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剑山庄
正在地底飞遁向北极逃命,猛听前面一声叱斥,那山石之中,又现出一个枯僧迎面笑道: “我佛慈悲,决不赶尽杀绝,此番暂时容你回去,可寄语阿修罗老怪,大千世界绝非魔道中人可以得恣,如以魔道治世,那更是妄想,否则,今日之事便是榜样。”
魔女初见来人,认得正是已证阿罗汉果的寒云神僧,已经自料决无幸理,一闻此语,如庆更生,连忙抱头鼠窜而去不
提。
这里,彭康一见魔女逃去,连忙向流沙道人、大食尊者两人笑道:“想不到两位道友一来,竟将这个极厉害的老怪引了出来,以致接待不周,尚请恕罪。不过一天,也使老怪稍知利害,也许要敛迹不少,在未来劫中未必无益。如今老怪已去,主持大会各位道友均在潭上迎接,便大秦教主兄妹也在鹄候,便请前往一叙如何?”
大食尊者笑道:“我与流沙道友二人也算修为有年,想不到却为这个老怪所窘,如非彭道友前来解围,那便也许更为丢人。如今我二人感愧之不暇,怎么道友倒说出接待不周的话来,岂不令我等更增惭愧?”
说着又笑道:“安琪儿道友与小弟等虽略有芥蒂,但此番既蒙援手便当尽释前嫌,共同扫去魔道自不必说。适才除圣僧神尼相助而外,还有两件前古仙兵,均是不经见的降魔利器,却全在几位青年男女道友手中,足证中土后起人才辈出,魔道必灭无疑,还有一件佛门至宝,似乎也在一位少女手中,这真天缘巧合了。”
流沙道人也道:“不但如此,便方才一瞥之中,所见中土各派门下,也全都仙骨珊珊,无一不是载道之器。此番大会,真令我二人开不少眼界。道友素称大同教主,此间诸人一定全
能认识,能就便代为介见吗?”
彭康哈哈大笑道:“二位道友,何谦逊乃尔。适才所见,均乃平日极其相契各道友门下,有的还是新收弟子。不过适如尊言,天缘巧合,魔道该灭,所以均各得有一两件仙兵。如论资质骨格也许不差什么,他们的功力,怎能值得二位道友一顾,少时当令各人前来拜见才是。不过那两位护法圣僧神尼,一为寒云禅师,一为佚名师太,各方道友只与他有缘,才偶然现身相见,否则便踏遍天涯也无觅处,就我等各人也没法晋谒,却请恕我无法先容咧。”
流沙道人失声道:“久闻这两位大师早证无上妙法,往生极乐,为何尚在人间?”
彭康笑道:“这两位老前辈,虽传涅檗,实坐死关,那一点灵光却照遍大千世界,近更悟澈天人,时复化身千万普渡众生,你当他们,真已不再人间吗?”
说着便携着两人,一纵遁光,仍然回到玉龙潭上,果然铁肩、柳不疑、慧因和各位仙宾,已在迎接。寒喧之下,大秦教主首先超前向流沙、大食二人握手道:“我等同在西方,过去虽因门下弟子不免有门户之见,致生微嫌,但祛魔卫道事大,还望道友不念旧恶,各忘前隙,共襄大计,以同卫西方千百万生灵为重。”
大食尊者和流沙道人一齐笑道:“我二人也久有此意,彼此虽然宗教不同,但天理人情则一,助人为善相同,还记那无谓争执干什么?如今正该同心合力先将魔道驱之于天地万物之外,再论其他才是。否则,我们一有争端,反使魔道易于得逞了。实不相欺,适才那老怪,便以我等之间略有嫌隙前来挑拨,并劝我等不要与会,因此才争执起来,于此便可想见了。”
说着举手为礼,又向安琪儿谢了解围之德。安琪儿一面答礼,一面笑道:“你只知他们在挑拨离间,还不知道,他们竟假我之名,在外面胡作胡为呢。所以适才我一见那老魔提到自由自在便不由生气,才发出自在钟声。又赏她一金箭,来个当面开销,其实并非完全为了替道友解围。大家既然把话说开,以前种种便一语可解,你又何必如此客气。”
彭康在旁不由笑道:“还是安琪儿道友说得爽快,只有像她这等天真无邪,毫无其他作用存乎其间,才配谈自由自在,否则便难说咧。”
说着,铁肩大师已经肃客入内,直向大会会场左侧另一座穹顶形楼阁进去。大家落座之后,铁肩大师笑道:“这次大会,我真想不到,连西方诸位教主也全亲自莅临,这不但是大会之光,也足见魔道已不容于天地之间,还望诸道友,乘此各方道友团聚一堂之际,共决大计,以安千万生灵,功德无量。”
