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鼎侠骨残肢
董敏白他一眼笑道:“你这样有把握么?”
陆公子道:“看来了!”左冰听这一对小情侣谈笑,心中却想到:“上次白发婆婆一下子便给我四绽黄金,原来她朴素如斯,这人竟己以厚待人,真是天生高华,名门闺香。”
’左冰吃得差不多了,他想起身会帐,顺便和这对小情侣打个招呼。
他才一起身,忽然门帘掀处,走进一个华丽女子,全身珠光宝气,明艳照人,众人眼前不由又是一亮。
那华丽女子年纪也是极轻,看来不过十八九岁,但她那身打份,珠垂翠冠,长裙垂地,却是非丝非帛,隐隐泛着柔柔光彩,更托得这女子似仙似幻。
左冰心中好奇,不禁又坐了下来,打量了她两眼,那华丽女子有意无意之间对左冰一笑,左冰只觉眼前一阵目眩,便如突入宝山,遍地珠宝,应接不暇。
左冰忽觉心内恍然,有一种从来未有的愿望,要多看这女子一眼,如果能和她说下一句话,那真是死亦瞑目了,他迷糊了一阵,忽然听到董敏轻轻地道:“陆哥哥,这女子项上那串珠子,只怕少见。”
左冰心中一凛,长吸一口气,他是自幼修为上乘内功之人,当下灵台一阵清净,暗暗惊忖道:“好厉害的迷魂大法!”
只听见太湖陆公子道:“我将来也替你弄一副来,那珠子项链挂在你身上,一定比这女子美十倍不止。”
董敏连忙道:“我才不希罕哩!陆哥哥,你知道我爷爷给婆婆定情之物是什么?是一赤铜环儿,那时候爷爷虽是名震天下,其实两袖清风,身上甚是不便。”
他虽是如此说道,但女子爱好珠宝奇巧之物,乃是天性所至,偷空又瞟了那女子项上珠数眼。
那华丽女子一招手吩咐店伙道:“来一桌全席,干果四碟,时下水果四种,再炒八碟下酒之菜,我说全席是:熊掌、鸭舌、鹿脯、猴脑、燕窝,那鱼翅、海参便不必了……”
她边说那店伙边记,记到后来眼都发直了,等她说了一个段落,那店伙傻傻地道:“那熊掌、猴脑、鹿脯……都是稀贵之菜、姑娘要请客大宴么,客人什么时候来,如果来得太早了,小店无法准备齐全。”
那女子一怔道:“我那里要请客了?我一个人吃啦!”
那店伙的心中一呆,几乎碰倒桌上茶壶,他支支吾吾半天才说出道:“这一桌可要花上数十两大银,再说……再说……姑娘一个人也……也吃……不了这……这许多。”
那女子脸一沉道:“你啰嗦什么?你这店子号舟山珍海味齐全,如果少了一样,当心姑娘一把火把你这黑店烧光。”
她横蛮不讲理地说着,众人确觉女妇傲气凌人,但美人无论轻嗔薄怒,蛮横刁难,都自有一番美丽,是以并未生出反感,那店伙不由得看呆了。
那女子又怒道:“喂,你看什么?快下去吩咐厨房!”
那店伙痴痴地道:“小人……小人看姑娘……姑娘生得实在好看……”
他此言一出,众人都自乐了,左冰心中暗暗替那店伙担忧忖道:“这刁蛮女子,怎容得这小子口舌轻薄,一定会大发雷霆。”
但等了一会,却只见那女子笑嗔道:“呸!你懂得什么好看不好看!”
店伙唯唯诺诺下去了,左冰心中忖道:“这女子不知是何路数,看她一身打扮,实在是像来自深宫的金枝玉叶,但行事之间漫无法度,全无皇家闺秀之气派,这倒奇了。”
那女子无意间又瞟了左冰一眼,脸上笑意盎然,神情又似善意,又似嗔嗔,左冰被她笑得不自然起来,心中颇为不安,那女子转头对董敏笑了笑,迳自走上前去。
董敏脸色微变,双目凝视那女子,看她有何举动,这百忙当儿还不忘注意那心上人陆公子的表情,只见他脸上淡淡然毫不殷勤,心中不由一喜。
那女子走到董敏桌前,自己拉出一张椅子竟自坐下,董敏冷冷地道:“不知这位姊姊有何贵干?”
