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鼎侠骨残肢
魏若归淡淡地道:“老夫虽无出山之心,奈何武林之中肆虐之气嚣张,活着一天,总要管它一管。”
那黑巾蒙面人道:“独木难支大厦,魏若归,你若想保持令名落个寿终正寝,还是不管的好。”
魏如归仰天大笑道:“管是要管的,至于生与死,哈哈,那是老天爷的事。”
那黑衣人冷哼一声道:“遍观今日武林,九大宗派凋零,只要老夫出来,要怎样是便怎样,魏若归,你也是聪明之人,试想老夫的为人,若是没有绝对之把握,老夫会轻易重出么?既是决心重出,又有谁能管得了?”
魏若归冷笑道:“你说得不错,九大宗派凋零,武林正道无人敢与你相抗,但是你可忘了一点——”
那黑衣人道:“就凭你一个人么?”
魏若归道:“不错,就凭魏某说一声不,你便不得妄行。”
黑衣人语势为之一滞,他哼了一声道:“魏若归,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他话未说完,却突然一挥掌,向着白铁军发出阴险无比的一记偷袭,魏若归大吼一声道:“留神——”
白铁军年纪虽轻,却是身经百战,他无时不在极端戒备之中,黑衣人手掌才挥,他已是大喝一声:双掌十成功力击出,同时身形更如行云流水一般换了位置。
只听得轰然一震,两股上乘内家掌力一撞之下,发出一股强劲的掌风,呜呜发响,久久不绝。魏若归冷冷地道:“看来这许多年不见,你老兄玩的还是那几套老把戏。
黑衣人道:“看来魏若归这许多年不见,调教出一个徒弟来。”
白铁军自出道起,凭着一身不可思议的奇功,如一颗慧星冲天而起,短短的时日之内,成了武林中最了不起的青年高手,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直到现在,这个秘密公之于世了,原来他是南魏的传人。魏若归环目望了一望,淡然对黑衣人道:“你说,今天你打算怎么样?”
黑衣人道:“看在咱们的老交情上,你带着你的徒儿去罢——这个人——”
他指着钱百锋冷冷地道:“这个人老夫可要留下。”
钱百锋哈哈笑道:“不算什么,就算这两位今天不是凑巧碰上,老夫原是要以一敌三的。”
魏若归望了钱百锋一眼,钱百锋以为他是想问自己“尊姓大名”,他拱了拱手道:“老夫……”
他话尚未完,魏若归已抱拳道:“若是老夫料想不差,阁下必是咱们武林中几十年来的风云人物钱百锋了,魏某久仰。”
“魏兄拔刀相助之情钱某终生不忘,今日之事……”
魏若归不等他说完,便转向黑衣人道:“据老夫所知,你要想以天下第一人自居,还稍嫌早了一点,钱百锋一生挥金如沙,杀人如麻,他的功过毁誉自有定论,魏某可谓漠然不关于心,只是听说姓钱的和昔年那件大案子有分不开的关系,只要钱百锋一死,我看那个秘密怕是永无揭晓之日了,所以——”
那黑衣人故意装傻地打断他的话道:“你说的什么案子?”
魏若归忽然激动得仰天长笑起来:“什么案子?你装什么傻?土木堡的变故虽然过了这许多年,武林中人难道真就淡忘不顾了么?”
那黑衣人道:“是你便怎样?”
魏若归道:“所以魏某今日要走便和钱百锋一道走。”
钱百锋知道魏若归如此说实是使自己心安觉得好过,在他心目中,大名鼎鼎的南魏乃是陆地神仙之流,然而目下立在五步之外的魏若归,竟使他的心中隐隐生出一种相惜的亲切之感。那黑衣人道:“魏若归,你的主意拿定了?”
魏若归傲然点了点头道:“你们三个人,咱们也是三个,你瞧着办吧。”
黑衣人正要说话,他身后那白衣人忽然喝道:“和这三个家伙有什么好多说的?动手罢了。”
他一面说着,一面猛一伸掌便向白铁军抓来,黑暗之中,只听得呜的一声怪响,白铁军觉得手背上突然承受了万钧掌风,强劲如失,他单臂一沉,反手已经倒抓上去——
黑暗中钱百锋猛然暴吼一声:“快收招!他是少林冰禅指!”
