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鼎侠骨残肢
卓姊姊见左冰神色湛然,再无半点病容,心中对自己医术,不禁暗暗得意,小梅道:“什么人在林中比试,咱们瞧瞧去!”卓姊姊沉吟道:“这两人本事非同小可,咱们还是不要管嫌事为妙。”
“玉箫剑客”气息急喘地道:“阁下……阁下一再设计相激,定是……定是要小可承担一件极重之事,在下誓约在先,命都交给阁下,何必吞吞吐吐?”
他声音虽然甚是微弱,但仍是清晰沉着无比,左冰心想:“玉箫剑客是受了内伤,我小时听钱伯伯讲过乐音蚀骨的厉害,一直当做荒诞不经之说,想不到世间真有如此功夫。”
那苍老的声音缓缓道:“老夫此事轻易无比,只是问你玉箫剑客一句话,丐帮杨杨老帮主,葬身何地?”
玉萧剑客道:“这是敝帮帮内之事,在下不敢奉告。”那老者冷冷地道:“那么利剑在此,你便自断四肢吧,老夫有上好治伤灵药,包管你保得性命!”
玉箫剑客哈哈狂笑道:“男子汉大丈夫死都不惧,还有什么不能的?”
笑声到了后来,已成急切喘息,左冰此刻心中转了千百个念头,那消沉的意念突然间都像轻烟一般消失了,代替的是“感恩图报”的情怀,他耳畔一次次的响着钱伯伯的话,那是孤灯下,夜风凄惨,在凋零破旧的落英塔里:“男子汉大丈夫,生平最乐的是报恩雪恨。”
蓦然他站起身来,飞地一闪身,小梅、卓姊姊只见人影一闪,已在十丈之外,两人不约而同也紧跟在后。
穿过几颗密校合围大树,来到林中,地势豁然平坦,只见空地上站着一老一少,那少年正是左冰在卓大江庄中所见“玉箫剑客”,这时胸前血迹斑斑,手执长剑,脸色惨白,再无往昔的潇洒。
那老者生得高大,相貌堂堂出众,冷冷打量左冰道:“丐帮人多势众,难怪能在江湖上称雄称霸,嘿嘿!”。
他话中之意讥讽丐帮惯以多胜少,那玉箫剑客生性激烈,嘶声叫道:“这位朋友不会武功,我敬你一身武功,如果再口出不逊,可怪不得在下无情了。”玉萧剑客说完,提起长剑便往左腕砍去,左冰大声叫道:“兄台且慢!”
但那剑势如电,左冰只觉眼前一黑,鲜血如泉,玉箫剑客左腕齐肘而断,那老者嘴角挂着一丝阴森森的笑意,玉箫剑客举剑又往左胫砍去,左冰只觉发毛皆张,冲上前去,拖着玉箫剑客便跑,那老者只见人影一闪,左冰身形有若鬼魅一般,已和玉萧剑客跑得老远,他飞起一掌,呼呼掌劲尽吐,左冰只觉胸口发闷,他知此时一吐气再也跃不起身,耳畔忽闻卓姊姊叫道:“快往小茅屋去!”
他情急之下也不暇多想,拖着玉箫剑客往养病的小茅屋跑去,那老者冷冷地道:“看你能跑到何处?”
望着两个少女,忽而目放奇光,怔然半晌,小梅已和卓姊姊快步往回逃去。
那老者并不着急。跨开步子跟在后面,不一会两人跑回茅屋,只见那老者缓步而来,长袍飘曳,好不从容,卓姊姊匆忙将茅屋前一大捆枯竹东插一枝西插一枝。小梅急道:“姊姊,敌人就要到啦!咱们要设法抵挡,你插竹子干么?”
卓姊姊仍是埋首插竹子,又在泥土上划了无数线条,那线条交结之处都插上竹杆,她手不停止,半盏茶时光已插了数十枝,小梅只见额角汗迹微沁,脸容惨白,头发被风吹得散乱,一时之间又急又忙,不由呆了,那老者已自走近。
卓姊姊轻理一下乱发,长长的吁了一口气,自言自语地道:“我匆忙布置,不知能不能阻敌。”小梅急道。
“姊姊,你中邪了么?这几枝竹子如何能阻敌人?”
