灞桥风雪飞满天
秦素娥默然不语。 鄂逸兰又道:“兰闺寂寂贻中静,空对菱花叹憔悴,将来寂寞的岁月里,小妹倚仗姊姊之处甚多。”
秦素娥听得一阵感触,叫一声:“妹妹!”
两人顿时拥在一起。
长孙骥看得一阵心酸,微微一叹,心想:“她们两人能结为闺中挚友,自己也减少了一分良心上的责任。”
身形微飘之下,已离开当场,此际天色已完全暗了下来,他一直在担心这三、四批人的安危,何不出谷去探看探看?
长孙骥想到这里,身形微纵之间,已向谷上飞去,他现在的轻功,已是与日俱增,身形异常之速,晃息之间,已到达崖顶。
正欲纵身向另一处驰去之际,忽见眼前人影一晃,已拦阻去道:“老弟到何去?”
长孙骥先是一愕,留神看去,竟是“千毒人魔”徐引。
忙道:“徐老哥!我想出谷去探探消息。”
徐引悄声道:“如今这谷顶跟我们刚来之时已不同了。”
“怎的不同?”
徐引一笑道:“这谷顶上已给我佈满了毒物,稍不小心,便会中毒而亡。”
长孙骥道:“难怪徐老哥这些日来,不断在崖顶飞驰,敢情是为了防敌之用?”
“千毒人魔”徐引又是一笑道:“可不是?这五天来,伤在我毒物之下的,已不下数千人,你看……”
长孙骥随着他手指处看去,果见七、八丈开外,隐隐躺着数人,遂道:“如此虽好,只是我们自己人也不能出入了。”
徐引笑道:“我另外留着一条秘道,记有暗号排列,自己人出入,循此却可!”
“是甚么暗号?”
“千毒人魔”徐引向四周看了一遍见没有甚么动静,方用传音入密的功夫道:“凡是有白色圆圈的所在,皆可落脚。 ”
长孙骥熟记心中,随道:“我去了就来。”双目向前看去,果见三丈开外的地方,一块青石之上,划着个白色圈子;他身形一起,已向那青石上飞去。
徐引笑道:“老弟小心了!”讲完又向别处去了。
长孙骥边行边看,脚下丝毫不敢错乱,晃息之间,已下去了七、八里地面,方始脱出毒阵之外,不由暗暗佩服徐引心机之密。
天色已近初更,夜鸟淒厉的叫着,他启眼看去,见南面有一座高峰斜插入云霄。心想:“我何不到那峰顶察看一番?”
佛门心法,博大精深,长孙骥一招得手,连番施用,晃息之间,已升至顶端,但见天风浩荡,浮云飞卷,又是一番境界。
他胸中一畅,缓步在峰顶行了一圈,见这顶端,约有百丈方圆,左边起伏着许多小丘陵,右边却是一片平原,石平如镜,看来确有鬼斧神工之妙。
长孙骥心想:“看来这峰之上,罕有人跋,因自己使用了六爻掠云步身法,配合梯云纵,再加上佛门无上心法,诸法汇集,才勉强上得此崖,他人更是不用谈了。”
他似乎有点踌躇满志,在石坪上兜了一圈,突然被一件奇异的物件所吸引?原来那许多丘陵之中,却矗立一座两丈余高的石碑。
好奇心大起,他想:“是何人在死后葬於孤峰绝顶,又有何人有这样大的功力,能将此具棺木运上峰顶。”
他想了一阵,觉得此事太不可能?
以他一身轻功,再加上佛门无上心法,也不过勉强上得峰顶,这时不用说背上一具棺木,就是多带几把兵刃,亦不可能。
他想世上没有人能背着死人棺木,上下绝峰之巅。 但见眼前,却确确实实有一座又高、又大的墓碑,既有墓碑,哪能没有棺木呢?
长孙骥不由好奇的向石碑处走去。
这时天色已是三更左右,月色却是更亮了,一片淡淡的白光,照得四周淡淡的轮廓。
他明显的看出石碑上并排写着一首五诗绝句。
峰高碑独立云卷天风寒孤魂归梦影应作茫然看长孙骥看了一遍,见上面写的既不是人名,也不似碑文,那么这石碑之下,究竟埋的甚么人呢?
他百思不解?缓缓向石碑处走去……
就在临近石碑二丈左右,突然平地卷起冷风,吹得人毛骨悚然……
他吃惊的退了一步!
冷风追处,峰顶又恢复一片平静,他想:“难道这石碑之下,真的有甚么古怪么?”
