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野七咒
网的五条蒙面汉子脚上一指,落在火堆前,撤网放出群尼,而众尼姑早已互相叫了起来,彼此相识,竟都是水月庵弟子。
九指落下地来,向火堆前一个蒙面老者拱手道:“吴大人,小人将浮尘庵下院尼姑全拿来了,一个不漏。”
竟然叫大人,这可太奇怪了,只有官府中人才叫大人啊,七杀教叫什么大人?雪槐心中迷惑,暗暗思忖:“难道不是七杀教的,而是哪一国的官府中人,可又是怎么回事,官府中人怎么会蒙了面来拿水月庵下院的弟子啊,即便是犯了事官府要拿,也该是明火执仗啊?”百思不得其解,看那吴大人,功力明显在九指之上,其他的就什么也看不出来了。
听了九指禀报,那吴大人哈哈大笑,看旁边一个老者道:“五处下院的弟子全给人拿刀子架在勃子上,焦大人,你说镜空那老尼姑还能不能犟下去?”
那焦大人年纪功力都和这吴大人差不多,也是哈哈大笑,道:“再犟,就把这些尼姑全杀了,看老尼姑孤家寡人怎么撑她水月庵的门面。”
“都杀了你舍得吗?”吴大人嘿嘿笑,瞟向尼姑群中,道:“这里面可着实有几个小美人呢。”
“那咱兄弟就每人先挑两个留着。”焦大人嘿嘿淫笑。
雪槐勃然大怒,难得糊涂看到了他脸上神色,微微一笑,将一缕声线送到他耳朵里道:“呆会儿你可以大开杀戒,不过不要用天眼神剑。”雪槐就耽心难得糊涂仍不让他动手,闻言大喜,将眼光去焦吴两人脖子上磨了一磨,他眼光若有实质,焦吴两个脑袋早已落地。
异声忽起,乃是高手遁术掠风之声,直往这面而来,来势极快,雪槐一抬眼,来踪已现,共三个人,前面是两个蒙面老者,各执长剑,后面追的是则是镜空师太。从飞掠的身法中雪槐可以看出这两个老者单个的功力不如镜空师太,但两人合力该在镜空师太之上,反给镜空师太追着打,显然不是真的打不过,而是要诱镜空师太过来。果然,看到火堆,两个蒙面老者左右一分,同声长笑,其中一个老者道:“镜空老尼,不要逞能,且看前面。”
镜空师太自然早看到火堆前被制的众弟子,收术落地,脸色铁青,眼光如剑,雪槐已明白这些蒙面人是想要借众尼的性命逼镜空师太投降,念及当日镜空师太对碧青莲的恩义,心中杀气狂涌,不过难得糊涂早招呼要他不要着急,便强自抑制。
那两个蒙面老者也收术落地,哈哈狂笑,镜空师太厉叱一声:“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想做什么?”
两老者收了笑声,左面老者道:“很简单,我们费这么大力气, 就是想请师太加盟,师太若念及众弟子性命,便服了我手中忠心丹,至于我们到底是什么人,服丹后一切自明。”他说着伸出手,掌中一粒小小的红丸子,殷红如火。
“你们是七杀教的?”镜空师太眼睛微眯,剑一般射着那老者。
“七杀教算什么东西?”那老者大大摇头:“七杀教主给我家主人提鞋都不配。”
“你们不是七杀教的。”镜空师太眼中露出愕然之色,显然大是意外。雪槐先前虽听那焦吴两人互称大人有些怪,但仍认定他们是七杀教的,这时听这老者亲口否认,且明显的对七杀教主出言不恭,一时心中大是迷惑,暗暗思忖:“看来真不是七杀教的,未必又出了个什么邪教?”
