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刃剑
吴太常淡淡地道:“我们自然有应付之策。”
林佛剑一气下怒道:“好吧,武林又不是我一个人的,名门正派都漠不关心,我何必多事。”
这时五家掌门人围住了翁寒梅,由觉慧发问道:“姑娘,真是五行剑主的后人吗?”
翁寒梅一笑道:“你说呢?”
她相当狡猾,故意把这问题转为反问,倒使得觉慧难以为答,顿了一顿才道:“我们没见过五行剑法,根本无从置答,姑娘本于家学,自然知道出处渊源。”
翁寒梅笑道:“我只知道我父亲是剑帝,此外一无所知。这个答复你能满意吗?”
觉慧道:“名称可以随时改变的。”
翁寒梅道:“那你承认我父亲是剑帝了?”
觉慧道:“剑术只是一种境界,有人自誉为剑王,有人自誉为剑圣,我们各行其是,承不承认都无所谓。”
翁寒梅道:“现在却有所谓了,帝为四海之尊,你们既然承认我父亲是剑帝,就当表示臣服。”
觉慧道:“如果我们不承认呢?”
翁寒梅冷笑道:“那很简单,有两条路可走,一条是你们摒弃剑事,在别的武学上求发展。另一条就是拿出点真本事来,证明你们的剑术高于我父亲,天无二日,剑无二帝,凡是佩剑的人,都在剑帝的辖制之下。”
觉慧道:“我们既不想放弃剑事,也不想臣服于人。”
翁寒梅道:“你们可以试试看,从我宣布这个消息后,三个月内,你自然会发现,如果还有人能佩着剑而不在剑帝辖制之下的,就算他有种。”
觉慧顿了一顿,居然忍住了道:“好,我们就等着看吧!”
翁寒梅道:“没有等的机会,现在你们五个人就跟我走一趟,到我父亲那儿去,作一个肯定的表示。”
觉慧道:“我们不想去。”
翁寒梅冷笑道:“去不去随你们的便,但我把话说在前面今天不去,以后想去可太迟了。”
觉慧道:“我们不想惹事,可也不怕事,自玄玄子以后,我们虽不相信有五行剑主其人,但也随时准备着这一天到来,姑娘想以威势强逼我们就范,还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翁寒梅冷笑道:“你们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不给你们一点厉害看看,你们始终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现在我给你们一个机会再作考虑,老刘,你开始计数,数到二十之后,这五个人如若听话的,就留在台上别动,不听话的,尽管下台去好了,只要有本事走下台的,我就代父亲做主,准许他那一派逍遥自在。”
刘半盲应了一声,立刻开始计数,五个掌门人端立台上,毫无动静,四周的人都十分紧张。
刘半百数得不快不慢,到了第十声时,台上的人仍然没有动作。
这时林佛剑已回到自己那一边。
柳大树迎着他道:“五大门派简直岂有此理,先前叫得那么好听,事到临头,却一个个都怕起死来了。”
林佛剑沉重地道:“我看事情并不会如此简单。”
柳大树道:“那他们为什么还不动呢?”
一说完这句话,刘半盲也数完了二十,台上五人依然端立如旧。
翁寒梅得意地一笑道:“你们还算见机的。”
觉慧浅浅地道:“姑娘,你说错了,我们并不打算屈服。”
翁寒梅道:“那你们为什么不下去呢?”
吴太常傲然道:“我们都是一门之长,岂能受你一个小孩子的指挥,要留就留,要走就走。”
翁寒梅冷笑道:“那你们作何打算呢?”
吴太常道:“我们要等自己高兴时才下去。”
翁寒梅道:“你们什么时候才高兴呢?”
吴大常道:“你管不着。”
翁寒梅冷厉地道:“我偏要管,你们留在台上,我就认为你们已经屈服了。现在我命令你解下佩剑,滚到台下去给我跪着,等我叫你起来时才准起来。”
吴大常冷哼一声,理都不理。
翁寒梅走过去,朝他的脸上就是一掌。
吴大常忙举手外格,那知翁寒梅的动作快得出奇,右手虽被格开,左手的剑已出鞘,寒光过处,将吴太常的双足齐膝斩断,跟着右手一翻,解下吴太常腰间的佩剑,反手一推,将他抛向台下,喝道:“老刘接着。”
刘半盲探臂托住吴太常,迅速点住了他的穴道,抬头问道:“请示小姐,这人要如何处置?”
翁寒梅冷笑道:“我刚才怎么吩咐的?”
