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刃剑
翁寒梅道:“不,大哥,你不行,你的心肠太软,斗不过这批凶手的。她们一组比一组厉害,最狠的一组是挟持我们的这六个,她们每一个都能单独成军。造诣比我还深,除爹之外,没人能制住他们。”
翁长青苦笑道:“我要是有一剑在手,或许还能说这个话,现在我变成了待决之囚犯,只有任人宰割了。”
桑九娘道:“主人只要不违拗祖律,仍然是一谷之主。”
翁寒梅忽然道:“好吧,奶娘,我答应嫁给刘半盲。”
林佛剑忙道:“妹妹,你不能。”
翁寒梅沉声道:“为什么我不能,我是翁家的真正主人,爹不肯做主,我自己也能做主。
奶娘,我接受刘半盲为丈夫,但我仍是帝王谷主。”
桑九娘连忙道:“那当然,刘半盲是易姓入赘,不是小姐下嫁,真正的主人仍是小姐。”
翁寒梅道:“那你叫她们放开我。”
桑九娘道:“现在不能。”
“为什么不能?难道我这主人还要受挟制不成?”
桑九娘道:“是的,小姐必须等一件事完毕后,才具有做主人的身份,行使无上的权利。”
“什么事情?”
“杀死林佛剑!”
“为什么?他是我同父异母的手足。”
“正因为如此,所以他必须死。天无二日,国无二君,帝王谷中只能有一个真正的主人。”
“放开我,我自己来杀死他。”
“不必,小姐只要吩咐一声,自有奴才等代劳。”
“混账,我做事还要听你们摆布不成?”
“就这件事是如此,林佛剑死后,小姐有绝对自主之权,与刘半盲成婚后,老奴等责任已了,小姐要将老奴等凌迟碎剐,老奴等绝不敢有半点违抗。”
“你们这样跋扈,我能相信你们吗?”
桑九娘肃容道:“小姐言重了,杀死林佛剑乃为必行之举,小姐不开口,此事亦在必行,而老奴请小姐宣示,就是证明老奴的忠诚。请小姐发令吧!”
翁寒梅道:“我绝不发这种混账的命令。”
桑九娘一笑道:“由此可见小姐刚才的话并无诚意,只是想借此恢复行动而已,老奴惟有自己做主。”
语毕又朝那妇人道:“将剑比在主人的咽喉上,主人再开口指点,你就刺下去。这不是我们就主,而是替翁家祖先维持基业于不坠,我们问心无愧。第三组上。”
第三批罗刹女持剑进逼,林佛剑只得又挥剑应战。
这六个果然比前两批厉害多了,剑风呼呼,将林佛剑压得还手无力,情势垂危。
柳如昔见状大急,又想上去帮忙。
翁长青忙道:“别上来,看紧刘半盲那批人。”
柳大树忍不住叫道:“翁长青,你难道眼看着佛剑被杀?”
翁长青一叹道:“以前我只顾自己的儿子,但我的儿子天生一副侠义心肠,我不能陷他于不义。大家成全他,以天下武林的安危为重吧!留下一点实力,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刘半盲得势,否则那后果大家都看得见的。”
柳大树颓然长叹道:“我真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
翁长青苦笑道:“你我都不是圣人,我偏偏生了个圣人的儿子,你偏偏认了个圣人的女婿,只好学做圣人。你看我那傻小子,在这种时候,他还不肯伤人,叫我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林佛剑剑势受挫,但他确有反击之力,只是他不肯施展,一味求自保。
翁寒梅急得流泪道:“大哥,你究竟想干什么?为什么不反击呢?”
林佛剑气喘吁吁地道:“我不相信她们是木石,我一定要感化她们,就是牺牲自己的生命也在所不惜的。”
“她们会受你感化吗?你只是白送命而已。”
“我认为已经有点作用了。”
翁长青点点头道:“不错,这小子是有点道行,刚才他已经失手过六次,这些婆娘们居然没有趁机击杀。”
林佛剑边战边道:“不,爹,有九次。”
翁长青笑道:“我还会看错吗?另外三次是你故意露出空门,她们摸不清你的用意,不敢轻人而已,对吗?”
林佛剑道:“她们应该知道我别无存心。”
翁长青笑道:“她们怀疑成性,不敢相信你。”
翁寒梅忍不住道:“大哥,你存心让人杀死吗?”
