借这一声大喝,惊醒岳小钗。
两个黑衣人相互望了一眼,停下脚步,冷冷地望着何坤,脸上是一片莫测高深的神色。
何坤回目一顾,只见岳小钗酣睡如故,萧翎却站起了身子,走了过来,不禁心头大骇,但此时此刻之中,势又不能显露出怯敌之状,当下一分手中双笔,摆一个迎敌的姿势,大声接道:“两位是哪条道上?”
左面那黑衣人冷冷地答道:“神风帮。”三个字说的冷漠无比,生似不是从活人的嘴里说出。
何坤心头一震,道:“神风帮兄弟倒是听人说过,但却从未见过两位,可否见告大名?”他觉出事态严重,已非自己力量能够对付,只有尽量拖延时间,希望岳小钗能够及时醒来,是以每一句话,都说的十分洪亮。
这两个黑衣人,神色间虽是一片冰冷,使人一见之下,心中暗生寒意,但却似不常在江湖上走动之人,对何坤的内心,浑似无觉。
只听左面那黑衣人冷冷说道:“神风帮主,坛前开道二将,铁判左飞。”
右面那黑衣人接道:“在下冤魂方横。”
何坤道:“两位果然是人如其名……”
左飞冷冷接道:“我等奉命而来,无暇和你多说闲话,让方横被何坤和萧翎的喝叫之声相扰,竟然未看到岳小钗暗取金针之事。
石小钗内功精湛,能得片刻熟睡,精神已好转不少,一面扣针待发,暗中却运气调息,直待冤魂方横掌势将要及身之时,才陡然向后一仰娇躯,金针借势而落。
方横骤不及防,距离又近在飓尺,只见金芒一闪,双膝、双臂数处穴道,已为金针刺中。
方横穴道中针,运转已不灵活,脚落实地,身子摇了几摇,几乎拿不住桩。眼看岳小钗剑芒闪闪刺来,心中又急又怒,回首一瞥间,萧翎和身扑到,当下伸臂一探,抓过萧翎,当作兵刃施用,横向岳小钗长剑之上封去。
冤魂方横凶性大发,举起萧翎,正待摔向一块大岩石上,突听一声大喝道:“摔不得。”喝声中人影一闪而至,双手齐出,抓住方横两只手腕。
来人圆团脸,又矮又胖,挺着一个大肚子,青绸长衫,黑缎团花大马褂,正是中州二贾中的老大,金算盘商八。
商八五指运力,紧扣着方横双腕脉穴,但也不夺下萧翎,却回头望着岳小钗哈哈一笑,道:“人生何处不相逢,岳姑娘你好啊!咱们又碰上了。”
这时,何坤单余左手铁笔,力拼铁判左飞,勉强支撑三四个回合,被左飞吁招“回光返照”,拍中了左臂“曲池穴”,左手的铁笔也应手而落,左飞欺上一步,扬手一掌,拍向何坤“天灵”要穴。
何坤体能未复,再搏强敌,余力早已用尽,右腕左时,又为强敌所伤,左飞一掌劈来,快速异常,何坤眼看对方掌势,拍向头顶,却是无能闪避。
忽然间,一只脚横里飞来,踢向左飞肘间关节。
这一脚来的无声无息,急快中不带一点声息,当真是突如其来,莫可预测。
左飞拍出的右掌,疾快的一偏,身随臂转,横跨了一步,转头望去。
只见一个身穿蓝衫,毡帽压眉,身子瘦高之人,冷冷地站在三尺开外,他踢出的一脚,已然收回.落日余晖中,只见他侧脸旁顾着山峰的景物,生似那一脚不是他踢出的一般,不禁心头大怒,冷笑一声,道,“你是谁?”
