髑髅之花 作者:司马宣王(晋江银牌推荐高积分2014-09-11完结)
纳降莱龀牵恢侨ソ忧⑹裁慈耍故恰裁炊鳌!?br /> 援军?联系起万安节期间帝国特使的来访,也不奇怪。“很有用的讯息,但别太紧张。帝国和舍阑人打得如火如荼,抽不出多少兵力,而就算半个月前从那边出发,到哥珊再快也得好一阵子。在此期间,你还有件……任务……”
喉咙一甜,急流炙热上涌,海因里希立即抬袖捂住嘴。他庆幸自己的袖子是深色的。
“您没事吧?”
“你给城里人……吹点风,手段要隐蔽。”他咳嗽着,“让和宗座私生活相关的传闻像瘟疫一样播散开,让大家都知道我们头顶上那位跟旧圣廷日夜嫖妓的教皇们没有区别。我已经掌握了他通奸的铁证,但……不能马上摆出来。民众的情绪需要酝酿发酵,需要一个积压、动摇的过程。即便是事实,也无法说服全无准备的人。”
“我明白。可您的身体……”
“一点小风寒,正有了个托病的借口。别靠近我……当心传染。”
“谢谢。”摩根索鞠躬,“您总是替属下着想。”
他很真诚。海因里希了解这个从第四军时期就跟随自己的心腹:不太聪明,玩不出多少花样,但也不蠢,至少没蠢到完全不清楚自身的处境。简直就是天生给人利用的那类工具。他的野心小得可怜——如果“安全地活下去”也被称之为野心的话。
“你活着并不是为了和宗座的新圣廷一起殉葬,摩根索。相信我,你可以得到远远……远远比这有价值的东西。”
新任侍卫长走了,这话仍在海因里希耳畔的风中鼓动。
他凝神屏息盯着湖水,忘记了焦虑。也许是刚才的话替他注入某种力量,让心里孤注一掷的猜想更加疯狂起来。刺客的目的绝不止暗杀一位统帅这么简单。水底也绝不会像那人说的,仅仅是个缅怀的地方。老练的暗杀者应该尽量避免波折,不会因为私情而扯上一条不相干的人命作为代价。
这其中必然有一个……重大秘密。
很可能是决定教皇国命运的秘密……
水面终于传来回音。年轻的监狱守卫冒出头,剧烈喘息,好一会儿才挣扎靠岸。“抱……抱歉……”他丢开干瘪的气囊,声嘶力竭,“我没……没找到石殿的任何入口。可是……”
海因里希接过他举起的铜制额环,那中间有个空的凹槽,刚好能镶进一块鹅蛋大的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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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往走廊尽头那个房间的路昏暗而漫长。云缇亚默数着沿途火炬投下的阴影,三十九,四十,四十一,它们犬牙交错,把狭长的走道肢解成一片一片。他脚步虚浮,并不完全是被两个彪形大汉拖拽的原因。对于瓦解囚犯的抵抗力,狱卒们的套路一向卓有成效,比如把人绑在长凳上,用厚厚几层布蒙住口鼻,然后往上面浇水。操作方便,没有外伤,却令人痛苦不堪。重要的是它往往能撬开意志的防线,鼻腔胸腔腹腔都浸满了水,这样反复之下,基本没几个受刑者脑子还能正常运转。
肺叶抽搐得像张揉皱的纸。只有连续地计数勉强可以将意识挽留下来,但过不了一会儿就被嘶咳打断。最后云缇亚决定不再想任何事。随着步伐踉跄,水迹形成各种难以捉摸的形状,不等他低头看清又由新的取代。
尽头的门开了。
狱卒一脚踹倒云缇亚,留下僵硬的关门声。他们似乎未得到进入这扇门的许可,又或许房间里有什么连他们也避之不及的东西。
“欢迎。”
海因里希站在一座铁处女旁边,回过头,朝茹丹人微笑。
“我的工作室。”
火在盛有烙铁和通条的铜盆中燃烧,照见周围设施。规格不一、用途不详的刑具罗列四壁,在云缇亚到来之前,它们是这间屋子的囚徒。他告诫自己不要张望,只直视仍裹着那身厚实衣装的海因里希,让其它一切都淡出视野。
