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剑山庄
鹰儿闻言笑逐颜开答应着,把碗碟杯盘收拾下去。心印又向诸葛钊笑说道:“一天劳累,老弟也休息一会,我就暂借师叔蒲团打坐。你能得到老尼姑真传,颇不容易,那禅功看来甚易,真能作到大自在境界,却是很难。明天一早可再赶去向小尼姑请益,这里算交给我了,你有什么话无须说,我都知道。前途虽然略有危险,却吃不了多大的亏,只管放胆做去,帮忙的人多着呢,你还愁什么?只是有若干事旁人替不了你,全要仗自己的定力,这倒是真的,实在到了万难,师叔不还有一封简帖吗?”
说着一笑,道一声行再相见,大袖一摆,退出石堂,径登蒲团坐起禅来。诸葛钊忽得意外助力,心下略宽,也自入睡。
第二天一早起来,心印一见面便催他去水晶原,诸葛钊也急欲将所知告诉唐蕙,立刻纵剑飞往水晶原。到了牌坊下面,小燕唐蕙已在等候,一同到庵中坐下,诸葛钊把路遇心印,人已在灵阳谷住下,并允援助之话说了之后。
唐蕙大喜道:“虬髯僧师徒,从前在密宗当中,就是有名的能手,向来善善恶恶,正邪两派都不敢惹。后来得遇寒云禅师渡化,才改修大乘,但是疾恶如仇,始终不改,尤其是心印表面上一团和气,似乎无可无不可,只要遇上事,一伸手决不退后,而且老的更是护犊异常,决不肯让徒弟吃人大亏,他又是武夷山上天梯不老婆婆的记名弟子。那位老前辈更是向来就没有向谁低过头,如论行辈,连万师叔和师父,都还算是后辈,不过他向不问外事,对任何同道,都以平辈论交。如果他们老少几个能出手,就无其他援助,也不会落下风,这一来我倒略放宽心了。心印我也曾见过,就是讨厌他那张贫嘴,他既要雪莲实,今天便带些回去,索性连鹰儿和卓和也各送一份,免他又说我小气。”说着笑靥顿开,两颊生春,含笑让诸葛钊到后洞,练习禅功不提。
那灵阳洞里的心印等诸葛钊去后,忽然携了鹰儿笑道:“昨天教你的两套玩艺儿,都熟了吗?”
鹰儿嘻着阔口道:“那小六戊藏形法,已经很准了,我拿卓和试验两次,他一点也看不见,只透骨阴阳掌,还不到家,我觉得还不如我的一把抓,来得爽利。”
心印笑骂:“小鬼,你知道什么,你那鬼爪抓人有什么用处,最多也不过抓下一块皮肉来,寻常练过几天武功的,你就抓不着.我这掌法,是密宗的秘授,一半功夫一半法力,只要练熟了,打着了不死也得带重伤,你当闹着玩的么,这可不许拿卓和试手.你赶快练好了,我带你出去玩,遇着魔崽子,你试一试就知厉害了。”
说着指点着,一连十多天过去,都是诸葛钊往水晶原习禅,心印在谷中教鹰儿功夫法力,不时也传给卓和一点。
这一天正是一个晦日,诸葛钊去水晶原,尚未回来。心印携了鹰儿说道:“今天晚上,我们到后山去玩一下,不过天气太黑,你害怕吗?”
鹰儿把小手一拍笑道:“我怕什么,是要去寻魔仔子吗?我学会了本领正想打架呢!”
心印笑了一笑,一同出了后洞,直上山巅。虽然是个黑夜,满天星斗,映着四圈白色峰峦,再加上两个人,一个天生异禀,一个已修成天眼通,都无微不见,鹰儿忽然叫道:“师哥快看,那是甚么?”
心印看时,见西北角上,一道青光,后面跟着一点红星,疾如流星赶月,过渡赶来,忙一扯鹰儿说:“不要开口快藏起来。”说着一同隐起身形。
那前面的青光,已落在山上,离开不远,现出一个赤面道装打扮的少年,跟着红星也自赶到落地,又现出一个红衣少女。
她一指赤面少年道:“我说你这没良心的东西,无端在我青磷谷上空窥探,不用说惊动教主,就那一位师兄知道焉有你的命在。我是因为看在同是道门,念你修为不易,好心问你姓名来历,只要不是我们仇家,决不害你,还有好处给你,你到冷不妨给我一剑,妄想逃跑,岂非不识好歹,乖乖跟我回去,不然先叫你试试我这赤癸桃花剑的利害。”
少年冷笑道:“你这无耻无赖的丫头,你当我真不知道你们的来历吗?什么叫做窥探?难道这大雪山是你们白骨教一般淫魔的私产,旁人连路也不能走?我乃金牛峡铁笛仙门下弟子张纪方,你这丫头叫什么名字,又待怎样?”