卓姊姊微微一笑道:“你莫小看这竹枝,小梅,那玉箫剑客断臂失血过多,咱们去瞧瞧,看还有没有救。”
那老者见闻颇广,立在竹阵之外,并不冲进阵内,打量片刻,这才迈步,但才一入阵,只觉景象一变,四周一片青森。全是竹枝,左右都是一般,他一惊之下,再不深入,回顾来路,却也是一般景象,根本分不出东南西北。
那老者一凛,跌坐地上,闭目运气周天,再开眼时,双掌呼呼拍出,咔嚓数声,推断数枝巨竹,身形不敢怠慢。乘势疾射,忽然天色一暗,已自出了竹阵,他定睛一瞧,那小茅屋前仍是乱插着许多枯竹,小茅屋便在目前,最靠近立身之处,有几枝手指粗细的枯竹已被折断,心中更是吃惊,不敢妄动,暗自忖道:“这少女年龄不过廿岁上下,怎会有这通天澈地之能?看来中原实在是卧虎藏龙之地。”
这时小茅屋内,卓姊姊正在运用金针射穴,左冰只见她素手纤纤,火焰下将金针烧得通红,极快的刺入玉萧剑客臂间大穴,才刺了两针,那源源外冒的鲜血便流得缓了,再过一一会,登时止了流血,他瞧着卓姊姊高挺小巧的鼻子,满脸智慧的沉默,心中真是佩眼得五体投地,忖道:“卓大江有这样的女儿,真是有幸!”
那“玉箫剑客”流血过多,又经过一段疾行,已自昏迷不醒,卓姊姊道:“此人流血过多,伤口又经风太久,要复原至少须一个月,如果敌人不退,无处采药补气,一身功夫再难如旧了。”
左冰道:“依姑娘看来,他性命是不会有问题的了!”
卓姊姊瞟了他一眼,见他满脸关切之情,无端端心中一酸,不理会于他,只轻轻自言自语道:“可惜那老贼太刁钻了,不然这区区竹阵,便是他葬身之地!”
左冰小梅听她一说,这才想起敌人为何没有动静?小梅忍不住好奇心起,从窗口外望,只见月光下,那老者停在短阵之外,一脸愤怒之色,却是不敢越雷池半步。
卓姊姊轻轻地道:“便是数十万人马也会被几堆石子困住,何况是老贼区区一人!哼!”
她见老者心狠,对他大是厌恶,左冰忍不住道:“
“请问……请问……姑娘布的是武侯旧遗八阵图么?相传此阵失传千年,姑娘真是……真是学究天人!”
卓姊姊白了他一眼,冷冷地道:“你懂得什么?胡言乱语不要笑掉别人大牙!”
左冰满脸羞惭,讪讪站在一旁,小梅好生不忍,正要说几句话来冲淡尴尬境况,卓姊姊忽然叹了口气道:“我心里烦得很!”
左冰心道:“定是我因长得太像那‘卓’门叛徒了,这姑娘看到我便是惹厌。”
小梅道:“如果那老贼和我们耗上了,咱们又不能出外,那岂不是活活被他困死,姊姊,再过一天连米都没有了。”
卓姊姊沉吟一刻道:“目前之计,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左冰忽然想到一事,暗叫不好,他不愿再碰卓姊姊钉子,对小梅道:“如果老贼用火攻,这竹阵能抵挡得住么?”
小梅也觉这招无法解救,不知如何是好,卓姊姊冷冷地道:“便是火神下凡亲临,也烧不了我这竹阵,你怕死便跑吧!没有人要你到这来呀!”
她言语大是尖刻,小梅心中不满,但卓姊姊从来少与人抬扛,因为她自觉不屑,今番不知怎的?动辄发怒。
左冰讨了个没趣,但他天性随和,此时对这姑娘钦佩,些许羞辱,那里还放在心上?小梅道:“这老贼不知和玉箫剑客有何怨仇,看他相貌不凡,怎的这等残忍。”
卓姊姊道:“人虽不可以貌度之,看这老者眉梢带煞,双眼闪烁,定是个淫恶不赦的大坏蛋。”
正谈话间,玉箫剑客悠然醒转,他一睁眼只见身旁站着的竟是日思夜想的卓小姐,他天性好强,此时狼狈到这等地步,真恨不得就此死去,一急之下,又几乎昏了过去。卓姊姊柔声道:“你好好养歇,那臂上之伤也算不得什么。”
那声音听到玉箫剑客耳中,真是百感交集,他自幼父母双亡,凭着坚毅不拔决心,终于学成绝艺,一生但知为义直道而行,他年纪虽轻,可是经历却极为丰富,那世态炎凉,人情冷暖,也不知尝了几许,磨练成一个顶天立地的好汉,感情之坚强,那是不用说的了,可是这时竟是鼻子发酸,掉转头再也不敢多看卓姐姐一眼。
他昔日无意之间发现卓大江稳身庄园!这便伪装伐木工人探听,但却见到卓小姐,只觉一颗心在飘荡间忽然得到安宁,多年来心中的寂寞消失了,他茫然中发觉了自己原来多么需要情爱,卓小姐一言一笑,都深印在脑中,他每夜吹箫,终于引得卓小姐注意,他不久又知道卓小姐伤心人别有怀抱,真是万念具灰,连为什么来到卓大江庄中的目的也都茫然了,但他仍是硬不下心离去,流连庄中,直到白铁军等人来到,这才随帮主离开。
玉箫剑客低声道:“小姐,小人又回到巨木山庄了么?”
