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太尉新传 作者:府天
专,这正是我朝衡量武将的一大标准。”
说着说着,高俅顿时觉得兴致上来了,一把拉着姚平仲走到了窗前←所在的小楼足有三层,登高可以俯瞰城内的大片景致。
“希晏,你还年轻,你的祖父之所以让你来这里历练,无非是想要你多学一点战场上无法领会的东西。你看,这泸州城内井井有条,虽然有时也会有冲突,但终究还是平静的。我可以很肯定地对你说,此次纵使渝州有变,起决定作用地也必定是手段,而非武力!”
“大人,我……”
“你应该读过孙子兵法,上兵伐谋的道理你应该明白!”高俅自忖教训够了,末了才笑吟吟地补充了一句,“眼下还不到你上阵拼杀的时候,到了该用你时,我肯定派你上阵,这应该行了吧?”
“多谢大人教诲!”姚平仲此时却分毫不露喜色,心悦诚服地弯下了腰,而后才大步离去。
“下马威……”喃喃自语了三个字,高俅顿觉哑然失笑,“也该是时候启程去成都了!若是再迟,也不知道那些家伙会怎么骂我!”
正如高俅想象中一样,他的那三个幕僚还真是躲在车里议论他。要知道,高俅临行前拉走了大多数亲信,而只留下了几个高府中人帮助维持场面,所谓的大队人马其实更应该用老弱病残几个字来形容,当然,赵佶钦点的那些脱去了军籍的彪悍护卫不算,可这些人,他们三个能指挥得动么?
“真见鬼,我一直听说这位高帅行事很有章法,想不到会这么胡来,山高路远的,要是出了一点差池,谁来负这个责任?”说话的是一个四十出头的中年男子,长相虽然貌不惊人,但一双眼睛却是精光闪闪,一看就是一个精明利落的角色。
“老金你就别抱怨了,如今高帅不过刚刚认识了我们三个,你能指望他对我们有多少信任?”接过话茬的是男子看上去不到三十岁,他却是长得一幅好相貌,只是始终一幅懒洋洋的表情。“再说了,决定是高帅本人做出的,我们根本不用去操心。”
“穆方说得没错,只要我们能掌握好分寸,不愁得不到信任。”埋头在书堆中的老者终于抬起了头,不像两个同僚那般年富力强,他已经过了知天命的年纪,之所以还会接受了这一次的使命,不过是为了临老之前再赌一把而已。“高帅如今才三十出头,圣眷却远远在朝中各位大员之上,将来肯定是要入政事堂的,我们作为幕僚,将来自有谋划的机会。能够让蔡学士也不敢小觑的官员满朝也找不到几个,说来我们的运气还真不错。”
年长的老者名叫吴广元,字汉昌;中年人是金坚,字成夫;年轻人叫做焦恩仲,字穆方。三个人都曾经在蔡京身边当过幕僚,最后因为种种原因而离开,此次却因蔡京的引荐而入了高俅幕府,心底都有自己的思量。但他们全都明白,至少在这一段时间内,他们的利益已经彻底和高俅绑在一起了。
“到绵州了!”
车外突然响起了一阵嚷嚷声,车内的三人彼此互视了一眼,焦恩仲便掀开了车帘,举目往远处望去,果然,一座城池的轮廓依稀可见,甚至还能看到袅袅的炊烟。
正在三人心情轻松的时候,突然,一个眼力最好的大喊了起来:“城门那边有人出来了!似乎是朝我们的方向来的!”
一句话顿时让吴广元等三人紧张了起来,与寻常上任的官员相比,高俅并未动用仪仗,家属也没有随行,因此这大队人马看上去并不招摇。但这一路上,他们已经应付了好几拨想要借机拜见的官员,若是此番来的还是朝廷命官,把戏难免不会有戳穿的一天,究竟该如何是好?
第五卷 第十八章 一语不合动嗔心
当赵府的筵席终于摆出来之后,赵庭臣先将徐守真请到了上座,又硬是把白玲拉了过来,将其一一介绍给了那些最重要的客人。一听说乌族白凤四个字,所有的人都不免肃然起敬,与那背后的含义比起来,白玲的混血血统根本就无足轻重,一时间,趋奉和逢迎的话漫天飞舞,就差没有将佳人捧上天了。
冷眼旁观的燕青却不免露出了一丝冷笑,他早就从高俅那里得知了白玲的身份,惊奇劲早就过去了。许是习惯了同样大大咧咧的伊容,对于白玲的开放大胆他并不反感,反倒觉得有些亲切。饶是如此,他却仍然隐隐约约觉得,白玲能够在大哥心中占据一席之地只是因为乘虚而入的缘故。若是此次入川大嫂英娘和伊容能够同行,兴许一切都会改变←正胡思乱想时,突然感到肩膀被人重重拍了一下,眼中立时厉芒一闪。
“小兄弟,听说阿玲的丈夫是你的大哥?”