白铁军一身武功精纯兼而有之,他这闭目一抓,五指所向,全是对方手背上重要穴道,当真是分毫不差——
这时骤然听到钱百锋这一喝,他本能地再一翻手,向上划了一个圈子——
钱百锋再叫出这句警告之语后,已经知道这个白衣人是谁了,昔年的往事一下子涌上了他的心头,那济南城外他为救老友左白秋身负重伤,黑夜小屋中的不速之客,那一身少林绝顶功夫的怪和尚,一定就是这个白衣人了——
他想到这里,他知道白铁军是难以躲过那白衣人冰禅指下面隐藏的杀着了,他无暇再出声示警,只是如闪电一般欺到了白衣人的身侧,大喝一声,举掌就打。
他虽是疾如闪电,但是他心中仍是知道迟了一步,只是希望在千钧一发之际有所作用,那白衣人一声冷哼,也不见他作势施招,身体骤然向前移了三尺,一记杀着猛向白铁军当胸拍到。
然而就在这一刹那之间,白铁军忽然施出了一招出人意外的妙招,没有人看清楚他是怎样一闪身,忽然之间他的身形如同一团柳絮一般飘飘然飞舞了五个姿势,那白衣人连续如闪电般地五下全抓了空——霎时之间,那黑衣人忽然颤抖地大喝道:“回风舞柳!你……你……”
白铁军闪身一落,落到钱百锋的身边,黑衣人喝道:“我——我问你一句话!“
白铁军冷冷地道:“什么?”
那黑衣人的声音中透出压仰不住的紧张:“杨陆仍在人间?”
白铁军一怔,正要回答,钱百锋在他身旁,一字一字地道:“杨陆当然没有死,老夫关在落英塔底十多年,杨陆朝夕相陪。”
那黑衣人骤然一怔,忽地大喝一声:“咱们走!”
他声出身起,那白衣人也相续而起,最后那血红色的怪人也跟着跃起。钱百锋双目如鹰,紧紧一瞥之下,大叫道:“漠南尸教的朋友,慢走一步!”
那黑衣人身形已在空中,忽然一扭腰,一言不发对着钱百锋劈出一掌,他一掌拍出,头顶上忽然突冒蒸气,那掌力无声无息,直击钱百锋左肋——
站在钱百锋左边的魏若归大喝一声:“又是偷袭!”
他双拳一击,只听得无声无息之中,忽然暴出一声霹雳般的巨震,震得在场的每一个人全都一阵惊骇,只见魏若归忽然倒退两步,那空中的黑衣人却是一声闷哼,如飞而去。
这虽是匆匆一招,但是已足以令钱百锋这等盖世高手惊骇不已了,只从那霹雳一震的声息中,就能听出这两人的掌力已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白铁军一把拉住魏若归的衣袖道:“师父,怎么样?”
魏若归道:“没有事。”
白铁军道:“师父,那黑衣人究竟是谁?”
魏若归望了他一眼,缓缓地道:“武林中与我同名的还有一个人是谁?”
白铁军与钱百锋同时惊呼:“北魏?”
魏若归道:“不是他是谁。”
白铁军摇了摇头道:“这人好强的掌力。”
南魏道:“只是他一人也就罢了,看来他这番颇联络了几个高手出来兴风作浪,事情就麻烦了。”
钱百锋道:“钱某一生虽则作恶多端,自问倒也没有与北魏过不去的事。看他今日的来势是必置钱某于死地,这其中必有什么隐情。”魏若归忽然道:“钱兄,魏某向你打听一个人——”
钱百锋道:“不敢,请说——”
魏若归道:“有一人数十年前神出鬼没于武林,老夫虽未和他见过面,但目睹了的绝世功力,不知此人与钱兄是什么关系——”
钱百锋已知他要问的是谁了,他口头上仍道:“不知魏兄指的是谁?”
魏若归道:“左白秋!”
钱百锋道:“他与钱某是平生至交。”
魏若归道:“久闻武林中有‘鬼影子’其人,一身轻功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说来惭愧,魏某的名头虽然与他并列,却是从未见过其人,在老夫想来,那左白秋……”
白铁军打断道:“师父,你是说左白秋就是鬼影子?”
魏若归道:“老夫不敢断言,但是那左白秋的轻功是老夫平生所见第一人。”
他说完就用询探的眼光望着钱百锋,钱百锋道:“左白秋与钱某虽是莫逆,但是他从未对钱某提过此事,武林中传说的鬼影子,反正是有这么一人,究竟是不是左白秋,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魏若归皱着眉想了一想道:“左白秋现在何处!”
