髑髅之花 作者:司马宣王(晋江银牌推荐高积分2014-09-11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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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倒了下去。一如她的声音戛然而止。所经历的一切悲酸、愤怒和苦楚终在此刻坠破一个女人所能承受的底线,拉断她心中最后一根孤弦。云缇亚抱住她,忽觉自己抱住的似是虚空。爱丝璀德早同方才那些话语一道成灰风化,仿佛一颗能容纳他的心是她全部的重量,而现在,这重量已不复存在了。
他倚着自己的长刀直立,却发现它根本不能支撑他的身体。但很奇怪,痛觉正在从他身上一步一步离开。他看见血沿着他的肢体滴落地面,步伐摇晃,血迹凌乱了起来。怀里失去意识的女人。彻卡维的尸体。孩子的尸体。夏依还伏在已干了的血泊中发出狼一样的狺叫,凡塔则茫然无措,泣不成声。目光掠过这一幕幕,颤抖着抬起,天空呼啦啦一片悚然怪响,烟炎中盘旋的乱鸦终于四散开去。
'你注定不可能成功了'
这就是一败涂地的感觉吗?他想。……好虚幻啊。
仿佛灵魂已离开身体,真正的他已随着爱丝璀德的重量死去了,而眼下是什么也无法传递的绳索将思想与这具傀儡绑在一起。他看见自己在流血,但这血马上就要凝固,如同流自刚死者身上一样。现在他真正地明白了彻卡维的感受,没有痛苦,没有失落,没有绝望,没有恐惧。
“凡塔……”
他听到那条名叫云缇亚的丧家之犬在唤这个名字。唯一能对他的声音有所反应的人的名字。
“……带他们走。”视线落到一旁被撬开的井盖上。他指的是爱丝璀德和夏依。“去你婶婶那儿。如果她活着,她会安排你们离开哥珊。不要回来……也不要回头。”
“老师!您要去哪?”女孩扑上来抱紧他的腰,“别丢下……”
他挣脱她。一步,又一步。他知道自己整个人在踉跄,但脚步越来越轻,这是好现象。等血全部流干,他就可以彻底摆脱这个躯壳。马车还翻倒在一边,四匹马里有一匹方才额头着地,脑浆迸裂。他奋力将车身扶起来,给另外三匹马套好轭,这才记起自己左脚踝骨几乎粉碎。用力斩下车座上一块木板,砍成两截,紧扎在脚踝两侧,还好,还能走路。真的没有任何感觉。桌子腿断了拿绳子捆一捆也能接着用。
长鞭一扬。车轮动起来了。
“老师!”凡塔紧追其后,“您去哪……老师!老师!”
不要回头,我不是告诉过你吗?不要回头!
风自前方飒飒地灌过来。他开始相信这是一个梦了,因为他一点也没法觉察风正割在他颊上。也许从贝鲁恒身死的那一日、甚至从他在鹭谷反戈起,这个梦就已将人包浸其中。真是漫长啊。云缇亚想起贝鲁恒离去时的神色,平静无比,仿佛被献祭在刑台上的只是一副早已失去生命的躯体。他已经麻木了?还是提前一步,从这个梦里解脱出来了吗?
可为什么你还独留于梦中?云缇亚,你梦想着要救谁?
——你还能够救谁?
奔马长嘶,一举冲溃用碎石和断墙堆成的路障。车轮猛地一颤,仿佛在一颗狂跳的心脏里震动了一下,漫天火烟被这剧震拨开,森森的长街露出它残败不堪的本相。
是的,就像那座深渊之上不断垮塌的桥梁。
云缇亚坐在驭手的位置上,恍惚中似有血雨和流星从耳边呼啸而过。哥珊上方的天空是一张血盆大口,在鲸吸着这个城市的命运。而它的利齿就是街边森严密布的排弩与剑戟,染血的金芒葵花旗帜在风中如舌展动。
那个长着猫一样尖耳朵的狂信徒拦住马车的必经之路,他当然有这个底气,几个葵花手持长戟护着他,金紫交嵌的日轮十字护符在他胸前闪亮。“杀了他!”他指向驾车迎面疾来的人,“快!快杀了他!”
