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剑山庄
他耳边又听有人笑道:“你别害怕,我是奉一位老前辈之命来的,迟早要将她这座魔宫毁去,你且请安心去做新郎吧,只要不起欲念,多少可以帮你一点小忙,此刻想走却使不得。”
杨旭不由心下又是一惊,连忙打了一个稽首道:“何方道友,既蒙相助,能现身一见吗?”
一语未毕,骤觉暗中有一只手伸来掩上了自己的嘴巴道:“快不要开口,否则误了大事,你可不能怪我。”
再看远处梅林中,已经挑起一对珠箔灯来,小红桥上笛音也戛然而止。接着从梅林中走出两个绛衣宫装女侍来,迎着笑道:“奉圣母之命,迎接新贵人到寒芳小筑与二位宫主完姻,现在便是吉日良辰,千万不可自误。”
杨旭尚待迟疑,猛觉背后有人一推,只有硬着头皮跟在两个女侍后面穿入梅林走去。半响,渐入梅林深处,只见一座白石砌成小殿,门前悬着两行绛纱宫灯,灯下站着四五个同样装束的女侍,正在笑说新贵人来了,纷纷上前叩贺着,一面将杨旭拥进殿去。
杨旭进殿之前,满想魔女见面必有一番做作,暗中准备用五行真气护身,势头不对.便用,师父仙剑冲将出去,便因此惹下重重魔劫也在所不计。谁知进殿以后,除开正面壁上嵌着一面直径五六尺以上的乌铜大镜而外,只有一张紫晶琴台,上面横着一张短琴,此外还有六七个白石坐具,和两枝儿臂粗细的银烛,其余一无所有。
那一群女侍,将他簇拥进殿之后,也便退去。霎时间,那座白石小殿当中,只剩自己一人。不由转觉茫然,在略定心神之后,首先放出五行真气,在身外围了一重,然后高声喝道:“久闻九天魔女乃阿修罗教下有名人物,就算我今天误入禁地,理应如何处置,也该说个明白,容我声辩几句才是道理。如何只以幻术戏弄,我因家师化去有言,不令擅自开罪贵教,所以才一再容忍,如再不见真章,休怪我要冒犯了。”
猛然正中那面铜镜忽然大明,骤然发出一片寒光耀人眼目,接着一声冷笑说道:“我本念你年幼无知,暗中受人播弄,自己并不明白,又与玉英、寒芳两女夙有因缘,才特加殊恩予以成全,照这样一说,你竟倚仗天池老儿那点传授,要跟我见个高下了,也罢。我如亲自出手,谅你也承当不起,又要惹人说我以大欺小,如今我先对你说明,只你能胜玉、寒两女,我便特别破例,让你出我魔宫,不再深究,否则除非依我前言,在此入赘,休想活命。”
说罢又听远远一声呼叱道:“玉英、寒芳,你们还不动手,难道这一点小事,还要真的劳动我吗?”
接着光华忽定,大镜又澄如一泓秋水,倏然前见青衣少女又在镜中现身,怒目相向道:“你这无知蠢物,无端上门欺人,竟敢对我圣母出言顶擅,且叫你略尝厉害再说。”
说着右手纤指向镜外一弹,镜前右边银烛火焰上,??刻爆出一点火星,向柘旭打来,那点火星看来只有芥子大小,一下在杨旭护身五行真气上面一碰,随即化成一大团赤焰,迎头罩下,愈来愈大,火势也愈猛烈,最奇怪的是石殿不觉其小,火只觉其大,一霎时便如火山也似的压下来。
杨旭在烈焰中,也冷笑一声,护身五色光华暴涨了一倍以上,魔火竟被撑出老远,接着黑色光华特盛,突然化无形为有形,运用癸宫真气向魔火反卷上去。转眼便成了一个玄色晶球,裹着一团烈焰,渐缩渐小,倏归乌有。
青衣少女见状面色一变,又从头上拔下一把小金刀来掷向镜外,随着无数金刀飞来,但只触五行真气,铮铮连响又被挡回去,半晌之后,仍被杨旭运用离宫真火完全消灭。
青衣少女不觉一怔,倏然镜中又现出一个白衣少女来,丰姿绰约,更为美艳,态度似较谦和,一现身便先向青衣少女说:“玉姐且请停手,容我向杨道友先解释几句好吗?”
说罢微笑着向杨旭道:“道友来历我已尽知,此次能到此间实由暗中有人破禁所致,原非道友之过,便是家母,原也十分明白。”
说着玉颊一红,又看了杨旭一眼,接着又道:“所以要屈留道友在此,也另有原因,至于愚姐妹,自问身在魔教尚与一般同道有所不同,此次虽有母命,亦决不肯强人所难,能暂停贵手,容我说明苦衷吗?”
