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刃剑
觉清脸色一红,讷讷地道:“是的,这倒不是贫道存心欺骗各位,因为贫道只打开一匣,另外两匣的真伪则不得而知,方才见连破三十九匣都是假符,贫道以为掌门师兄另有安排,一时深感内疚,想不到这块真符居然还保住了。”
阮雄笑了一下,没有说什么。
齐苍霖却对店主道:“台端倒是对武林符的事很清楚,不知可否将名号见告?”
店主笑笑道:“我叫王老二!”
齐苍霖道:“台端不会真叫这个名字吧?”
店主道:“老爷子何必问得这么详细呢?反正我对这块玉符没兴趣,否则就不会交还给各位了。”
阮雄道:“只怕阁下不知道是真的吧?”
店主道:“我打开看看就知道了。反正我不交出,谁也不知道是在我这儿,我一动都不动交出来,就证明我对它没野心,大爷说是不是?”
阮雄想了一想,觉得对方说得的确不错。
如果他真的对武林符有意染指,至少也得碰碰运气,何况他对武林符的情形如此熟悉呢!
因此态度一变,拱手道:“前辈高风亮节,在下十分钦仪。”
店主连连摇手道:“大爷别闹虚文,武林符没兴趣,银子可有兴趣,您答应的二十万两,可一分都不能少。”
这口气又充满了市侩作风,不像是武林高人的架子了。
阮雄一时莫测高深。
只得道:“那当然少不了前辈了。”
齐碧霞见真符已得,心里十分高兴。
可是对这店中的人又充满了怀疑,他们这一家绝不会是普通人,可是得到了真符又交出来,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她想想又问道:“掌柜的,这东西你是从那儿弄来的?”
店主笑笑手指那少妇道:“是我这大儿媳妇扒来的?”
齐碧霞一怔道:“扒来的?”
店主笑道:“事情是这样的,小店在路口上,往来的人物很复杂,剪径扒窃的江湖朋友常在这儿发财,小店既惹不起这些大爷,又不能让客人在这儿受损失,只好想个变通的方法。
我这两个儿媳妇都学过探囊取物的手法,不过嫁到老汉家中后,指着这个店已经够糊口了,就不再干那个缺德的营生。可是她们学的手法也有用处,遇上同行的朋友在这儿下手时,他们又悄悄地取回来交给客人,那个老头儿拿了匣子要开溜的时候,我这大儿媳妇就把它摸了回来。”
他说得头头是道,众人虽然不信,却也指不出错处。
因为那一老一少什么时候走的,大家没有注意,他们用什么手法取回玉匣,大家更不知道了。
店主却又笑道:“本来这是小店应尽的义务,不该取代价的,可是经此一来,那批劫夺的人不知道真货又回到各位手上了,自然不会再加阻拦,各位可以顺利将镖货送达,小店要求分沾一半利润,不会太过分吧?”
阮雄道:“不过分,我们将镖送到地头后,一定在回程将银两送上,前辈在此等候好了。”
店主道:“我有二十万两银子,还开这个店干吗?”
阮雄道:“那要怎样将银两交给前辈呢?”
店主想了一下道:“这样吧,各位保了镖先走,一到泰山,立刻向武当索取代价,然后我到泰山来领取。”
阮雄道:“前辈也要到泰山去?”
店主道:“当然要去,假如那一老一少想起东西在这儿,回头来找麻烦,我可惹不起。”
这时方超人与何月儿也走了过来,他们在一旁已经冷眼观察了很久,也低声商量了半天,显然有结果。
方超人的神情很冷漠,淡淡地道:“掌柜的,你这店是什么时候开始营业的?”
店主笑笑道:“好几年了,客官可以问问王家老店。”
方超人冷笑道:“这条路我走过多少次了,从没有看见有这样的一家店房。掌柜的,你做得很不错,家具是旧的,桌椅板凳,连盖屋子的茅草都是旧的,看起来真是家老店。”
店主道:“本来就是老店,哪儿有新东西?”
方超人冷笑道:“一切都装得很像,惟有厨房里的炉灶假不了,那炉上的泥可是新的,没有过几天。”
店主笑道:“客官倒真眼光厉害,小店六天前才重新砌了两个新炉灶,偏就被您看出来了。”
方超人冷笑道:“还有一点,这厨房里的地下居然会有草根,而且还是活的,旧厨房里怎么会有新草芽?”
