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龙生金剑雕翎
伸手指着木榻前一个黄色的包袱,道:“那是你柳姑母生平最为珍视的,一并送你,以壮行色。”
萧翎道:“翎儿五年日砥武学,未能尽过一日孝心,容翎儿晚走三日,也好为义父、姑母,尽几日孝道。”
柳仙子摇头微笑道:“孩子,你能有此心意,十分难得,但限你今日离山之事,早已在半年之前决定,你义父、师父和我,几经商讨,才留你到今日,唉!孩子,我们已尽到最大的心力了,只要能多留你一个时辰,我也不愿你早走一个时辰,你不用求告了……”
她轻轻叹息一声,慈爱地接道:“榻前的黄色包袱之内,有一张地图,那是你师父手笔绘制,指明你下山之路;还有一副千年蚊皮手套,可避刀剑,那是我珍藏一生之物,你也带下山去。备不时之需;两粒灵丹,功能起死回生,疗伤除毒,好好珍惜用它。快些去吧!”
萧翎提起了黄色包袱仍是恋恋不舍,倚门挥泪,不肯离去。
甫逸公突然睁开双目,大声喝道:“痴儿,还不快走,尚恋什么?”
萧翎心头一震,长揖拜别,道:“义父、姑母,多多珍重,翎儿去了。”缓步退出木屋。
柳仙子举手一挥,两扇木门,砰然关上。
萧翎孺慕情深,对木屋又拜了两拜,才起身行去,走了几步,突然想起,还未向师父辞行,匆匆又奔入那石室中去。
但见石室已空,哪里还有庄山贝的影子。
萧翎只觉一阵悲苦,泛上心来,绕室行了一遍,才缓步离开。
萧翎这时已是武林中第一流的身手,和来时大不相同,提聚真气,纵身攀登上百丈峭壁。
峰上冰封依旧,但冰中反映出来的影子,已非是当年的萧翎模样,那时的萧翎,还是不满五尺的儿童,此刻却已是昂然七尺的英俊少年。
看到衣服,萧翎才想起,这些时日中自己一直未穿过衣服,全身只穿着一条短裤。
萧翎穿上衣服,回顾留居数年的三圣谷,只见谷中山花如锦,开的和来时一般繁盛,细想这五年来,从未发现过花树凋谢,暗道:原来这谷中的花树,四季不谢,八节常春。
他对着那山谷拜了三拜,暗暗祝道:三位老人家圣寿无疆。
拜后起身,依照图上所示,下山而去。
次日天色微明时分,已出了山区。
放眼江流滚滚,又到长江岸畔。
萧翎望首那滔天的浊浪,心中泛起来无限感慨,回想落江往事,历历如在目前,但流光如轮,转眼间已然过了五年,五年来,在人生中也不算太短的时光,不知岳姊姊是否还安好无恙。
一想到岳姊姊,不禁豪气忽发,仰天长啸一声,迈开大步,向前行去。
太阳爬上中天,已然是近午时分。
萧翎一阵放腿而行,也不知走了多少路程,但见行人接踵擦肩,竟然到了一座热闹的城市中。
萧翎随着人潮,进入了闹区,忽觉一阵酒肉香气,扑鼻袭来。
酒气饭香,勾动他辘辘饥肠,抬头看去,只见一座高大的酒楼,矗立眼前,萧翎腹中饥饿,信步走了进去。
这饭店生意兴隆,十几张桌子上,坐满了人,萧翎衣着破旧,又不合身,而且赤着双足,穿了一双草履,这是他在三圣谷中,自己采集山藤编制而成,经过这一段奔行早已经破去,有道是车、船、店、脚、牙,最是势利,看萧翎赤足草履,衣衫不整,又是正在午忙时间,也没有人过来理他,萧翎还不解人间冷暖之事,只道店伙计无暇招呼,看楼下食客拥挤,就举步向楼上走去。
登楼一看,大大出了萧翎的意外,只见窗明几净,打扫的异常明亮,却不见一个食客,不禁心头纳闷,暗道:楼下那等拥挤,座无虚席,但楼上却连一个食客也是没有……
忖思之间,瞥见一个店伙计急急跑了进来,打量了一阵,道:“大爷可是周二爷请的客人吗?”
萧翎这身奇形怪状的装束,反使那店伙计,迷惑起来,竟然不敢怠慢,萧翎微微一皱眉头,道:“周二爷,哪一个周二爷?”
店伙计眼睛一瞪,吼道:“好小子,你是混水摸鱼来了,快给我滚下去!”
萧翎怔了一怔,道,“为什么?”