说完脸色凛然,立在镜中,静待答话。
杨旭本拟乘着战胜之余,纵剑起飞.冲破魔法出去。不知怎的,一见此女心中转生怜惜,他停手道:“我从此间上空经过,实未见有什么禁制,只因一时遇见无边仙境,所以停剑下降,流连了些时,更不知道此是贵教禁地,彼此素无认识,既蒙宽宥,有什话说,便请就此言明。至于婚姻之事,家师门下,虽不禁嫁娶,但我誓以童贞入道,只好有负盛意了。”说罢一面暗中戒备,一面偷眼看着二女行动。
那白衣少女闻言,不禁秀眉微皱,未及开言,青衣少女已转怒为笑道:“如此说来,足证道友胸怀坦白,处事更见光明磊落,不过此间全由家母主持,愚姐妹实无法擅作主张,就方才冒犯,也实迫于此,现在既愿化敌为友,何妨先就蜗居一坐,一切从长计议好吗?”
镜光连闪,又现出一角红楼,青白二女,正迎着月光凭栏而立,含笑着向自己招着手,杨旭睹状,正在疑真疑幻之际,心念稍动,便已到了楼上。
只见那楼上一共五楹,四面围着亚字栏杆,二女所凭,正是东南一角,再看楼下,风月依稀,梅林仍旧,只附近山见岚气,都好似笼在宿雾当中。
略一瞻顾间,二女已经迎上前来,含笑肃客,走向楼东一个大月亮门,门口一样悬着两张绛纱宫灯,灯下红光掩映,流苏低垂。室内景象,却被一排锦屏遮着,再转过锦屏去,只见绣榻微熏麝,几上高烧绛烛,正中紫玉案上,酒肴已经罗列,正面左右各设着一个座头,分明是个洞房合欢酒筵模样。
他不由却步道:“鄙意适才已经言明在先,二位道友必欲见逼,小可又难免唐突了。”
白衣少女把脸一扬喝道:“你这人怎么这样别扭,方才玉姐不已经对你说过,这是我们圣母的意思,有什么话,我们可以从长计议吗?这便是我玉姐的屋子,你不进去,怎么好说话呢。老实告诉你,我们这座寒芳小筑.从来就没有准许外人来过,这绿萼楼上就寻常女侍,也不能上来,要不是有事跟你商量,你就是想进来也办不到呢。”
青衣少女也道:“杨道友,且请放心,寒妹所说,虽嫌未免直率,愚姐妹尚知自爱,目前虽不敢过违母命,也还不至强人所难,稍停略谈,便知我们的为人与苦衷了。要说是全凭双方剑术道法相角,不是我太小看道友,就只方才的功力,恐怕你想出此寒芳小筑也非容易呢!”
说着,又看了杨旭一眼,笑道:“时间不早了,我们赶快商量一下,再迟等家母有了后命,事情就更不好办了。”
杨旭仍想踌躇,耳边又有人悄声说:“你只管进去无妨,全有我呢。”
知道又是前在梅田传音之人,心中一宽,便走进屋去,两女含笑肃客入座之后,青衣少女先向杨旭道:“我名玉英,此系舍妹寒芳,家母姓谢,上芳下华,道友当有所知,先父姓戴讳晋,道号龙湫散人,原本峨嵋李师祖松云道人门下弟子,只因入赘家母,便遭师门摈弃,息隐此间十有九年,自生愚姐妹之后,越发杜门不出,不但从未为恶,并且日望峨嵋,遥拜宫墙,每天都在叩祝,亟盼师祖能予悔过。
直到前年中秋,才由一前辈示意,兵解转劫,或可如愿,乃用三味真火自焚,临化之前,曾有遗言,家母所为虽无大恶,但究非正道,终不免有伤天和,劫数已不在远,嘱我姐妹,但有机缘即使兵解,也非转劫归正不可。
愚姐妹因此也曾一度向家母苦求,母女三人同归正教,无如她老人家,陷溺已探,刻已无法自己。所以愚姐妹,只有日夜暗中祝告天地,早遇机缘,以免家母劫数。日前出山始蒙神尼慧因、慧果两位大师,允许渡脱,并说遇合应在今夜,虽然尘孽太重,结果并不太好,但终可如愿等语。临别又赠灵符一道,嘱愚姐妹,暗藏卧室,即使有客来谈,亦可免家母金屏照影之术察觉等语。
愚姐妹自不胜欣喜,谁知今夜申未酉初,家母忽然传声见告,说愚姐妹姻缘应在今夜,来人为散仙天池渔父高足,姓杨名旭并说事关本门盛衰,千万不可大意,还密授若干机宜,以为应付,其实决非我和寒妹本意。
所以梅田初遇道友,意颇不快,几乎冒犯,直到方才道友说出本意,才略放宽心。依我忖度,愚姐妹由邪入正,或与道友有关,因此请来一谈,共商决策,兼掩家母耳目,道友适言颇见光明磊落,果能掬诚相见吗?”
