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太尉新传 作者:府天
四川地处西南,向来便是富庶之地,所以尽管夷民极多,豪族却也不少,甚至有自先秦之时便在此地居住的※以,尽管马帮声势浩大武fT三但比起那些深藏不露的世家大族个,已们的势力其实并不占优。
因此,胡宪明在得知孙子和马帮的陈克愠发生了冲突之后并不以为意,只是从家里又调派了数十名护卫前去渝州。然而,当他听到了从官府传来的消息时,却禁不住失手摔了一个珍贵的官窑茶盏。居然有人把状纸递到了高俅面前,他不得不衡量此事地分量。
同一个消息也传入了其他各家的主事者耳中,在大惊失色之余,他们无不想到了互通消息。在胡宪明的牵头下,几个平日很少出门的老家伙难得聚在了一起品茗,脸上却不见任何悠闲的神色。
“这位高帅究竟是想干什么?”其中一个老者很是轻蔑地冷哼一声,重重放下了手中的茶盏。“这巴蜀之地我们世代居住了数百年,他一个初来乍到的外人就想指手画脚拿我们开刀,未免太高看自己了!”
“秦老若是真的够胆,就到那位高帅跟前去说这种话吧!”接过话茬的是城南洛家马行地老板,他平素最看不惯秦老头的绮老卖老,此时立刻趁机狠狠刺了一句。“我们是到这里商量事情的,不是来发牢骚的。人家是堂堂四路安抚大使,手握军权,又得圣上信任,就是真的把我们一锅端了,最多也不过事后倒霉,我们就永世不得翻身了!”
“大家都是一条线上的蚂蚱,别这么针锋相对!”发觉苗头不对,胡宪明立刻站出来作和事佬←安抚了秦老头之后,又徐徐说道,“大家也不要太过妄自菲薄,如今的情形也远未到那么糟的地步,我们只是应该搞清楚,这位高帅的意图是什么?要知道,他当初能够在京城那么复杂的局势下审时度势助圣上一举定乾坤,会是一个莽莽撞撞的人么?”
此话一出,其他人的议论声立时停住了,在一片寂静的气氛下,人人都在冥思苦想对策。若是能够不和朝廷对着干,谁愿意贸贸然出头。对于他们来说,舍弃一点蝇头小利不过小意思。
“各位不知道是否听说过巴蜀大乱的传闻?”
一个突兀的声音打破了沉寂,说话的是一个三十来岁的青年,但是,能够以这等年龄跻身于一群长者之中,自然却无人敢小觑他的话。此时,他不闪不避地对视着众人的眼睛,神情郑重地道:“敝府的商队州刚从南边回来,经过泸州的时候便听说了这个传闻,甚至还说得有板有眼的。”
“巴蜀有天兆,天授曰隆兴。”
胡宪明终于想到了这句自己曾经嗤之以鼻的所谓谶语,面色陡地大变。要知道,这样一句谶语已经不仅仅是毁谤朝廷官员那种层面了,这根本就是直指改朝换代!他这边厢心乱如麻,那边厢座上其他人也纷纷坐不住了。即便他们先前再不相信这种荒诞之词,但一旦有人起了头,自然是人人惊惧。
“巴蜀已经很久没有乱事了,怎么会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谶语……不对!”胡宪明转过了身子,双手猛地一拍,一记响亮的声音立刻震慑全场。”高帅肯定知道了这背后的文章,所以才会敲打敲打我们!”
“什么?”
“这……怎么可能!”
“他才刚刚入川,怎么会……”
一个个声音到了最后全都变得悄无声息,在座的全是消息灵通人士,很快便联想到了高俅和大队人马分道扬镳,以至于绵州知州迎接时扑了一个空这件事情上。很快,州刚那个把话题引到了谶语上的年轻人又开口说道:“胡兄的话很有道理,既然是有谶语便必定有主使,我们甚至可以假设,会不会有人蓄意将谶语往我们身上引?我们是有巨大的财势不错,但是,一顶更大的帽子压下来。”
虽然他隐去了后半句,但在座的全都是积年的人精,哪里还会不明白接下来的话。当下胡宪明便一力出言道:“既然如此,明天我亲自去邀请高帅,各位若是有意的不妨和我同去。总而言之,只要表现出我们的诚意,我想高帅不会故意为难我们的。”
“好!大家就同去!”
