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剑山庄
决不负小师兄期望。”
方成笑道:“但能发此宏愿便行,我想家严家母不久也许会有后命的。”
说罢眼前又是一亮,再看时,前面已到出口,洞外却是一片荒江,只见旭日初升,江流奔放,气象非常雄伟。
那洞却在一片峭壁上,离开水面,才只丈余,足下便是涛谰汹涌的大江,左右更无出路,水石冲击,声如奔雷,不禁心骇不已。
正欲相问起卧之所,方成已缩回洞内,转向右侧的一块大石后面。连忙跟去一看,石后又有一斜坡自上而下,但幽暗异常,进去二三尺但连路径也莫辨。
方成当前,手一指发出一道青蒙蒙光华,只见下面又是一个大洞,四面石骨嶙峋,宽广也不过二三丈。左壁放着一块六七尺大小的青石,石上堆着一堆乱草,和一条破被,石前放着一个蒲团。
石壁靠着后面堆着一大堆松柴,和一些釜镬炊事用物,还有一堆甘薯山粮。此外便是一盏油灯,半小罐灯油,一副火链火石和碗筋盆桶等物,真和一个苦行僧潜修无异,又绝似一个乞丐所居。
方成笑道:“杨师兄看,这里还住得下去吗?”
继春正色道:“小弟适才已经说过,无论如何艰苦,只是恩师所命决不敢违,岂有住不下去之理。如蒙肯以本门口诀相授,就此修为,固然感激不尽,即使恩师欲以此一试小弟有无定力,稍迟时日,再传心法也无不可。”
方成笑道:“家严、家母适才已经当面责成小弟传授师哥口诀,焉有再迟时日之理,不过在这里修为委实不易,还望师哥留意。”
说罢传了口诀,至道不繁不过数语,传罢,便告辞而去。
杨继春自方成走后,便将所传服气炼己之法,在蒲团上打坐起来,起初还不觉得什么,时间稍久便觉腰腿酸痛,心猿意马,无法按捺得住,加之一夜未睡精神未免不济,肚里也却有些饿,便想站起来,先弄些吃的等饱了肚皮再说。
谁知两腿酸麻,简直无法起来,不得已先将两腿伸直,半响方才能从蒲团上站起来。先摸着火链火石和纸煤,打出火来,将灯点上。又寻着一根绳子和水筒,走向外洞汲了一桶水,取过两个甘薯洗净,放在釜中生火煮着。费了好半会功夫,才勉强将甘薯煮熟。
可怜他,虽非锦衣玉食之家,但从出娘胎以来,何尝有过一天自己做饭自己吃过,甘薯当饭,更是有生以来第一次。
但因求道心切,胡乱吃过之后,灭灯又去打坐,仍是觉得八下里不合适。强下克制自己,坐了半会,不但呼吸不能自然,更觉瞌睡异常。
一赌气又下了蒲团,忍着两腿酸麻,爬到大石上颓然倒下来,一扯那条破被,便自睡去。
等一觉醒来,耳畔只听得大声挞挞,仿佛万里奔腾一般,猝然一惊,真不知身在何所。
再点上灯,走出外洞一看,天已又行入夜,外面风雨交加,四周一黑如墨,风声,雨声,和下面的水声织成一片,比较昨夜冒雨山行更加可怖。
只是昨夜还有小桃在一处,壮胆多了,此刻却是孤身一人,饶是近来迭经惊险也不禁为之胆怯。
回到内洞,试再向蒲团打坐,腿酸腰痛虽然略好,心神更难调摄。好容易才镇静下来.忽然听得一阵呻吟之声从洞后送来,不禁又是一惊。所喜灯尚未灭,连忙睁眼一看,只见洞中寂无一人,一切仍是日间光景,心疑耳朵听错,又重行垂帘调息。
不多时又听见一声呻吟,这一声较前更为清楚,分明是一个人在忍受着什么痛楚的声音。
再睁眼一看,洞中仍无异状,不禁越发毛骨悚然,在蒲团上再也坐不下去。连忙起来,擎着那盏油灯,在洞内四面搜寻了一会,才发觉那洞后的石壁,靠着右边还有一个一人多高的石罅,只因堆着松柴,所以来时没有看见。
连忙搬开松柴,擎灯一看,原来壁后还有一洞,较之自己所居更为探阔,只中间隔着好多钟乳,看不见里面有无病人。
半响,忽见钟乳里面一阵火光,呻吟之声又起,不由心下更外疑惧,便将灯盏交给左手,右手拔出佩剑,转入壁后,直向钟乳之间走去。
只见钟乳后面空无一物,只放一块二尺方圆的白石,石上趺坐着一个白色道装少年,二目垂帘,似乎入定已久。
方欲近前相问,是否同门师兄在此修为,蓦然忽见那少年身边飞起一片火光,将一个人整包在里面,烧得周身通红,简直像一块火炭一样,那呻吟之声随之又起。
继春一见不禁骇然道:“你是何人,为何在这里用火自焚起来,我能救你吗?”
