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刃剑
那几家镖局的失风,多半是散帮的独脚绿林人士所为,他们不愿受苗英的节制,得不到津贴,为了生计,不得不几个人联手,向镖行打主意。
他们遵守绿林传统,劫财绝不伤人,事后还向何月儿打个招呼,希望四海镖局不要出头代为索镖。
所以齐碧霞代为赔偿的那些银子,等于是变相津贴了那些人,这也是一件很微妙的黑白道关系。
那些绿林豪客心高气傲,得手的钱财一半也用以济赈贫灾。
他们不肯明白接受四海镖局的津贴,才采取这种方式,事后打个招呼,是不想跟乾坤剑派结怨。
可是他们劫镖时,凭的是真本事,绝无取巧之处,这只能怪保镖的镖师们太窝囊,力不足以胜任,何况他们保持不伤人,也是给足了乾坤剑派的面子。
齐碧霞对这件事起先很不满意,但是她毕竟走了几趟江湖,稍微懂了一些扛湖上的内情。
各有各的传统,不是她一个人的力量可改变的,何况她数度受挫,差一点将师父展毓民断送青城山上,也该懂得收敛了。
艺事不足以镇天下,就只能管手头管得到的事。
假如再逞强出头,替那些同行去索镖,不仅得罪了江湖黑道人物,也逼得那些人硬去投向苗英。
更加强了绿林道的声势,还会开罪何月儿,断绝了消息,麻烦也将更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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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武林玉符
何况她自己这半年也实在忙,与阮雄二人每天进谒展毓民一次,就是深研本门的剑法,展毓民每日静思,是将自己几次动手的经验,用以改正大罗剑式中不足之处。
有所心得,就指点她与阮雄二人改善,有时他们在对招中有了新的发现,也提出与展毓民讨论,这就是时间耽搁得久一点的原因,为了守密,他们只有三个人从事这项剑术的特别研练工作,其他人仍是照正常情形进修。
方超人与何月儿暇时则从事各种暗器手法的研究,以及一些奇特暗器兵刃的制作,阮来风与齐苍霖也没闲着,他们互以所知所长,就各家剑法的长短,加以研究,作为改进剑式的参考,这是他们闯荡江湖多年心得的集粹。
展毓民虽然造诣深远,在这方面却不如他俩,因为展毓民专攻的本门剑法,但只求精,不足言博。
所有人的心得记录下来,统由仇天侠一人整理、编录成册,这一本专籍将是乾坤剑派教育下一代的宝箓。
半年的时光,使得每个人的技艺都深进了许多,这也使他们警惕以前的自满,深悔虚掷了许多大好时光。
又是一年盛夏。
展毓民与齐碧霞、阮雄在屋子里深研,试演大罗十八式,觉得已经到了无懈可击的境界。
展毓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道:“碧霞、雄儿,我的智力全用在这套剑法上,虽然大体已具规模,但是我想其发展绝不止于此,只是我心力有限,要想再有所改进,就是你们的责任了。”
齐碧霞与阮雄互看了一眼,两个人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忽然负责把守前门的方天华,匆匆过来敲门叫道:“大师姐,总镖头,有一趟镖,老爷子要你亲自去接洽。”
齐碧霞微微皱眉道:“师弟,你知道我们没有空,有镖叫账房谈好了,只要顾主出得起代价,就照旧例办理。”
方天华道:“来的是三个道士,齐老爷子很客气地接待他们在内厅密谈了一阵,才叫我来找大师姐去接洽。”
齐碧霞道:“这就怪了,道士还有什么宝贝要我们护送?他们做法事赚来的几两银子不如去修庙!”
方天华道:“他们穿着平常,不像个有钱的样子,可是投镖四百万两,言明不计代价,一定要我们护送。账房不敢决定,才将齐老爷子请了去,齐老爷子一见他们,连话都没有多说,就接转到内厅去了,没有多久,又出来叫小弟来请师姐,神态很凝重,恐怕事情不简单。”
展毓民道:“那恐怕是很要紧的事,否则你父亲也不会来打断我们的商讨,我们去看看。”
方天华道:“齐老爷子说了,阮师哥可以一起去,因为来人是武林中人,师父的身份不便。”
展毓民更奇怪了!