“师太不要问了。”那老者摇头,道:“说了只要服了忠心丹,一切自明,否则玉石俱焚,那时便悔之晚矣。”
镜空师太情知问不出来,眼光看向众弟子,众尼姑也在看她,一个中年女尼叫道:“师父,我们的生死不要紧,你千万不可为我等委屈了自己。”这中年女尼一开口,众尼齐叫出声,叫的叫师父叫的叫师祖,都叫镜空师太不要以她们为意。
听得众弟子叫,镜空师太微微点头,道:“你们都很好,不愧跟了我镜空一场。”忽地神色一冷,厉声喝道:“不必再藏着了,都给我出来吧。”
她这一喝有些莫名其妙,雪槐一愣,急运剑眼四下一搜,立时大觉惭愧,原来左近林中竟还伏得有不少人,他先前胸中激怒,竟未察觉,镜空师太却察觉了,心中暗暗佩服:“镜空师太在这种情形下仍心神不乱,她能执掌水月庵,果是有过人之能。”
林中人一听镜空师太喝声,知道被发觉,立时冲将出来,两面林中都有人,多达百余,竟反将蒙面人包围了,手中都是清一色长刀,一围定,同时举刀大喝:“扫平四海,霸气九州。”百余人,倒有千军万马的气势。喝声毕,一个老者上前数步,对镜空师太拱手道:“定天府木旗都统王鹰见过师太。”
定天府竟预先在这里伏得有人,倒是大出雪槐意料之外,他知道定天公主手下共有金木水火土五旗武士,每一旗有正副两个都统,都是功力了得的好手,由这王鹰眼底神光看,功力绝不会输给那两个蒙面老者,他旁边的老者理该是他副手,功力也自不弱,所率这一队木旗武士气势更远在一众蒙面汉子之上,雪槐一时精神一振,蒙面人刀架在群尼脖子上,他剑再快,不可能一瞬间将所有蒙面人斩尽杀绝,众尼姑还是会有死伤,但若有王鹰这一队武士一齐动手,情势就要好多了,暗暗思量:“我先斩了焦吴两个家伙,再去助镜空师太斩了那两个老家伙,九指这些则交给王鹰他们。”瞬时间定下通盘计划。
镜空师太对定天府武士会在这里出现显然也颇为意外,疑惑的看向王鹰,道:“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王鹰哈哈一笑,道:“定天府掌控天下,没有什么事是可以瞒过我们的,这些人鬼鬼祟祟,引起了我们的怀疑,所以就跟下来了,想不到他们竟是想对付水月庵,胆子倒是不小。”说着转脸看向那两个蒙面老者,喝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立即给我摘下面具,束手就缚。”
听了他话,两个老者中的一个哼一声,道:“我们和定天府井水不犯河水,我们的事,你们最好少管,免伤和气。”
“放肆。”王鹰厉喝:“定天府掌控天下,什么事我们管不得?”
那老者嘿嘿一笑,伸手去怀中一摸,摸出一样东西向王鹰一样,道:“这个东西你该认得吧?”
他手中那东西不大,又只一晃就收了回去,雪槐竟是没看清,似乎是块什么牌子,但王鹰一见那牌子却显得颇为惊惧,竟退了一步,叫道:“原来是。”说到这里时那老者一举手,显然是示意王鹰不要说出来,王鹰也就住口,但所有人都看得出来,蒙面老者来头极大,便以定天府的威势也颇为忌惮,雪槐一时大是疑惑,暗暗思忖:“这些人到底什么来头,竟能让王鹰生出畏惧之心?”
镜空师太自也看到了他脸上神情,叫道:“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这…。”王鹰看一眼那蒙面老者,面有难色,那蒙面老者哼了一声,道:“王都统,这混水不是你定天府趟得的,带了你的人走吧。”
“这。”王鹰这回却是一脸为难的看向镜空师太,镜空师太眉毛一扬,喝道:“怕了你就走。”
“镜空师太还是老脾气。”雪槐心中暗暗盘算:“这些蒙面人看来来头极大,镜空师太若硬是不降,只怕真会对众尼下辣手,我得找机会猛下杀手,定天府武士后撤时该是个好机会。”他可不在乎蒙面人是什么来头,更不怕,只是对王鹰略感失望。
王鹰却又不肯走,反看向镜空师太道:“师太,这些人来头极大,我们定天府虽不怕,却也不想轻易树下这么一个强敌,只除非有必要,所以我想问清楚,上次我家公主请师太加盟定天府,师太当时虽拒绝了,但我家公主请师太想想,不知师太想了没有,如果师太改变主意愿意加盟定天府,那我们可以为师太而树此强敌。”
“你这是胁迫我吗?”镜空师太看向他,眼光如电,叫道:“你还是滚吧,镜空不是给人做奴才的人,不会加盟什么定天府的。”
“师太这话过了。”王鹰摇头,道:“怎么是做奴才呢,上次公主相请就说过了,五观三寺名动天下,为我正教中流砥柱,只要师太肯加盟,将立请天子下诏加封,那水月庵便成护国水月庵,为天下僧尼所共敬,当然,师太世外高人,不把虚名放在眼里,但我家公主成立定天府也并不是为了自己啊,是为了重振天子天威,天朝一统,最终还是好了天下百姓,师太慈悲为怀,不正是希望天下百姓过太平日子吗?”
