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鼎侠骨残肢
侠骨残肢
楔子 误袭
黎明前的黑暗,使得荒野中的景物隐在窒息般的空气中,寂静的大地,似乎是只等待着那破晓的第一丝光亮。
这荒原像是没有边际的海洋,四面都是无垠的丛林和莽原,狂风吹过,呼啸之声有若怒涛澎湃,使这原始的荒原上更多了几分神秘的气氛。
这时候,在一个不高的小丘上,有两个人正在默默地伫立着。
天边出现了微曦,黑暗的荒原上景物从黑漆变成欲现犹隐的一片混沌,那两上伫立着的人来回走动了两趟,左边的一个停下身来,轻声地道:“大哥,天要亮了。”
右面的也停止走动,抬目望了望天边,答道:“大约就要来了。”
左边的那人忽然轻叹了一声道:“唉,说也奇怪,自从五年前咱们兄弟俩在点苍山上祖师爷前正式封了剑,是以五年来小弟自思剑上工夫绝不致退步,但是……”
左边的又叹了一口气道:“但是这次咱们重执长剑再入江湖,小弟我竟是不断的感到心寒胆怯之意……”
他说到这里,停了一下道:“唉,大哥,小弟是太没出息了。”
那右边的人道:“二弟,不瞒你说,为兄的这一阵子也感到有点心寒哩,这并不是咱们没出息,实在是今日这个局面太叫人心寒。”
左边的道:“大哥说的不错,问题是咱们这五年封剑封坏了,试想咱们若是五年前,便是玉皇大帝要来,咱们也不会有一丝一毫恐惧之情呀!”
右边的没有答话,只见他微一挥手,叮然声响,一道寒森森的白光飞起,他手中已握着长剑,他把手中长剑轻轻地弹弄着,过了一会,他仰首道:“兄弟,瞧,太阳快出来了。”
左边的点了点头,微弱的光线照在他的脸上,可以看出他清癯的脸上全是紧张的神色,他望着大哥手上那寒光霍霍的剑子,低声道:“大哥,你说……你说……”
右边的抬眼道:“说什么?”
左边的像是费了很大的力气才说出来:“你说那姓左的真能闯过前两关到咱们这来么?”
右边的那人摇了摇头道:“二弟,你说呢?”
左边的道:“这实在是叫人难以断言,风临渡第一关那姓左的便要碰上‘八面金刀’骆老镖头,我何子方似乎还没有听说过有人能在‘八面金刀’手下走过百招而不败的,难道骆老爷子会输给他?”
右边的道:“话不是这么说,八面金刀虽是当今世上数一数二的宝刀名家,可是那姓左的却是深不可测,试想十年前川东双煞的事……”
左边那人点首道:“不错,川东双煞咱们虽没见过,可是昔年他们的师父七指婆婆咱们可是亲眼见过的,她那一身黑砂神掌委实是神鬼莫测,七指婆婆死后川东双煞既是黑砂门唯一的衣钵,那功力自是差不了的……”
右边的大哥接道:“是呀,姓左的既能在千招之上连废双煞花老大的一臂,花老二的一腿,那么姓左的厉害也就可想而知了……”
左边的道:“就算闯过了骆老爷子的金刀,我还是有点不信他能再过得了‘神拳无敌’简青的一双铁拳。”
右边的点了点头道:“虽是咱们当日说好,那骆老爷子和简大侠守前二关,消耗姓左的内力,由咱们哥俩逼他用那最耗心神的‘七伤’拳力,那么就算他闯过咱们这一关,也将力尽而成废人,那时在咱们后面的武当掌门天玄道长便可痛下杀手!”
他一口气说到这里,口中虽如此说,面上颜色却丝毫未霁,表示他心中恐惧之念并非因有如此周密的预谋而有所减轻。
左面的一个呐呐接口道:“大……大哥,万一那姓左的真闯了过来,他的‘七伤’掌力,你别上去,由小弟去试试!”
右面的大哥面色一沉,沉声道:“二弟,你这是什么意思?”