何坤记忆犹新,识得此人正是中州二贾中的冷面铁笔杜九,此人本和自己相对为敌不知何以会突然出手相救。
只听杜九冷冷说道:“兄弟是做买卖的,招牌响亮,童叟不欺,生意不成仁义在,你先等等,这笔买卖谈不好,兄弟回头就走,决不管两位的闲事。”他声音冷漠,但言词却是十分和气。
左飞极少江湖阅历,不识中州双贾,当下怒喝一声,呼的一掌劈了过去。
杜九肩头微微一晃,人已横移开三四尺,说道:“生意讲求赔赚,白出气力,打闲架,兄弟可是没有这份雅兴。”
左飞一时间,也听不懂他言中之意,怒声喝道:“你胡说些什么?”又是一掌劈过去。
杜九身躯又是一闪,退到一丈开外,说道:“兄弟说过,向来不打闲架,一出手就得赚钱,你还是等着的好。”
左飞虽然甚少在江湖上单独走动,见闻甚少,但他已从来人闪避的身手上,看出武功不弱,不敢再轻敌大意,暗中提聚真气准备。
回头望去,只见方横高高举起一个童子,但双腕脉穴却被一个矮胖之人扣着,动弹不得,心中又惊又怒,厉喝一声,扑了过去。
但觉眼前人影一闪,遥站在一丈开外的杜九,突然拦在了身前,挡住去路。
左飞正向前冲,杜九来势奇快,一去一迎之间,撞个正着,杜九静站不动,左飞却被那一撞之势,震得向后退了一步,心头不禁骇然,知道自己遇上了强敌,不敢再随便出手。
只听商八哈哈大笑一阵,道:“岳姑娘,留得青山在,哪怕没柴烧,咱们生意如能谈成,那是两取其利,姑娘执意不肯,咱们生意人,只得等着瞧热闹了。”
岳小钗手横长剑,暗中运气调息,仍是不言不语。
商八一皱眉头,道:“在下做了数十年生意,虽然说不上一帆风顺,但却未遇过像姑娘这笔难做的生意。”
眼看岳小钗无开口之意,接道:“在下只要一松双手,你这兄弟的一条小命,非被活活的摔死不可。”说话之间,退后了一步,大有放手而去之意。
岳小钗再也沉不住气了,娇声说道:“你先救下我兄弟,咱们再谈生意不迟。”
商八哈哈一笑,道,“早晚市价不同,兄弟要不把握这个机会,岳姑娘过河拆桥,或是漫天开价,兄弟岂不要赔上一笔。”
岳小钗黯然叹息一声,道:“你说吧!什么生意?”
商八道:“好谈,好谈,只要岳姑娘诚心诚意做成这笔买卖,在下绝不让姑娘吃亏的。”
岳小钗怒道:“我兄弟不会武功,被人这般的抓着,如何能受得了,我答应你了,那就不会再赖。快快把我兄弟放下再说。”
商八微微一笑,道,“咱们生意未能成交之前,这两位也是我的顾客买主……”
岳小钗心头一嫖,冷冷接道:“想不到名满武林的中州双贾,竟然是这等人物……”
商八也不生气,微笑着接道:“江湖道上,又有谁不知中州双贾,向来是认利不认人,咱们兄弟只问买卖是否成功,不问是非手段。”
岳小钗早已奔了过来,接过萧翎,急急说道:“兄弟,你怎么样?”
商八抢过萧翎之时,已然暗运内力,催动萧翎的气血。
萧翎睁开双目,望了望岳小钗焦急的脸色,微微一笑,道:“姊姊不用担心,我很好。”挺身由岳小钗怀中站了起来。
商人打了个哈哈,道:“令弟幸未受伤。”
岳小钗冷冷道:“可惜我不知那‘禁宫之钥’的存放之处,亦未见过此物,这桩生意只怕两位赔定了。”
商八微微一怔,道:“兄弟经过了无数的大风大浪,绝不至于在阴沟里面翻船,这一点姑娘尽管放心。”
冷面铁笔杜九冷冰冰地接道:“咱们兄弟做生意,向来是现钱交易,从不拖欠,只因岳姑娘这笔生意大大,我们破例从优,准予赊欠,但空口无凭,还得姑娘写一个字据。”
说完话,竟然从腰间解下了一个黄色的小包袱,打开包袱,赫然是一个白绢装成的帐本和笔砚等物。
冷面铁笔杜九,摊开帐本,放好笔砚,随手抓了一把白雪,托在手中,眨眼间手中雪团,化成点点雷水,滴入了石砚之中。
商八日注岳小钗哈哈一笑,道:“人无信不立,令堂以手中一柄长剑纵横武林,江湖之上,谁不敬仰,姑娘出身名门,定然是一诺千金,咱们对姑娘一言一字,都不怀疑……”
岳小钗扬了扬秀眉儿,接道:“我没有见过那‘禁宫之钥’并非谎言,你们不信那也是没法的事。”
商八道:“在下早已说过,凡姑娘出口之言,兄弟深信不疑。”
岳小钗道:“你既然信我之言,那还要多问什么?”
商八接道:“‘禁宫之钥’虽不在姑娘身上,但它却为令堂所收存……”
岳小钗接道:“我娘已然仙去。”
商八道:“这个在下也相信……”语声微微一顿,忽的纵声大笑,道:“姑娘只要在我们兄弟那帐本之上,记下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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