先前王鹰要镜空师太加盟定天府才肯援手,雪槐已然大是恼怒,但听了这番话却是暗暗点头,想:“五观三寺再不是以前的五观三寺,想要八派共传一个大弟子却又各存私心,借着定天府为皇家出力而团结一致,倒也真是个好主意,师太这方面太固执了,却不知其它几派是怎么想的,公主一直没提这方面的事,莫非其它几派也全都拒绝了?回去倒要问问定天公主,若真是说不转,我倒可以去一趟青莲观,让青莲先说动她师父,然后由荷叶真人去劝撞天僧几个,荷叶真人位望尊祟,他出马劝说就要见效得多。”
雪槐私心里盼望镜空师太听了这番话会点头,但镜空师太却毫不犹豫的断然摇头,叫道:“他们是他们,我是我,镜空认定的事,便血染黄沙,也是绝不回头,给我滚吧,休要在这里罗嗦。”
“那就怪不得我定天府了。”王鹰一抱拳,定天府武士后撤,雪槐知道此时迟疑不得,身子往前一纵便到了那焦吴两人背后,剑一划,两个脑袋齐刷刷落地,焦吴两人功力虽还比不上那两个蒙面老者,也算是不错,却完全没来得及反应就落了脑袋,一是与功力与雪槐差得太远,另一个也是实在没有想到,尤其是没能看破雪槐背上那看上去是包袱的东西其实是两把剑,否则若在先前雪槐不反抗时缴了去,至少要多费雪槐一番手脚。
雪槐本来的打算斩了焦吴两人后便要助镜空师太对付那功力最高的两个蒙面老者,这时王鹰不插手他便改了主意,不扑向两个蒙面老者,而是改杀其他蒙面汉子,九指就站在焦吴两人不远处,一惊之下刚要举刀,雪槐的剑已到了,连手带脑袋一起削掉,九指变成了五指。
连斩三人,雪槐更不停留,一人一剑便象风一样围着火堆刮过,而所到之处,蒙面汉子无不身首分离,一众蒙面汉子虽然已经惊觉,但实在是挡不了雪槐的剑,别说挡,便连雪槐的剑是怎么来的都没人看清楚,要知雪槐为防蒙面汉子先下手杀害群尼,用上了全力呢,以雪槐今日的功力,这些普通的蒙面汉子又怎么可能看得清他以全力施出的剑招?能看清雪槐剑招,至少也要到焦吴两人的样子才行。因此几乎是一眨眼,围着大半个火堆的蒙面汉子都已脑袋落地,竟无一人能先对群尼下手,而另一面难得糊涂自也动了手,他木剑也不出鞘,就那么左右戳出,剑鞘虽钝,但他是何等功力,蒙面汉子如何受得起一戳,也是挨着者死,撞着者亡,雪槐往左杀,他往右杀,两个在火堆另一头碰面,那说走的王鹰竟还没有动身,直着眼,看呆了,王鹰也有点年纪了,但说句实话,从没见过象雪槐一样杀人,那不是在杀人,简直就是在割草啊。
到是镜空师太和那两个蒙面老者反应快得一点,到九指脑袋落地时,镜空师太的剑便刺向了那两个蒙面老者,两个蒙面老者一个出剑回击镜空师太,另一个便怒叫着扑向雪槐,可他刚扑到火堆前,这面雪槐难得糊涂已在火堆另一头碰面,一齐扭头看过来,两人看着这蒙面老者的神情,都象在看一个死人。这蒙面老者魂飞魄散,再不敢扑过火堆,鬼嚎一声,扭头就跑,另一个蒙面老者也慌忙虚晃一剑,跟着跑了。
群尼身得自由,一齐叫着围向镜空师太,王鹰也清醒过来,鹰眼看向雪槐两个,雪槐因为拨剑,破了难得糊涂在剑上的的法术,露出了背上的天眼神剑,所以王鹰眼中满是疑惑,他自然是知道背双剑的雪槐的,但这时的雪槐却是个光头小和尚,变化又未免实在太大,心中拿不准,叫道:“你们是什么人?”
虽然雪槐对镜空师太不加盟定天府有看法,但也决不喜欢王鹰用援手来要胁镜空师太,因此对王鹰毫无好感,剑一收,不理不睬,难得糊涂却是哈哈一笑,叫道:“不是夸口你们定天府掌控天下吗?怎么还有你们不认识的人?”
王鹰脸露尴尬,雪槐两个身手惊人,他不敢露出定天府的霸气,但不弄清楚雪槐两个的身份却又实在不心甘,他倒也机灵,脑子一转,道:“定天府虽掌控天下,但也不可能识得天下所有人,尤其是隐居世外的佛道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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