一声才罢,火光忽然全隐,那少年似有喜色,睁开二目道:“你是何人,为何到此,能见告吗?”
“我乃云麾真人新收弟子杨继春,因奉师母之命来此修为,你是何人也能告诉我吗?”
那少年略一抬头道:“如此说来,你是我的师弟了。我名李钰,云麾夫人李仙子便是我的姑母。我原为师尊掌门弟子,只因姑母出身旁门,我最初所习也非正教,以致无意中做了一件错事,致被师尊罚在此地坐关,每日子午二时,均受心火焚身之苦,算来已经半甲子了。适才奉师弟见问,能否救我,这话当真吗?”
继春道:“照这样一说,你是我的大师兄了,适才所云,原出肺腑,焉有不真之理。不过小弟初入师门,毫无法力,大师兄要我如何救法,过去又犯何大错,能先告诉我吗?”
李钰叹息道:“我所做的错事本难启齿。不过当初被罚来此,师尊原曾说过,如果真心悔悟,三十年后,自有人来此助我出困,否则到时必然肉身化为飞灰,另行转劫。如今师弟既来,出困或有一线之望,敢不直言奉告。”
说着又看了继春一眼道:“师弟来此曾见过颜秋华师姐吗?”
继春道:“今晨已经见过,难道师兄此事与大师姐有关吗?”
李钰赧然道:“说起此事,不特令我惭愧,迄今更令我无以对颜师姐呢。”
原来云麾夫人姓李名霜娥,道号寒魄仙子,原是旁门中有名散仙。那李钰乃系李仙子胞侄,自幼即随姑母学道。人本极其笃实。
自李仙子嫁给云麾真人以后,又从云麾真人学道,一向颇为真人夫妇宠爱,以故擢为掌门弟子。
那胡秋华,本一孤女,误落匪人之手,几乎堕入火坑,幸而被云麾夫人相救,收为女弟子。真人门下本不忌婚嫁,自秋华入门之后,李钰颇涉遐想。一俟秋华剑术小成,出山行道,两人必在一起,都以为是一对成仙眷属。
但秋华为人,外圆内方,誓以童贞入道,力争上流,虽然情好甚笃,但防闲甚力,一涉私情从不假以词色。其实李钰衷心也绝少尘念,只不过一念情痴,希望仙山岁月,长相厮守而已。
无如一入情关便难自己,爱之愈甚,愈形之於外。因之秋华对之,更加疏远,无如一个避之愈力,一个思之更切,两下渐渐入了魔障。
云麾真人夫妇门下弟子本多,但自天山炼魔之后,大半转劫,封洞以后自己足迹久绝尘寰,但为了采药炼丹,有时不得不令弟子外出。
李钰、秋华因功力较高,又为男女弟子之首,以致在山外时间较多。秋华虽然力避同行,李钰则必托故相寻,以慰相思。
如此已非一日,秋华心虽不愿,但不知如何,见面以后,又不忍过於拒绝,终必在名山胜地流连些时,才一同回山。
那一次,秋华因奉云麾真人之命,前往海南岛五指山采取千年续断,炼制一种接骨生肌灵丹。
却好李钰也奉真人之命有南海采珠之行,却好同路。去时,两人把剑光连在一处,飞行极速,并未耽搁。到了南海,各自分头做事。
李钰因时近中秋,存心想和秋华一赏海上秋月之胜。匆匆采好珠又赶到五指山去。因秋华曾经说过,那株千年续断,产在山阴一处断崖下面,所以不假思索,一直赶去。
谁知才到崖下,便见两红一青,三道剑光斗得正烈。一看那道青光正是本门家数,心中已是着慌,再一细看,分明是秋华的太阴寒魄剑。
那两道红光看看已占上风,忙将自己的剑光一催,身剑合一,闪电也似的飞驰过去,一刹那间便已到了断崖下面。
只见秋华一手催剑,一手提着那株续断,口中似在争论。对面却站着两人,为首一人,赤面微须,一身沉香色道服,相貌颇为凶恶。后面一个二十来岁的红衣少妇却妖艳异常,心料必是妖邪一类。
他立即现身纵剑相助,一面高声道:“秋华师妹不要惊慌,我来助你。”
谁知那赤面道人,原系南海著名妖人飞天神魔向三连,那少妇乃是桃花岛赤身教主洪昆的宠姬桃花三娘子褚玉英。
这一对淫魔本在海上无心相遇,打算相携觅地淫乐。向三连一见秋华天生丽质,心中不舍,却碍着褚玉英在旁,不好公然下手。不想褚玉英也看中那株仙药,打算夺取,因此两下斗将起来。
