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因物语





  场外稀稀落落的一阵掌声,紧接着是一阵排山倒海的为湖南大学加油的呐喊声,但苏中辉的表情没有一丝的变化,眼睛紧紧地盯着发球的白峰,想着被罚出场的小政,还有让自己受的伤,要不是突如其来产生的麻热的感觉让伤处迅速的好转,可能,去成都比赛都成问题,不由得心里怒火愈加的强烈,刚刚由于赵茹在身边,自己虽然也气得厉害,但每每看到那如水一般清澈的眼睛,这股怒火都无法越过最后的底线,虽然斗志越来越强,但却并没有被怒火烧掉理智,而现在那个卑鄙的四号就在苏中辉的面前,如此近距离的看着他,刚刚的一幕似乎又在眼前浮现,这让赛前就非常重视这场比赛而变得浮躁一些的苏中辉怎么能压抑住心里的愤怒,报复的心理已经深深地在心里扎了根。 
  白峰此时也不敢正视苏中辉那块冒出火来的眼睛,在底线站了几秒钟才找到机会把球传给了快速跑到跟前的后卫,就是刚刚上场的那个,也是7号。 
  那个后卫拿到球,闪开旁边防守的甘孝义,有刘斌在那里打挡,正要快速下到前场的时候,一个人影挡在了自己前面,就在自己的瞳孔一瞬间清晰的看到那人的模样时,自己的动作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迟钝了下来,球在面前眼睁睁的被断走,而那人,也是七号。 
  苏中辉把球传给身侧刘宽跃,自己插到了内线,正对着白峰转过身来,右手不经意的推了商云峰一把,示意他出内线,然后左手伸起,刚收回来的右手掌心对着地面,要接到刘宽跃传球的甘孝义从下面把球传过来。 
  甘孝义看到苏中辉想强打内线,知道他报仇心切,但作为一个优秀的后卫,必须考虑每一次进攻的可行性,虽然身高的差距对于阿苏来说没问题,但阿苏那发狠的表情,万一做出什么不妥的事情就不好了,球队可不能再一次的失去他啊。 
  正当迅速考虑着是否要传球,甘孝义看到苏中辉看着自己的目光和神情变了,那是绝对不可违抗的意味,仿若有什么东西一下子钻进自己的脑海,终于还是把球传了出去。 
  苏中辉拿到球,场上传来一阵惊呼声,然后更多的,就是敲锣打鼓给湖大球员加油的声音,而身后,那个湖南大学四号有力的胸膛紧紧地贴了过来,让苏中辉清晰的感觉到他的心跳声。 
  “害怕了么?除了我弟弟,你还是第一个让我真正生气的人。”苏中辉头微微的一转,心里暗暗的想,而那边的刘斌也跑了过来想挟防自己。 
  有力的拍了几下球,苏中辉身体往后压了压,让白峰没有想到的是,这个身材并不高壮的七号后肩的力量竟然大的让自己有些承受不住,而此时,苏中辉利用转身找了一个空当已经跳了起来,白峰条件反射的也跟了上去,却没有想到,苏中辉等的就是这个。 
  苏中辉在很短的时间内迅速的计算好起跳的时机和利用和方向,而且也能够给那个四号起跳的机会,同时,这一次进攻无论怎么样,裁判都能只能判阻挡犯规,紧接着,就该是给自己和小政报仇的时刻了。 
  那白峰跳了起来,由于慢了一步,头稍稍仰着看到了嘴角略带着冷笑的苏中辉,如同来一只老鼠被猫的爪子抓到一样的感觉迅速笼罩在白峰的心里,然后一股奇大无比的力量排山倒海一样冲到自己的胸膛上,顿时五脏六腑都好似翻腾一样,咽喉涌上了什么东西,发甜,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苏中辉从篮框跳了下来,看着眼前被自己撞飞跌靠在篮球架柱上的湖大四号,心里虽然有很强的报复的快感,但也是怦怦的跳着,并非像表面那么平静,刚刚那一颗扣篮是苏中辉力量最大的一次,而且刻意的把所有的力量都集中到臂肩上面,对于出院之后,力气也莫名其妙的变得非常大的苏中辉,可想而知,那力量有多么大,如今,那个四号就在眼前嘴角流着血迹昏迷了过去,苏中辉面对如此的情景,也不由得心里觉得怜惜,而此时,观众席上早已没有了声音,所有的人全部被这个场面惊呆了,无论是湖大还是三大的球员,看着嘴角依旧往外流血的白峰,心里都忍不住地震撼,再转头,面对苏中辉那仍然冷峻的脸庞,所有的人,包括武政和赵茹,都感到了害怕,眼前这个人,和平时的苏中辉判若两人,为什么,即便是和武理工比赛时,虽然也是板着脸,但,那仅仅是坚毅而已,而现在,却多了许多的冷酷。“不是被鬼附了身了吧,阿弥陀佛,菩萨保佑阿。”不愧是生长在五台山脚下的武政,迅速清醒过来后,在观众席上一阵喧哗吵闹声中如此想着。 