只得道:“碧霞,你们俩去看看,武林中人来托我们保镖,那就不是一件普通的生意了。”
齐碧霞与阮雄相率而去。
展毓民似乎颇为不安,没多久见齐苍霖与阮如风来了,两个人脸上都显现很凝重的样子。
展毓民忙问道:“师弟,来的人究竟是谁?听说是三个道士,要托我们保什么镖?”
齐苍霖道:“是武当上清正院的三老,法号觉清、觉非、觉悟,是武当觉字辈仅存的三名长老,另外还带了两名俗家弟子。可是他们却不肯说出真名号,小弟也只好装糊涂了。”
展毓民一怔道:“武当三老找我们有什么事?他们是武林名门正派,对我们这些后起的剑派,一向视作旁门左道,平素从不交往,怎么会找上我们呢?”
齐苍霖道:“找我们保一趟镖虽然他们报价是四百万两,但只有一口小箱子,恐怕连四十两银子还不值。”
展毓民道:“箱子里是什么?”
阮来风笑道:“箱子里是一块玉符,照时价算计,不会超出四十两,但丢了我们还真赔不起那是无价之宝。”
展毓民又是一怔道:“玉符?不会是武林符吧?”
阮来风道:“除了这块玩意儿,还有什么能值到四百万两的?武林符是五大门派每三年一次论剑的锦标,本身虽无价值,却是剑术至高无上的象征,掌有此符,就是天下第一剑。
每次论剑都是五大门派参加,谁是锦标得主,也只有他们五家知道。”
展毓民道:“玉符既在他们之手,上一届剑术竟技必然是武当抡魁,可是他们又找我们干什么?”
齐苍霖一叹道:“我要知道就好了,他们连真实身份都不肯透露,自然更不肯说出目的了。他们只是要我们负责将玉符连同箱子一起在九月初一以前,送到泰山丈人峰,那是他们五大门派本次论剑的地方……九月初一莫非是他们的论剑之期?”
阮来风道:“大概差不多。”
展毓民道:“武当剑术冠世,为什么会要我们护送呢?”
齐苍霖道:“他们连真实身份都不肯透露,幸好是小弟见过三老一面,他们却不知道,所以装傻。”
展毓民道:“他们既然亮出武林符,倒不是装傻,故报假名,只希望你心照不宣。”
齐苍霖道:“小弟也知道这一点,所以未加说破,而且他们找的是镖局负责人,一定要碧霞去才肯开口,小弟没办法,只好叫碧霞去了。”
阮来风道:“那倒简单,他们必然是自己的能力无法将玉符送到地头,只好借重我们。”
展毓民道:“同为武林一派,他们开口求助,我们也没理由拒绝呀,何必再由镖局转手呢?”
阮来风笑道:“这个关系倒有点讲究,他们在武林中地位崇高,如若开口求助于其他帮派,面子上未免有点罩不住,传出去也惹人笑话。
“而已五大门派为了每年一度论剑,常闹得很不愉快,幸而几个掌门人修为有素,才没有使门下弟子正面冲突起来,酿成大规模的械斗。他们宁可找镖局帮助,也不能去乞援于其他门派。”
展毓民道:“可是这一方玉符仅是胜利的表征,此外并无其他意义,为什么还怕丢失呢?”
阮来风道:“这就不太清楚了,可能这方玉符是要在论剑大会中公开展示,然后再交给一下届得主,如若到时交不出来,对其他四大门派如何交代呢?”
齐苍霖道:“也许原因还不止于此,我已叫雄侄问问清楚,目前我们暂不作揣测,等他们会谈后就可知道了。”
几个人猜了一阵,仍是没有结果,只有耐心的等待。
过了很久,才见到齐碧霞与阮雄前来回报。
展毓民第一句话就问道:“事情如何决定了?”
阮雄道:“来人已经承认是武当三老,明白要求我们将那方武林符送到泰山,不计代价,而且要求把它当作一笔暗镖,如有折损,只要不是我们故意的,亦不需赔偿。”
展毓民道:“哪有镖局故意失镖的?”
阮雄道:“他们说这方武林符由武当本院送出时,曾经有四十个人护送,现在都已次第为人杀害,只剩下他们三个人了,路程还有一半,他们不得已,才求助于我们。”
阮来风奇道:“没听说过有这回事呀?”