店主语为之塞,想想才道:“野草哪儿都可以生根,床头上长草也不是新鲜事儿,厨房里有草又算得什么?”
方超人沉声道:“你别装蒜,你这家店盖起来不会超过十天,瞒别人可以,瞒我可不行。”
店主双手左右一摊道:“小店开张几天跟客官有关系吗?”
方超人笑道:“关系倒没有,只是太巧了,刚开张十天马上又要关门了,贵店竟好像专为这桩事开的。”
店主一笑道:“您说对了,半月前有个算命先生告诉我说我要发财,而且是买卖上的横财,我只会卖酒,特别找了个僻静地方开张,想试试那位先生的命相准不准,没想到真算对了。可见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财神爷要上门照顾,连推都推不掉。”
阮来风见方超人还要追问下去。
忙道:“二弟,反正东西已经找回来了,不管怎么说,总是这位朋友帮忙,咱们何必还追根问底呢?”
店主笑道:“这位老爷子说得对,东西到手,我又没私藏。
原封交出,还对不起各位吗?”
这时那镖伙已将车子扶正,拉车的马折腿不能再用,幸好齐苍霖他们都是骑马来的,再套上两匹,把觉悟的尸体抬进车里,没马的人也都上了车。
阮雄道:“我们要走了,答应前辈的银两一定照付不误!”
店主笑道:“大爷可得记住,一到泰山就立刻跟武当要报酬,否则这次上泰山的人特别多,武当不一定能招架得住。万一闹得人死庙散,你们收不到报酬,我的银子岂不也跟着落了空?所以您一定要在会前捞到手。”
阮雄看了他一眼道:“放心好了,少不了你的。”
正待驱车出发,忽然前途冲来两骑急马,正是乔装的展毓民与方天华。
一到就叫道:“大家等一下。”
店主叹了一口气道:“到手的财路又断了。”
那二人除了衣着未改,脸上的乔装都卸除了,阮雄迎上去道:“师父,怎么会是你们?”
展毓民急急地道:“别多说,快准备一下,藏灵子跟青城的人追了下来,玉符在我们身边。” 阮雄奇道:“怎么会在你们身边?”
展毓民道:“我怕你们会出事,所以才跟天华乔装易容跟了下来,幸好抢到一面玉符,且不管是真是假,有一面,我们镖局就能交差了。刚才趁乱的时候,我们想先溜,哪知道青城派了闻道远与祁百合暗中缀住了我们,要留下我们身边的玉符,正在交斗之际,藏灵子与祁逸夫闻达也赶到了,我们只好退回来。
阮雄见店主看了一眼,然后道:“师父,那玉符呢?”
展毓民道:“在我怀中揣着。”
阮雄道:“您先看看在不在?”
展毓民伸手人怀,取出一个木匣,包封如旧,齐碧霞失声道:“您的没丢呀,那我们这一块从哪来?”
这时远远尘头又起。
阮雄机警地道:“别出声。”
六人六骑飞速赶到,果然是藏灵子与金老二、闻氏兄弟、祁氏父子。
祁逸夫首先冷笑道:“展毓民,我知道你就不会闲着的,幸亏我还留了一手,派人拦住你们。”
阮雄将展毓民手中的木匣接了过来道:“家师是为了维持四海镖局的信誉,必须送一块玉符到泰山,不得不用点手段,幸好得到了一块,我们对武林符没有兴趣,只是为了职责所在,必须送到地头。”
祁逸夫冷笑道:“现在说这种话不是太迟了吗?”
阮雄道:“三十九块玉符揭晓了,这一块也未必会真,各位何必为了这一块面跟我们过不去呢?”
祁逸夫道:“假如是伪符,我们自然不管。可是不看一下总不能放心,你们打开来看看。”
阮雄道:“抱歉,确难从命!”
祁逸夫冷笑道:“那我们也不客气了。”
方超人在背后一推觉情,他已然会意,乃装作长叹一声道:“阮副总缥头,把匣子给我。”
阮雄递了过去道:“道长,千万别受他们威胁!”
觉清道:“打开看了也好,如果是真的,贫道请各位帮忙护持,如果是假的,何必又为它连累各位?”
说着打开木匣,取出一方玉符,用手一拗,王符应手而折,里面果然空无一物,祁逸夫十分失望地叹道:“又是假的,你们这批牛鼻了真会捣鬼!”
