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帝师-文件
周冲问道:“他还说什么了?”
虎贲卫回答:“回大人,他还说一切见到大人自有分晓。”
“周兄,见是不见?”茅焦有点拿不定主意了。
周冲想了一下,道:“见。叫他进来。”虎贲卫领命出去。
茅焦有点不放心,道:“周兄,李园恨你入骨,要是他派来的刺客,岂不危险?”
周冲笑道:“茅兄不用担心,哪有刺客正大光明求见的道理。要是李园派的刺客,更不会在白天,会是夜里君子。”
“对对对,还是周兄高明!”茅焦轻拍额头赞叹。
虎贲卫带来一个商人,这人看年纪大约四十上下,身材高大,足有七尺高矮,紫膛脸,颏下一部胡须,虽是一身华贵的绫罗绸缎穿在身上,并无一身铜臭的商人气息,反倒有一股威势,一种高高在上的,让人景仰的威势,特别是那双眼睛,转动之际不是在看人,是在审人,审查他看到的每一个人。
“在下薛万富见过周大人。”来人向周冲施礼。
按理,周冲应该马上还礼才对,周冲毫无还礼的打算,把他仔细打量起来,喝道:“来啊,把他轰出去。”
既然同意相见,至少这见面的客套话,一点礼节是必须的,可周冲居然来这一手,谁也没有想到,心急的淳于珏忙道:“周兄,你这是……”周冲挥手打断她说下去,冷冷地道:“既然有要事与我周某相商,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捏造假名?你这是欺骗!这种人不见也罢。来啊,轰走!”
虎贲卫上来,一左一右地站在他两旁,道:“请吧。”
这人不为所动,眼珠也没有转动一下,好象虎虎生风的虎贲卫不存在似的,辩白道:“大人有所不知,在下确实单姓薛,复名万富,意思是应该有很多钱,还请大人明察。”
周冲不为所动,森冷地道:“你有很多钱,这我相信。你要说你是商人,对不起了,周某也是商人出身,商人是个什么样子,周某心里有数。你不要以为穿着绫罗绸缎就可以蒙骗周某的眼睛,那周冲告诉你,你错了。依周冲看来,你不是富商,你是贵人。”
贵人二字一出口,那人眼里的神光一闪,随便掩饰掉,道:“大人说笑了,在下的确是商人。”
“好吧,你既然坚持说你是商人,而我又认为你不是,我们两个你说服不了我,我也说服不了你,只好道不同,不相谋了,请吧。”周冲一抱拳,道:“告辞。”
那人迟疑着不说话,很明显心里在盘算。周冲哪会给他机会盘算,手连挥,道:“送客。”
“等等!”那人叫道,对周冲道:“只要对大人有利,大人又何必知道在下是谁呢?”
周冲点头道:“有理!不过,周冲还是认为,要做买卖还是诚实一点的好,你知道我,我却不知道你,这买卖不公平,不做也罢。”
那人再次利诱道:“与在下做买卖,是大人此行的十倍收获,大人不考虑一下?”
周冲断然拒绝道:“不诚实的买卖就是百倍之利也不做!你不要说了,请吧!”
那人思索了一下,道:“大人真想知道在下的来历?”
“那是当然!”周冲想也没有想就道:“我不仅要知道你的出身,还要知道你的来意,当然,买卖划不划算更是要考虑。”周冲又恢复了生意人的本色,专谈利字。
那人先是用生食指指点着周冲,后是大拇指一竖,道:“周大人,你真了不起,在下是服了。在下姓芈,复名芈刍负。”
“是他,他来这里做什么?”周冲心头狂跳,念头转个不停,抱拳施礼道:“原来是公子,周冲这里有礼了。公子,请坐,请坐!”
芈刍负回礼后坐了下来,看着周冲问道:“周大人,在下有一个疑问,不知道周大人能否为在下释疑。”
“公子请讲,周冲自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周冲笑道。
芈刍负道声谢,道:“在下自问没有破绽,周大人是如何看出在下不是商人?”
这个问题不要说他奇怪,就是茅焦和淳于珏都很奇怪,看着周冲等他给出答案。
“不是周冲眼光犀利,也不是公子露出了破绽,可以这么说,公子毫无破绽。”周冲缓缓道来,就是有点玄。
芈刍负难以理解,问道:“请问周大人,这话怎么讲?”
