灞桥风雪飞满天
长孙骥哑然无语,心头追悔不该一时冲动,玉面通红,尴尬异常。
陈宽仁接口道:“事诚属误会,王伟不该心存敌视,致遭罪戾。”
遂将渡江之时险遭乌蓬快船相撞经过详情一一告知,乘客於客栈中信口雌黄,大肆渲染,练武之人未免互相嫉忌,王伟便暗中伸腿绊跌长孙老弟,然而……
语尚未了,阎凤娇忽挥手制止,面有忧容问道:“阁下可见船中被害的人是何情状?”
陈宽仁当即说俱是阴毒暗器所杀,死者脸像做何服色,亦形容详尽。
阎凤娇面色如罩寒霜,沉吟须臾,微笑道:“谢谢二位了。”微一裣衽,掉面向屏风外翩然走去。
陈宽仁忽悄声对长孙骥说道:“那只空船中屍体,必有“天星帮”手下在内,不然她为何这样神色?江南道上,腥风血雨又将燃起了。“
说后微微叹息一声……
忽听得屏外一条云遮月嗓子说道:“孟老镖头命在下通知各位,他因有急事需赶返中原一趟,现已束装就道,各位老师远程卒临祝寿,实在不敢当,深致歉意。“
群雄中起了数声惊喟,一片脚步声腾起,由上而下,两人凑眼屏隙一视,见群雄俱已下楼,陈宽仁急道:“这孟振飞声言赶赴中原,显然虚假,陈某有急事而来,意欲单独探庄一行,老弟只在客店中等我就是。”
长孙骥正待说话,只见陈宽仁双足一踹,嗖地窜出窗外,向茫茫大江之滨落去,他不知陈宽仁何故要寻那孟振飞,但猜出势必不同寻常,竟欲跟着而去,却由屏风之外走进店夥,见长孙骥单独一人在此,不由惊讶道:“客官你那同伴呢?”
长孙骥答道:“他因有事先离去了。”说着取出一锭纹银算是酒菜合资,快步下得楼去;经此一耽搁,陈宽仁早没了踪影,长孙骥无可奈何,询问路人孟振飞庄院何处后,行云流水般走去。
步出镇街外,四顾无人,身法加疾向青翠欲滴的林中奔去,奔行之间,长孙骥眼中瞥见前面林内立着三个大汉,怒目瞪着自己,心中微惊,步伐放缓下来,突闻其中一大汉高喝道:“站住!”
长孙骥虽然步伐放缓,但仍向前走去,口中微笑道:“尊驾此言敢是对我而发么?”
那大汉浓眉一竖,狞声道:“不是对你,还有谁?”
长孙骥剑眉微剔,显然对这大汉说话无礼激怒,冷笑一声道:“我与尊驾素昧平生,这种咄咄逼人的态度似非所宜。”
那大汉哈哈狂笑道:“俺与你虽不相识,但俺那拜弟王伟却认识你这小子。”
长孙骥不由恍然大悟,他们是“天星帮”手下,见自己向人问路,先在林中等候,登时心中大怒,目寒似水,望了大汉一眼,冷冷说道:“那么说来,尊驾敢是为报王伟断腿之仇而来?”
大汉沉声说道:“不错,正是如此。”
倏地抽出一柄阔背厚刃,寒光夺目的雁翎钢刀来,此刻,林中右侧忽起嗖嗖窜步之声,来势绝快,转瞬,林树郁密中忽窜出一个9谦w满面黑衣大汉,见双方情状一怔,深深地瞪了长孙骥一眼,别面向三汉子道:“孟振飞宅院已空无一人,显然已迁入西梁,帮主说本帮外六舵舵主丛被对头以阴毒暗器毙命,置入空船中,帮主查出非”八卦门“
所为,系另一对头所为,现匆匆向安徽边界赶去,命我传令,今后如遇上腰系红白丝条之人,就是对头门下,一律格杀勿违。“说完,身形一晃,又自窜进林中,身法快疾。
长孙骥听得一怔,忖道:“既然孟振飞宅中查无一人,陈宽仁想必扑空,自己再去亦是徒劳跋涉。”
却听那大汉喝道:“你还不亮出兵刃来,我”??钱豹“张天民向不轻易饶人性命。”
长孙骥不由朗声大笑道:“我这兵刃一出,也是倒无全命之辈,徒手与你相搏,你还有点不配。”
张天民暴怒如雷,大喝道:“小子你太猖狂,俺也不要你性命,只断上一腿就是。”
说着一刀飞出,刀光霍霍,寻向长孙骥胸前三处重穴,去势电疾,凌厉之至。
长孙骥微惊这张天民貌像粗鲁,武功刀法着实不俗,名家所授,当下足下挫出一步,待刀芒堪近胸前之际,右手迅如电光石火般疾探而出,一式“分光取物”五指向刀光抓去。
张天民看得真切,心中大惊,刀势飞快地往后一撤,只见长孙骥五指一张,由指变掌向自身一推;登时只感脑前如受重击,气血狂涌,踉跄倒退数步,惊得面无人色。
这时,张天民同伴二人亦抽出兵刃,吆喝一声,电光耀目涌来。
长孙骥冷笑声中,手势未撤,突迅捷地往外一引,一声闷哼声起,长孙骥手中只见多出一柄钢刀。
这大汉已是飞仆在地,长孙骥身形向左一抓,左手五指着飞出,无独有偶,另一人亦是手中钢刀被夺出手外,人亦扑跌在地。
在这闪电的一刹那,长孙骥已展出震惊武林绝奇手法“空手抓白刃”功夫,抓、震、翻、跌四诀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内形成,动作之快,毕生罕睹。
“金钱豹”张天民愈发惊悸,手持着雁翎刀楞在那儿,不知何从忽由林内传出一串银铃的笑声,道:“凭你们三个怪物,焉能是人家对手?没得与我娘丢脸现丑?”
