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鼎侠骨残肢
左冰道:自是信以为真了,那神算子与顾老三委实没有胡说的理由。”
杨群拂然道:那倒未必。”
左冰微微一笑,双目注视着杨群,缓缓说道:在下与杨兄也曾交过手,杨兄的功力绝伦,一身功夫出自北魏之门该不地错吧!”
杨群怔了一下道:“不错又如何?”
左冰道:那年魏大先生威迫杨陆帮主,杨帮主公而忘私,不受其协,日后他见杨兄资材上乘,竟动了传授之念,这一点是很明显的。”
杨群想到杨群自己一生身世不明,这杨姓何来,魏大先生每不作答,若是照如此一说,岂不是清清明明地解释了么?
他望了左冰一眼,只觉左冰面上毫无敌意,想起前两个月时,两人相遇真是水火不能相容,奇怪的是自己对他也提不出一分怒恨之心。
左冰心中却正思索道:看来他心中早有八成接受此事,但魏定国对他之恩却牢牢在他心头之上。”
心念微转,又开口道:杨兄嵩山之行不知结果如何?”
杨群心中一慌,一时不知如何回答,过了片刻,才缓缓答道:没有碰见什么僧人。”
左冰啊了一声道:“咱们可遇上了呢!”
杨群吃了一惊,急忙问道:详情如何?左……左兄请说。”
左冰说道:白铁军大哥与钱百锋大伯同上少林,巧遇金刚院主持,曾说及昔年之事。”
杨群说道:昔年之事……”
左冰嗯了一声指着向下说道:僧人虽未针对此事说明,但却证印了昔年许多秘密之事。”
杨群道:“昔年之事?便是土木之变么?”
左冰点了点头道:“不错。”
杨群啊了一声说道:可是那僧人对在下身世这事,却始终未能作明确之说明么?”
左冰道:那金刚院主持对事此知不甚详——”
杨群吐了一口气道:此事只有一人——”
他脱口说到这里,忽然有所警觉,感到若是说出,岂不等于已自我相认?
他倏然停下来,左冰微微一顿,仍不见他开口,于是缓缓说道:此事只有一人知之甚详,便是那少林方丈。”
杨群大吃一惊,大声道:“你……你怎么知道?”
左冰道:“那方丈与北魏有约在先。杨兄,就算你找着了那方丈主持,他也不会说的。”
刹时之间杨群惊震得好像呆了一肌,脑海之中立刻现出师父一再到少林寺,那方丈主持大师所说的话来:大师,二十年功夫虽是不短,可是你却不会忘记那事吧!”
少林方丈冷冷地声音也好像又在耳边清晰地响起说:“魏施主,你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左冰说起师父与方丈主持大师昔年有约在先,原来这两句话,这两句话所指便是如此!
这一刻杨群的心都变冰冷了,他的眼前似乎微微发黑,几乎有一种支持不住的感觉。
耳边又响起左冰的声音:可是,方丈大师是二十年前便已说了出来。”
杨群又是一惊,这一次震惊,反倒将他适才的震动过度的心情平复了一点。
他缓缓抬起头来,问左冰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左冰道:二十年前,这一切经过便已记在一本书册之上了。”
杨群惊道:“一本书册?你看过了?”
左冰点了点头道:“正是如此。”
杨群道:那书册上……”
忽然一个念头闪入他的脑际,他想起师父命自己一再追杀无敌金刀骆老爷子,为的是他所携带的一册书,刹时他忍不住脱口道:“那册书可是由骆金刀所带?”
左冰重生地点了点头。
杨群只觉再无不信之理,他怔怔地望着左冰,说不出一句话来。
左冰吐了一口气继续说道:“那册书上明白写出此事,百无一先。”
杨群只觉这一句倒没有如何重要了,只因他已接受了这一个事实。
他默默无语,心头的感觉古怪得连自己也说不出来,过了好一会,他忽然仰天大笑道“你胡说,你胡说……”
话声未完,忽地一欺身形,右掌一伸,点向左冰面门要穴。
左冰吃了一惊,不虞他骤然发难,呼地一挪身形闪开五尺之外。
那杨群此式却是虚招,一点既收,左冰身形才退,他反身便走,向来路疾驰而去。
左冰被这一个变化惊呆了,他忘记喊出声来,只感觉右后方呼地一声,原来是白大哥跳出来,杨群已跑远了,白铁军提气大吼道:“杨群……”
杨群疾夺着的身形回侧过来看了一眼,只见白铁军魁梧的身体站在大石堆上,左冰只见他身形震动了一下,但仍旧奔去了。
白铁军呆呆地望着他远去的身影,半晌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好一会左冰缓缓说道:“白大哥,方才的话你全听见了么?”
