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刃剑
阮雄道:“仇是要报的,但必须弄个明白。”
黑衣人一声冷笑道:“等你们全数到阎王殿上报到时,自然就明白了,可是要报仇,那只有靠你们的阴魂不散了。”
邢壮从他的背后欺身进击,用的仍是大罗剑招,却因没与其他三人配合,威力稍减。
黑衣人口手一剑上撩,用的招式十分奇怪,却刚好取中邢壮的弱点,但见剑光一错,剑尖已从他的胁下透进,穿背而出。
方天华见师弟中剑,连忙进剑发招,出手极快,剑尖化为数十点寒星,罩了过去。
黑衣人那一剑虽然刺中了邢壮,却并不足以致命,可是他把剑锋从旁边划出,邢壮一命就难保了,所以方天华这一剑攻得极有技巧。
黑衣人必须垂直拔剑,才能化解这一招,否则邢壮虽将不保,黑衣人也势必伤在方天华的剑下。
黑衣人大概还不想同归于尽,万分无奈中,一脚将邢壮踢开,趁势抽回剑,居中力振,将方天华的剑影抖落。
阮雄不敢怠慢,忙也补上一剑,才遏制住黑衣人的第二手反攻,使方天华得以退开。
可是黑衣人此刻所用的剑式十分奇怪,竟像专为对付大罗剑式而设,阮雄虽然救了方天华,自己又陷入危境。
恰好齐碧霞又发出一着狠攻,掩护阮雄撤退,跟着方天华又及时发招,解了齐碧霞之危。
三个乾坤门下的年轻好手,全仗着轮流发招,才免强维持住不受伤害,可是他们已陷人危境。
因为黑衣人每一次出手,都给受剑者极大的威胁,而齐碧霞等三人必须一口气都不松,一步都不犯错,才能勉强支持下去。
大罗剑系以三十六周天之数成式,半守半攻,实际可用来攻敌的只有十八招。
当三人轮流用过这些招法之后,黑衣人的剑势更猛,连原有的连环进招方式都挡不住他了,阵形早乱,攻势也失了效。
幸而阮雄与方天华二人仗着早先跟方超人所学的流云剑式配合使用,才能免于死伤。
齐碧霞就苦了,她除了大罗剑式之外,跟展毓民所学的其他剑式根本就不能使用,而黑衣人看准备了她的弱点,专门找她进攻,她一面咬牙苦撑,一面还靠着阮雄与方天华拼死进招,才没有被黑衣人所伤。
然而黑衣人的剑势变化仍是层出不穷,情形很明显,再拖下去,这三个人必然会全数死在他的剑下。
圈外的齐苍霖、阮来风与方超人都十分着急,很想上去解围,可是展毓民神色十分沉重,拦住不叫他们进去。
方超人急了道:“展老哥,三个孩子恐怕不行了。”
展毓民轻声道:“我明白,可是谁也帮不了他们,除非他们自己能设法退出,否则我们进去一个,就害死一个。”
方超人愕然道:“怎么会呢?”
展毓民道:“我的看法绝不会错,这家伙的剑法很邪气,竟是专门克制我们的。目前三个孩子全靠一鼓作气,才能支持下去,只要有一个帮忙,他们的气一泄,立有杀身之危,奇怪极了,这家伙究竟是什么来路呢?”
何月儿见三人情势更危,忍不住道:“展大哥,这时候你还有心情去研究对方的来路?
啊!不好!”
说话之际,齐碧霞一着走空,整个人撞进黑衣人的剑影中。
阮雄与方天华则刚被逼开,救援未及,何月儿情急冲了过去,她毕竟江湖闯老了,见识也多,身形虽进,却不用兵器,扬手就是一蓬天狼钉。
黑衣人眼看就要将齐碧霞腰斩,冷不防暗器袭到,及时回剑一封,叮叮响中,将那蓬暗器击开,反手撩剑,仍是扫向齐碧霞。
由于何月儿的启示,了空了凡也触动灵机,两人同时扬手,发出一连串的飞钹。
双佛的飞钹共计十六面,四面一组,分成四个方面前进,首尾相连。
黑衣人那一剑本可劈向齐碧霞的,这时为了自保,回剑挑钹,绕身一匝,将十六面飞钹全数击落。
经过这一耽误,齐碧霞、阮雄与方天华才得喘了一口气,迅速退后,喘息不止。
方超人也松了一口气道:“展大哥,这不是把他们救出来了吗?”