大秦教主笑道:“魔道自古有之,本应运而生,与各正教互为盈虚消长,虽然不免荼毒生灵,但为祸并不太烈,其能惑人与否,全在人心一念,除非自甘堕落,责难强人入壳。
“所以敝教向有魔鬼自归魔鬼,上帝自归上帝一语。但此次西方魔教之兴却大不相同,他除欲以魔道治世而外,并图尽除各教以坑尽世人。果如所言势必非令大千世界,重入禽兽之乡,百千万亿生灵尽沦无间地狱不可。
“这是无量劫来,未有之奇灾,所以敝教才由听其自然的旁观态度,转趋抗御,稍加抑制,以免导致人欲横流,毁灭整个世界。谁知道这些魔崽子竟自东西双方,齐头并进,转也对我教下弟子进攻,屠杀诱惑,无所不用其极。
他们这么一来,不但不容再为姑息,更非彻底予以消灭不可。便中土各教无此祛魔卫道大会的召集,我西方各教,也必连合一致,来消灭他,否则不特生灵涂炭,便各教也必从此而绝,再也难立足于人间。”
大食尊者道:“大秦道友,我们既已尽释前嫌,还请恕我直言勿罪。这魔教之兴,虽然是劫运使然,教友兄妹长养以成,如果大家及早予以制止,何至容他猖獗至此。所以我和流沙道友所创开宗明义第一章,便是斩魔即所以卫道。
“老实说,君子道长则小人道消,小人道长则君子道消,这是一定不易之理。你如让他,便害了自己世人咧。要依我说,目前魔道中一切人等所造的罪恶,便无异是道友兄妹间接造成的。
“现在及时祛魔卫道,弭劫只算是补过而已。今后一切二位还须多多出力才是。如果只为魔道中人,荼毒到你的弟子,要摧毁你的宗教,才出来参与这个大会,却实在决无此心。还请不必以词害意。你想我那教义,素以博爱普救为宗旨,誓发宏愿以求为天下人洗清罪恶,焉有这等自私自利之理?”
安琪儿也笑道:“你这人,真是信口开河,妄在以己之心度人之心。我兄妹重在教人悔过向善,任他再是一个恶人只要真能忏悔,便可既往不咎,一概赦免,对恶人与以扰容,留他一条回心向善大路,自创宗教以来便是如此,不独现在为然,要教你这么一说,不大岂有此理吗?”
铁肩大师忙道:“诸位道友不必争论,大家在这世界之中创立宗教,决无纵魔害人之理,虽有优容,也只不过一时权宜之计,打算降魔使其复归正道而巳。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说不上补过,更说不上自私。不过这奇变已在目前,大劫之来,还只有半甲子,大家还须合力以赴,如果徒作口舌之争,便反误正事了。”
大同教主彭康也笑道:“过去种种那是各人所见不同,以致对魔道的处置也各异,实不相欺,我老彭也早已看到邪正决不能两立,魔道决不能与正教并存,不管他教义如何,今后总当各尽全力,尽扶魔道于世界之外,才能使生灵获得安宁,其余都是枝节,不谈也罢。”
接着目光一扫又道:“这次大会,各方来的主要人物,差不多已经到齐。老实说,大会正日,不过是一个典礼形式,重要的事情,还须在会前商量。既然承蒙西方诸道友光临,何不就此先行把未来的祛魔卫道弭劫的意见谈一谈,不比这样徒托空言的追究责任要好得多吗?”
柳不疑也哈哈大笑道:“彭道友这话说得很对,如论过去种种,不但西方各教把魔道太看轻了,便我等何尝不望改过自新,翻然觉悟咧。要不然魔焰也不至如此之盛了。不过,就我鄙见看来,就以这大会之前,魔道中所遣来此阻挠诸人而论,自甘永沦魔劫的人固然不少,但及时悔悟,回心向善的却也很多。
“尤其适才那众妙仙姑白玉蝉,所炼千百冤魂,大抵均是烟花阵仗中的女鬼,一闻安琪儿道友的自在钟声,便自甘同归于尽,拼个形神皆灭,向那老魔拼命搏斗,一步也不肯后退,由此便可见芸芸众生,身受魔制不过一时,一旦觉醒便群起而攻。”
“以久受魔制,已成一体的女魂,尚且如此坚强勇敢,更可想见,在这未来的一场劫数之中,我辈除各借本身道力,以与群魔搏斗而外,其间还有一股极大潜力存乎其中。这股潜力便在魔道之中,面不在魔道之外。如善用之,只此潜力,便可制魔道之死命而有余。”
“如若不分皂白,一堕魔劫即加诛戮,不但促使此等人,不敢自拔向群魔复仇,且转逼使为魔效死,那便更错了。所以我们的主张是兴风作浪,残忍以逞的老魔决不可恕,那些一时受惑陷身魔劫,或者死本无辜迫充伥鬼的可怜人,均在可容悔悟,准其向善之列,诸位道友以为如何?”