“是的,妹妹,我相信你会把帝王谷的作风作一番整顿的,关键全在我身上,我一死,你就无所顾忌了。”
“那你何必还应战呢?干脆放下武器挨剑算了。”
林佛剑庄容道:“我以剑度世,必须守住剑士的精神,在决斗中死亡。所以我可以不攻,却不能不守,对吗?”
翁寒梅不禁默然。
桑九娘也看出那六个人的斗志不坚。
她厉声喝道:“你们要作死了,限十招之内解决掉,否则我就以通敌论罪,叫第四批下来替代你们了。”
这句话才说完,六人中忽然有三个人收剑退后,另三个也自动停止了。
桑九娘更为愤怒,喝道:“你们干什么?”
一个妇人昂然道:“九娘,我们下不了手,林公子的剑术实在高出我们很多,在他露出六次破绽前,有六十次击杀我们的机会,谁能对这样一个人下手?”
桑九娘脸容顿时大变。她沉声道:“那么你们是不想再战了?”
“是的,请九娘换下一批人上来好了。”
“你们知道罗刹剑女的更替原则吗?”
“知道,有死无退。”
“那你们是不想活了?”
“是的,属下等愿意接受裁决。”
“你们宁愿为一个坏人而牺牲自己?”
“是的,属下等任务是杀人或被杀,但从未遇见这样的对手。属下等当死而不死,又怎能不当杀而杀人呢?”
桑九娘脸容惨然道:“好,我成全你们!”
那妇人漠然道:“属下死而无怨,因为我们的技艺有限,早该死于林公子的剑下,现在死也是一样的了。”
桑九娘形如疯狂地吼道:“第四组上。”
又是六名妇人执剑而出。
桑九娘叫道:“先杀叛徒。”
那六名妇人木然不动。
桑九娘厉吼道:“你们也变了?”
又一名妇人道:“九娘,属下从不受命杀自己人。”
“狗屁,她们不是自己人,是翁家的叛徒。”
那妇人道:“九娘,你是翁家的世臣,我们不是。”
桑九娘脸色突变,气得浑身发抖。
翁仁寿过来道:“你们从小就进入帝王谷,学剑练武享受一切最优厚的待遇,无一不是翁家的恩泽,怎能说这种话?”
“可是我们也付出了代价,献出了我们的一生。”
桑九娘怒叫道:“你们的工作就是杀人。”
那妇人冷冷地道:“或者是被杀。”
“不错,现在只要你们杀人。”
“九娘,我们可以做凶手,但有个选择的自由。如果你一定要我们杀自己的同伴,我们宁可被杀。因为我们除了这些同伴外,再没有其他的亲人了。”
桑九娘气得两脚直跳。
还是翁仁寿比较沉着老练,一面制住她的暴跳,一面和颜悦色地道:“老婆子,她们说得也对。三十六名罗刹剑女自小进人帝王谷,而且与外界隔绝,她们所获得的人情只有同伴之间的友谊,你怎么能够叫她们对自己的人下毒手呢?算了,让我来调度吧!”
桑九娘勉强忍住怒气道:“你怎么调度法?”
“第三组已无斗志,不宜应战,过失暂缓议论,第四组继续进行狙杀林佛剑的工作,这一点你们做得到吗?”
那妇人道:“做得到!”
“好,立即开始行动,抗命是本谷最大的罪名,如果你们达成使命,就可以抵消第三组的失职。”
第四组的六名罗刹剑女立采取包围的阵势,开始对林佛剑展开攻势。
这六人出手凌厉,林佛剑依然采取守势,但由于对方的杀气太盛,急于为团体建功免罪,他也不敢轻易露出空门了。
桑九娘一叹道:“老头子,还是你行,我真想不到我一手训练出来的人,会有这种情形。”
翁仁寿:“怪不得她们,你把她们训练成杀人的郐手,忽视了她们的人性,平时再严格的纪律下她们麻木了,可以随意支使,一旦遇到林佛剑这种人,使她们接触到前所未有的状况,她们自然会迷惑了,今后我们的训练应该注意到这一点。”
翁寒梅道:“没有以后了,我主宰帝王谷后,首先就要铲除你们这些疯子!”