跟着一脚,将吴大常的两条断腿也踢了下去。
刘半盲将吴太常往地下一插,拾起两条断腿拼凑上去,硬摆成一个跪的姿势,吴太常穴道受制动弹不得,圆睁两眼,又痛又怒,脸上的肌肉不住地抽搐着,形状十分可怖。
云台剑派的几个门人怎能忍得住,一起亮剑冲了过来。
翁仁寿与桑九娘双双执剑,没有几个回合,全部尸横当地,这刹那间的巨变,使得四下的观众都怔住了。
翁寒梅冷笑一声道:“云台剑派总算作了决定,他们的掌门人已经弃剑跪到台下去了,你们四位如何呢?”
四家掌门人个个脸色大变。
昆仑掌门朱笑予怒吼一声道:“小妖女,你欺人太甚,各位,我们一起上吧!”
少林无尘上人道:“朱兄,要上你一个人上。”
朱笑予一怔道:“上人准备屈服了?”
无尘上人道:“朱兄怎么这样想?我们五家唇齿互依,行动一致,敝派怎会单独退出。
只是我们以一派之尊,断不可以多凌寡,要打也只能一个个地来。”
朱笑予道:“可是这妖女技业非凡,单打独斗,恐非其敌。刚才吴兄连剑都来不及拔出来。”
无尘上人道:“朱兄,我们身为一门之长,就应该做门人弟子的表率,生死安危都不足论,我们除了要为一个正当的理由而战外,还必须在一个公平的情况下而战。”
朱笑予怔了一怔,脸上略感羞赧,呐呐地道:“上人见责极是,但祸起萧墙,我们如果死于此妖女剑下,则门户之事,又交给谁来担负呢?”
无尘上人浅然一笑道:“朱兄,自从原符失落之后,我们都已经做了安排,今天我们若不试探一下,我们所做的安排岂不……”
朱笑予神色一振道:“上人知道那安排已经成熟了吗?”
无尘上人摇头道:“老衲不知道,当年朱兄共同参予此事的,如果有消息,怎会漏了朱兄一人!”
朱笑予道:“我就是担心这件事,快二十年了,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会不会出问题呢?”
无尘上人道:“老衲相信不会,没有消息是应该的,我们事先就关照过,我们能解决得了的问题,就不必动用到那个安排,等我们一死,他们自然会知道如何进行。”
朱笑予一叹道:“那只好试一试了。”
翁寒梅笑问道:“你们还做了什么安排?”
朱笑予沉声道:“一个妥善的安排,专为应付我们五个门派的非常事故而设,反正你要我们五大门派屈膝低头是不可能的,我们虽然是掌门人,却不是武功最高的,因此你即使能杀死我们五个人,也不见得就能兼并我们。”
翁寒梅微微一笑道:“你不妨试试看。”
朱笑予举剑叫道:“少废话,你出招吧!”
翁寒梅不客气了,她举剑前探,朱笑予挥剑拨开后,反手一剑撩出,那是昆仑门中精华招术,神奇异常。
翁寒梅似乎没料到对方招式如此精妙,回剑招架嫌迟,干脆举起一只空手,对准他的剑上拍去。
以空臂迎剑,面对朱笑予如此高手,当然不可能是空手人白刃的招法,要说她准备以手臂来抗利剑则更荒唐,不论她的气功练得多好,以她的年龄来看,绝对没有太多的火候。
何况再深的造诣,也不可能抗住朱笑予的一剑,人家毕竟是名满天下的一代掌门人呀!
因此朱笑予面对着她这一招,反而顿了一顿,最后想到强敌当前,不应如此犹豫,才挥剑继续劈出。
剑臂交触之下,只听得丁当作响,朱笑予的长剑断为两截,而翁寒梅则衣袖全破,左手又多了一支亮闪闪的短剑。
朱笑予一愕退后,看清是怎么回事后,才愤然道:“小妖女,你居然弄此狡狯,袖中藏刀之法。”
翁寒梅将短剑一亮笑道:“一个剑手带两支剑并不算什么稀罕的事,你身为一派之长,居然也如此大惊小怪,不是太显得浅薄无知吗?何况你连这柄剑也不认识。”
朱笑予的长剑虽非前代名刃,却也是纯钢打造的绝佳之器,居然被那支短剑一削而断,显见那支短剑绝非凡品。
可是剑握在翁寒梅手中,他没有机会看个仔细,一时认不出是谱上那一支有名的古刃,但又不肯承认自己的输剑,乃冷笑一声道:“从来名刃也没尺许长的,你不知从那儿弄来一柄蛮刀夷剑,也敢说是宝物。”
翁寒梅哈哈大笑道:“朱老儿,亏你还是昆仑掌门,自夸为一代名家,竟连史册上最有名的剑术前辈都忘了。这是专诸刺王僚的故物,你不认识罢了,却偏说名刃中没有短剑,不怕笑掉人家的大牙吗?”