那店伙计看萧翎乱发破衣,赤足草履,既不是周二爷宴请的江湖豪客,定是乡下放牛的野孩子跑进了城,一面怒声喝道:
“你这野小子,滚是不滚?”一掌向萧翎胸前推去。
萧翎此时的武功,岂同小可,纵是不运气,也有一种本能的反击之力,店伙计一掌击中萧翎前胸,只觉如击在坚石金铁之上,腕骨剧疼如裂,同时有一股强劲的反震之力,回撞过来,竟身不由己一个筋斗,倒翻了过去,撞在桌子上,一阵嘭嘭乱响,桌倒椅翻,杯碗乱飞。
这一交跌得那店伙计鼻青脸肿,但也跌开了他的心窍,挣扎站起,兜头一个长揖,道,“大爷,你老真人不露相,小子有眼无珠,不识泰山,周二爷到来时,你老千万别提这回个,你请坐,我给你提壶热茶。”
萧翎看他前据后恭之态,心中暗暗好笑,正侍说出自己根本不认识什么周二爷,那店伙计已抱着头溜了下去。
望着那店伙计奔下楼梯的背影,心中晴自盘算道:那周二爷不是巨绅,定然是一方的绿林雄主,我要访查岳姊姊的下落,势非得在武林中的人物口中打听不可,何况袋中无钱,腹中又甚饥饿,只好先混它一顿吃吃再说片刻之后,那店伙计头上包着白纱,双个捧着茶盘上来、先给萧翎倒了一杯茶,才去收拾那摔破的杯盘,神情之间,恭谨无比。
萧翎选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望着楼下攘攘人群,想着此次入江湖,欲要打听出岳姊姊的下落,只有先找中州二贾,这两人声名甚著,想来不难寻得……
忖思之间,忽听一阵步履之声传来,回头望去,只见一个花白长髯。身躯魁梧的老叟,带着一个全身青衣的少女,走上楼来。
那老叟浓眉、虎目、方脸、海口,精神奕奕,满脸红光,两道眼神,有如冷电暴射而出,扫了萧翎一眼,在萧翎对面坐了下青衣少女坐在老人的身侧,眼观鼻,鼻观心,目不斜视。
那店伙计看这两人神情,哪里还敢多问,先沏上一壶茶,才陪笑说道:“老爷子,可是周二爷的高宾?”
那老人冷哼一声,不置可否。
店伙计己被萧翎吓破了胆子,看那老人神色不好,放下茶壶,打个躬,退了下去。
那老人两道目光,一直注视着萧翎,萧翎被他看的有些不好意思,偏过头去,望向窗外。
只听脚踏楼板之声,那老人竟然站起了身子,缓步走了过去,举起手中茶杯,道:
“小兄弟高名上姓?”
萧翎端杯而起,道:“在下萧翎,老前……”他本想称呼老前辈,说了一半,忽然想起义父之言,不论遇上何等武林人物,都要和他平辈论交,当下改口说道:“老兄有何见教?”
那老人长眉耸动,脸色微微一变,就是那微闭双目正襟而坐的青衣少女,也不禁闪动秀目,望了萧翎两眼。
只听那老人自言自语他说道:“世问同名之人甚多,此萧翎,未必就是彼萧翎?”
萧翎听得心中一动,道,“难道老兄台,还见过另一位萧翎不成?”
那老人道:“老夫虽未见过,但却是久闻他的大名了。”
萧翎哦了一声,道:“有这等事?”
那老人道:“老夫八手神龙端木正。”
萧翎道:“端木老兄。”暗暗忖道:惭愧!我竟然忘记请教别人的姓名了。
那老人缓缓放下茶杯,伸出右手,道,“今日得会萧大侠,实乃老夫的荣幸。”
萧翎看他右手已近前胸,只好伸出手去,道:“以后还望端木老兄多多指教。”
只觉五指一紧,那老人已握住自己的右手。
他从无江湖阅历,虽和老人双手相握,仍然无备,只感到那老人的掌势愈收愈紧,才忽然警觉到不对,暗中一提真气,内劲直贯右手。
那老人突觉掌中紧握的五指,由柔而坚,变的有如钢条一般,心中暗暗吃惊,忖道:
那萧翎出道不足一年,竟能名声大噪,果是名不虚传。当下松开右手,哈哈一笑,道:
“萧兄的盛名,果非幸至,老朽得罪了。”
言语间大见恭敬起来。
萧翎道:“好说,好说,端木兄的武功内力,都不在兄弟之下。”心中纳闷,暗暗忖道:他叫我萧大侠,定然误认我为另一个萧翎了。
那老人端起茶杯,正待转身而去,萧翎却突然拱手一礼道:
“老兄台慢走一步,在下还有事想要请教。”
八手神龙端木正停下身子,缓缓回头,笑道:“萧兄有何见教?”