左面的二弟道:“等会一上来,咱们双剑连环,我估计他姓左的就是神仙,也得在十招之内施发‘七伤’拳和咱们同归于尽……”
右面的老大忽然一声长笑,打断了他的话,他笑声乃是含劲而发,传出好远,好一会才道:“十招?二弟,可不是咱们自吹自擂,五年以前,不说你我双剑并施,就是咱们一人一剑,天下有人能在剑下走出十招的曲指可数。”
左面的道:“所以我说,大哥,你号称天下第一剑,咱们点苍一脉现在正值青黄不接之际,日后点苍一门,你关系重大。那‘七伤’拳力据说无坚不摧,等会……等会你千万别妄动,由我去一试,不成也就罢了。”
右面的老大双目直视左面的汉子,他心中如何不知老二的话句句有理,但这个问题被他如此直接提出,心中百感交集,真不如说些什么好。
沉默,两人并肩而立。右面的老大不时拂弄着剑柄上的穗丝,这时旭日初升。
良久,左面的老二似乎忽然想起什么事,脱口问道:“大哥,姓左的本事咱们可从未亲见,全是耳闻而已,若他真有如此功力,那就算绝迹近三十年的那几个高人,也不见得能胜过他?”
右面的老大似乎陡然吃了一惊,不由自主地退后了一步,他面上神色一变,沉声说道:“你……你说东海三仙,南北双魏及那……那鬼影子?别胡说,他们早不在人世了!”
左面的老二点点头道:“但是除了那些人外,小弟可真不能相信,武林中还有这等高人。”
右面的老大口角一动,正要开口说些什么,蓦然两人脸色一沉,晨风微扬处,传来一阵步履之声。
两人互望一眼,刹那间两人真气归元守一,微微贯注四肢,一齐转过身来。
只见丘陵石角处站着一个年约六旬的老人,一袭灰衣衫,静立不动,在晨光之中显出一种清劲的气质。
两人倒吸一口气,右面的老大突然哈哈仰天大笑起来,只听那笑声之中竟微微有一丝抖颤的音调,好一会,他止住笑声,拱手问道:“可是左老先生?”
那老者回礼道:“老朽左自秋,两位壮士请了。”
那老大点首道:“在下卓大江,这位是敝师弟何子方。”
左老先生面上神色不变,颔首不语。
卓大江沉吟一会道:“在下师兄弟在这里等候老先生好久了!”
左老先生双眉一皱道:“呵,原来你们是一路的?方才那两仗可把老朽打惨了,糊里糊涂,不知你们为何要阻止老朽?”
卓大江面色一变,沉声道:“咱们真人面前不说假话,左老先生,敢问你怀中之物可否借在下一观?”
左老先生面色一变,道:“什么怀中之物?可怕方才那两个老头也是如此相问老朽,可能是其中有误会?”
卓大江和何子方一齐沉声道:“左老先生不必装了,咱们今日是志在必得,否则不出一年,武林中定是一片腥风血雨……”
左老先生面色又是一变,他冷冷一哼道:“两位既如此说,老朽不言也罢。”
卓大江冷笑道:“久闻左老先生功力盖世,十年前川东双煞之战也还罢了,今日竟连过八面金刀、神拳无敌……”
左老先生冷冷一哼插口道:“老朽不愿占人便宜,骆老镖头相拦,老朽拼着挨了他一记刀风在三百招上叫他金刀出手,只能算是扯平,那神拳无敌一关,老朽和他连对十五掌,他自动收拳而退,老朽也不能算是胜过他。”
卓大江和何子方两人相对骇然,左老先生冷冷一哼道:“卓大侠号称天下第一剑,点苍连环双剑的威名历久不衰,老朽能得机领教,真是三生有幸。咱们废话少说,两位请吧。”
卓大江怒笑一声道:“姓左的,卓某称你一声老先生是尊敬你年高,你若是自恃功夫,助纣为虐,哼哼,卓某手中长剑可不认人。”
左老先生仰天大笑道:“好说,好说,今日之事,咱们不论谁对谁错,只有功夫上一见上下。”
卓大江长笑一声,右手一动,“呛啷”一声长剑抖弹而出,刹时寒光大作,卓大江铁腕一翻,漫天剑影,长剑已横胸而立。
单看这出剑的威势,卓大江剑上的造诣便可见一斑,左老先生面微变,他似乎料不到卓大江剑上功力如此深厚。
“呛”地又是一声,何子方长剑也自出手,卓大江冷冷一笑,道:“卓某兄弟封剑五年,今日为武林苍生,不得不破誓重出……”