红衣少女闻言向后退了一步笑说:“原来你是铁笛仙长门下,彼此向无来往,何必如此。你既知道青磷谷,是我白骨教重地,为什么过门不打招呼?我乃圣母门下,司剑弟子轻红,现在也不与你为难,只消跟我回去,禀明我们教主,便放你回去,决无薄待之处。快跟我走罢,这里一片荒寒,也不是谈话的所在,有什么留恋得!”说罢格格连笑,如此而又眼不住的在张纪方脸上扫来扫去。
正说着,话犹未完,猛然拍的一声,轻红背上,着了很重的一下,不由大怒娇喝道:“你这狗道竟敢暗中伤人。”一拍腰下剑囊,一道暗赤光华,直向张纪方横扫过来。
张纪方见状,也放出一道青光来敌住了,便在空中响起来,不一会,青光渐渐不支,看看暗淡,轻红又娇喝道:“你还不识相点快些跟我走,我只再一催动仙剑,你便没命了,这是我们圣母之宝,凭你微末道行抵敌得了吗?”
张纪方才说得一声,我与你拼了,强运真气,挣扎着相抗,忽然暗中有人冷笑一声道:“真的打架我倒愿意看看,只卖弄这些鬼家私,有什么意味,什么圣母之宝,等我来试试看,到底有多大来历。”
说着金光一闪,一声轻雷过处,赤癸剑被震得粉碎,洒了一天红雨,登时便无踪迹。
轻红不由惊得一呆,正待后退,拍的一声清脆响声,粉颊上又挨了一个嘴巴,只疼得半边脸冒火,满口含血,连槽牙都几乎掉下来。
张纪方见状,一催剑光.正待反扫过去,暗中又听得有人道:“好汉不打落水狗,张道友且停手,看看这丫头还有什么邪法使出来。”
张纪方连忙收回剑光,方想请问何人相助,准备申谢,轻红已厉叫一声,一手向头上抹了一把,一道惨碧光华应手而起,化作一篷绿火将全身罩住,另一点碧光直向西北飞去。
张纪方在旁看得很清楚,轻红在绿火当中一头秀发已全披散在背上,一张俏脸也变成惨白颜色,左半边还青紫着,两支纤手不住在发上抹着.每抹一把就有若干碧绿火球向下流着,外面绿火愈盛,一面口里哭骂着道:“什么人敢暗中下毒手,不敢出面,不算好汉,是好汉报名出来,等一会自然有人来收拾你,我不把你用青磷神火练化了,也不称圣母门下的弟子。”
正哭骂着,暗中一个小孩口音笑骂道:“你这贱丫头,真不识羞,我才打你两下就哭起来,是好汉,你敢撤去这鬼火,再挨两下才佩服你……”
—面又在说:“师哥,你还不把这怪火除去,让我打个痛快,他在骂人呢。”
接着另一人道:“胡说,你这透骨掌法,她已挨了两下,还能再打吗?还不赶快过来,也许老怪物接到她的青磷信火,亲自赶来,都说不定,好看的在后面呢,好好的立在我身边,马上就有把戏你看,放安静些。”
正说着,轻红牙一咬,又从绿火当中,发出一道紫光来,向说话的地方飞去。
那轻红一道紫光发出之后,只听得轰的一声,地上坚冰被劈了一个大坑,碎冰四溅,暗中又是一声冷笑道:“这东西没有用,你还是等一会,看谁来再说,再不老实,我可不管甚么,要先打发你回去了。”
说着金光一闪,又换了地方,说犹未完,空中彩霞也似的罩下一物,五色灿烂,大可几许,直盖下来。
张纪方说声不好.正想一指剑光要迎上去,暗中又有人喊道:“这是六贼销魂网,动不得,张道友快到我这里来。”
再看时,地上不多远,已拥有一团佛光,里面站着一个齿白唇红的小和尚,携着一个漆黑的奇丑的小孩,正向自己招手。知是方才暗中相助的人,不假思索,便飞纵过去,才到面前,佛光微一撒开,便一齐笼罩进去。
那和尚笑说:“好险!你只迟来一步,便要令我丢人,且不忙说话,等我问明来人,看看情形如何再说。”
说着已有人答道:“我道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敢在这里欺人.原来也不知那个大庙不收,小庙不留的小鬼和尚。你不用打听,我就是白骨教主门下掌符印大弟子武倩儿,你这两个小鬼并起来,还到不了三十岁,也竟敢出来闯祸,还不赶快把师门来历说出来,我好斟酌情形处置,否则我这六贼销魂网一收,就没法挽救了。”