  脸色也稍稍的有些激动,苏中辉看着湖南大学的球员都围了过去,场外的医务人员也迅速的进行处理,脑海中回想着刚刚在空中时那四号恐惧的面容,心里不停的问自己:“怎么回事,我做的不对么?为什么自己的心一直在谴责自己,可是,可是是他先动手的阿,我这样做也是以牙还牙,我从前错了,这个世界就应当是这样……” 
  苏中辉强自对周围的队友笑了笑,又转过了头看着四号那边,嘴角喃喃的说:“弱肉强食,弱肉强食。”而思绪,却回到了自己刚刚在医务室的时候…… 
 
 
 
  
正文 第三十六章 怒发冲冠(下)
 
  被医护人员上了点药,苏中辉不安分的躺在病床上,脚背处还是一阵阵的疼痛着,有一个带着眼睛穿着三峡大学校服的学生守在旁边,按着苏中辉就要坐起来的肩膀,说:“医生叫你不要动的,都伤到骨头了。” 
  苏中辉感觉到右脚上一阵阵麻木和疼痛传来,逐渐的,麻木隐隐占了上风,再也不觉得疼痛了,但是脚,也变得丝毫没有触觉。苏中辉心知今天已经没有办法上场,而且刚刚医生告诉过自己,可能半个月内都无法正常的活动,想到去成都比赛给小桐一个惊喜的愿望就这么破灭了,一时之间,就好像天塌了一样,周围的事情再也不知道了,朦朦胧胧的,眼前只是小桐和她男朋友依偎在一起的身影,好似,旁边还有一个摇篮,里面一个可爱的孩子甜甜的笑着,苏中辉正要抱起那个小孩子,就有一双大手先他抱了起来,那手的主人和小桐相视而笑,而那小孩子,语音稍稍模糊的叫着:“爸爸,妈妈,爸爸,妈妈。” 
  就这样想着,苏中辉的眼通红一片,这么多日子的努力,不就是为了能够见到小桐,在她面前得到肯定么?而现在,一切,都完了,难道自己带着伤一拐一拐的去见小桐和她的男朋友么,那样,还不如死了算了,顿时脑子里一片空白,好像自己在一个在一个黑黑的麻袋里,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见,最后,两只眼睛索幸闭了起来,却没有察觉到,从脚的骨头里慢慢的涌出一股热流,迅速的荡漾成一片,像小蚂蚁一样在自己受伤的地方走来走去。 
  “阿辉,阿辉,没事吧?”迷迷糊糊中的苏中辉突然听到一阵清甜的声音叫自己,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清纯满是关切的脸庞,正是赵茹。 
  苏中辉哦了一声,没什么力气但还是有些好奇的问:“没,没事,你怎么来这里了?” 
  赵茹神色一暗,眼珠子低了一下又回了去,说:“都有眼泪了,还说没事,是不是很疼阿。” 
  几个小时以前看到苏中辉抱着陈婕坐在长椅上,赵茹心里面只有一个念头,快离开那个地方,但走了好远之后,心里面不知怎么又想再回去看一眼,哪怕是一眼,说不定,刚刚看到的,只是做梦而已,她的想法有时候本来就单纯幼稚之极,尤其是在感情上,苏中辉是她第一个喜欢的男孩子,自然不会轻易的让自己死心,而当那一时的绝望过去以后,很自然的又会给自己许多的希望,尽管这些希望不可理喻。中午赛组会要求一定要回去,赵茹回去吃过东西处理完一些事情以后,下午就匆匆的赶到了湖南大学的体育馆,那个时候比赛刚刚开始,可没想到,才进行了不到两分钟,自己的心上人不知道怎么就倒在了地上,由于站的离球场很远,而且角度也不好,赵茹并没有看清楚是怎么回事,就看见苏中辉被担架抬走,而紧接着武政也打了人被罚下场。 