钱百锋脸上神情微微一变,魏若归是何等人物,瞥了他一眼,便道:“钱兄如有不便之处,只算老夫没有问这句话。”
钱百锋道:“并非钱某不愿言,实是左兄此刻身受重伤,有如废人。”
魏若归大大惊骇,他明知不便再问,但仍忍不住脱口呼道:“有这等事?是谁能伤他?莫非——”
钱百锋苦笑一声不答,魏若归道:“恕老夫多嘴,钱兄此行可是为了左兄的伤?”
钱百锋不得不点了点头,魏若归道:“不知魏某可有效劳之处?”
钱百锋道;
“多承魏兄拔刀相助,不敢再劳尊驾,钱某就此别过,异日有缘再见。”
他抱拳为礼,再向白铁军打个招呼,便匆匆走了,白铁军望着他身形如箭,忽焉而没,摇了摇头道:“这人疑心太重。”
魏若归凝目思忖了一会,叹了一口气道:“做人做到象钱百锋这样四面楚歌的地步,怎能怪他疑心太重?”
白铁军道:“这人只怕就是昔年土木之变武林公案的关键,师父怎么让他一走了之?”
魏若归道:“还不到时候,没有人能使他说出他心中的话,急也无用。”
白铁军心中忽然想起一个人来,霎时之间,仿佛一道灵光闪过他的脑海,他一把抓住魏若归的衣袖,叫道:“师父,我想起一个人来……他叫……他叫钱冰……”
且说钱百锋匆匆离开了魏若归与白铁军,他心中喃喃地忖道:“传闻中南魏魏若归是个独善其身不管天下事的隐者,今日看来,似乎是一个热血好汉,只是左老哥的事岂比等闲,防人这心不可没有,我怎能再和他多谈。”
他身形如箭,霎时之间已走了数十丈,这时旭日方升,钱百锋辨了辩方向,一直向东而行。
天亮之时,钱百锋已走到官道之上,这时路旁村舍炊烟方起,路上没有其他行人,钱百锋疾行如风,忽然之间,他看到路前出现两个人影。
钱百锋自然把脚步放慢下来,前面那两人正是缓缓而行,钱百锋仔细望去,只见一个身穿破袍的老和尚与一个身材臃肿的大胖子,钱百锋瞥目一望,只觉两人背影都极是眼生,便不多注意,只是低着头继续走路。
当双方并肩而过时,钱百锋忽然发现那个大胖子左边的衣袖空荡荡地飘起,竟是一个独臂人,这一来这不免多打量了一眼,只见那胖子的肩上扛着一个奇形的大包袱,不知里面装着什么东西。
钱百锋已经走过了十几步,正要继续加速赶路之时,忽然听到背后传来那两人的说话声,一个沙哑的声音道:“老哥,你听我的话保管不错,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你这样一走了之,算得是那一门子?”
另一个粗豪的声音道:“唉,和尚你是有所不知……”
钱百锋心中微微怔了一怔,故意放缓足步,那身后两人不一会又赶上来只差了数步,交谈的声音更加清楚,只听那和尚沙哑的声音道:“老哥,这几年来,没想你是真变了一个人了。”
那独臂大胖子粗壮的声音答道:“这十多年都过去了,什么事都看穿哪,和尚,你别再相劝,我的心意已经决定好了。”
这时两人已赶上钱百锋故意减慢的身形,那和尚忽然回过头来,瞥了钱百锋一眼。
钱百锋心中微微动疑,正在思索之际,那和尚竟然停下足来。
钱百锋一怔,那和尚双目一瞬不瞬地注视着钱百锋,好一会说道:“这位施主请了。”钱百锋缓缓收入足步,抱拳道:“敢问大师有何见教?”
那和尚微微笑了一笑道:“贫僧自幼习练相人术,施主入目但觉气度宣然不凡,想来必是——”
钱百锋心中暗暗猜疑,不知这个和尚和独臂胖子到底是何门路,口中缓然答道:“大师过奖了,只是——”
他故意停了一停,却见那和尚神色凝然注视着自己,心中一震,但听那和尚道:“施主眉心集结,心事重重,而且晦气直上天灵,恕贫僧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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