话音方落,林内捷如飞鸿掠出一条娇小身形,长孙骥眼中一亮,只见来人是一年可十七、八娇艳如花少女,眸若秋水,盈盈含笑,穿着一身白色罗衣,更显得亭亭玉立,面上稚气嫣然。
张天民与两大汉垂手躬身施礼,问道:“小姐,为何不随着帮主去?”
那少女双眼凝望着长孙骥,一瞬不瞬,口中不经意地做答道:“我娘已折返,赶向栖霞而去,姑娘遇着传令的余舵主,说你们这三个蠢物在此招事生非,所以姑娘赶来。“
长孙骥被这少女看得满脸发热,怦怦心跳,暗中诧道:“怎么此女也长得十分可人,娇媚比之燕玲、鄂逸兰并未逊色。”
只见这少女嫣然微笑道:“你可是娘看中属意的长孙少侠么?我娘眼光不错,你确是英俊不凡。”
长孙骥不料这少女说话这样露骨,不由一张脸红到脖子上,尴尬万分笑道:“在下长孙骥,蒙姑娘片言解围,殊深感激,在下还有要事,容图后会。”
说罢一揖,转身即待走去,忽见眼前人影一闪,那少女已落在身前,螓首一抬,娇笑道:“我求你一事好么?”
长孙骥心头一怔,问道:“姑娘所求的事,在下只要力量所及,无不遵命。”
少女一掠鬓额乱发,露出娇媚无比笑容道:“真的吗?当然你力之能及,不然我娘也不会叫我来找你了。”
长孙骥大吃一惊,张口结舌道:“是帮主叫姑娘来的?”
少女又是一笑,道:“你知道,我娘只有我这么一个爱女,珍逾性命,但从不轻易放我外出,娘说如今世人心术阴险邪淫,我若孤身外出,必会受诱坠落,不然,要找一个良伴才放心,我娘从不推许与人,这次看上你必然不差,我意欲跟你结伴而行,好么?”
语声甜脆好听,宛如黄莺啭鸣。长孙骥心内暗暗叫苦,慌不迭地摇头道:“在下实是有急事在身,有负帮主与姑娘雅爱,只有另图他日了。”
蓦然——
一声冰冷澈骨的轻笑从树林翳密处传出,只听一人冷冷说道:“姑娘,人家不要你,何必勉强?你就跟着贫道,包管一身享用不尽。”
语声中,只见一头戴七梁冠,身着八卦锦衣的黑鬚老道缓步走了出来,五官甚是方正,可是眼光透出一派邪淫之色。
少女一见这道人,呸了一声道:“牛鼻子老道,你满嘴胡言乱语,恼得姑娘性起,叫你剑下亡魂。”
老道竟听若无闻,捋鬚含笑道:“你就是阎凤娇之女阎小凤么?果然天姿国色,我见犹怜,你那娘被对头困在离此不远的山谷古寺中,贫道不欲多事,现在只要你答应相随贫道,贫道当救你娘出困。”
阎小凤一听,花容失色,急道:“你所说是真吗?”