左老先生似乎想开口插言,但又哈哈一笑忍住不语。
卓大江左手拇、食两指拈着剑尖,微微用力一压,长剑成弧形,他冷然道:“如此,姓左的,咱们得罪了。”
他知道此刻左老先生虽然连过两关,但内力消耗必巨,是以不再多说,立刻准备出剑。
何子方身形一掠,轻轻飘到左前方,卓大江长啸一声,一弹长剑,陡然一剑破空刺出。
“呜”的一声怪响,卓大江手中长剑一闪而出,去势之疾,劲道之足,简直令人难以推度。
左老先生陡然之间面目失色,他长吸一口真气,缓缓封出一掌。
卓大江剑走中宫,剑身颤抖不歇,嗡嗡声中,陡然一沉,一式寒江垂钓反挑而上。
他这一剑刺出,连变三式,灵巧之中,又挟有极深厚的内家真力,阴阳相济之下,威力更加雄浑。
左老先生双掌随着剑式上下翻飞,内力绵绵吐出,霎时间何子方长剑一撩,一剑弹出。
点苍双剑自成名以来,就从未双剑同战,这一下双剑齐出,只听到剑啸这声呼呼不绝,寒光霍霍绕体而生,威势之强简直骇人。
左老先生似也料不到对方双剑功力如此深厚,加之他内力消耗甚多,不敢全力抢攻,只有节节败退。
卓大江不愧名称“天下第一剑”,那柄长剑在他的手中,有如重如巨锤,有时轻如枯叶,有时强如金玉,有时柔如长鞭,剑光闪闪,将左老先生团团围住。
那何子方在一旁发剑,剑剑不离左白秋要害,剑式之快之狠,似犹在卓大江之上,左白秋连退三步,避过三招,大吼道:“果然名不虚传!”
卓大江冷冷一哼道:“你能在双剑中走出十招,卓某立刻折剑认输。”
左老先生面上神色一沉,颔下白须根要倒立,冷笑一声道:“冲着你这句话,老朽无论有多少解释,都要在十招之的请教。”
卓大江仰天大笑道:“你自认七伤拳力天下无双,但七伤拳力一出……”
左老先生冷冷接口道:“不劳卓大侠费心,接招吧!”
他此时话落人到,一反只守不攻的局面,双掌一错,罩向卓大江手中剑式,卓大江刷刷两剑挑出,却觉剑上有一股无形之力,重如山峦,招式递之不出,骇然一呼,仰天一翻,退出五步。
就在这紧要关头,左方的何子方丝毫不乱,稳稳地对着左老先生发了两剑。
左老先生只觉整个左方全是密密一片剑网,对方只随手两剑,就如此严密,而且剑影之中蓄劲强硬,随时有反震而出的可能,以他这种功力,心中也不由暗暗赞叹点苍剑术之精湛。
他不得不收回直攻向前的内力向左一封,侧身避过,而这一刹时卓大江身形已然腾空而起,足足跃起三丈之高,剑式一凝,直劈而下。
左老先生仰目一看,只见那剑式威猛,剑光森然,被旭日映着,发出刺目的白光,整个头顶全是一片剑影,剑风尚未及体,全身衣衫已压体欲裂。
几乎在同一时刻,何子方身形忽然跃起,刹那卓、何两人一上一下交相而掠,两道匹练似的剑光在长剑叮然一触,嚓地弹开……
左老先生陡然大吼一声,他知道一式“上下交征”乃是剑术中最绝顶的功夫,他猛吸一口真气,忽觉胸前发闷,暗呼不好,真力已消耗过多,万不足硬拚此式。
说时迟,那时快,两剑在空中一触而分,化作两道弧形,一左一右夹功而下。
左老先生面上汗珠陡现,他当机立断,陡然仰天一翻,双足钉立,疾向右一个转身。
这一刹那间,卓、何两人已各自戳出十余剑之多,剑光有如长浪,裂岸而涌。
只闻“呼”的一声,左老先生竟在千钧一发中,一转身避过剑网,仓促间身形立足不稳,一连向右方冲出好几步,“哧”一声,衣襟衣袂处仍被刺破二个口子。
卓大江一振铁腕,收剑而立,面上寒如冰雪,他简直不能相信左老先生是如何逃出剑网的。
在他估计之中,左老先生唯一的办法,便是使出“七伤”拳力硬拼,那时他们便达成任务,岂料左老先生竟未硬拼而仍能脱身,看来这左老先生的功夫真到了令人难测的地步!左老先生大大喘了两口气,冷冷道:“第八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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