灞桥风雪飞满天
他不由一愕,心说:“难道他死了不成?”
不由缓缓向那冉追云身边走去。
他心存仁义,不想趁人之危,故并不骤然出手。
走到冉追云身边,见他面色苍白,鼻息之中,微微的出着气,显然他正在运用那培本调元的功夫。
不觉哑然失笑,心想:“自己方才还不是这样么?要不是以仗“骊珠”之力,恐怕正是紧要关头,哪还有力气找人硬拚?”
他此际如要击毙他仅是举手之劳,但他心地何等光明,只是轻轻一叹,又走回船上。
秦素娥道:“骥弟弟,他死了么?”
长孙骥道:“受了内伤,正在调气归元。”
这一战之后,使周、梁二人,对长孙骥又起了一种看法,不由同声一笑道:“酒菜犹温,我们再同饮几杯,反正天快亮啦!”
长孙骥并不以适才激战如意,却一心系着家中的老母及妻子燕玲,小夫妻新婚燕尔,哪能不想?
忙问道:“谭管家,你看这风雨几时过去?”
谭琪道:“此风不刮则已,一刮常数日不休,我看至少还得一天,少侠吃杯酒歇会吧!”
长孙骥一声长叹。 “无影女”秦素娥,知他在想些甚么,心中一阵黯然,不由轻轻一叹。 “申埠商隐”周桐一声豪笑道:“各位衣服全湿,不要让寒气内侵,赶快吃酒驱寒。”
“乌骨针”梁寿沉思半晌道:“周大侠!你看适才那“黑鬚怪叟”冉追云的手法招式,是何家数?”
周桐摇头叹道:“不要说他的家数招式,我看不出,就是这“黑鬚怪叟”冉追云这个名字,我也未曾听说,看来武林之中,又将遭一场杀劫。”
长孙骥猛的一愕道:“周大侠此言何指?”
周桐啯然一声,喝了一杯道:“这还不简单么?你们看近年来,不独那隐名已久的魔头,接二连三的在江湖各地出现,甚至有很多从未闻名的人物出现,而武功高得出奇,武林中有这些人一出来,怕不掀起一场腥风血雨么?”
“乌骨针”梁寿吃了一杯道:“难道这些人的出现,真是为了那五陵宝藏么?”
“申埠商隐”周桐道:“武林重宝谁不想得?何况哪里面尚有“玉虚秘笈”与三粒“九转金丹”据说那“玉虚秘笈”乃为道家上品内丹功法,那三粒“九转金丹”就是用水银铅汞,功日精月华的投射凝练而成的外丹,服此一粒可抵一甲子功行。”
长孙骥听出兴趣,因他对武学之道,不肯丝毫放过,忙道:“甚么叫做上品!”
周桐一笑道:“这玄门功夫,在下亦是外行,只是以前曾听一位道门隐逸之士谈过,他说道家功法,分歧而眩樱匀郑蛴刑煸⒌卦⑷嗽穑砸跹舳郑蛴心泄Α⑴χ欤苑较蚨郑蛴卸⒛稀⑽鳌⒈彼呐桑怨Ψ虻鹊诙郑蛴猩掀贰⒅衅贰⑾缕分稹! ?br /> “无影女”秦素娥道:“甚么叫做三元呢?”
“申埠商隐”周桐一笑道:“天元神丹,乃上天之赐,服之立地飞昇,但必需有上根颁器,而德性深厚者,方能有此奇遇,地元灵丹,服之可以长生不老,万故永存,此丹与五陵墓道之三粒“九转金丹”
完全相同,但亦非易得,人元大丹是以自己本身与天俱来的一点灵觉,配合后天的体质,集汇而成,虽云有丹,此丹无形,功成道果,自可与钟离吕仙并驾,傲游天上人间。 ”
长孙骥道:“此事说来,似乎近於神话,但又非不可能之事,就拿我们与天俱来的一点灵觉而言,日间的凝思,夜晚的梦游,这不是灵觉的作用是甚么?”
秦素娥道:“这似乎有些不同,日间之凝思,仍会感到自己的本体存在,夜晚的梦游,却是虚无飘渺,如真似幻,这不可同日而语。 ”
她语声一了,忽听舱外有人一笑道:“姑娘你错了。”
语声一了,从舱外飘进一人,却是个鬚眉皆白的慈祥老叟。
秦素娥猛的一愕说:“你是谁?”
老者哈哈一笑道:“你别问我是谁,我且就这个问题跟各位谈,各位不嫌老朽唐突吧!”