“你还有机会考虑。我说过,我不喜欢无端端地折磨人。”
“要我作证控告宗座,或许我还会考虑一下。别的,恕不奉陪。”
海因里希摇摇手指。“通奸双方的亲笔信够分量的了。至于人证,有你,没你,是不是你本人,意义都不大。听懂了?别把现在的自己看得有多金贵。”他俯身,“那件事不再需要你出力,这意味着我可以毫无顾忌地料理你,把你炮制成阿玛刻期待的样子。喏,这个……就是范例。”
一张带硝味的皮革扔在地上。
云缇亚本想撇开眼睛。他猜到那是人皮。但它的颜色狠狠攫住了他:深黯,正昭示遇害者与他血脉同源。克制着颤抖,他轻轻拨过来。看形状是从背部完整揭下,经过细致处理而得以保留上面栩栩如生的刺青。蔷薇红的蝎子在近腰位置张开大螯,色泽最鲜艳浓烈的尾针高高挑起,斜伸到原本的左侧肩胛下方——那儿曾覆盖过一颗火热的心脏。
“班珂……被……你……”
“还记得你那个部下的名字啊。”
典狱长敲了敲铁处女的胸膛,从遍布尖刺的墓穴里传出死一般的回声。“我就让你见一见他。”
墙角有三道影子动了。
云缇亚愕然望去。除了海因里希他根本没注意到房间里还有别人。那三个人衣着灰暗,头发剃光,脸上既没戴面具也没有纹饰,但他完全辨认不出他们的容貌。他们漠无表情,不眨眼,也不说话。长相各异,却无法将他们彼此区分开。即使出现在云缇亚视线中,他们的存在感依然极其稀薄,像无味的烟、无色的泡沫和无温度的磷火。
他们走路时带起一种与地板相摩擦的沉闷声音。
那并非他们的脚步声。幽灵是永远安静的。
他们拖着一具奇形怪状的躯体,或者说,一团曾经拥有人形的血肉。
云缇亚噌地爬起来,正要扑上前,其中一个幽灵扳倒了他。那双臂膀俨然另一副镣铐,足以粉碎任何挣扎。海因里希打了个手势,让他们松开。
是班珂。
他面目全非,云缇亚好一阵子才认出他的脸。双眼的位置只剩下两个窟窿,填上了石灰。他咽喉有一处很深的伤口,却不能帮助他解脱。自颈部以下没有一块骨骼是完整的:锁骨、胛骨、肋骨、四肢、手指,都被碾得粉碎;有的碎片还在身躯里支棱,有的已经剔了出来,令残余的部分看上去犹如一截软体怪物。
比这一切更可怕的是,他还活着。
“他也曾是我的部下。不仅辜负我的扶植,还恩将仇报,光这一点就无可饶恕。见到背叛过你的人这个下场,滋味如何?啊,话说回来,在我和你之间……他好像还是选择了你呢。”
云缇亚咬紧牙。他的两只腕铐之间连着一尺长的铁链,允许他勉强把班珂抱在怀中。太轻了。他怀疑刚才余烬似的温热只是幻觉。一副轻而破损的外壳怎么能容纳如此沉重的生命呢?
他看见班珂溃烂的双唇一张一合。词句喑哑地落入黑暗。
幽灵们围拢来,想要拉开他。
“他有话告诉我,”云缇亚声音冰冷,“你不想听听吗?”
海因里希示意他们退后。
黑暗更大了,但也更充实。凡物的耳朵无法盛载它。
云缇亚看见一个蜜色肌肤、眼睛狭长深邃的女人。她的银发盘桓如花枝,散逸出茉莉的微淡香气。
她在用他的手臂拥抱班珂。
我的族人,我的兄弟,我最勇敢的战士,我同血同根的伴侣,请你安眠吧。在黑夜的瀚海中与我相见吧。
血肉在用力收紧的臂弯间塌陷下去。折断的肋骨刺进心脏,那一瞬有着漫长的静谧,甚至不存在震动与钝声。云缇亚感觉自己所拥抱的并不是泥沼般的身体,而是一团坚硬、饱满、无限扩大的黑暗。静谧伴随它出生,最终,与那女子的名字一同消泯。
“可怜。”
海因里希说。
云缇亚抬头盯着他。假使目光具有锋刃,海因里希已成了一地骸骨。
“我说的是你。替别人干这种事的总是你。有没有想过等你落到这境地,还剩谁来同情你,谁会伸出援手替你解除痛苦?可怜……真可怜啊!”
“你得意不了多久了,”云缇亚厉声说,“你们所有人都一样。到那一天你们统统都得死,哥珊很快将变成废墟,这里的所有人都要和永昼宫一起殉葬!”