阮雄道:“他们是秘密进行,却仍然逃不过谋杀者的耳目,一批批的为人所害,三老是经过几次的苦战,幸得门下弟子力战,才得突围逃出,事后派人到现场去探索时,不仅毫无痕迹,连尸体都被移走了,所以事情尚未宣扬开去,他们也不敢声张。”
展毓民沉思片刻,才道:“知不知道是哪一方下的手?”
阮雄道:“不晓得,对方的人数虽然不少,却也是分成几方面的,而且都是些生面孔。”
齐苍霖问道:“截劫者为什么要对武林符下手呢?”
阮雄道:“这一点小侄特别问及,他们说武林符在论剑前必公开展示,如果拿不出来,失落者就要负责,解散门户,永远在武林除名。
“所以历届玉符得主,对玉符的保管都十分秘密,甚至于在运送途中,也机密异常,惟恐有失。
“这一次不知怎的,竟然教人缀上了,幸而玉符在谁身上,对方还不知道,否则武当三老也到不了金陵。
“不过他们知道凭自己的力量,绝对送不到地头……”
展毓民问道:“是不是其他四家为了排挤武当而下手呢?”
阮雄道:“弟子也这样问过,他们说不可能,其余四家门派都是正道中人,虽因争名之事而互相对立着,但绝不会出此下策。
“何况来人剑法路数十分怪异,不是四家的渊源,更不像中原任何一家,他们也感到十分惊异。”
展毓民沉思片刻才道:“林佛剑曾经警告说,有许多隐世多年的剑术世家,都将待机而出,恐怕就是这些人了。”
阮雄道:“武当三老不知道有这种事,小侄加以说明后,他们也认为有此可能,是以更为担心,他们说假如是那些人,这方武林符更不能失去了。”
阮来风道:“假如是一些隐世的剑道高手准备出山,向五大门派下手创名立万是最简单的捷径,但为什么要夺取武林符呢?
“这方玉符只是剑术竞技的胜利象征,但也只限于五大门派,且必须于公开竞技中取得才有价值,似这般巧取豪夺,即使到手,也只能打击武当的威望而已,此外全无好处,除非这方玉符另有价值才引起别人的注意。”
齐碧霞道:“我这样问过,他们不肯说,我也没有办法,但据我的揣测,倒是与阮老伯不谋而合。”
展流民道:“玉符你看过没有?”
阮雄道:“看过了,也瞧不出特别之处。”
齐苍霖道:“那暂且不谈,你们答应下来没有?”
齐碧霞道:“答应下来了,我们既然开了镖局,就无权推托找上门的生意,何况这笔镖来源并无不正当之处,尤其是对方表明了身份,站在武林道义,我们也不能坐视。”
阮来风笑道:“齐侄女豪气干云不让须眉,武当以五大门派剑技之冠的身份求助于我们,固然是乾坤剑派之光荣,但这趟镖可有点烫手,否则也找不到我们身上了。”
齐碧霞道:“所以我狠狠地敲了他们一笔,言明照保价的两成,要他们八十万两银子。”
展毓民道:“这不太好吧?”
阮来风道:“那倒没关系,武当的财力雄厚,他们的俗家弟子中不乏百万富翁,自己爱惜性命,找到我们来冒险,多要他几文钱也是对的。”
展毓民道:“可是损失了,我们并不须赔偿,要人家这么高的代价,似乎说不过去的。”
齐碧霞道:“我还特别声明,即使保不到地头,代价也要他们照付,因为我们不会故意失镖,如有闪失时,一定先赔卜我们的生命,这是我们的卖命代价。”
展毓民道:“那更不合理了!”
阮雄笑道:“可是他们居然接受了,而且十分高兴,说这是应该的,假如不是这样,他们还不敢投保呢,惟恐我们也整他们一下。师姐的提议,倒是证明了我们的诚意。”
展毓民道:“镖货由谁保管?”
齐碧霞道:“还是由他们保管,他们跟着一起走,必要时也可以出点力。我知道这是托词,他是不放心将玉符交给我们,因此我断定这方武林符上必然另有秘密。”
展毓民道:“那不管了,即使有秘密,也与我们无关,这笔镖接下来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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