“申埠商隐”阅人甚广,见这老叟面带慈祥,知非歹类,忙一笑道:“但请老丈指教。”
老者又是一笑道:“指教不敢,我们既能相见,总算有缘,方才姑娘说日间的凝思,与夜间的梦游,不可同日而语,这是不对,因为这两件事,因是发於一个人体上面。”
秦素娥道:“却是为何?”
老者和祥的一笑道:“我们知道宇宙间万事万物,莫不脱离个理字。”
“乌骨针”梁寿道:“这是当然之事!”
老者又道:“既然我们知道有了这个理字,不妨依理追求,定可得到正确的答案,而这种答案,也就是人生终结的研究。”
长孙骥见那老者言谈之间,神态超逸,至理烁然,心知此老,必非寻常之辈,忙道:“老丈请说!”
老者又是一笑道:“我们知道凡是宇宙间万物,只要其有生命体的存在,必须有两种东西构成!”
秦素娥道:“哪两种东西?”
老者道:“一种是有形的物体,一种是无形的精神,本乎先天之来,有形的形体,本乎后天之养,这两种东西合而为一,发生作用,方始成为一个健全的生命体。 ”
“乌骨针”梁寿奇道:“为甚么一定要两种东西合成,才能成为一个生命体呢?”
老者道:“如果一个东西只有物体,没有先天配合的一点灵觉,就等於桌椅碗筷等用具,这些东西,你不去搬它,它是不会动的,反过来说,一个生命,只有先天灵觉而没有得后天的形质配合,就如山野荒墓,古屋钟楼间作怪的鬼魅,这种东西,你是无法见到,所以一个健全的生命必须配先天的无形灵,与后天的培养形体,方能算数。”
秦素娥与长孙骥若有所觉的“哦”了一声……
老者又道:“因此我们人的生命,在白天里,先后天配在一起,念兹在前,形神不离,故心念一动,形即随之,但在晚间,因后天形体疲累,需要休息,而先天之神,却趁机而游平四野,所经过境界,便成了梦境,因此白日的凝思与夜晚的梦游,皆是此神之所为,所以俗语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就是这个道理。”
“申埠商隐”周桐听得一声豪笑道:“老丈这番话,说得中肯而透澈,真是与君一夕谈,胜读十年书,不过这先天一点灵觉,又是甚么形聚呢?”
老者笑道:“上天之载,无声无臭,这本无形象可言,原是先天一团和气,能缩放於无形之中,这种气释谓之真言妙有,在儒谓之太和之气,在道谓之先天一气,能得此气者,则可长生宇宙,与太虚同形,与万物同体,放之则弥六合,卷之则退藏於脏,得此和气者,人祥和慈悲同於天,故吉人天相,失此和气者,人乖戾暴躁违天和,故常遭凶咎。”
长孙骥听得一阵默然,一时心思起伏。
他虽因得是老者之言,而洞悉天机,但又为人事牵累,而无法作隐逸之想。
老者似洞澈他的心思,微微一笑说:“为丈夫者,立身处事,以和为本,以静为基,事来则照,感到遂通,事去则冥,万化归一,虽万象纷纭,需一理满贯,尽其人力,以待天命,我们后会有期。”
老者语声一了,已向舱外逸去。
长孙骥猛然一声惊叫道:“请老丈留下名来。”
身形随之追出,但见风雨飘摇,哪有来人踪 迹?他不禁一声长叹……
周桐与梁寿、秦素娥三人皆已出来,说:“走了么?”
长孙骥喃喃的道:“他的身形好快,就像闪光一样,再等我出来时,已经没有啦!”
讲着四人又返身入舱。
“申埠商隐”叹道:“这一趟海外之行,使我们感到自己太渺小了“花鸟岛”遇着的黄衣老叟,罗刹岛的黑鬚老怪冉追云师徒,以及适才的那老者,这三人当中最奇的莫过於这老者,你看他谈吐之间,神光飘逸,神态潇洒,神气沛然,神情焕发,就这四个神字,已非常人所能做到!何况他那一篇至情至理的谈话,真是发人深省。”
“乌骨针”梁寿道:“我虽未读诗书,但听来却感兴趣。”
“无影女”秦素娥看了长孙骥一眼,心神轻松了许多,似乎那老者的一夕长谈,为她解去了万缕情丝。 此际天色大亮,风雨也停止了。
长孙骥归心似箭,忙叫道:“谭管家,我们现在可以开船了吗?”
谭琪应声道:“即时起锚!”