他留神戒备,又向前走了两步,已临石碑边缘,仔细察看一番,并无甚么奇异之处?
他忽然发觉那石碑云斑片片,竟是云南盛产的大理石做成。
这石碑高又两丈,宽约二尺,最少也有数千斤以上,不知如何运上峰顶?
长孙骥一想之下,愈感到这峰顶有甚神秘之处?
好奇心的驱使,使他忘了许多愁恨,专心一意的察看这石碑的怪异?
他抬起右手,轻轻抚着碑顶,但觉阴凉澈骨,他猛然的一惊!一缩手,已跃开三尺……
突闻“澎”的一声大响,那石碑突然向后倒了下去。
第五十四章 独峰孤碑
长孙骥正怔之间!忽闻澎的一声大响,那石碑已向后倒去!
长孙骥猛的一惊!向后退了好几步……
那石碑倒出之处,下面有着方圆二尺的洞口,一阵响动,从里面跃出一个人来。
他又是一惊!一飘身间,已蓄势戒备。
那人一出洞口,先是哈哈一笑,道:“终於被我这老偷儿找出点名堂来了。”
原来此人正是“神偷”何六。
他一见长孙骥先是一愕,随之又是一笑道:“老弟,你倒是先一步上来了,不知从何处而来?”
长孙骥道:“兄弟是从下面上来的?”
“神偷”何六站着峰顶走了一圈,吐吐舌头道:“老弟!不是我夸奖你,像这样的峰顶,如果不走秘道,就是当今武林三老,恐亦难如意上下。”
长孙骥笑道:“老哥哥倒是真的过奖了,不知你因何在这地道之中?”
何六“神偷”笑道:“我老偷儿的功夫,差你老弟很远,但论眼力,不是我吹牛,从未看错一件事情,哈哈,我整日间敲敲打打,不但鄂姑娘再三相询,就是你们大夥儿还不是感到奇怪,认为我老偷儿在想发横财!”
长孙骥笑道:“没有人会想这样!”
“神偷”何六又是一笑道:“想不想是别人的事,做不做是老偷儿自己之事,我敲敲打打,今日终被我打出条路来了!”
长孙骥惊道:“难道这峰顶是我们藏身之处么?”
何六一笑道:“可不是!老弟,你要看死人么?”
长孙骥一愕道:“死人有甚么好看!”
“神偷”何六神秘的一笑道:“这个死人可是与众不同,快来!快来!迟了可看不上啦。”
讲完一缩身间,人又回到下面。
长孙骥俯身一看,下面竟是一道石阶,蜿蜒曲折,他掏出骥铁,随着老偷儿缓缓下行……
不到数丈左右,眼前突然宽了起来,这里面竟是个其大无比的山腹,原来这一座小峰,其中竟是空的?
长孙骥心想:“这本是个天然石窟,后经人工修饰,变成了现在这样了。”
他随着老偷儿进入石窟,右手一转,露出个四方的石室来,室中别无陈设,祇是当中放着一张石榻,榻上盘膝坐着鬚眉皆白的老者,看年纪总在百岁以上。
“神偷”何六神秘的一笑道:“老弟!你看过这死人么?”
长孙骥眉头一皱,看了半晌道:“老哥哥,你这次可要走眼了。”
何六微微一愕道:“我如何走眼了,难道他是活人不成!”
长孙骥坚决的道:“依兄弟看来,定是个活人。”
“神偷”何六突然哈哈一笑道:“老弟你错了,哪有活人没有呼吸的道理?”
长孙骥正色道:“他虽然没有呼吸,却满脸仰着生机。 ”
何六闻言一怔,仔细看去,不觉露出疑虑之色?道:“老弟!你这一说,倒真把我弄糊涂了,看那气色,生机勃然,确实不像死人的样子,这是甚么回事?”
长孙骥沉思半晌道:“莫非是这样的。”
何六叫道:“你可别卖关子,说出来咱们大夥儿研究研究!”
长孙骥道:“佛道门中,有一种定静之术,功夫到了入定的阶段,可以神现出窍,遨游四方,少则一、二日、七、八日,多则一、二百日,甚至三、五百年的皆有。”
何六道:“这我可不作,一个人魂游三、五百年,这个躯体,岂不要腐烂完了么?”