  心里担心苏中辉的伤势,赵茹并没有接着看比赛,打听到医务室的方向以后就朝那里走去,但当走到门口,却犹豫不决不知道该不该进去,“那个篮球队的漂亮女孩子,叫什么陈婕的一定在里面吧,那我进去干什么。”如此想法的赵茹正当转身要走,突然又想起刚刚好像一直都没有见那个女孩子的身影,难道,她没有来看比赛么?左思右想不知道该不该进去,一直站在门外,过了一会儿,一个白大褂的医生推开了门,看到门外的赵茹怔了一下,但也没问什么转弯朝会场方向走了,而此时,赵茹正好从门的缝隙里看到躺在病床上的苏中辉,而旁边坐着的,是一个带着眼镜的男学生。心里不知道怎得长长松了一口气,赵茹打足了精神走了进去,和旁边那个戴眼镜的学生点点头,然后就关切的看着那闭着眼的心上人儿,此时眼角正有一道泪痕,不由让赵茹一痛,不知道是因为伤口疼得厉害,还是因为不能够继续比赛才流泪的,在赵茹的眼里,苏中辉是一个很坚强比较稳重的男孩子,要流眼泪该有多难啊,却没想到她是大错特错,缺少父爱和长辈关爱的苏中辉心里一直非常的委屈,以至于情感方面也十分的脆弱,眼泪自然不是少见的东西,只是从不哭出声来罢了。 
  苏中辉朝赵茹看了一眼,又偏过了头,看着天花板说:“疼倒是没关系,只是,可能下个星期的比赛也不能上场了,那个四号,怎么能这么做,太……不知道比赛以后裁判看录像会不会…。。” 
  这个时候,那个戴眼镜的学生说话了:“不可能的,裁判宣布了裁定,就不可能改变了,再说,比赛的结果,也不会因为这件事情发生改变的。”话说完,看到苏中辉开始有些激动和痛苦的脸,那个“眼镜男”一下子意识到自己说话有些重了,忙说了声对不起,又看看赵茹和苏中辉,说:“我再去看看比赛,先出去了。” 
  目送那个学生走出去关住了门,赵茹转过头来对苏中辉轻声说:“不要难过了,其实,比赛就这样的,有时候难免…以前我在队里的时候,大家都在竞争比赛仅有的几个名额,有一次全运会,我们队里拿到了两个名额,有一个师姐为了进比赛偷偷的给另外一个很有希望拿到名额的师姐饭里下了药,选拔赛的时候,那个师姐赢了状态不好的另外一位师姐,后来,她在全运会的时候拿到了银牌,给我们省里争了光,虽然最后这件事被调查出来,可是在队里和上面的压力下就过去了,虽然再以后都没有发生过类似的事情,可每到选拔以前,大家吃东西的时候都注意的很,每次我看到这个样子都觉得难过,啊,说到哪里去了,真是。我的意思是,吃一窥长一智,这次没有机会了,还有下次的。” 
  苏中辉听到这些话,所想的,却远远不止是吃一窥长一智的问题,他第一次,真正的怀疑自己的人生观,自己受到侵害以后的态度,是不是太懦弱了,如同那个没有参加全运会的“师姐”一样,自己刚刚不是也把希望,把公正寄托在裁判的身上,可是,这样对么?苏中辉此时的脑中如同一个刚裂开小缝的大坝一样,涓涓流出的细水迅速汹涌起来,对自己过去的悔恨伴随着这种怀疑越演越烈,闭上眼睛脑子里乱哄哄的想了起来,也没有搭理坐在一旁的赵茹。 
  赵茹见苏中辉不说话,以为他心里难受,所以也不再说什么,目光柔和怜惜的看着苏中辉受伤的脚部,恍恍惚惚中又回想起自己和苏中辉的相识的点点滴滴,脸上微微的笑着。 
  苏中辉烦躁的想了一会儿,脑中似乎有两个小人,一个站在左边,一个站在右边,左边那个眼中充满了忧郁,右边那个眼中则带了几丝淡漠,此时都在向自己招手。苏中辉左右看看,却不知道该往哪边走去,自小十多年来养成的性格,和那被武侠小说中儒道思想熏陶的处世方式,一次次的抵抗着由愤恨懊悔产生的激流,澎湃的浪潮不停的冲向大坝,拍起一片片浪花,却一直没有办法冲开缺口,苏中辉顿时觉得头疼欲裂,勉强的控制住自己不要再去多想,终于,好受了一些,心神也开始自然的注意到外面,赵茹芬兰的气息轻轻地挠着自己的脸,温温的,舒服之极,而就在这时候,刚睁开眼睛的苏中辉听到了离病床不远处,那两个医生的谈话,一个中年女人和一个年轻一点的男人。 
  “…这也太不像话了,小郭,你说得是不是真的啊?” 
  “黄铭也算是我朋友,先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