那华服女子笑道:“我见小妹妹生得像花一般好看,便忍不住前来瞧个清楚。”
董敏见她年纪比自己也大不了多少,居然倚老卖老,而且大凡像董敏这般半大年龄的少女,最忌别人以小孩视之,当下心中有气,正待发作,但见那女子笑靥如花,语气友善又称赞自己,实在骂不出口来。
那女子笑道:“小妹子,你放心,青菜萝卜各有所爱,你心中爱的宝贝儿,别人说不定视为敝履,连瞧都不用瞧一眼。”
那语中十分露骨,众人见这两个美极少女斗心斗口,心中又是好笑又是希望看个热闹,那本来已自用完饭的客人,都坐定不走。
董敏勃然大怒,小脸胀得通红,沉声道:“咱们可认不得姑娘,也不敢攀这交情,你……你请去用饭吧!”
那女子虽和董敏只相差一两岁,但举止却极是老练,她
小妹子你不认识我,我可认识你,你有个天下最最了不起的爷爷,还有一个像神仙的婆婆,是也不是?”
她说到后来,声音渐渐放低,董敏心中一惊道:“你是谁?你怎么知道?”
那华服女子道:“我可知道得清楚,这小子姓陆,唉,这样的傻小子,偏有这等福气,真叫人心中好生不服也。”
陆公子脸上一红,但他系出名门,自幼家教极严,怎能和一个女子斗口争长短,当下哼了一声,一言不发。
董敏再也忍不住骂道:“你是什么意思,有意找碴儿么?姑娘可不是什么好欺的人。”
那华服女子只是打量着董敏,口中连声赞道:“好一个玉貌姑娘,偏这生性这样纯洁多情,唉,如果有这么一个姑娘替我梳头,这一辈子也够啦!”
她声音说得极低,董敏心中更是一惊,脸色愈来愈红,暗自忖道:“我替陆哥哥在小溪边梳头的事也被她瞧见了,这女子跟踪我多时,我怎么却未发现?”
那华眼女子道:“小妹子,我真羡慕你能够如此一心一意去爱那小子,你喜欢我与这珍珠链是不是,便算大姊姊送给你赔嫁之物吧!”
她说完伸手解下项上珠链,放在桌上,董敏心中更是又惊又惑,半晌说不出话来。
那女子道:“这珍珠链子虽是价值连城,但如和小妹子一片纯真的一颗心比起来,那又微不足道了,你推辞也是没有用,姊姊想要做的事,从来都不会放手的。”
董敏摇头道:“那你这次可不行了,你我素昧平生,再怎样我也不会接受你这名贵之物。”
那华服女子笑笑不语,起身便走,董敏急叫道:“且慢!”那华服女子摇头道:“我决定之事,从无人能够改变。”
董敏是少女脾气,她虽极爱那珠练,但她生性并非爱好虚荣之人,这时少女性子一使,那还想到这是价值连城的宝物,便是万里锦绣河山请她去当皇帝,她也是不暇多顾了,当下拿着项链,赶上前硬要还给那女子。
这时整个酒楼客人都呆了,先前因两人低声说话,是以并不知他们谈些什么,后来见那女子拿出珠练,人人屏息聚神观看结果。人人心中都想世间竟有这等怪人,这等珍贵之物送给素昧平生之人,而别人竟不领受这般情,当真是天下奇闻了。
那女子脸色一变怒道:“你受是不受?”
董敏摇摇头道:“偏偏不受。”
那华服女子大怒叫道:“那别不识好歹,你当我这玩意儿没有人要么?”
董敏倔强道:“管你有人没人要,我便是不要。”
那华服女子凶狠狠瞪着董敏,那陆公子走上前来,怕那女子突然撒野,董敏猝不防要吃大亏,左冰也是暗间戒备,心想这女子实在邪门得紧,如果她陡然动手,自己也不能袖手旁观。
那女子怒视董敏,过了一会,忽然目光柔和下来,双眼中充满了恳求,半晌低声道:“小妹子,我求求你给我一个面子。”
说到后来,竟是语音发涩,秀目中孕育泪光,董敏心中一软,叹口气道:“你真是怪道得很,这样名贵之物,去买些钱岂不甚好,偏偏要送我,这是干什么了。”
那女子一喜道:“小妹子,那你是答应了。”她笑嘻嘻地又道:“小妹子,除了你之外,又有谁有资格戴此?”
董敏这人天性最是吃软不吃硬,她见那女子楚楚可怜求她,心中再也硬不起来,收起那串珠道:“多谢姊姊,请教姊姊尊姓大名。”
那女笑笑道:“名姓乃身外之事。何足挂齿?”