长孙骥道:“我听恩师天悟上人说过,天下功夫到了入定之期,他本身的体质上,也同时起了极大的变化,故虽经严寒酷暑,风吹雨打,仍能保持完整不坏,这种功夫非但修仙求佛的人易於做到,就是练武练到上乘境界,亦会殊途同归。 ”
“神偷”何六似懂非懂地道:“这种高深玄妙的道理,我一时难以理解,我们还是谈谈现实是正经,老弟你跟我来!”
一翻身便向石室外走去。
长孙骥正欲离去,忽听身后响了一声:“站住!”
这一声虽然轻微,却含着无比威力,硬生生将两人离开的身形又拉了回来。
“神偷”向上一看,见那老者不知何时已睁开双目,神采飞扬,不由惊道:“你没有死?”老者一张口之间,发出一阵豪笑之声,犹如春雷乍动,只震得山腹中轰轰作响。
长孙骥由於内力深厚,祇是吃惊的退后了两步。
“神偷”何六只觉得气血翻腾,竟忍受不住……
所幸那老人笑得恰到好处,便已停止,微微一叹道:“老朽入定之期,已届甲子,内力进境,竟能达此种境界,实是可贺。 ”
长孙骥跟何六两人,站立一旁,一时不知如何答起。
那老者又道:“小娃娃,你姓甚么叫甚么?”
长孙骥一躬身道:“晚辈眩粘に铮ッ桓鲦髯帧!?br /> 老者又道:“你适才的一番说话,我皆已听见,不论是智慧骨格,你皆是练武的上乘之选,只是可惜!”
长孙骥道:“请前辈赐示!”
老者道:“你眉宇之间,隐现着正直之气,显然并非邪恶之辈,为甚么破戒得如此之早。”
长孙骥叹道:“家有老母,身负奇怨,势难两全,不得不先生伦理,以慰慈颜。”
“如此说来,你尚是个孝子。”
“身为武林之士,当以忠孝为终,何敢有忘?”
“这倒真是孺子可教!”
老者讲了一句又道:“小娃娃,你知道我是谁么?”
长孙骥闻言一愕,心想:“我怎知道你是谁。 ”他心中虽如此作想,口却未言,祇是摇摇头。 “神偷”何六在皱眉苦思,追思有关老人的蛛丝马脚,但任他江湖阅历丰富,一时竟杂想出端倪。
老者见长孙骥摇头,又是一笑道:“你知道“八卦门”的掌教师父是谁么?”
长孙骥仍然摇摇头。 老者又道:“你知道“拆骨会”?”
长孙骥愈听愈感到怪异,那老者为甚么要问这些问题,而这些问题,皆是他急於知道的。
老者又道:““八卦门”掌教人是“无极道人”李文玄与“阴阳女”而李文玄之师,就是东海烟云岛的“黄叶散人” 。”
长孙骥轻轻哦了一声。
老者又道:““阴阳女”本为李文玄之妻,因她雄心勃勃,想掌理“八卦门”大权,竟将毒药放於饮食之中,使乃夫服下,而成终身残废,囚禁地狱,她却趁机剥夺正权,掌理“八卦门”倒行逆驰,为所欲为。”
长孙骥心想,原来“八卦门”中,尚有这样一段恩怨,只是不知那老者讲此话是何用意?
那老者又道:““阴阳女”自夺得大权之后,淫秽教门,暗中与势力庞大的“拆骨会”勾结,狼狈为奸,最后竟用毒计,将东海烟云岛“黄叶散人”请入教门,重施故技,将其毒毙,以为高枕无忧,哼……她哪知“黄叶散人”之师,并未死去,正为此事,在处心积虑,准备将“八卦门”与“拆骨会”一举扑灭。”
长孙骥心想:““阴阳女”既能掌“八卦门”之权,他师祖的武功,一定很高,如能得此人帮助,何愁“八卦门”与“拆骨会”不应手而解?”
忙道:“只是前辈所说的“黄叶散人”之师,究竟是何人?”
老者正色道:“这正是我所要告诉你的“黄叶散人”之师,原是个落弟秀才,因科场无缘,才弃文就武,因他天资深厚,不到十年之间,已经练成了一身绝世武功。”
“神偷”何六一边听着,一边沉思,却想不出这老者所说是个甚么样人?
老者继续又道:“那秀才虽练成一身武功,但却因天性纯厚,不愿染上满手血腥,因此数十年江湖岁月,却从未杀死一人,也正因如此,才使“黄叶散人”含冤不白。”
长孙骥奇道:“难道这位老人家,连自己徒弟被人杀死,都不管了么?”
老者叹息,又道:“草木尚且有性,何况是人,只是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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