一个应声之后,其他的人纷纷点头答应。在面对着相同恐惧的时候,这些往日眼高于顶的大人物全都联合了起来。对于他们来说,个人的面子和家族的利益比起来自然是无足轻重的。一旦家族失去了在巴蜀的所有利益,他们个人还哪里有存身之道?
第五卷 第二十一章 审时势白玲用谋
在离开泸州之前,高俅便吩咐武师周荣带着古连金直奔渝州←当初虽然答应了古连头人照顾他的儿子,但是在如今的情势下,他势必不能带着一个乌蛮族出身的青年去成都上任,因此思量再三只能暂时让两人前去协助白玲和燕青。在和古连金相处的这些时日中,他渐渐发觉这是一个典型憨厚朴实的青年,若说部落第一勇士当然是当仁不让的人选,但是,若是真的为一族头人,怕是不甚称职的※以,见古连金分外崇拜击败了自己的周荣,因此他便顺水推舟地让两人同行。
周荣两人抵达渝州还在高俅一行入成都府之前,为人谨慎的周荣先是打探了一番城内境况方才去和燕青会合,但一进遇先约好的那间客栈他便发觉了一阵不对劲。只见那些伙计打扮的汉子一个个都生得虎背熊腰武勇有力,就连掌柜也是怎么看怎么蹊跷←的第一反应便是抽身退出,谁知才跨出一只脚便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周师傅,大哥竟把你派过来了?”正好下楼的燕青一见周荣不免一愣,再看到古连金的时候更是愕然,随后禁不住呻吟了一声,“天哪,大哥还嫌局势不够乱么?这种时候谁能分心照顾他,若是出了事情……”
“谁要你照顾!”十几天的相处下来,古连金的汉话已经大有长进,一听燕青的话便勃然大怒←又不曾见过燕青的本事,只认为这个看似文弱的少年在轻视自己,再加上和高俅等人在一起时,他老感觉别人有什么事情都瞒着他,此时立刻把所有郁积的火气都爆发了出来。
“有本事你打过得我再说!”
燕青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发现一个巨大的人影朝自己扑来,一时也激起了豪气←当初在比武的时候没得到下场的机会,早就是颇有微词,而古连金的本事他心里有数,哪会有什么担心。一闪身避过了对方的一记铁拳,他甚至还有余暇往客栈里地其他人瞧去。见他们全都是一幅冷眼看好戏的姿态,他不由心中冷笑连连。
由于这是在客栈之内,四处都是木桌条凳,燕青的小巧腾挪功夫自然而然占了上风。两个回合下来,古连金不但没有碰到燕青一根毫毛,反倒是背上挨了不轻不重的两拳,却只能泄愤似的砸了好几副桌椅板凳,最后干脆站在了原地。气得哇哇大叫。
“你……,是好汉就别躲!”
听到这个憨厚青年的嘴里迸出了好汉两个字,燕青不由朝周荣投去了意味深长的一睹,随即接口道:“好,那我就不躲!”他一脚踢翻了旁边的两张条凳。不闪不避地站在了古连金跟前,“我站在原地,你打我三拳试试,看你能否打得中我!”
“好!”古连金一声暴喝,猛地一拳向燕青左肩互←这一拳只用了七分力道,存地自然是教训的意思…知就在那一拳快要击突的时候,眼前的人影突然沉腰下身。以一个表标准准地铁板桥姿势躲避了开去。
“你……”
“还有两下!“燕青笑吟吟地直起了腰,心中却觉得有趣。
这下古连金可火了,运足十分力气狠狠地朝燕青的面门互,再也没有留手。然而,当一拳打实的时候,他听到的却是一声沉闷的声音,定睛看去立时大吃一惊。只见他这一拳击中了是不假,但却是抵在了燕青的右胸←再看对方神色自若半点没有受伤的痕迹,心下登时骇然。
要知道,他徒手地力气在村寨中无人可挡,如今对手竟硬接这一拳,他如何能不惊?