白铁军默默点头。
左冰吁了一口气道:你说,白大哥,杨群相信此事了么?”
白铁军喃喃地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微风拂面,朵朵乌云布满了天空。
侠骨残肢第八十一章 柔情如水
第八十一章 柔情如水
天渐渐晚了,小林中归鸟吱吱喳喳,对着向晚的日头,似乎正在讨论著这一天的得失。
远远的道上来了两个少年男女,夕阳斜斜地晒照在他们身上,影子拖得好长,渐渐地走近小林,那男的看看天色道:“看来今晚又得夜宿林中。真是欲速则不达,如果不贪近路走小道,此时只怕已到连阳镇啦!”
那少女似笑非笑地道:“谁叫你走迷路了?这怪得了谁?”
少年抬起头来,瞧着他身旁的伴侣,只见她脸上一半红一半暗,那色彩生动极了,一句话说到口边又忍了回去,耸耸肩笑道:“真是倒楣透顶,我一个人长年行走江湖,这夜宿荒林那里算得上一回事,但你一个千金闺秀,第一次和我远行,便要受风霜雨露,心中真是惭愧。”
那少女嘴一撇道:“别言不由衷,你当我不知道你心中之事?你是怪我妇人家不该乱听人家胡说,贪小便宜抄近路,误了你左大侠的大事哩!哼,偏偏还说得这么好听!”
那姓左的少年正是左冰,他对自己这新婚的妻子真是敬爱交加,呵护得无微不至,又知这姑娘学究天人,聪明绝伦,什么事也别想瞒过她一双眼睛,当下点点头苦笑道:“我本来心中是这么想,但现在说的可是真心话啦!”
那少女正是凌姑娘,她自从嫁给左冰,对这多情俊雅,雍容不迫的丈夫,真是得意之极,她见左冰诚挚的说着,心中又是感激又是伤心,不住地想道:“女孩子最珍贵最渴望的是什么,便是一个多情郎君,我从前每天胡思,想助爹爹闯出一番惊天动地的事业,现在想起来真是可笑极了,现在我除了想每天和他厮混在一起,重三覆四讲些不知讲了多少遍的话,我那里还有一点点兴趣了?可是他这次为什么一定要坚持和我离开十天,十天我可怎么过得了?”
她想着想着,心中不禁发痴了,左冰只道她在生气不言,当下连忙道:“我……我可真的……真的没有怪你,你别多心。”
凌姑娘心中一阵温暖,不禁伸手轻轻握住这多情夫婿右手,眼眶都红了,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心中却暗暗想道:“这个人聪明是不用说的了,温柔体贴对我待我,这真是我前生修来的福气,但他偏生性情粗叶大叶,有时间一厢情愿地想,根本不曾理会得到我心中的事。”
但想到左冰那种雍容不拘,快乐活泼的天性,正是自己最最喜欢的,心中不禁愈想愈是柔情千缕,真恨不得伏在他怀中又哭又笑,暗自骂自己道:“我真是人在福中不知福哩!如果他是那种斤斤计较,俗不可耐的人,我会如此一心一意爱他么?”
两人手握着手,目光相对,无限柔情直传到对方心中深处,互相微微一笑,一切均莫逆于胸,这时夕阳上放出最后一道光茫,不一会,天色真的暗下来。
左冰柔声道:“咱们到林中找块平地,收拾一下,吃点东西充饥,多亏是你心细,不然今晚可得挨饿了!”
凌姑娘心中得意忖道:“我如不算定今夜会宿于荒野,还能算什么女诸葛,还能统率数万水上英雄?”