觉清黯然道:“敝掌门人为维护武林符安全,可谓煞费苦心,想不到四十块玉符,没一块是真的。”
祁逸夫冷笑道:“真符一定是另外派人秘密送去了,却派了你们四十个人来做替死鬼。”
觉清长叹道:“为门户而死是我们的职责,只是贫道无端生事,累及乾坤诸君,内心殊感歉疚万分,师弟!”
觉非道:“师兄有什么吩咐?”
觉清道:“你把这块碎符包好,照旧送到泰山,算是我们对门户的心意。沿途仍然请四海镖局帮忙护送,到了泰山,也请掌门人照付四十万两报酬。”
觉非道:“师兄,难道你不去泰山了?”
觉清长叹道:“我愧对四海镖局诸君,惟有一死以谢!”
阮雄忙道:“道长,使不得,这不怪你。”
可是觉清已口角流血,自嚼舌根,倒地死去了。
阮雄怨声朝祁逸夫叫道:“这都是你们逼的。”
祁逸夫冷笑道:“他自己要死,怎能怪我呢?幸好这符也是假的,否则你们能到得了泰山才怪,白白便宜你们赚了四十万两银子,还有什么不好的?”
说完一打呼哨声道:“咱们再找真的去!”
六人六骑又疾驰而去。
展毓民朝觉清的尸体看了一眼,才深深一叹道:“觉清道长之死,贵掌门要负一半的责任,现在已经没有我们的事了,泰山论剑之会,乾坤剑派未蒙邀请,也无意与群雄逐鹿,就此告退吧!”
仅存的觉非脸上浮起了一片羞愧之色。
但仍是深深地打了个稽首道:“敝师兄已负咎而死,剩下的路程,尚祈展大侠念在武林道义分上,多予呵护。’
展毓民脸有愠色道:“道长,为了一块假的武林符,我们已被拖下了水,人员没有损失,只是运气而已,道长难道还不肯放过我们吗?”
觉非脸有难色,欲言又止。
展毓民道:“何况各位的玉符没有一块是真的,沿途再也不会有危险了。”
阮雄走到展毓民身边,附耳低语了一阵。
展毓民神色微异道:“真有这种事?那块符是从那儿来的?”
阮雄道:“这个要问这位大掌柜的了。”
那店主在旁笑道:“老汉不是说过,是我的儿媳顺手牵羊捞回来的吗?”
展毓民沉声道:“朋友,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展某得到的玉符,明明还在身上,朋友怎可说从展某身上得去的?”
店主笑道:“老爷子说话欠通,我几时说在您身边摸去的?
那块玉符是我儿媳妇从一个老头儿身边摸来的。
那个老头儿也确实跟一个少年分子做伴,老汉不知道他们的姓名,才描述他们的形状,可弄不清他们是谁。”
阮雄道:“可是在场的人,再没有第二对老少了,你不是明明指的家师吗?前辈,这关系很大,我们对武林符只尽道义之责,绝无染指之心,前辈这么一栽赃,家师岂非不明不白地背上了黑锅?”
店主微笑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你们把武林符安送到地头交割,岂不就撇清了嫌疑,表明心迹了吗?”
展毓民道:“不行,朋友一定要说说清楚。”
店主笑道:“我也没有说谎,那一老一少还在座上坐着,你们去问问他们,不就知道了吗?”
用手一指靠边的一张桌子,果然坐着老少二人,也是主仆打扮,只是那少年人长相十分俊秀斯文,丝毫不像武林人物的样子。
众人拥了过去,围住那张桌子。
那少年按桌起立,脸色一沉道:“你们想干什么?”
声音很尖细,分明是个女子。
阮雄对这少年的脸形也很熟悉。
而且微闻一股脂粉的暗香,稍作打量,已经明白这年轻人是谁了,笑着拱拱手道:“柳小姐,久违了。”
他一开口招呼,其他人也就认出了这少年居然是柳如昔。
阮雄再一打量一下那个老者。
又拱手道:“原来是柳山主来了,难得!难得!”
柳大树身份已被识破,起立朝那店主笑骂道:“林佛剑,你真混账,把?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 151 152 153 154 155 156 157 158 159 160 161 162 163 164 165 166 167 168 169 170 171 172 17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