如论功力,二人本非秋华之敌,只因秋华奉师命,在封洞期内不得在外树敌,所以只守不攻。
一面说明那株千年续断,早被自己发现,行法封藏已经多年,并非无主之物,打算如能说服,使对方知难而退固佳,不然便使稍知厉害,然后出其不意遁去,以免无味纠缠。
一见李钰赶来助战,已与己童相左,谁知李钰一见心上人被困,已不是意思,再听那飞天神魔向三连出语污秽,更怒从心起,不管好歹,一面把那柄银河剑发挥全力,像一道银虹也似的卷上去,犹恐一击不成,又把师门至宝,乾天紫焰神雷取了一粒,暗向二敌打去。
这一来剑宝齐发,那向三连也是恶贯满盈,死在临头尚不自知,起初虽见李钰银河剑光有异寻常,也略存戒心,但意念中,仍在偷看秋华,打算承其不备,连人带剑摄走。想不到那剑光来势太猛,已难招架。
更做梦也想不到那紫焰神雷,出手只豆一粒,暗紫色光华,并不出奇,一到面前,威力之大竟不可思议,连想逃的功夫都来不及,一具肉身便被震碎,劫后元神,方化一点碧光打算逃走,被李钰银河剑裹着一绞,立刻形神俱灭,只胜一缕残魂逃去。
那站在一旁的桃花三娘子,也出其不意,被雷屑将一副宜喜宜嗔的俏脸炸了个满脸开花,颧骨、额角、鼻子、腮上,一连受了四五处伤,一见势头不对,连忙纵剑逃去。
李钰杀得性起,一纵剑光又欲追去。秋华忙娇喝道:“你已闯下了杀身大祸,还不住手,真打算呕死我吗?”
李钰闻言不禁吃了一大吓道:“我闯下了什么大祸?你对这些下三溢的妖人还有什么顾惜?他对你这样秽言侮辱,不杀他还等什么?”
秋华冷笑一声道:“你把人杀了,知道他是谁吗?”
李钰道:“这等下流妖人,还得要问,你只看他那副嘴脸,会有什么好人,难道我还杀错了不成?”
秋华叹息了一声道:“你知道什么,那个男妖人姓向叫三连,他虽是一个无恶不作的妖人,他的妻子却是小南极鞭容岛主余夜珠。余仙子不但是洁身自好的端人而且和我们的师母是同门师姐妹。她和向三连虽系善恶趋舍不同,反目已经好多年,但余仙子决以绝大愿力使丈夫悔悟改邪归正,并愿自积三十万外功为丈夫赎罪。
“两人平日炼有心神相通之宝,一遇向三连为敌所逼,立刻赶来解围,所以向三连能数逃大劫也就在此。你这一下将他杀死,不但返魂无术,便连转劫都难,余仙子能轻易饶你吗?
“那女妖桃花三娘子褚玉英乃赤身教主洪昆的宠姬,平生把一副花容媚骨,视为举世无双,老怪也爱如生命,你这一下虽未将她杀死,但师尊的乾天紫焰神雷,系采五雷精英和南极磁石炼成,不但威力极大,而且一经受伤永难复原。
“她这一回去,赤身教主立刻赶来。一日之间,你便树下两个极难惹的强敌,便此刻能赶回去师尊也不谴责,我看你今后如何能逃过这两大强敌。”
说罢不禁双蛾深锁,愁容满面,李钰听罢不禁也呆了半响,慨然道:“此事实我一时荒唐所致,不过事已如此,决无连累师妹和师尊之理.小弟此番奉命采珠事已毕,就请师妹先行带回去,代向师尊、师母请罪。我愿以一身挡之,那怕形神俱灭,亦所甘心。”
说罢掏出一把珠子,递向秋华手中道:“小弟无状,有累师妹,此番如能从二敌手中侥幸逃出元神,还望师妹禀明师尊接引转劫。”
秋华摇头道:“李师哥,我知道,你一切无非是为了我,以致才闯出这种大祸来。只因你太不顾利害,我才埋怨几句。如今大错已成,岂有让师哥独负艰巨之理,现在只有你我两人合力抵御,或有万一之想,幸而能逃过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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