周冲解释道:“公子身上并无商人气息,自有一股大富大贵之人才有的气质,一举一动带有一股威势,这不是终日与铜钱打交道的人所能拥有,是以周冲知道公子在说假话。”
这话本该让人颓丧,芈刍负却是双眉一挑,眼里神光一闪,颇有点兴奋地道:“原来如此。呵呵!”笑起来了。
他如此喜欢富贵,真让人想不到,周冲念头一转,一条扰乱楚国的妙计出现在脑海里,心想:“此计一出,楚国将不再是楚国了!”
第四卷 攻伐篇 第八章 乱楚奇计(二)
芈刍负是楚国的公子,楚哀王的兄长,李园死后,楚幽王在位十年亦死,群臣推举公子犹为王,是为哀王。芈刍负久有不臣之心,杀了哀王,自立为王。可惜的是,他在位仅仅三年,就给秦始皇灭了,他也给王翦活捉了,秦始皇受俘之时就曾数落他杀君之罪。
此人急功近利,有不臣之心,一闻周冲所言大富大贵,还有不喜欢的道理。周冲看在眼里,笑着试探他道:“周冲曾习得相面之术,无如出公子之右者,公子当贵不可言,贵不可言啊。”为了表演效果,还赞叹不已地轻击桌面。
方士相师之言,历来是鬼话连篇,根本当不得真,不过象芈刍负这种人却对此道信之不疑,是以周冲才决定来探他一探。
果不其然,芈刍负闻言而喜,问道:“哦,周大人还有如此神术,请问周大人,在下贵极为何?”
周冲摇头不语,芈刍负急急地问道:“周大人,难道芈刍负无命?”周冲再次摇头,芈刍负更急了,道:“周大人,你一味摇头,芈刍负不解周大人之意,还请周大人明示。”
戏也演得差不多了,周冲念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宾,莫非王臣!”
芈刍负惊疑不定地问道:“周大人,你这话太高深了,芈刍负才疏学浅,不知周大人之意。”
“公子之命,贵不可言!”周冲紧盯着芈刍负,缓缓道来。
芈刍负胸一挺,红光满面,眼里放光了,道:“周大人,你没说笑吧?”
周冲反问道:“公子,你看周冲是说笑吗?”
芈刍负把周冲打量一阵,周冲一脸的严肃,无丝毫说笑之意,很是开心地问道:“敢问周大人,芈刍负要如何才能贵不可言?”
周冲又是一副莫测高深的样子,道:“这事,天机不可泄露。周冲只可以告诉公子一点:天命不远矣!”
芈刍负双手互击,赞道:“周大人此言与我大楚的方士之言同也,他们也说在下天命不远。”象他这种一心想当王上的人,还有不给自己找足理由的道理,问问方士,求求仙之类的事必是其中之一。而那些方士为了讨好他,自然是找他爱听的话说,他却信以为真,只能是天真了。
周冲在心里暗笑他的天真,嘴上点拨他道:“公子打算如何做?”
芈刍负摸着胡须笑道:“本公子正为此事而来,还请周大人给本公子片刻时光,容本公子细细道来。”眼睛看着淳于珏和茅焦,意思是要他们退下,他要和周冲密谈。
对于淳于珏和茅焦,周冲是信得过,正要说无妨,茅焦已经站起身,道:“周大人,寿春繁华,茅焦还没有领略过,现在就去欣赏欣赏。周大人,公子,告辞!”转身离去。
淳于珏玲珑心,站起身道:“茅兄,楚地风光,你可不能独享,我也去。”道声告罪,自行离去。
望着两人的背影,芈刍负解嘲道:“他们多心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周冲在心里暗笑他两面三刀,给他找面子道:“公子有所不知,我这两位同伴性爱山水,听说我要来楚国,才跟我来,想领略一番楚地风光。说实在的,楚国山水实是美哉!”
“敝国山水哪及上国风光,周大人见笑了。”芈刍负话锋一转,道:“请问大人,要是大楚一旦有事,上国将如何处置?”
他这是在探口风,周冲哪会不知道,模棱两可地道:“大秦历来视大楚为友邻,凡入我大秦之楚国女子都是位极后宫,宣太后,华阳夫人,恩宠集于一身,虽有宣太后、华阳夫人之不凡才华,也有大秦的恩宠。”
芈刍负本以为周冲会给个明确答案,没想到周冲尽捡旧事说,忍着耐性道:“大人,就不透一点口风。”
周冲装傻,问道:“请问公子,透什么口风?周冲告诉公子吧,我是来迎接大楚公主的,其他事,周冲一概不知道。”
“这我知道,这我知道。”芈刍负忙不迭地道:“哎呀,大人,你真是金口难开啊!”
