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鼎侠骨残肢
好转身回城,往适才那黑影作案的地方跑去,只见一座小院,白铁军翻墙而入,才一进内,一股浓烈血腥气择鼻而来,白铁军心中发毛,推开内厅之门,只见厅中一灯如豆,地下排了七八具尸首,男女老幼都有。
白铁军,他拨亮那油灯,更是惨不忍睹,那七具尸首都是一般无头,还有最边上一具尸首是个姣好少女,但全身赤裸,显然是人玷污而后杀了。
白铁军忖道:“这人杀人劫色,真是穷凶恶极,但身手之高实在骇人,江湖上那有如此恶人?”
他心中十分纳闷,一抬头只见墙壁上赫然涂着几个血字:“杀人者董其心!”
白铁军一震,那董其心是昔年名震天下第一高手,师父曾常叹息对白铁军道:“为师一生最大遗憾,便是未曾目睹董大侠的“震天三式”为师虽和董大侠有数面之缘但却未有此福气。”
那言下之意,对于董其心之推崇,真是神仙一般的人物了。
白铁军心道:“有人冒董大侠的名声作案,分明是要逼他老人家出马,但那人功力实在太高,令人不寒而栗。”
他因自幼听师父多次说到,是以对董其心印象极深,后来知道自己身世对于这个叔祖更是敬爱交加了。此时见有人盗用他的名字作歹,心中大为愤怒。
白铁军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一个头绪,心中道:“此人既然有意激叔祖出来,一定还会作案,我好歹也要查出一个究竟来。”
当下决定先在金陵住下,次夜三更过后,白铁军穿行大街小巷,都是高来高去。
到了午夜,白铁军放目四周不见踪影,正以为那人不会来了,忽然远远人影一闪,向白铁军这方面跑来,白铁军闪身暗角,身形才一藏好,那黑影已到身旁五丈左右,白铁军注见一瞧,来人黑布蒙面,森森然不知相貌。
那黑巾人身形连纵,又消失一家巨户院中,白铁军看准地方,也轻步跟踪而至。
白铁军不敢怠慢,他见前面人影一闪,已扑向内厅,连忙紧跟而去,一拍掌前面黑影人一旋身,一言未发,呼的便是一掌,白军只闻一声沉闷呼气之声,他脑中飞快一闪,马上知道这是生平所遇劲敌,他仓促中一运气,“大擒龙手”一掌拍出。
两股力道在空中一交,那人身形倒退半步,白铁军只觉对方力道回转,将自己所发掌劲移开,直逼过来,白铁军忙吸两口真气,飞快又击出一掌,身形随着旋劲滴溜溜打了两个转,将对方力道消解。
两人虽只交了一招但各自心中发惊不己,那黑巾人冷冷打量着白铁军,只见月光下白铁军身形高大,有若一尊铁塔。
白铁军恍然大悟,沉声道:“阁下无端出手与丐帮为难,请教高姓大名?”
那黑巾人哈哈大笑道:“你便是丐帮白铁军了,玉箫剑客还欠在下一臂两腿。”
白铁军大怒,但他乃是一帮之主,气度非凡,当下沉声地道:“请教阁下大名!”
那黑巾人不住冷笑道:“你要找死也不用如此着急,少陪少陪!”
说罢飞身而起,白铁军知道一让他抢先,再无机会追赶,就在几乎是同一时间,也跃身起来,两人一前一后,不一刻追出城外。
那黑巾人跑着跑着,竟往秦淮河畔而去,白铁军紧跟在后,渐渐地距离又告拉远,那黑巾人狂奔不已,白铁军陡然止步,才一瞬间,便消失在黑暗中。
白铁军忖道:“世间轻功能练到这地步,真是不可思议的了,这人掌劲怪异,力道沉,绝不弱于我半分,到底是何许人,老四难怪不是对手了。”
转念又想道:“这人如果在金陵作案不止,说不得只好和他周旋到底,唉!如果我那左老弟在的话,说不定能追上他。”
他一生之中面临大敌何止千万,此时敌人实在太强,竟有势单之感,但他天性豪迈,这念头只有一瞬,迈着大步,又充满信心忖道:“只要姓白的不离开金陵,他也不能横行。”
正沉思问,忽然耳畔丝竹声起,他适才忙于追敌,此番才发现秦淮河上灯火如炬,正当热闹的时候。白铁军心中一动:“我要不要去瞧一瞧兰姑娘?”