听到这句挑衅意味十足的话,他立刻转过了头去,只见对面的是一个身着白袍的年轻人,尽管端着一幅温文尔雅的样子,眸子中却闪动着一股说不出的自负←心念一转,故意装作少不更事地答道:“是啊,玲姐和我大哥恩爱得很呢!”
前来探问的正是赵谂,他甫一见到白玲就惊为天人,当得知佳人就是儿时玩伴时,更是生出了一股从未有过的占有欲望。尽管明白自己是使君自有妇。佳人是罗敷自有夫,他却仍旧动了一亲芳泽地念头。此刻。当从燕青口中听到恩爱两个字时,他的脸色着实阴沉了下来。
已经被安排坐首桌地白玲终于摆脱了那些大献殷勤的人。放眼四处搜寻燕青地踪影。当她看到赵谂正在和他说话的时候,立刻霍地站了起来,急匆匆地冲到了燕青身边。
“小七!”她不满地瞪了赵谂一眼,这才对燕青露出了一个妩媚的微笑。“你一个人坐在别的地方太气闷了,来。坐到我那里去!”说完她不由分说地拽住了燕青地胳膊,向赵庭臣打了个招呼便把人按在了自己身边的一个锦凳上。
“阿玲,才嫁了人就知道帮夫家,你可真是女生外向!”赵庭臣见原本坐在白玲身边地一个客人心不甘情不愿地让出了座位,不由哑然失笑←若有所思地望着另一边怅然若失的儿子,心底却犹多了几分警惕。看这情形,儿子赵谂怕是已经对白玲种下了情根。但如今早已不是两小无猜的时节,若是不能趁早打消了他的这点念头,事情恐怕会闹得不可收场。想到这里,他不由打起精神殷勤地招呼了起来。
酒足饭饱之际,一众客人便听戏的听戏,闲聊的闲聊,打盹的打盹,没几个人还有工夫注意自己地子侄。由于这天根本就没有几个女客,因此在明知白玲已经婚嫁的情况下。仍有一大堆正当盛年的公子哥围在了她的周围,用什么方法卖好的都有。只可惜佳人早已收起了那幅笑脸,无论是面对谁都是冷若冰霜,和刚才酒筵上的谈笑风生判若两人。
燕青此时却悄悄借机溜了开来,人是大哥的,要是自己还得时时刻刻看着,那这个小弟也当得太累了。更何况,他从早先就看到徐守真在朝自己使眼色,自然得趁机问一个明白。果然,他趁乱出了厅堂之后,眼前突然一花,只见空中赫然悬停着一只纸鹤,看上去殊为诡异。下一刻,那纸鹤就突然展翅向前高飞,他连忙快步追了上去。好在此时赵府仆役不是在厅堂伺候就是在前庭迎来送往,竟无人注意到他。终于,在拐了好几个弯之后,他终于看到了那个一身道袍的身影。
竖起耳朵静立片刻,他确定四周并无外人,心底立刻一松。“徐真人,你今天可是大大露了一回脸,恐怕明天,渝州城内便会传扬起那三醉芙蓉的神迹了!”他一边开玩笑一边走上前去,仔仔细细地打量着这个以道术神算闻名天下地人。自从听说了此人面目乃是假的之后,他一直以为这只是一个招摇撞骗的假道士,直到今天看见那匪夷所思的一幕,他方才觉得自己太小觑天下英豪。
“七公子过奖了,那些不过是障眼法而已,上不得大雅之堂!”徐守真含笑点了点头,这才解释道,“我刚才就向赵大人要了这块地方,说是随便帮他看看风水,所以这个时候不会有别人来,你就放心好了”话虽如此,他还是刻意压低了声音,“怎么高大人没有直接去成都?”
“大哥另有要事。”燕青简明扼要地答了一句,见徐守真并未追问,心中不由暗赞他的知情识趣。“对了,你在渝州这些时日,可曾感到有什么不对劲么?”
“不对劲?”徐守真闻言一愣,但很快恍然大悟。沉默片刻,他便不无顾虑地问道,“难道高大人得知渝州城内有什么不妥?”在得到燕青一个肯定的答复之后,他的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了这些天的所有情景,末了,他才摇了摇头。“说实话,渝州虽然汉夷杂居,看起来却安定得很,不像是有什么变故。”
“没想到你也这么觉得……”燕青颇有些失望,才要开口时,却又听到一句更关键的话。
“要说不妥,却很可能着落在这赵府之内!”
燕青精神一振,连忙追问道:“此话怎讲?”