杨旭听了玉英一番话之后,才知道二女竟是散仙戴晋所生,不由更加发生好感道:“如此说来,伯父竟是家师至友,彼此更非外人了,素闻伯父昔年因眷一魔女被逐师门,家师间中也曾常自此规戒,想不到魔女竟是二位道友的生母,更万想不到伯母竟欲以昔日施之于伯父者,又复令二位道友施之于我,现在既巳说明,二位能念世谊,在伯母之前,代为解围,我便感激不尽了。”
说罢,又在灯下向二女仔细一看,只见玉英,面如满月,长眉入鬓,眼角含威,已是一团正气,寒芳更是秋水为神,梅花作骨,颇有一尘不染之概,不由心中更加祟敬。
寒芳苦笑道:“你倒说得容易,如果我和姐姐能解此围,又何用再请你来商量。老实告诉你,适才家母已经说过,百年以后,尘世必有一场浩劫,正邪各派为了光大自己的门户,都在此刻物色后起人才。她说适才见你,身具仙骨仙根,只杀孽太重,数劫之后,如归本门,当为特殊人物,否则一为武当、峨嵋或佛门物色,定为我阿罗教下强仇大敌,所以令我姐妹不惜用任何手段加以笼络。
“如果你一定不肯就范,便须杀死,在本山炼魂百年,役充天欲神幡使者,决不会纵令逃去,虽然她老人家也许劫数将临,所以如此倒行逆施,但她一言既出例无反悔,此刻除佛门中具有无上妙法的高僧神尼或可渡化,舍此便只有你能勉强……”
她说到这里不禁有些碍口,娇羞得把头低下,再也抬不起来,说不下去。
玉英见状,连忙脸色一沉,看了杨旭一眼道:“这事关系着我母女三人和杨道友的成败甚大,并且和他年的劫运有关,你千万含糊不得。杨道友固属正人君子,就你我也非凡俗女人,时间已是不许,如果不对杨道友说明,也许就会因此铸成万劫不复的大错,你既尚存世俗之态,那还是等我说吧!”
说着,又看着杨旭道:“请勿看得我不识羞耻,实在因为这事处境两难,所关者更大,所以我才不得不忍羞向道友言明,适才我与舍妹已经商量好了,在目前的处境之下,只有请道友暂遵家母之命,与愚姐妹作一名义夫妻,延过今晚再说。如果愚姐妹由道友接引由邪入正,固然决不敢忘大德,即使另有遇合,只要能使家母得免劫数,愚姐妹也知恩必报,决助道友出困。好在愚姐妹也和道友一样志切正果,以后断无婚嫁之理,过此一关,名义存在与否悉听尊命如何?”
玉英侃侃说罢之后,卓然而立,一双妙目忒自莹然欲涕。
杨旭不禁听得呆了,半晌不语,寒芳又接着说道:“我姐妹已经对你把话说明,为什么老不开口,难道一定要闹得两败俱伤才是意思吗?”
杨旭又沉吟了一下,慨然道:“先师本有遗言,不许开罪伯母门下,伯父又系师门挚友,修道人色相皆空,一时从权本属无妨,何况藉此免致开罪贵教,也许幸免伯母劫数,再得因此而使两位道友弃邪归正,更是绝大功德,这是一举而数得的事,权衡轻重,自以遵命为是。但是贵教素来不忌人欲,倘或伯母再有强人所难之处,我原不足惜,彼此不仍有损无益吗?”
二女闻言,不禁都有点不胜娇羞,继而也一齐慨然道:“道友所虑极是,不过愚姐妹虽在魔教,尚知大义,设或家母再有相逼之处,我二人愿以一死同拒乳命,即使受尽魔教中诸般苦恼,也决不会令道友独任其咎。”
杨旭细看二女言态均出至诚,方才答应,三人又互相商量了一下,各依年龄,改了称呼,正欲一同前往魔宫叩拜芳华夫人,倏然耳畔传来一声冷笑,接着说道:“怪道人说女生外相,原来你三人竟敢串通一气,打算背母叛教,杨旭无知情由可原,难道你二人也愿意尝试金刀解体,魔焰焚身的滋味吗?”
二女不禁大惊失色,再看壁上暗藏神尼慧因所赐灵符已经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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