云缇亚几乎意识不到自己在笑。
马鞭早在这话脱口之前就已飞出,卷开一名持戟者的武器,拦腰一横,将旁边一人也逼得一个趔趄。长刀趁虚而入,斜刺里一刀劈飞了猫耳的上颚,收回时顺势从只剩半边头颅的颈项上挑起那枚护符。没错,这原本就是属于自己的东西。
车轮碾过尸体的脊骨。被甩在后面的葵花们开始放箭。车厢是双层的,中间有隔板,即使弩箭的力道也难以穿透。那些来不及拔剑的纷纷抱头躲避,他们怎么也想不通这几匹惊马竟然真的红了眼睛,见人踩人,都到了几乎不惜断腿丢性命的地步。
云缇亚抽出插在马臀上的短刀。血还是烫的,绕着他的手指滚动。
车速越来越快。灼烫是他唯一的感觉,不管是体内还是体外。
他眼前只有这些不顾一切狂奔的马。它们在用这仅有的方式忘却痛苦,此刻奔跑的欲望战胜了一切。而对于他,同样有种独一无二的欲望,凌驾于痛苦甚至麻木之上,渐渐地成为蔓延到他整个体腔的烈火。支撑着他的全部力量。
他站了起来。
白铜细链穿过发绺,金紫双色的日轮十字贴嵌在他眉心,它的位置和色泽如此耀眼,以至向飞驰的马车涌过来的大多数葵花都瞧见了它。就像那个用剑与火统治世界的至高圣徒的额印。
“你们要找的刺客就是我。”
那股欲望愈燃愈炽。它终将横扫一切,夷平一切,践踏一切。某个诞生于漆黑永夜的神祗在他体内霍然张眼,鲜血中的孤城哥珊像一蓬野草,于它面前簌簌战栗。他清楚。那是杀戮的欲望。
“杀死你们导师的人就是我。”
云缇亚仰天大笑。剑光纷映着惊恐的眼神,他分明看到,那是他前额十字架上的太阳在众多目瞳里的投射。而此时,天日崩毁,长桥坍塌,倒悬的深渊盖下来如同一片最巨大的鸦群俯冲攫取死物。“来啊!”他面朝横拦在前的刀剑,笑得每一根骨骼每一条最细小的血脉都在颤抖,它们组成了那个黑色神祗盛大的狂舞。“你们不是要复仇吗?那就来啊,来杀了我!……来杀了我!”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后编开篇以来延续至今的哥珊事件over。
而直到整部小说完结,还有最后的四分之一路程。
……其实我想说:两万字后会有甜章的!本文迄今以来最甜最甜的章节!我以自己的坑品保证!
☆、Ⅵ 捋锋(8)
你还在做着那人留给你的梦吗,云缇亚?
……那是半年前某个并无多大特别的夜晚,第三军统帅凯约从前线归国的七个月后。云缇亚之所以记得它,仅仅因为那晚他难以入眠,站在诗颂大道附近最高的一座祈誓塔上向下俯瞰。广场默然伸展,这里曾矗起高台,曾举行过一场令整个哥珊为之癫狂的死刑,而今血痕早已被…干干净净洗去。一切仿佛从未发生,举目寥旷,空无一人。夜色像个主宰未知命运的神灵,用影子严实无缝地覆盖着城市。
“你在看什么?”身后,苍老的声音问。
云缇亚没有回答。直到拥有祖母绿眼瞳的红发老者走至他身侧,视线沿着他所望的方向一路延伸。风吹动年迈统帅身上铠甲的扣带,发出铿锵的轻语。他知道了答案。
“我快要等到那一天了,将军。”
茹丹人抬手抹去易容药物,那个苦心经营的狂信徒“怪脸”的表皮蜕下,露出黑肤雪发的本来面目。一年多了,这一年来,他终于可以暂时在人前卸掉这副外壳,换回名叫云缇亚或萤火的身份。“齐丽黛在教会医院已经完全取得院长的信任,我造好了她的所有履历,只等万安节前圣裁军扩征,我会将她安插到伊叙拉或阿玛刻身边。而班珂,也已成为‘乌鸦’组织的骨干。葵花导师只剩下最后几个月的生命,一旦除掉他,这个长期陷于派系之争的团体必然崩裂,散沙一盘,您乘虚而入不再有任何阻碍。”好快,那一天就在眼前,脚步声已可耳闻,而他像个即将趟过终点的人一般聆听着它的迫近。“到那时,或者成功……或者我死。”
“……天真。”凯约忽然说。
云缇亚看着他。
“这就是你全部的盘算?这就是你费尽心机步步为营布置的计划?荒唐!云缇亚,我信任你,但这就是你给我的答复!这样一个愚不可及异想天开的梦!”将军一拳击打在天台的石砌护栏上,他虽年老,力道仍极猛,一拳之下碎石飞溅,钢护手里亦有鲜血渗出。“用孤注一掷的刺杀来革命?用苦心积虑的宫变来改朝换代?最幼稚的孩童才想得出这种档次的阴谋!就算……就算一切如你所愿,不出偏差,你的最终目的是什么?曼特裘还不能死,否则全国上下必将掀起滔天战火,所以你想控制他,将他作为傀儡——可凭你对他的了解,这个人是能轻而易举地被人操纵于掌上吗?”