“说起来你大约会觉得玄奇,其实我在进这座宅院之前,就觉得有一股很强势的精金之气。那时候我只认为赵家出身蛮夷,说不定是早年杀戮过多所致,但是,那个自称是赵公子朋友的人却很有问题。”
“你是说陈克韫?”
“没错!”徐守真眼中精光一闪,正容说道,“这些小术虽然做不得准,却也有七八分灵验。陈克韫的面色晦暗天庭无光,看上去是最明显的寿元不永之兆。当然,放在寻常术者的眼里,说不定会有别的一番说辞,但我至少有七八分把握,他正在谋划的事情可能会给他带来杀身之祸,因此和他关系密切的赵公子,眉间也连带着沾染了几分晦暗。”听到这些玄之又玄的推测,燕青却不像往常一样嗤之以鼻,而是露出了郑重的神情。因为,就从他和白玲得到的只言片语来看,矛头无疑也是指向赵氏父子的。沉思许久,他突然躬身朝着徐守真郑重其事地一揖到地。
“你这是干什么?”徐守真忙不迭地弯腰一扶,这才正色道,“有什么事情直说便是,若是我能做的,决不会推辞!”
“徐真人,眼下看来,渝州很可能会遭受一场乱事。”燕青咀嚼着那些到了嘴边的话语,用生平最谨慎的态度一字一句地说道,“徐真人既然在渝州民间有神翁之名,希望到时能借重这声名安抚人心:有了今日的宾客去宣扬你的道法,想必民间更会深信不疑,所以……”他说到这里,突然又停了下来,斟酌半晌方才咬牙切齿地说道,“倘若赵氏父子想要借你的口散布什么妖言惑众的消息,希望你能够及早设法。”
“你放心,贫道明白了!”徐守真郑而重之地一点头,这是他第一次在燕青面前自称贫道,其意义自然不言而喻。
一阵密商结束后,燕青又循原路返回厅堂,然而,他前脚刚刚跨进门,里头便响起了一阵嚣张跋扈的声音。
“陈克韫,你别以为我怕了你马帮!也不看看你是什么出身,不过一个贱奴的后人罢了,还有脸到赵府招摇,有什么可神气的!”
说话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只见他一身华服,脸上尽显盛气,目光却全然放在白玲身上。原来,刚才一伙人围着白玲献殷勤,实在看不下去的赵捻不免上前冷嘲热讽,结果犯了众怒。这些公子哥不敢拿赵家少主出气,于是在白玲的百般撩拨下把陈克韫当成了出气筒,这个自恃身家的胡公子便第一个跳了出来。
陈克韫最忌讳的就是别人提及自己的出身,他曾祖父曾经被夷民掳去为奴,费尽艰辛方才逃了回来,虽然后来加入了马帮,却依旧困顿不堪。历经他祖父和父亲两代奋斗,他才能有今天看似风光的局面,所以一直避免提起这段往事。如今被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公子哥一语道破,他怎么能够不恨?
“原来陈三当家竟是这样的出身?”白玲本来期待的就是两边的冲突,此时故作恍然大悟地惊呼了一声,然而,她下一刻便看到了燕青铁青的脸色,偏偏她又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坐在那里直纳闷。
陈克韫狠狠地捏紧了拳头,锐利的指甲甚至刺破了掌心,他却浑然未觉。此时此刨,他原本只有六七分的戾气一下子涨到了十二分,若是能够一举屠尽这些饱食终日的废物,何愁大恨不消?
第五卷 第十九章 似是相识故人来
“玲姐,希望你以后不要在大哥面前提起出身之类的言辞,我可是一番好意!”
离开赵府之后,燕青的第一句话就让白玲吃了一惊↓向来行事恣意不拘章法,但对高俅的情爱却是真真切切的。此时,她连忙开口问道:“小七,这是为什么?”
“不为什么,这世界上能够爬上高位的未必都是出身高贵的人,对于我们这些经过后天奋斗才有今天的人来说,提及出身是一件很令人忌讳的事。”燕青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 151 152 153 154 155 156 157 158 159 160 161 162 163 164 165 166 167 168 169 170 171 172 173 174 175 176 177 178 179 180 181 182 183 184 185 186 187 188 189 190 191 192 193 194 195 196 197 198 199 200 201 202 203 204 205 206 207 208 209 210 211 212 213 214 215 216 217 218 219 220 221 222 223 224 225 226 227 228 229 230 231 232 233 234 235 236 237 238 239 240 241 242 243 244 245 246 247 248 249 250 251 252 253 254 255 256 257 258 259 260 261 262 263 264 265 266 267 268 269 270 271 272 273 274 275 276 277 278 279 280 281 282 283 284 285 286 287 288 289 290 291 292 293 294 295 296 297 298 299 3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