当下点点头,两人手挽手走进林中,这林中并未太深,但是奇怪的是尽多参天古松,一条清澈小溪横过林中,地上除了清清爽爽松针枯叶,并不见杂草丛生,倒是清雅洁净。
凌姑娘一看这样子干净,心中先生几分好感,笑吟吟地道:“这地方可不坏,比起那些小镇肮脏的客栈可高明得多了。”
左冰天性活泼快乐,一看林中一派天然景致,心中一高兴接口道:“能让你这金枝玉叶眼界高于青天的小姐赞上一句,山林有知,也该深自庆幸了。”
凌姑娘白了他一眼道:“你胡说些什么,你心中仍把我看做高不可攀的人么?无心之言,最是毕露真情,你倒说个清楚。”
左冰一怔,脱口答道:“你……你难道不是容若天人,学若翰海,当今天下第一才女么,谁敢说你不是,便请他出来较量一番。”
凌姑娘装腔作势幽幽地道:“那是以前的事了,我不要你再提起,我现在什么也不是,只是……只是,喂,你说我是什么?”
左冰搔着不知所措,想了半天道:“现在是……现在是……现在还是一个聪明伶俐,能够看穿天下一切疑难的姑娘。”
凌姑娘摇头连道:“也不是,也不是,你……你……有时看起来真是聪明得很,尤其是武学方面,仿佛不点即通,天生就会似的,但有时却笨得……笨得……像……像猪……一般。”
她话才一出口,便懊悔极了,自感自己说得太重,怎么能对他说出这等不礼貌的话来?左冰被她一激,他原本不是笨人,当下恍然大悟,心中又惊又喜,身子连翻几个跟斗,口中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凌姑娘含愧带媚的瞟着他道:“什么?”
左冰一吐舌头道:“我……你是……你现在是我左冰的妻子!”
凌姑娘心中一喜,但不禁又有些羞涩,脸上红晕现露,幽幽地道:“你几时把我当作你妻子看待?”
左冰见她脸色悲戚,心中虽是一点不知是什么缘故,但却晓得一定是自己这些日子对她有些不妥,当下上前去柔声道:“我……我总觉得你……你跟我受苦,我心里……心里……很不好受,你……你不会生气吧!”
凌姑娘再也忍不住哭了起来,哽咽道:“你……你……你怎么还说这种话?怎么还说这种话?”
左冰默然,他知自己对这突来事变尚未完全清楚来龙去脉之前,如果再多开口,只会把事情弄得愈来愈糟,只是带着惭愧的眼色,不住地打量著有若带雨梨花的妻子,一句话也说不出。
凌姑娘哭了一会,见对方并无动静,但这年轻的夫婿,那双深若海洋的眼睛中,正流露出令人心碎的忧郁,凌姑娘心道:“这目光只要是女孩子,只怕便受不了吧!”
当下怜惜之情大生,再不忍刺激于他,强自忍泪,抬头对左冰道:“你……你以后不准再说这种话,听到没有?”
左冰道:“不进便不讲,但你为我受苦,我心中……心中……”
他尚未说完,凌姑娘嗔道:“废话!废话,我不要再讲一句像这样的废话,好哥哥,你答应么?”
左冰虽然心中仍是莫名其妙,但听到她最后一句亲昵的称呼,可怜的要求,直觉如果不立即答应,那真是有负凌姑娘的一片情意了,当下连忙点头道:“我答应,我……我发誓不再讲了!”
凌姑娘微微一笑,她痛哭以后初露笑容,便若旭日初升,左冰又惊又喜,只道这场风波已过,但忽见凌姑娘正色地道:“上次你衣衫破了,你不拿给我替你补缀,你为什么偷偷自己躲在房中补,你当我不知道么?”
左冰笑道:“原来是这些事么,你……你……也未免太以小题大做了。”
凌姑娘一本正经地道:“什么小题大做,我是你……你妻子,难道这些事都要你自己动手么,你这大傻蛋,你可不知道我当时多么伤心哩!”
左冰道:“那你为什么当时不说?”
凌姑娘哼道:“我说出来还有什么意思?哼,我就想让你自己感觉到。想不到,你真傻得愈来愈不成样子。你想想看这连衣服破了也要你亲自动手补缝,这是我做妻子的光彩么,哼,别人还不知我是凶成什么样子哩!”
左冰哑然,半晌道:“下次我学乖了,别好心反而遭多道见怪,其实我也根本没有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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