展毓民苦笑一声,没有说话。
阮来风毕竟是正统门派出身,轻扯了方超人一下道:“展大哥的判断没有错,以剑论剑,谁要进去替下他们,就是加速他们的死亡。展老哥乃一门之长,根本没想到可以用暗器呢!”
方超人脸上一红。
展毓民听见了,连忙道:“展某的想法太迂腐,但是对何女侠与两位大师及时解围之德,展某仍是十分感激,如果不是三位当机立断,这三个孩子的命就送在展某之手了。”
经他这一说,何月儿与了空了凡二人也就释然了,因为刚才阮来风的解释很令他们下不了台,他们出身绿林,一身自卑感很重,自惭形秽,才曲意交欢正道中人,方才情急出手,原是一片好意,没考虑到其他问题。
乾坤门下以三敌一,还要仗暗器解围,固然为了救人,到底不够光明,自己 不觉得,经阮来风一说,才深悔盂浪,因为正派门下,宁可战死,也不肯接受这种解围的人情。
他们正以能获交乾坤剑派为荣,这一来现出了绿林本色,当着这么多同道,自然更不好意思。
所以展毓民那番话,以一派掌门人身份说出,给足了他们面子,连那些绿林道中群雄,也觉得好过多了。
阮来风原是说给方超人听的,他们俩情逾手足,什么话都能讲。
何月儿与方超人的婚事已定,也不会见怪。
可是忘了还牵涉到四川双佛,也自悔盂浪,听展毓民一打圆场,更深深佩服展毓民的气度与应事的练达。
这都是各人心中刹那间的思想,也没有再讲下去,就算轻轻揭过了。
只听黑衣人怒声朝苗英道:“苗夫人,我虽然宣布单独对付四海镖局,到底你们也有份,可是你们绿林道上的朋友,反而帮起对方来了,这是什么意思?”
苗英也相当老练,微微一笑道:“你不是瞧不起我们吗?我们就露一手给你看,绿林道能从你剑下把人救出来,证明我们还不像你所想的那么不中用。”
这番话既替自己撑足面子,又告诉四海镖局,说你们的性命是绿林道救下来的,当真圆滑之至。
阮雄立刻道:“苗夫人,月姨是我们的长辈,二位大师是敝派名誉护法长老,他们出手相救是我自己的渊源,与贵寨毫无关系,我们也不领这个情。”
苗英笑道:“你总不能否认他们是绿林道中一分子吧?”
阮雄针锋相对地道:“夫人也别忘了他们三位不属长江水寨管辖,说什么也不是贵寨的人情。”
这小伙子一张嘴够狠,居然把苗英堵住了。
黑衣人却厉声叫道:“展毓民,现在该你讲话了。”
展毓民沉思片刻,才举步出场道:“阁下剑法超群,展某十分佩服,这四名弟子是本门年轻一辈中的顶尖人物,一伤三败,展某如果再不认输就是无赖了。”
黑衣人哈哈大笑道:“这么说乾坤剑派是认输了?”
展毓民摇头道:“展某只替他们认输,却没有说乾坤剑派认输,更没有说乾坤剑法认输。”
黑衣人怒道:“这是什么话?难道你自己还想试一下?”
展毓民道:“不,展某也自承不如。”
黑衣人笑道:“你身为掌门人都认输了,还有什么可说的?”
展毓民淡然道:“乾坤门下每个人都可能认输,乾坤剑法却不会输,因为你击败他们的剑法,还是出自本门的。”
黑衣人一怔道:“胡说,你们乾坤门下几时有过这种剑法?”
展毓民道:“本门尚无此类剑法,可是你所用的剑式,每一招都是针对本门剑式的缺点而发,如非出于本门之人,断然不会有这种现象,这个你不能否认。”
黑衣人神色一变道:“没有的事。”
展毓民道:“你想赖都赖不掉,我已经看准了,这套剑式是谁教给你的我也知道了,只是想问问你,那个人现在在什么地方,你是否他的门人?”
黑衣人叫道:“我根本不懂你说的话,我的剑法是出于家传,既然你认了输,我就提出一个条件。”
展毓民道:“什么条件?”
黑衣人道:“关闭四海缥局,解散乾坤剑派,回去闭门潜修,我就饶了你们。”
展毓民沉声道:“这是谁的意思?”