朱笑予怔了一怔,满脸飞红。
专诸刺王僚用的是一柄短剑,藏于鱼腹之中,因名鱼藏,也有的称之为鱼肠剑。
剑谱上记载的名剑都是长剑,只有这一柄是短剑,可是已埋没多年,谁也不会想到尚在人世,故而朱笑予根本没考虑到会是它。
现在听翁寒梅一说,不但脸上无光,感到不好意思,也相当心惊。
因为剑道有一分长,一分强,一分短,一分险之说。
长剑使用起来,虽然是沾光,但能使用短刃的人,一定具有特别的精招。
所以江湖上对使用短刃的人,都要增加几分戒心。
翁寒梅这一柄短剑是前古名刃,刚才也表现了它锋利的性能,则更为难缠了。
但是为了面子,他不肯认输,冷笑一声道:“鱼藏剑虽载于剑谱,但失传于人世已近千年,谁知道你这柄是真是假?何况前古名物,惟有德者方能居之,像你这种心胸阴毒的妖女,绝不配使用那种前古名刃,我绝不相信它是真的。”
翁寒梅脸色一沉道:“朱老儿,我父亲临行有命,对你们五大门派的掌门人以威服为主,最好不要伤你们的性命,所以吴太常那样侮辱我,我都没有要他的命,只削他双足示警。但你太不识好歹,逼我亮出了鱼藏剑,此剑为天下第一凶剑,出鞘必须见血,你居然还敢怀疑它的真实性,我绝不能饶你的性命了,现在你说要怎么死吧!”
朱笑予哈哈大笑,一拍颈子道:“大好头颅在此,你只要有本事,尽管拿了去。”
翁寒梅沉声道:“杀你是易如反掌的事,我只问你想死得痛快一点,还是要多受一点罪?”
朱笑予道:“怎么样可以痛快一点呢?”
翁寒梅道:“束手受死,我一剑给你个了断,如果你还要妄图挣扎,那就有得罪受了。
我每一招都会叫你落一块皮肉,直到你无力应战,引颈受死为止。”
朱笑予道:“昆仑门中,从无束手待毙之徒。”
翁寒梅道:“那你是要选择一个痛苦的死法了,这也行,我绝不让你失望,而且你还有个机会。我说过每一招都要叫你见血带伤,只要有一招落空,我不但饶你不死,而且还把这柄鱼藏剑送给你,你换一支剑来吧!”
朱笑予道:“不必换剑,既然你的剑有斩金削铁之利,换再多的剑也是白费,我就凭这支断剑对付你。”
翁寒梅笑道:“你不怕吃亏吗?”
朱笑予怒道:“我就是半截断剑,也比你的剑长,妖女,你黄口乳牙,胎毛未退,不要太狂了。”
翁寒梅微笑道:“朱老儿,你卖老好了,我第一招就刺破你那张狗嘴,叫你开不得口。”
朱笑予怒极,也顾不得身份了,手挥断剑,就是一招攻击。
翁寒梅身影一翻,硬抢进去,以毫厘之差距,让过他的剑锋,手腕上撩,朱笑予的两颊立现一道血槽,齐右耳通嘴角到左耳,整个地划裂了。
众人大惊失色,居然没有一个看得见她是如何出手的,这固然是她的动作快,但也因为她逼得太近,用朱笑予的身形挡住了别人的视线。
除了她本人之外,谁也不会明白翁寒梅的剑式如何变化。
朱笑予负痛哼了一声,撩剑再攻。
翁寒梅仍是采用先前的方法,近身贴搏,抢进空门,寒光过处,朱笑予的一条右臂只剩了半条。
他还想再拼命时,武当的觉慧道长轻叹一声道:“朱兄,你认栽了吧,不必再拼了。”
朱笑予嘴角破裂,无法再说话,含含糊糊地道:“我……”
这一个我字还是搭着舌头挤出来的,听起来好像啊了一声。
觉慧道:“是的,朱兄为一门之长,应知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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