卓霓裳轻皱眉梢道:“庄子给人烧了,你别用心神,好好休息吧!”
玉箫剑客吃了一惊,脱口道:“令尊何等功夫,岂有人能烧他庄子。”
卓霓裳摇头不语,玉箫剑客适才流了大量鲜血,此时口渴得紧,卓霓裳是行家,便走去倒水,玉箫剑客挣扎着坐起来道:“卓小姐,小人自己来。”
忽见一道轻责的目光射来,他怔怔望着那目光,一时之间呆住了,卓霓裳倒了一大碗清水,玉箫剑客伸手来接,卓霓裳微微一笑道:“你躺下张开口别费劲,我来喂你。”
玉箫剑客只觉一股甜意涌上心头,倒在榻上,口间一阵清凉,连忙的开口,将一大碗水喝干了,只觉心中大为舒泰,那断臂之伤也不觉怎样了。
小梅见卓姊姊细心照料玉萧剑客,她和左冰搭讪道:“喂!你好得真快,前天病重得真吓人,叫你你也不知道,唉!卓姊姊真好本事。”
左冰道:“我真不敢相信世上有像卓姑娘如此聪明的人!”
小梅道:“卓姊姊懂得才多哩!喂!我问你,你上次离开巨木山庄,这些日子到底在那儿混?”
左冰道:“小可在江南混了半年,想是急于赶路,心神俱疲,又着了风寒,不是见到两位姑娘好心,此刻恐怕已成路旁尸倒了。”
小梅摇摇头道:“你难道真的没有什么事好做,整天穷混个什么劲儿?你、年纪这么青,前途……前途……”
她说着说着,忽然发觉自己交浅言深,便住口不说了,但见左冰并无不悦之色,更感不好意思。左冰道:“姑娘说得也是!”
小梅道:“我们这里虽有四人,但都是病弱和女子,这一困不知要到何时,说不定会困死这儿,喂,你说冤枉不冤枉?”左冰道:“卓姑娘定有高见,咱们也不用担心。”
卓霓裳冷冷地道:“那就看各人的造化吧!哼,男子汉……”
她原本想说“男子汉大丈夫怎么只依赖女子”?但见左冰脸色诚恳,似乎全心全意信托于她,那句话再也说不出口了。
她替左冰治病时,心中只是想着昔日刻骨铭心的爱侣种种好处,真是小心翼翼,但此时左冰已然大好,又觉不该替他治病,心中爱恨交集,烦恼已极,真把左冰当做出气筒,但平心一想,对左冰胡乱使气,实在大大不该,不禁又略感内愧。
左冰道:“夜已深沉,两位姑娘但请安歇,在下这便守夜,谅那老贼也破不了竹阵。”
小梅看看卓霓裳并无睡意,便道:“咱们都不睡!”
玉箫剑客忽道:“这老贼功力怪异,绝非中土人士,他千方百计引小人上当,显然是为着敝帮而来,等小人明日亲自来和他了断便罢!不敢连累各位。”
卓霓裳轻轻地道:“充英雄好汉也不必这么急.你一个人死了不说,丐帮骤遇强敌,也应先有个准备。”
玉萧剑客一凛,满脸感激地道:“多谢小姐教诲,这老贼虽强,也强不过小人白大哥白铁军。”
卓霓裳道:“想不到你整日间吹箫弄音,音调一改,还是伤人利箭。”
玉箫剑客道:“那老贼当小人面辱骂敝帮杨帮主,杨帮主是敝帮自蓝文侯帮主后光大门户的盖世英雄,小可怎能任他狂言,和他打斗数次,此人功夫深不可测,最后逼不得已,小人只有施展最后之技,请他品评小弟‘乐音蚀骨’。”
卓霓裳道:“老贼功力深厚,你箫声击不倒他,反而被反击受伤是么?”
玉箫剑客道:“小姐料事如神,错就错在小人自恃‘九天玄响’十二阙少人能御,和他订了誓约,败的人要听令胜的人去做一件极其艰难之事。”
卓霓裳接口道:“如果不能办到,那便自断四肢是不是!”
玉萧剑客点点头,小梅气道:“这老贼太已残忍,断了四肢,便是不死,象个肉球一般,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他话才说完,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 151 152 153 154 155 156 157 158 159 160 161 162 163 164 165 166 167 168 169 170 171 172 173 174 175 176 177 178 179 180 181 182 183 184 185 186 187 188 189 190 191 192 193 194 19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