翁仁寿一笑道:“老奴受死无怨,其实老奴对本身的这份工作也十分厌恶,只为了受恩深重,不得不勉力而为。老奴也希望小姐能有所改革。”
他的笑容中带着几分狡猾。
桑九娘怔道:“老头子,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也被林佛剑迷住了?”
翁仁寿笑笑道:“我看得多了,翁家前后四代的主人都在我眼前经过了,每一代的主人在未当权前,对祖上传统都十分不满,一旦当权以后,仍然墨守成规,甚至于还加强一点前人不足之处。小姐是翁家的血嗣,将来还是会走上这条路的,所以我绝不担心。”
翁寒梅冷笑道:“你看着好了。”
翁仁寿含笑不答。
战局却十分紧急。
林佛剑的身上已受了两处轻伤。
翁长青急叫道:“傻小子,感化要看人而定,这六个婆子可不是先前那一组,你真要找死不成?不好用长鲸饮川,对了!再加上铁锁横江。”
林佛剑虽然接受了解式,却没有采取下一式反攻,不过因为翁长青的指点,使得主攻的六人略一停顿,免除了林佛剑的一次杀身之祸。
桑九娘厉声道:“主人,老奴有言在先,这可怪不得老奴了,出剑!”
用剑尖抵住翁长青的那名妇人挺剑前刺,翁长青嗔目发出一声长啸,剑尖在他的咽喉处一顿,好像有一股绝大的劲力反震,将剑势震偏了,跟着他双臂一振一动,两名扭臂的妇人立刻被他摔到台下。
侯六官手起剑落,腰斩两截。
跟着他将长剑一挑,叫道:“主人,接剑。”
一支长剑被击了起来,直往台前飞到。
翁仁寿与桑九娘的动作也够快的,一个出剑将飞来的长剑震开了,一个挺剑刺向翁长青。
那知翁长青根本没有去接那支由侯六官送来的长剑,随地一滚,不仅避开了翁仁寿的突袭,而且将地上那支作为剑帝权杖的黄金长剑捞在手中!
身子像一阵风似的卷了进去,金光闪处,围攻林佛剑的六名剑女全部身首异处。
翁仁寿与桑九娘还想继续挥众进攻,但一看见翁长青神武英伟的样子,手握金剑,脸上现出一股君临天下的气慨,不禁慑住了。
而且他手下三十六名罗刹剑女,已死二十一个,一组丧失斗志,只剩第四批与架持住翁寒梅的三个人,也都脸色大变,不敢稍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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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义无反顾
翁长青扶剑大笑道:“你们这一对老杀才,以为凭着这三十六名护主罗刹剑女就可以制住我了?”
“我是故意伪装失手受制,看看你们究竟跋扈成什么样子,想不到你们居然敢大胆弑主起来了,还不快弃剑认罪。”
翁寒梅最是兴奋,大声叫道:“爹,您真是的,既然有把握击败她们,为什么还要冒这个险呢?”
翁长青一笑道:“你以为我在冒险吗?那你可太小看爹了,我虽然看起来像是受制,实际上一点也没有危险。她们的一招一式我都了如指掌,随时都有脱困反击的能力。”
翁寒梅道:“可是您也不必自降身份去跟她们周旋呀!”
翁长青忽又轻轻一叹道:“这是你母亲的要求,她是个很善良的女人,明知道祖上的规矩不合理,却也不忍心处置这一对老杀才。她在生下你之后自知今后你也将受这种恶规的拘束,即将护主剑法的破绽都告诉了我。”
翁仁寿一怔道:“夫人根本不知道护主剑法。”
翁长青笑道:“你们这就大错特错了,娟娘虽然因为体质太弱,不能在剑法上有超特的造诣。她的天资却是无人能及的,更有过目不忘之能。
她小的时候看你们着手训练护主剑阵的罗刹剑女,她装看不懂,其实一招一式,她早就记住了,连如何解破的方法也想好了。
在临终时,她告诉了我,却又求我非到必要时不要使用,我看在娟娘的分上,对你们曲意容忍,直到你们现出狰狞面目的时候。”
翁仁寿与桑九娘哑然无语。
翁长青朗声喝道:“你们还不跪下认罪,难道要等我出手制裁不成?”
桑九娘朝翁仁寿看了一眼道:“老鬼,你怎么说?”
翁仁寿想想道:“老婆子,既然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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