“好了好了,都是自己人,到这里就够了!“周荣看得直摇头。连忙上前分开了两人,这才低声问道,”七公子,这客栈看上去怎么……”
“你是说他们?”燕青老气横秋地拍了拍古连金的肩膀,丢下呆若木鸡的青年便向周荣介绍道,“他们都是玲姐的族人,因为正好到了渝州,玲姐便求了他们帮忙。这位是玲姐的七叔!”他一边说一边走向七叔,拍拍手笑道。“七叔,这位是我大哥身边的武师周荣周师傅,至于他想必七叔应该听说过,就是古连头人的儿子古连金。古连头人和我大哥交好,想让他跟着周师傅学一点实用的功夫。”
“原来如此。”七叔微微颔首算是打过了招呼,目光却在脸色沮丧地古连金身上停留了良久。“你大哥想得还真是周到。”
一头雾水的周荣不敢怠慢,连忙上前和众人打了招呼。燕青也不多话,拖着古连金一起往后院走去,周荣连忙紧跟其后,只余下大堂中的一片狼藉。
此时此刻,大堂中的七叔方才脸色阴沉了下来←一向将白玲视作自己的女儿,因此对她的事情格外上心,早先听到她说什么已经嫁人还不以为意,只认为这是女孩家的一时糊涂,直到发现白玲为了那些事情四处奔波,他才感到了问题地严重。而今天看到燕青和古连金那短暂的一战之后,他心中顿时忧虑更甚。白玲那个所谓的丈夫究竟是什么人?
“七爷!”
一个伙计见七叔神色怔忡,连忙上前唤了一声,而后疑惑地问道:
“古连头人那里虽说只有几千号人,但毕竟威信很高,他为什么会将儿子托付给你一个外人?”
七叔默然半晌,最后喃喃自语道“谁知道。”突然,他的眼睛光芒大盛,整个人也变得锋芒毕露。或许,那个为人精明的古连是知道了什么?抑或是说,就连白玲的亲哥哥叶巴也正是因为知道那个人的真实身份,才会没有担心自己这边的反对,让白玲跟了一个不明底细的男人!
“此事你们不用多管,我自然会回禀大王!”他毅然决然地一挥手,心中打定了主意←虽然疼爱白玲,但是,既然白玲自己做出了选择,而且背后还有其他文章,那他又何必多管闲事?有这样地功夫,还不如考虑考虑能够借此机会探一探对方的底更好。翻手为云覆手雨的人,整个巴蜀寥寥可数,不怕没有最终的线索。
另一边,单独出门的白玲却并不像她对燕青和七叔交待的那样是去打探消息,在渝州城内最大的长庆楼中,她正和赵论相对而坐,桌子上的一堆丰盛酒菜却连一筷子都没有动过。
“赵大哥,你今天请我来不是为了吃饭吧?这里的酒菜再好也及不上你家厨子的手艺,再说,你一直都待在京城,早应该是享遍四方美味了!”白玲之所以瞒着燕青和赵谂来这里,无非是想要借机一探虚实,只是面对赵捻略有些痴痴呆呆的目光,她却本能地生出了一股反感。
赵谂好容易才从那绝色容颜的诱惑下恍过神来,一时满脸的尴尬。”玲妹,你这话也未免言过其实了。”他仿佛是为了遮掩失态一般饮下一杯酒,这才笑道,“久别重逢别有一番滋味,我在京城的日子有什么好的,不过是乏味的应对同僚而已,哪有你说的这般惬意。再说了,京城中四处都是绯紫官员,我区区一个正八品小官算得了什么!”说到这里,他不禁流露出一丝混杂着激愤和傲然的情绪。“我早说过,爹爹不应该……”
“赵大哥!”白玲见赵谂露出了口风,心中不由大震,但此处虽然是用屏风隔开的包间,四周却还隐隐传来别人说话的声音,因此她连忙故作关心地出口提醒道,“这可是大庭广众之下,你小心一些!”
赵谂却误以为白玲真的是在关心自己,一时心中激荡,忽然伸手握住了那双柔夷。“玲妹,我虽然已经娶妻,但那时我还年轻,根本不懂……你……”
白玲微微皱眉,她轻轻抽出了双手,这才嫣然一笑道:“赵大哥,你喝多了!”
“谁说我喝多了!”赵谂一瞬间提高了声音,霍地站了起来,“从小到大,我什么事情都没有自己做过主!书是爹爹逼我读的,妻子也是爹爹替我相中的,甚至连什么时候归家省亲也得看别人的脸色,这种日子我受够了!”他目光炯炯地盯着白玲,眼睛中尽是难以掩饰的欲念,“玲妹,我对你是真心的,我……”
白玲正想敷衍过去,外间突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随后,紧闭的屏风竟被人一手移开,走进来的却是一个熟悉的身影。
“赵伯伯!”一看到来人是赵庭臣,白玲连忙站了起来。此时此刻,她无暇去思考赵庭臣为什么会找到这里,心里忧虑的只有此人的来意。“今天是赵大哥邀我重叙儿时旧情,想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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