董敏也颇乖巧,当下也不再追问,半晌道:“姊姊!咱们共饮一杯,以祝你我相会之缘如何?”
那女子拍手叫好,伸手拿起酒壶,倒了两杯黄酒,举杯一口饮尽,董敏喝酒,从来只是沾唇而已,此时不愿失了面子,拼着一条命也是一口饮下。
那女子豪爽地道:“小妹子,你我一见如故,异日有事,愚姊自当效力,我送你一件物事,你行走东南沿海,只要示出这玩意儿,包管一路上管吃管用。人人像接公主娘娘一般善待你!”
董敏也不推辞,她这人最是异想天开,此时既有心和这女主相交,便不再俗套客气,伸手接过,原来是块碧翠玉牌,放在手中,泛泛生辉。
陆公子在旁一见这王牌,当下神色一变,半晌道:“姑娘来自东海?”
那女子哈哈大笑道:“你这傻小子见识倒还不差,糟了,糟了,我可露出底来,我是真心和小妹子结交,你可别庸人自扰,推三阻四,大家都是无味。”
她说到后来,只见董敏颜色不善,心知自己所言辱及那傻小子,是以这个宝贝姑娘心火了,当下心中一阵感触,怅然不乐忖道:“咱们吃饭了,这便走啦!”
转身向那女子道:“姊姊,咱们这便别过。异日有缘,一定会在江湖上再逢。”
那女子道:“妹子珍重!”
她目送董敏两人走下酒楼,影子消失在街心之中,忽然悲从中来,感觉哽咽无语的滋味,过了一会,整桌菜肴都陆续送上来了,她用筷子随便拾吃了几口,拍手便找店伙接帐。
正在此时,酒楼上又走进一个二旬七八青年来,左冰打量这人面色白净,长得倒是清秀不凡,但眼神不时露出阴柔之色,气质也有些庸俗。
那青年走近那女子桌前满面喜容地道:“凌姑娘,你要我做的事都办妥了。”
那华服女子淡淡地道:“我要你打听那人来龙去脉,你都弄清楚么?还有那马寡妇一家七口都安置好了么?”
那青年脸色微变低语道:“凌姑娘,此间非谈话之地,咱们晚上三更时分,在东郊‘贞妇桥’头会面如何?”
那女点点头道:“也好!”
那青年忽然满面诌媚之色道:“我替姑娘做的事办好,姑娘答应我的事呢?”
那华服女子媚笑道:“你放心,我忘不了。”
她一笑之下,真是媚态横生,那青年不由瞧得呆了,左冰也觉眼花缭乱,回头一看,酒楼中人脸上都是不屑之色望着那青年,纷纷结帐离去,那青年却视若无睹。
那青年低声笑语道:“能得仙子垂青,小生万死莫辞。”
那华服女子也笑道:“嘴上说得好听,谁不知你天性风流,喜新厌旧,最最无情无义。”
那青年急得指天发誓,恨不得掏出心肝来看,闹得十分热烈,左冰忽感心内有点不舒眼,他不愿再看这丑剧,迈步下了酒楼,大街上找了一家清净客舍中,洗涤一番只觉疲倦非常,倒在床上,一灯如豆,不多时昏昏睡去。
睡在二更时分,忽然窗棂一响,啪一声破空而来,左冰行走江湖多时,他内功又甚深湛,虽在沉睡之际,一有异动,立刻醒将过来,当下屏息凝神,双手一运动,身子有若狸猫一般,平空横起,贴在穿侧墙边,忽然又是啪的一声,白光一闪,左冰蓦然长身闪到窗前,双掌一合一推,施展“隔山打牛”的上乘内功,直击而去。
只听窗外咦了一声,左冰推开窗户,窗外月色一片皎洁,静悄悄那有一个人影,他长身而去,四出搜索一番,却是毫无结果,他心中忖道:“来人能硬接我一记‘隔山打牛’内功,身手大是不弱,说不定又是北魏那群徒子徒孙跟上我了。”
沉思一会,走入屋内,点起灯来,只见桌上一纸素笺,上面写道:“妾阅人多矣,未见若公子之秀外慧中者,公子身在危境,切吩谨慎,今宵东郊有约,公子有兴,翩然莅临,作一壁上观,则贼众无所用其技矣,岂非快事,知名不具。”
那字体娟秀洒洒,分明是出自女子之手笔,左冰微一沉吟,恍然大悟忖道:“定是那女子引我出屋,这才入室投书,这人轻功之佳妙,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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