海因里希的眉梢斜飞起来。
一个夸张的神情不加掩饰地挑在上面。宁静,却凶险,像终于等到羚羊来喝水的鳄鱼。
“你果然沉不住气了。”
他细细端详云缇亚,无异于检视即将入口的食物。
“我听见了什么?永昼宫,哥珊,废墟……你早清楚它们要毁掉。或许我该把这当做狗急跳墙而抛下的一句狠话?可我派去湖底的人发现你留下的照明设备。抽空怀个旧,有必要专门准备这个吗?又为什么煞有介事地绑上石头消灭证据?”
斩钉截铁的笑容。“你在,心虚。”
云缇亚神色的变幻只是一刹那的事。
他迅速恢复了坦然。一旦挑破,反而比之前还要轻松。海因里希并不知道诸寂殿的内情,但教皇了若指掌。如果让后者得知他去过那儿,务必有所警觉,不需审讯只消启封诸寂殿里外排查,计划将立刻化为泡影。所幸是面前这人抢先一步掌握了信息,并嗅出它的至关紧要。多亏了他,这个秘密有望保住了。乐于制造毁灭的狂徒哪怕不能如愿控制哥珊的命运,也绝不会把控制权拱手送人。
唯一的战场展开在自己和海因里希之间。
当博弈仅仅与双方的意志挂钩,就变得十分简单。
“你想撬开我的嘴,就凭实力来试试吧。”
典狱长摊手。
幽灵们抓住俘虏的双腕,反剪到背后,将他仰面按倒在一张平放的木制刑台上,颈部套紧铁环。他们力气之大,像载着一座山的马车来回碾压云缇亚的身躯。他听到门咔嗒一响,是狱卒待命。“把这个茹丹人的尸体装扮一下,交给宗座,说刺客受不了拷问死在狱中。一切责任由我担负。”
又有一个矮胖秃顶、戴旧铜丝眼镜的男人进来,提一副急救药箱。
“含住它,”他仍然那么和善,正如上次替云缇亚包扎的时候,“会很疼。比上次疼得多。”
云缇亚不理睬,直到幽灵捏着他脸颊,把牙垫硬塞进他嘴里。那是个既避免他咬舌,又不妨碍清晰说话的东西。他暗想这纯属多此一举。
一套铁棺材模样的长方形夹具箍在他并拢的小腿上,从膝盖夹到踝骨。它全部由粗铁条组装成,螺栓拧紧,铁条便和肌肉贴得难解难分。海因里希提起云缇亚的头发,让他目睹那些幽灵取出的长柄锤,以及硬木楔子。
“我最后一次恳求你,信任我。”他凑近云缇亚耳边,“我知道那件事对你重逾生命,但我恳求你把它分享给我。只要你松口,我们还是朋友,阿玛刻那边我会替你周转。别让这玩意儿毁掉你的腿,普通人撑不了多久。最迟打到第十根,你下半辈子就再也站不起来了,只能跪着走路。对于一个有尊严的战士,那太可惜。”
云缇亚无动于衷。
第一根楔子插在了铁条的缝隙间,大锤举起,然后敲下去。他身体猛地一颤,却没发出声音。回答他和海因里希的仅是胫骨的崩裂声。
典狱长吸着气。
第二根至第五根是个连贯的过程,精准流畅,绝不拖沓。云缇亚的指甲深深陷进背后的木板里。他摸到那儿有许多凹痕,板材的接缝中呵出陈旧的血腥味。会是谁的血?班珂?还是曾经的某一刻同样在这上面辗转的某个陌生人?
铁锤再次举起,下落。又下落。
那些僵冷、惨白、永远像披了层灰的行刑人确切地说也是刑具的一部分。他们自己的躯壳显然无法感知痛苦。但他们何以这样擅长制造和掌控痛苦呢?
“叫出来吧。”海因里希说。
一声不吭。
“没什么可耻的。他们都是聋子。在这干活的人必须熏聋耳朵、毒哑喉咙,为了不泄露受刑者吐露的机密。他们受过特别的训练,不会在施刑当中产生任何情绪,无论厌恶或快感:这是防止失度而导致受刑者死亡。他们是厨师,看你如一块迟早要煎熟的肉。他们当然不可能笑话你。”
海因里希扶住额头。“我也不会。”他流露倦容,“我见过太多像你这种人。每个进这间屋子的囚犯都和妓…女进窑子一样,起初满脸的不屈不屑,末了还不是服服帖帖。难受就喊吧。我不会耻笑你,也不会敬佩你。”
“滚开!”云缇亚喊道,“滚!”
第八根。
“你令我想起十几年前两个棘手的家伙。一个挨了两千多下,全身的皮几乎让鞭子一条条撕光了,死活不肯说,但当我们开始用相同的办法对付他女儿,他总算没能挺住。另一个,双脚被烧红的铁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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