萧翎道:“兄弟已往从未在江湖之上闯过,这次是初入江湖。”
端木正呆了一呆,道:“萧兄是和老朽说笑呢?还是真心相问?”
萧翎道:“自是真心相问,哪有说笑之理。”
端木正道:“这么说来,萧兄当真不是那位真萧翎了?”
萧翎道:“兄弟才是真真正正的萧翎,只怕那位萧翎才是假冒兄弟之名。”
端木正两道目光,一直在萧翎身上打量不停,良久之后,才轻轻叹息一声,道:
“如若两位果非一人,那就连老朽也有些搞不清楚了!”
萧翎道:“请教原因何在?”
端木正道:“江湖传言,那萧翎人品俊雅,出没无常,武功奇高,年岁也和萧兄相仿,萧兄此刻虽着布衣草履,但却掩不住轩昂英气,俊雅人品……”
只听一阵咚咚之声,似是有很多人上楼而来。
端木正一拱手,道,“此事咱们有暇再谈。”
说完一句话,人已归了座位。
萧翎暗暗赞道:这老兄好俊的轻功。
就这眨眼工夫,楼门口处,已拥入十几个人来。
这些人穿着各异,有着长衫,有着劲装,但个个目透精芒,一望之下,立可辨出都是武林人物。
八手神龙侧过去身子,故意避开了登楼之人的视线。
几十道精芒闪动的眼神,一齐闪转在萧翎以及八手神龙和那青衣少女的背影之上。
除了萧翎之外,端木正和那青衣少女一直是不停的侧转身子,避开那投向两人的目光。
突然间,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大汉,排众而出,直向萧翎走了过去,冷漠地问道:
“大驾何人?可接过敝庄二庄主的请帖了吗?”
萧翎目光一转,看这人尖头削腮,心中没有好感,当下冷冷答道:“萧翎。”
两个字却似有绝大的威力,那中年大汉骇然倒退了两步,抱拳一揖,道:“原来是萧大侠,失敬了!”
萧翎心中奇怪,暗道:好啊!这萧翎的名字,竟然是这般的有煞气,威风,口中冷冷他说道:“好说了。”
那中年大汉堆下满脸笑容,又是一个长揖,说道:“二庄主想是不知大驾行踪敝处,致未能奉上请帖,还望萧大侠大度包涵。”
萧翎道:“那倒不用了。”
只听步履声传了过来,一个身着华衣的少年,带着两个小童,大摇大摆的走上楼来。
楼上群豪纷纷抱拳作礼,行态之间,对那华衣少年,似是十分恭敬。
萧翎暗道:不知道是何许人物?
适才和萧翎说话那尖头削腮的大汉急步行了过去,和那华服少年低语一番,那华服少年先是微耸眉头,继而点头一笑,直对萧翎行了过来。
他距萧翎还有四五步远,停了下来,拱手说道:“兄弟周兆龙,不知萧兄驾临敝地,未能远迎,还望原谅。”
此人眉目清秀,一身华衣,听他口气,大概就是那店伙计口中周二爷了,当下站了起来,道:“言重了,兄弟初……”
微微一顿,接道:“初到贵地,人地生疏……”
周兆龙伸手一把,抓住了萧翎的右腕,暗合五指,发出内劲。
萧翎吃过那八手神龙端木正的苦头,他骤然出手,几乎叫自己应变不及,周兆龙重施故技,萧翎已有戒备,当下运气右臂,也不让避,故作不知。
周兆龙一把握住了萧翎右腕,正是脉穴要害之处,他存心恶毒,如若此人真是萧翎,必然将避开脉道要穴,如若不是萧翎,这一握,立可置他死地。
初入江湖的萧翎,哪知江湖上的险恶狡诈,竟是不知让开腕脉要穴,但他内功深厚,玄门无上心法的乾清气功,已有七成火候,这一气贯右臂,行气似珠,运劲若钢,竟然把脉穴封住。
周兆龙只觉如握在一根铁条之上,而且隐隐觉着,萧翎肌肤之内,真气流动,心头大吃一惊,暗念道:这小子好深厚的内功。赶忙放手笑道:“萧兄的盛名卓著,兄弟早已倾慕,只恨缘悭一面,无由识荆,今日幸得一晤,足慰生平的渴慕。”
一面挥手对群豪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 151 152 153 154 155 156 157 158 159 160 161 162 163 164 165 166 167 168 169 170 171 172 173 174 175 17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