他想到此,那兰姑娘的轻优薄愁,纤弱惹人怜爱的情影又浮了起来,一时之间,一种强烈的激动,他心中喃喃地道:“只要心善人好,出身平庸又打什么紧了?唉,姆妈一定是天下少有的好女子,不然爹爹怎肯不顾一切要娶他,但世人之见,便连祖父这等大侠也看不破?唉,人间为什么如此烦恼?”
他漫步走着,脚步走向河旁,忽然背后有人叫道:“董公子!董公子!”
白铁军回头一看,正是兰姑娘船上小女孩,女铁军心中一喜,那小女孩笑道:“咱们姑娘想公子想得是紧,快去看兰姑娘!”
白铁军脸一红道:“我正是来看兰姑娘!”
正说话间,忽听河中扑啦啦一阵摇浆之声,一艘小船逼岸而住,白铁军目力极强当下心中大喜,但却聂聂然不知该如何上前招呼,他生平豪爽,但知大碗喝烈酒,高谈阔论,此时心中竟有局促不安之感。
那小船靠岸,一个白衣女子跚然上了岸,那小女孩喜叫道:“兰姑娘,董公子来瞧你啦!”
那白衣女子一抬头,只见白铁军神色略略疑凝;她心中欢喜,掩不住笑生双妍,两个深深的酒涡,白铁军不由看得痴了。
白衣女子道:“难得公子大驾光临,小萍,招呼备酒宴,董公子到船上去谈谈可好?”
白铁军嗫嗫地道:“小人,小人不敢打扰姑娘!打扰姑娘!”
兰姑娘嫣然一笑道;
“公子怎讲这话?来,快上船,我划你到大艇中去!”
她心中愉快,再无上次那种忧愁之色,月光下更增几分怃媚,白铁军行走天下,从来没有顾忌过任何人,此刻竟是小心翼翼,生怕失态被她笑话,这粗壮高大的汉子,沉默凝重起来,令人更有加几分敬畏之感!
两人上了小艇,这时明月当天,秦淮河水光鳞鳞,那弦歌延绵,仿佛从天上来,无边无涯,白铁军幼时生长在僻凉山野,行走江湖但为别人的事忙,何曾经过这等豪华风流?当下虽未饮酒,竟觉微醉,那兰姑娘身上阵阵香气随风袭鼻,好闻之极,白铁军唤着嗅着,竟不知是人间还是天上。
那小船缓缓在河中游荡,浆声荡漾,两人默然相对,白铁军抬眼一看,兰姑娘笑容未减,似乎喜之不胜,白铁军胆子一壮,笑道:“人言秦淮河风光绮丽无限,今日才得一见,果是名不虚传!”
兰姑娘抿嘴一笑道:“公子别着急,待会还有真正好看的哩!”
白铁军讪讪道:“小人真是眼福不浅了!”兰姑娘道:“待会午时一过,便是烟花竞赛,金陵好玩的公子爷们,莫不巧尽心量,要出奇制胜,那才叫美不胜收哩。”
“天下将有大乱,这江南粉饰太平,那有一丝战斗气氛?”
但他不愿破坏这温柔局面,连忙把这种思想抛开,那小船行了一会靠上了大船,大船上放下平梯,两人先后登上大艇。
兰姑娘引着白铁军走上花厅,厅中华灯如炬,照得有若白昼,兰姑娘微微一笑,转动灯扭,渐渐地灯光愈来愈是柔和,花厅中一片碧影,四周花草林立,新露吐蕊,香郁不绝。
兰姑娘招呼摆酒,这时花厅中只有他两人,兰姑娘半晌道:“董公子别来可好?”
“多谢姑娘关怀,小人体健如牛,成日无所事事,说不上好与不好。”
“公子印堂发红,行将扬名天下,他日公子得意,相烦前来,以证贱妾相人之术如何?”
白铁军笑道:“姑娘过奖,小人一个莽夫何能扬名天下?”
兰姑娘低眸瞧了白铁军数眼,白铁军只觉她脸上黯然,想要逗她欢喜,却不知从何说起是好!
白铁军想道:“你……你……不用麻烦了!”
他想想这话并不得体,便住口未说,兰姑娘捧出琵琶,调了数下弦,弹了起来。
侠骨残肢第三十二章 贵相知心
第三十二章 贵相知心
这时河上弦乐愈来愈频,夜风习习,白铁军鼻端尽是香气,船上的夜兰香怒放了。
这兰芳是秦淮河上第一歌伎,那船中布置极是华丽,她天性雅致,这厅中也是兰心巧思,每一件物事都放得恰到好处,令人看起来说不舒眼。
白铁军和兰芳姑娘对坐厅中,水波徐徐,拍拍击在船弦,白铁军这一生风尘仆仆,奔走往返,那曾领略过这种静致之雅,他是天性的豪杰,竟觉这场合十分不习惯,抬起头来,兰兰芳款款凝思,心中一些不耐,早就化为轻烟。
默默相对一刻,酒宴已经开上,兰芳笑语道:“咱们这里也没有什么山珍海味,公子便将就用点吧!”