安琪儿闻言,头一个跳起来道:“柳道友这话才是持平之论。那些一时受惑致堕魔劫的人,或被魔头杀死,炼魂以供驱使的冤魂,已不知受了多少惨痛,我们可怜他们,拯救他们还惟恐不及,如果把这些人和冤魂,也看成十恶不赦的魔头,那就太冤枉了。反正适才我这自在钟声已经试过,尚不无可以唤醒一部份人。闻得佛家天龙神唱与佛光心光慧剑等宝更有当头棒喝、立刻猛省之故。今后,在这场大劫之前,也不妨同时并用。如再执迷不悟,甘心率兽食人,那便是不可救药,只好以极大法力除去了。”
铁肩、慧因、慧果和虬髯僧等人,方在合掌称善,流沙道人却双眉一竖道:“诸位道友固然言之有理,但是这批魔道中人,大抵言而无信,狡诈凶顽异常,势促力弱用俯首听命,什么话全可答应,什么毒誓全可发,一旦稍容喘息,便又反客为主,不但故态复萌,而且变本加厉了,如再略一得势,便更猖獗万分,非至杀尽世人,决无止境,我们除恶惟恐难尽,如果这样做法,岂不又留后患,误尽苍生吗?”
大食尊者也摇头道:“这魔教中人,委实诡诈万状,令人防不胜防,而且对于教下弟子,和所役使的凶魂厉魄,均将元灵禁制,有的更有法物深藏魔宫,即使有悔悟之心,也决不容他们擅自叛教反抗,如何能唤得醒来,稍有不慎,如中老魔卧底诈降之计,那更受害无穷。方才之事,那不过因为那魔头白玉蝉迭遭挫败,已成瓮中之鳖,安琪儿道友的自在钟声才能奏效,如在老魔未败之前,那就未见得有大效力了。”
慧因大师看了二人一眼笑道:“二位道友误会咧,适才柳道友和安琪儿所言,正与你二位的意思一般无二,并无差异。他们也并非专在唤醒上做功夫,而是说对那群残民以逞的老魔,尽管诛戮。对胁从冤魂和所惑党侍,则不妨网开一面,借我佛力与她那自在钟声促其省悟,对群魔倒戈相向以求自救。这样一来,一则可以减少杀戮,二则也事半而功倍,你二位又何乐而不为呢?至于说到魔情狡诈,恐堕术中,这倒是应该留神的。不过魔道惑人诸法虽然尚未大白于世,但我们这些本掌宗派的人,大都均已清楚,只须小心谨慎,严饬教下弟子,不为所乘,也许不至再上恶当,如果因噎废食却不是办法咧!”
流沙道人、大食尊者闻言一齐大笑道:“如照道友这等说法,倒不妨剿抚兼施,便我与大食道人也无话说。否则,如果对于十恶不赦的魔崽子再存姑息,打算因循敷衍下去,我们便只好各行其是咧。”
彭康正色道:“二位道友这个意思,我却不敢苟同,须知今日之事,那魔头们最怕的,就是我们大家联合一致来对付他。如果真的因为所见略有不同,各行其是,他就不难乘隙离间了。不用我们之间同室操戈,他便可以从容布置。以魔道治世,便意见不一,稍存袖手旁观之念,他也就可以慢慢的来一个水腐虫生,教你防不胜防了。所以我的意思,大家有话不妨乘此说明,千万却打不得各行其是的主意,这一点,还请二位多多留意才好。”
大秦教主点头微笑道:“可不是么,过去我便正犯此病,才让这些魔崽子坐大起来,如果再上当那就糟了。”
云麾真人方天赐一见流沙道人和大食尊者二人脸上都似乎有点讪讪的,忙道:“彭道友这话未免有点太直率了,流沙、大食二位道友,为了祛魔卫道,远从万里之外而来,焉有一言
不合,便各行其是之理,你不看他二位虽然和大秦道友兄妹略有误会,一见面便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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