周冲心想钓得他心急就好,道:“公子所说的一旦有事是指什么?周冲愚驽,还不明白公子的意思。”其实,周冲心如明镜,是指要造反一事。
芈刍负不得不说明来意:“当今王上年幼力弱,权柄全操持在李园之手,李园自恃王亲,全不把我们宗室放在眼里,就我这个大宗公子出入都得小心翼翼,一个不小心就会大祸临头。清君侧,振王纲,一改我大楚颓靡之气,芈刍负义不容辞。请问周大人,芈刍负可否与大秦王上执手?”执手一词是指牵手,说到底就是问能不能得到秦国的支持。
周冲笑道:“屈原屈大夫的天问,一口气问了一百七十多个问题,就是天也给他问穷了,公子就一个问题就把周冲给问穷了,公子厉害!”
芈刍负心里把不上道的周冲骂了一个狗血淋头,问道:“周大人,你这话什么意思?”
周冲笑着给他解释道:“这事,你是知道的,是王上决断的事情,周冲一介奔走使者,哪有权代王上决断。”
虽是推脱之词,但实情也是这样,芈刍负点头道:“大秦王上英明,必有圣明决断。本公子的意思是请周大人在大秦王上面前多多美言几句。”
“我大秦对大楚,历来是友好之邦,大楚的女子入我秦宫即贵为王妃,恩宠集于一身。”周冲又捡旧事,从大处说,其实全是空话,没有一点实用性。
芈刍负无奈地摇摇头,叹道:“周大人,你这人真是,和你谈话有一种牛背上撒豆子,全不沾边的感觉。能人啊,能人啊!周大人,你就不能给我一个切实的答复吗?”他要造反,要是能得到秦国的支持,这成功几率就大了许多,周冲总是模棱两可,他能不急吗?
周冲真想大笑,脸上却装作一本正经,道:“公子,你如此责备周冲,周冲可不敢领受。”
芈刍负忙赔笑脸,道:“周大人多心了,多心了,本公子不是责备,是期待,是期待,期待周大人给本公子一个答复。周大人,你能给本公子一个答复吗?”万分期待地看着周冲。
第四卷 攻伐篇 第八章 乱楚奇计(三)
周冲继续装,道:“请问公子,需要什么样的答复?”
芈刍负一心想要周冲说你放手干,我们支持你,可话到嘴边他又变了,道:“当然是秦楚和睦了。”
“我们秦楚代代姻亲,一直很和睦。”周冲打马虎眼。
芈刍负实在是给周冲弄得没有办法了,干脆之极地道:“周大人有所不知,本公子欲意一振朝纲,到时大秦能支持我吗?哪怕是派出周大人这样才能卓著的使者申言几句也是好的,要是上国能够出动大军策应最好。”
周冲一副恍然大悟之态,道:“哦,原来是这个,公本子你看周冲笨的,居然不明白公子的意思。大秦是派使者,还是派军队,这要看公子能做什么。”
这话意思非常明白,支持你不是不可以,那要看你能玩多大了,芈刍负精神一振,急急地道:“要是王上山陵崩,上国将如何处理?”
话说得很好听,他的杀气已露了,那就是要杀楚王了,周冲道:“那将是不幸之事,大秦必将遣使者前来吊唁。”
派出使者吊唁国丧,是国与国之间最基本的外交礼仪,算不得什么,芈刍负真想给周冲两个大耳括子,道:“多谢上国厚爱,本公子的意思是说要是大楚有事,能不能得到上国军队的声援。”
秦国军队威名远播,他一旦杀王自立,不需要秦国出动太多的军队,只需要一旅偏师就足以震慑楚国了,这算盘着实不错。
周冲一本正经地道:“多谢公子厚爱,我大秦军队向来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是天下最精锐之师,不掠地则不还。”
表面上周冲是在称赞秦军,实际上是在向芈刍负要价钱了,芈刍负大喜,道:“五城。”
周冲不动声色,道:“我大秦军队是天下最精锐的军队,可以以一当十,一万足抵六国十万之众,这样的军队岂能轻易出动?一旦出动,又岂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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