边讲之间,随将帆蓬拉起,起锚离开了罗刹岛,那一片狰狞可怕的怪石,在他们记忆之中,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
此际听得那罗刹岛上,隐隐有人叫道:“小子,别忘了今日的过节,三年之后,咱们再在这里打上一场。”
这是“黑鬚怪叟”冉追云的声音,想他伤势已复元了不少。
长孙骥叫道:“三年之期,就是无何之约,在下亦要赴罗刹岛一行。”
他这时早已存下了个念头,回答之时,也是用千里传声的功夫传出,因此船上数人,全未听见。
第七十八章 四美欢聚
安庆的“天长镖局”这一天突然热闹起来,火眼猴子侯广,已升任总镖头之职,他正内内外外的忙着,在招待几位贵宾。 来人一共是四个,一个少年侠士,一个中年壮汉,一个妙龄少女,另一个是商贾打扮的老年人,这四人正是“申埠商隐”周桐“乌骨针”
梁寿“无影女”秦素娥与“神剑手”长孙骥,他这“神剑手”之名,虽不是自己所起,但早已传遍了江湖,更说得炙手可热。
火眼猴子特在大厅上摆下一桌盛宴,他与在座的几人,除去了长孙骥而外,其余皆是初会,四海之内皆兄弟,江湖人见面一刻工夫,便是老朋友。
长孙骥将别后行踪 ,详细说了一遍。
讲到荒岛之事“申埠商隐”周桐对长孙骥的功力,倍加讚扬。 火眼猴子侯广一阵豪笑道:“兄弟,我老猴子可真以你这位兄弟为荣?”
长孙骥面色一红道:“二叔!你怎的也跟我客气起来啦!”
侯广又是一笑道:“兄弟你不知道,最近数月来,你可真帮了老哥哥不少忙!”
长孙骥听得一愕,道:“二叔怎的愈说愈玄虚了?”
侯广正色道:“这有甚么玄虚,我们这“天长镖局”走南到北,这几个月来,连遭魔难,要不是把你兄弟抬出去,招牌早就给人家兜啦!”
长孙骥道:“二叔又在说笑了,以你当年名头,担这“天长镖局”
的总镖头,还不是应付有余,何用得小姪之名,何况人家也不信!”
侯广又笑道:“兄弟你可错了,老哥哥当年名头,已成过去,败将不言当日勇,英雄出在少年时,那已是不管用了,尤其是江湖上,近数月来,出现了许多不知名的武林高手,不得已的时候,只有抬出你兄弟的名气,如果对方不信,我就请出燕姑娘,她可是你名正言顺的妻子,谁还不信。”
长孙骥一笑道:“燕妹满脸孩子气,她能懂得多少。”
侯广哈哈一笑道:“你别说她小,她可是人小心不小,整日都在念着你呢!”
长孙骥听得脸上一红。
“无影女”秦素娥心中一酸,但她想起罗刹岛那鬚眉皆白的老者所言,顿时又心地开朗!
长孙骥关心家中情形,忙道:“小姪家中承二叔照顾,心中难安,二叔以后如有差遣,小姪万死不辞。 ”
侯广正色道:“兄弟!快别这么说,我们是甚么交情,只要你能专心一志的去报兄弟之仇,老哥哥尽这责任,还不是应该的么,唉!你难得回来一次,也该跟你燕妹妹多多团聚几天,还有李小环姑娘,听她言语之间,对你甚是惦念。”
长孙骥道:“她在此住得惯么!”
火眼猴子侯广一笑道:“怎么住不惯,她们相处得甚为融洽,你娘对李姑娘甚是怜爱。”
长孙骥闻言放了不少心,又道:““八卦门”前掌教“无极道人”
李文玄,与他小女李菲菲,已住到匡家堡去了,我得想法叫她们父女团聚团聚!”
火眼猴子侯广道:“正应如此,周大侠与梁大侠,我们虽属初见,但皆不是外人,可曾在敝镖局多住几天,大家盘桓!盘桓,致於秦姑娘,或是愿住镖局,或去寻李姑娘作伴,皆无不可。”
梁寿有一件心思未了,必须与长孙骥同行,乐得在此等候。
“申埠商隐”周桐亦可无不可,亦在镖局住下,饭后侯广便陪同长孙骥与秦素娥,直达乡下他的田庄之上。
燕玲在庄前练武,一见长孙骥大喜的跑了过来道:“骥哥哥,你回来啦!娘与李姊姊正想着你!”
长孙骥一笑道:“燕妹,你武功一直未停下来!”
燕玲一笑道:“没有,我还帮侯二叔走过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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