白铁军见满桌酒菜细点,不但色香俱佳,便是杯盘器皿,都是考究已极,他心中暗暗忖道:“我那里还像一个叫化头儿!”
想到此处,不觉哑然失笑,兰芳已将酒斟满,嫣然一笑道:“公子赏光莅临,贱妾敬公子一杯!”
白铁军忙道:“那里!那里!”
但想想这话答得不甚得体,微窘之下,一口干了,只觉那那酒香凛无比,醇醇然似乎是数十年佳酿,他乃是大碗喝酒的主儿,这一尝之下,只觉此酒虽佳,但温温然总是不够昧道,转念忖道:“娘儿们正该喝些绍兴酒,怎能和咱们叫化子比呢?”
兰芳喝了半杯,笑笑道:“公子别来无恙,气神更见沉稳,唉!当年董爷如有公子这等豪气,怎能造成悲剧。”
她想到昔时主母遭遇之惨,不竟黯然,白铁军听她提到先人,也是凄然,兰芳忽道:“贱妾真是该死,又惹公子不乐,该罚!该罚。”
她举起半杯酒饮尽,又劝白铁军饮了几杯,白铁军是每杯必干,酒入肚中,便如石沉大海,脸上颜色丝毫不变,兰芳又道:“酒多伤身,公子请用菜。”
白铁军食量极佳,他这时渐渐习惯,不再拘束,他放怀大嚼,兰芳微笑凝注,心中又是羡慕又是欢喜,吃到中夜,已是杯盘狼藉,兰芳忍不住问道:“公子此来金陵,可还有几日逗留?”白铁军一怔道:“那也没有一定。”
兰芳黯然,半晌道:“公子如果有暇,贱妾陪公子去楼霞山去。”
白铁军心中极是愿意,想了想道:“小人久慕江南风光,正该游览。”兰芳道:“贱妾陪公子去探看山上令堂的衣冠冢如何?”
白铁军道:“什么?”
兰芳道:“唉,主母葬身漠北,离此何止万里,关山遥遥,我一个弱女子怎能再去?贱妾追念主母,便将主母平日衣物葬在楼霞山巅,戏妾怀念主母!这便前去探望。”
白铁军好生感激,一时间半句话也说不出来,呆呆望着手中酒杯,心中发痛,那酒杯却在暗暗的灯前,放出明亮的光芒。
兰芳道:“这酒杯是漠北夜光杯,听说价值连城,千秋万世仍是光芒依旧,但主母呢?公子,人生苦短,须得及时行乐,来,贱妾唱个曲儿给公子解闷。”
白铁军见她酒后脸上红晕,眼神发慵,心中一动,但转念,暗自忖道:“我白铁军堂堂大丈夫,岂能欺暗堂弱女。”
只觉此间再不能多留,正沉思间,兰芳站起身来,取下壁上琵琶,调弄几下,幽幽唱了起来:“人世间拥拥攘攘,认真是神伤!
长门女子总薄幸,怎奈思量。
劝君更进一杯酒,此去何方,此去何方?”
声音凄伤绝伦,那琵琶声已息,歌声犹自飘荡河上,白铁军听着听着,不由英雄气短,大起怜借之心,不忍立时便去了,心想这女子各种乐器均会,真是聪明得紧。
白铁军道:“姑娘此言差矣!人间事正该由人去管,整日间忧愁不展,那济得什么事?”
兰芳神色一整道:“公子是英雄,自应有胸怀,请宽恕贱妾失言。”
白铁军又道:“长门女子岂皆薄幸?家……家母不是……不是……”
兰芳幽幽地道:“主母是圣人,便和菩萨一样情操,岂能以常人论之?”
白铁军正要劝说,忽然门帘一掀那侍候兰芳的小姑娘进来道:“杨公子要见姑娘!”
兰芳道:“告诉他,姑娘今日不见外人!”
那小姑娘向白铁军瞟了几眼,口中答着,笑吟吟地走了。
白铁军道:“夜已深沉,小可亦该告辞!”
兰芳默默膘他一眼,虽是一言来语,但目光中却充满了渴望之情,白铁军虽是粗迈,但也理会得了,当下心中尴尬,走也不好,不走更是不好,茫然坐下。
兰芳见他坐下,精神一振,搭讪道:“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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