道人笑道:“出家人怎好打诳语,来,贫道同你去。”说着飞手向阎小凤皓腕抓去,出势若电。
“金钱豹”张天民等三人大喝一声,刀出如风,往道人手臂劈去。
道人冷笑一声,手掌疾翻,向外打出一掌,一股强猛无比的劲气狂涌而起,只见张天民三人仅哼得一声,身形被震起半空,余势所及,径寸大树哗啦断成一片,枝叶残飞如雨,声威煞是骇人。
但见张天民三人身形堪堪坠地,一动不动,显然半死不活。
道人一掌翻出之后,又自迅如闪电地向阎小凤手腕抓去,蓦感身侧劲风锐利,心中一惊,手臂急撤,晃身疾退丈外,只见一条身形如影随形跟到。
抬目一瞧,却是长孙骥英飒鸢立在身前冷笑道:“果然传言不讹,西梁”八卦门“中俱是不守清规,令人不齿的败类,偌大年纪欺侮一个弱女,还有颜面立足於人世,真正无耻已极。”
道人被说得一脸发赤,目蕴凶光沉喝道:“小辈,你敢在”黄沙道长“面前卖狂,你是自取其死。”
口中虽是这么说,却瞧出这英俊少年,精华内歛,分明是一武功上乘能手,手指微屈如钩,当胸而立。
声落,突发出一声锐啸,那啸音似乎令人听得有点头皮发炸,啸音一出“黄沙道长”身形直拔而起,拔至五齐丈高下,突弯腰一屈,身形突化“苍鹰展翅”二掌攻下强猛劲风,身形也电扑而下。
那扑下之势,却不往长孙骥脸头罩落,却向阎小凤立处电泻扑去,只听得阎小凤尖叫一声,长孙骥已如风出手,一招“天竺旃檀十八掌”之“佛祖离座”迎着“黄沙道长”扑下的身形打去。
“黄沙道长”避重就轻的打法,是他一贯长技,他心想只要阎小凤被擒在手下,对这少年要挟,谅这少年也无可奈何,而他这“苍鹰展翅”身法是他成名绝技,一经施出,五丈方圆内无人得能倖全。
他心意打得满好,可是——
哪知长孙骥秉赋至厚,又服用“灵鸷生”精制“紫府玉液丹”后,功力何止凭添一倍以上,这一招“佛祖离座”本是天竺禅门绝学,只见狂飚乍涌,劲风巨啸,威势无俦。
“黄沙道长”正在称心快意之际,蓦地,一片强烈无伦的劲力往胸前一撞,震得血涌气翻,身不由主地被劲力卷飞了出去。
身才落下,长孙骥欺风追电而至,电光石火般迅出两指向“黄沙道长”胸后“命门”穴一弹,只听得“黄沙道长”闷哼了一声,长孙骥弹指后,又疾如电旋旳一翻右掌,迅快无比地五指飞扣在“黄沙道长”腕脉穴上。
但见黄沙道人两眼圆睁如铃,露出愤怒惊悸的目光,面色苍白如死灰,长孙骥冷笑道:“”天星帮“帮主现在何处?快说!”
黄沙道人本待不说,无奈腕脉穴被扣,气血返攻宛如万蛇钻心,比死都要难过,有气无力地说道:“只朝西南方向寻去,一道飞瀑流泉之上,有座荒废古庙就是。”
长孙骥忆起山中受“八卦门”“离宫真人”等三道人联手,飞坠山谷险遭丧生,遂将“八卦门”长恨心底,左掌飞起欲待往下击时,忖道:“这黄沙道人看来是”八卦门“中无名小卒,冤有头,债有主,饶他一条性命吧。”改掌为指,飞点了“哑穴”一指,松手飘开五尺,一转身只见阎小凤躺卧在地,星眸紧闭,玉容惨淡,显示受惊过度所致。
他不禁剑眉一蹙,心说:““天星帮”帮主功力震惊武林,怎么她女儿似未习过半点武功,不然,怎经不起虚惊?”
他为之踌躇不前久之,终於微叹一声道:“嫂溺援之以手,我何能避此男女之嫌?”
走近阎小凤身侧,唤道:“姑娘!”
阎小凤仍然如故,一动不动,长孙骥由不得心生急躁,又连唤了数声,只见阎小凤玉容更趋惨淡,酥胸频频起伏。
长孙骥忍不住伸手扶了扶阎小凤脉搏,但感阎小凤脉象微弱,不规则跃动,不禁缩手忧心无主。
他没经过这种尴尬局面,犹豫半晌,自言自语道:“到此时也顾不得这许多了。”
一掌接在姑娘“命门”穴上,用本身真气贯输,突然,长孙骥两道剑眉紧蹙在一处,目中流露出惊讶之色。
原来只觉姑娘体内气血呆滞在穴道上,把将输入真气抵住,杆格难行,暗道:“这是怎么搞的,难道黄沙道人掌力竟有这么阴毒,把气血呆凝在穴道上。”於是匆匆做了一个决定,不管姑娘是死是活,定要将她交与“天星帮”帮主。
双手托起姑娘娇躯,直向西南方奔去。雨后林间清新若洗,枫叶艳红了半边天,松柏清翠若滴,白云蓝天,数阵雁行飞鸣,嘎送云霄,江南晚秋萧索中带有绚丽清艳。
长孙骥只托着姑娘娇躯在山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 151 152 153 154 155 156 157 158 159 160 161 162 163 164 16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