心印一看,面前站着三个女子,说话的正是当中一个岁数比较大的,也冷冷的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鼎鼎大名的赛媚娘九尾仙狐武倩儿,我这小鬼和尚虽然大庙不收,小庙不留,几十年前倒还曾和天魔女武飞云会过两面,承她的盛情,都是恭恭敬敬的称我一声小师傅,还没有敢叫过我小鬼和尚,现在真是甚么也变了,好在我出家人,五蕴皆空,六贼全除,既不怕人瞧不起来,也无须在这些地方争执,则天娘娘,金轮大皇帝,你既然吹了半天,何妨把这网收一下,我和尚打得赢固然很好,打不赢溜跑总有法子,我倒要看看,是不是当年老怪物的东西,还是冒牌货呢。”
说着笑嘻嘻的看着武倩儿。
武情儿闻言,不由心中一惊,暗忖这小鬼和尚,不用说口气不小,只看他这付安闲自在的态度,也恐怕大有来历,怪不得轻红吃了大亏。赶着一面准备,一面纤指一指唱道:“我不与你斗口,你究系何人门下,快些说出来.免生误会,又惹圣母怪我。”
心印未及开言,鹰儿早笑道:“瞎了眼的贱货,你连我心印哥哥也不认得,还吹甚么?你说他小,人家比你年纪大得多呢。赶快把鬼网收下来送我玩,夹着尾巴回去多好,不然他一动手,你就没命了。”
武倩儿闻言,心中更为吃惊不已,怒道:“原来你是虬髯大师门下的心印师傅,我们与你向无往来,河水不犯井水,为什么上门欺人?”
鹰儿又笑骂道:“你这贼婆娘,也不打听好了就说话,这里一向就是我们住的地方,你上门来寻事,倒还怪人,羞也不羞?”
说着用小手在鼻上羞着,心印正说:“鹰儿不要顽皮,等我告诉她。”
突然一阵风声,从空中又落下两个黑衣怪人来说道:“倩儿还不下网,这正是早先在玉树峰下,震死你两个师叔的小秃驴,任他天大来头有我承当便了。”
武倩儿闻言,印诀一松,那悬在空中的六贼销魂网,向三人迎头撤下来,微闻乐起靡靡.入耳令人心醉,奇香馥郁,送入鼻中,四肢更是酸软无力,四面都是五色缤纷的彩霞笼罩着,半空中已经隐约现出若干裸体少年男女来。
心印笑道:“六赋无妨,销魂和尚却当受不得。”
说着大袖一晃,飞起一道尺许长晶莹慧剑,佛光微动处,鹰儿张纪方只觉眼前一黑,脚下微软,再看时三人已经离出网外数丈,那网还在五颜六色、变幻不定,似乎隐约有个黑影在内挣扎。
张纪方笑道:“小师父佛法真正玄妙,只一下子,便离了罗网,我还不知道怎样出来的呢!”
鹰儿也扯着心印道:“和尚师哥,那个里面怪好玩儿,我为甚么一下就钻出来,再玩一会不好么。”
心印摇头吐舌道:“这果然是老怪物当年的东西。我是无妨,你两个时间稍长,便非受害不可,幸而我觉察得早,猛挥慧剑带了你们出来,不然那还了得,鹰儿不许说笑,只要等一会儿,还有好玩艺儿可看呢。”
张纪方鹰儿听了,定睛向三个女人立处一看,只见方才来的两个黑衣人,一个年约五十余岁,高个儿,瘦长脸,一团山羊胡子,一手摇着一柄尘尾,一手扶着腰下一个大红葫芦;一个只有十多岁光景,生得粉面朱唇,好像女人一般,扭头摇颈的正向武倩儿说话,都一样穿着一袭道服不象道服,袈裟不象袈裟,短只及膝的怪衣。
那个少年好象和老者,有所争论,只苦离得太远,不甚清楚,心印笑说:“你们要想听听他们的话么?”
说着双手一挥向内一招,便闻人语,如在咫尺,武倩儿似在向两人分辩着道:“不是徒孙下手太慢,实因据那小鬼说,那小秃驴竟是昔年专和魔教作对的虬髯僧得意弟子心印,心想问明再说,所以迟了一下。”
少年黑衣人失惊道:“他就是当年的玉面摩勒吗?不过上次在玉树峰下,我曾亲眼看见他用出来的完全是佛门正宗,并非密宗神通,就太奇怪了。”
老者冷笑一声说道:“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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