黑衣人道:“自然是我的意思,你别扯那样多,能接受就快滚,否则我就全把你们搁在这儿。”
展毓民脸现怒色道:“我是念在同门之谊,才对你一再容忍,你居然敢说出这种狂妄的话来。”
黑衣人冷笑道:“谁是你的同门?你别不害臊了,打不过我就乱攀同门,你给我当徒弟都不够资格。”
展毓民锵锒出剑:“我不知道那个人是怎么教你的,但就凭你这种态度,我杀了你也不为过。”
黑衣人不愿多说,挺剑进攻。
展毓民道:“别以为乾坤剑法真的无法胜得了你,现在给你最后一个机会,赶快说出你与那个人的关系。”
黑衣人仍不说话,举剑猛击,展毓民清叱一声,展开大罗剑法,与他交手起来。
黑衣人的剑式虽然能制住齐碧霞等人,可是大罗剑法到了展毓民手中,已经融会成一气,既紧且密,到了无懈可击的境界。
黑衣人的剑招明明是大罗剑法的克星,然而面对着展毓民如此高深的造诣,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交手才十多招,黑衣人本身已险象环生,如果不是展毓民手下留情,他早就中剑受伤了。
展毓民边战边道:“现在你该服了吧,剑在人为,并非全靠招式取胜。”
黑衣人怒叫道:“服个屁,我非宰了你这老匹夫不可!”
发剑更猛,形同疯虎。
展毓民忍无可忍,手下一紧,接连三招精式,最后一招已将黑衣人罩在剑下。
黑衣人犹在咬牙苦撑。
展毓民道:“你还不弃剑认输?”
黑衣人哼声道:“没有的事,你这套剑法只能在凡夫俗于面前称雄,如果摆到我家里,一个钱都不值得。”
展毓民心中一动道:“我只想问你的出身来路,只要你说出来,我就饶你不死,找你的家人说话。”
黑衣人似乎觉得失了口,连忙道:“那可没这么容易,你现在也不见得就胜得了我,似乎还用不到麻烦我的家人。”
展毓民笑道:“你这是存心耍赖,你的剑已被我压住,你的性命也在我的掌握之中,难道这还算不得输?”
黑衣人冷笑道:“你们采取车轮战,消耗了我大部分体力,然后你再以逸待劳,纵然胜了我也算不得光荣。”
展毓民以一代掌门身份,倒是不便与他争辩,国为他说的也是事实,因此微微一笑道:
“你想怎么样呢?”
黑衣人道:“让我透一口气,喝点水,然后再斗一场,相信我必能击败你。”
展毓民想了一下道:“好,我就依你的要求,今天非要叫你口服心服不可,等一下你再输了,就没话说了。”
语毕撤剑退后,黑衣人这才舒了一口气。
苗英叫人给他送了一碗清水,他接在手中一气饮尽,然后道:“展老儿,现在我们再重头来过。”
展毓民道:“你不要休息一下?”
黑衣人笑道:“我已经休息好了,内功练到家的人,若要恢复精力,并不需要多久时间。”
展毓额民道:“那我们就开始吧!”
二人面对面站好,黑衣人深吸了一口气,挺剑再攻,这次他十分慎重,出招也相当平稳,好像有意要较内力似的。
展毓民修为有素,内力深厚,自然不会在乎。
可是他要看看这家伙究竟在捣什么鬼,所以也不急于求胜,稳扎稳打,跟他对耗下去。
两个人动手了二十多个回合,动作虽然慢了一点,但所用的攻守招式,仍然十分精奥。
齐苍霖不禁轻声叹道:“这个年轻人实在是个奇才,我闯荡江湖几十年虽然侥幸博得一点虚名,却从来不敢自满以轻天下土,因为我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家伙就是一个例子,今天如果不是师兄在场,谁也不是他的对手。碧霞,你受了几次教训,应该知所警惕了。”
齐碧霞心中虽然不服气,可是刚才四个人斗他一个,仍然被他杀得大败,几不保身,因此也不敢嘴强了。
展毓民与黑衣人的交手已过了四十招,黑衣人的剑式渐渐加厉,展毓民也再度展开大罗剑式。
可是黑衣人已渐得其中奥秘,不像先前那样狼狈,一支剑仍然舞得风狂雨骤,着着取向展毓民的要害。
展毓民成竹在胸,将剑法慢慢加强,黑衣人才开始有点困状,忽而他欺身逼近,挺剑急刺。
展毓民挥开后,一剑反逼,正待再度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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