“……那么您告诉我,”云缇亚说,“我能做什么?”
两人都不再出声了。尾音还在夜空中迂回,迅速涌上来的死寂如饥兽似地吞食了它。云缇亚转过身,风同指尖一样梳进他削短的银发,头顶无星无月,唯余坚固的黑暗沉下,沉坠在他眉梢和唇角上。他在笑的同时感觉到了它的重量。
“我从来就不具备一个合格领袖的资质,从来如此。泽奈恩主事长提拔了我,却根本没打算让我当他继任者;贝鲁恒令我执掌文书,并不给我任何指挥或决策的权力。我能有何作为,他们都再清楚不过。可是诸寂团没有了,只剩下我一个人;第六军也没有了,只剩下我一个人!请告诉我,将军,我该怎么办?装死吗?蒙住我的眼睛,塞住我的耳朵,闭口不言,和我长眠的那些战友为伴?等待吗?告诉自己要保存实力,蓄势待发,然后以此为理由等着、看着,把希望寄托在一个还不知道是否已孕育的救世主的降生?”
“你越来越像贝鲁恒了——愚蠢、自私、不顾后果!你以为他除了解脱了自己还有什么意义?看,这是他留下的世界,他死后的哥珊!依旧蒙昧、冷酷而酣醉!”凯约大笑,向后退了几步,为塔尖和城墙所穿破的夜幕在他双臂之间恍如惊鸟,“两年后,几十年后,百年后,谁还记得贝鲁恒这号人物?被抹杀的存在,一笔勾销的历史!你想要追随他吗,云缇亚,用你的自作聪明和胡作妄为来打破这个国家的铁囚?可你记住,贝鲁恒得到的只有遗忘!”
“您还未回答我——到底希望我做些什么?”
云缇亚转过头。一片空寂之中,他最后只听见了自己言语的回声。“您的智慧、经验和谋略都胜我百倍,只要您有所策划,我必定竭尽全力配合;只要您、或者任何一个我信得过的人愿意担当谋主、领导行动,我甘心为其前驱,不惜效死!是……我是自作聪明,但如果有能力的人也认为这世界应该改变、且愿意挺身而出,又怎么轮到我以卵击石?将军,在您心中我幼稚可笑、自不量力,而您所认为理智缜密的计划是什么?您认为如何才能达成目的,甚至只求成功,不考虑代价?我如此愚昧浅薄,您能告诉我吗?”
“……云缇亚。”
老人张开唇。顺着他语中零落下来的苍凉被风吹散了。
“我今天在集市上,见到一个孩子杀了他的母亲。”
夜色中的广场舒张开它的躯体,云缇亚的目光仍停留在两年前他所注视的那个角落上。何等洁净,大理石地面就同一张惨白的脸,血色在它上面根本挂不住丝毫痕迹。“那位母亲是打扫仓库的,每次都会一粒粒抠出灰堆和石缝里的麦谷带回去让她儿子吃饱,但这回不慎用沾满灰的手挪动了神龛上的宗座圣像。她被拖到集市任人殴打,她儿子用扫帚完成了最后一下,等我过去,她已经没了呼吸。那孩子还称不上一个少年,真小啊,就像……八岁时的我一样。很久以前贝鲁恒对我说过,‘这种事在今日的教皇国每天每刻都在发生,人们不会为死者惋惜,凶手自觉无辜甚至光荣。’女儿出卖父亲,生母扼死婴孩,学徒凌…辱恩师,邻里相互告发,陌生人相互残杀,每天每刻,这就是我耳闻目见的全部,谁手上染血越多,谁越是纯洁无瑕!也许作为我,最明智的应该是等下去吧,等黎明来到,噩梦扫除,有谁来结束这种种……可是……”
“可是我等不了,将军。我无法假装自己看不见、听不见,我无法忍受自己被喑哑所麻木,最后真的发不出一丝声音!我无法想象跟贝鲁恒经历过的一样,在漫无止境的痛苦中行尸走肉般地度过十年!”
风陡然停在这一刻。它呜咽声远去的方向,隐隐约约,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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