灞桥风雪飞满天
气度,英俊的面庞,挺秀的鼻梁,令人沉醉的语声,只觉片刻均不能离开他的抚慰。
如今人已远去,心灵的空虚,是无法填补的,似一个深不见底的山渊,落寞惆怅使它逐渐加深,人也逐渐消瘦。
感情之於人,微妙而不可捉摸,世上任何事物均可予取予求,而
感情是个神祕而又无法想像的东西,丝毫不能勉强,尤其是在男女之间。
匡秀华自幼骄纵放任,虽然清白自守,但周旋於诸男之间,荡名四溢,这次她对长孙骥是付出了真感情,但是,她却不知别人对她是怎么地看法。
一夜之间,娇躯不知转侧了无数次,长吁短叹,真是平生不知愁,今儿个才领略愁滋味,直到月隐易沉,才昏沉沉睡去。
此刻,耳内忽闻得门外数声剁啄,睁开惺忪睡眼,轻叱道:“是谁呀?”
门外应了声:“是我,胡中铭。”
匡秀华一听是胡中铭,芳心中有说不出的厌恶感觉,柳眉紧蹙,说道:“我尚未起床,有事等会再说吧。”
胡中铭在门外笑道:“贤妹,愚兄远行在即,特来辞行,另有几句话要奉託贤妹。”
匡秀华一听胡中铭要远行,说甚么也不能不起身,忙整衣离榻,启门一瞧,只见胡中铭身着一袭紫缎镶白劲装,淡黄丝绣英雄带,面如敷粉,英俊不凡。
匡秀华娇笑道:“今儿个你怎么打扮得这么俊?”
胡中铭堆下一脸歉容,道:“愚兄想去峨嵋一趟,请示掌门“玉虚秘笈”虽说令尊应允与敝派共享,但武林中已酝酿着掠夺“玉虚秘笈”之事,近日尘嚣日上,万一被别派门中得手,与贵堡或敝派均有不利,为防万一之计,只有再上峨嵋一趟,商议万全之计,必要时,愚兄还得赶赴江南,窥察事实真相。“
匡秀华听得心中一震,知他去江南,必对长孙骥有所不利,急急问道:“你与家父商谈了没有?”
胡中铭摇首道:“尚未,愚兄对贤妹此情不渝,虽然海枯石烂,也不变心,请贤妹体会愚兄苦心,特先来辞行,再见堡主厚颜提及愚兄与贤妹的婚事,我走了。”
说后,身形一晃,便掠去门外,腾身跃下小楼,如飞驰去。
匡秀华剔透玲珑,就知胡中铭是要赶赴江南,邀集同道对长孙骥有所不利,去峨嵋不过是一个幌子而已。
世事祸乱之由,泰半出诸女色,其次便是珍宝钱财,她知道胡中铭临别之话,是出诸肺腑,胡中铭爱她是确实不移的,然而她心版内,就没有留下一点胡中铭的痕迹,情爱是不能丝毫勉强。
於是她匆匆梳洗,就去大厅面见其父,只见“铁笔生死判”匡超一脸铁青,堡内重要人物均到齐,就是没有“云中雁”胡中铭身影。
忙问其父为何神色若此,匡超一脸严肃说道:“胡中铭率领峨嵋门下离堡返山,说是留在“落星堡”无用,不如前去江南,各凭福缘,获取五陵墓隧奥秘,语里话间,隐隐要挟为父应允你们婚事,为父虽然昏庸老悖,但知道你不爱他,葬送你一生幸福,只推说过些时候再谈,殊不料胡中铭一言不发,告辞离去。”
说着沉咳一声,又道:“他离去不要紧,最可虑的是“落星堡”一切奥秘都被他探悉无遗,一经为仇,后果堪虑,峨嵋虽然式微,举派菁英还是不少,是以为父忧心不已。”
匡秀华目露气忿道:“为何不将他擒下?任他离去做甚?”
匡超摇头说道:“事实未呈明朗,这样做反贻口实,目前终南门下在“落星堡”外到处与我们为难,已经焦头烂额,若又增一强敌“落星堡”更危如累卵,目前还是忍耐为是。”
匡秀华半晌无言,终於幽幽启齿说道:“爹,女儿想去江南寻长孙骥,免受胡中铭之害。”
匡超膝下只有一女,对匡秀华锺爱特甚,往昔见匡秀华放浪不羁,暗中忧虑不止,自长孙骥离堡后,与前判若两人,慧婉贤淑,不知不觉中流露出来,不禁老怀欢悦。
此刻,见匡秀华要去江南,这是人之常情,便目望了“鬼牙掌”
姜虚一眼,道:“老朽意欲请贤弟伴华儿去江南一次,助长孙骥夺取五陵墓隧星宿躔图,一俟成功即速赶返。”
姜虚应命,与匡秀华收拾行囊,两骑快马,飞离“落星堡”而去。
秋风日丽,云淡天高。
长风送雁,嘎嘎飞鸣。
长安至华阴官道上秋意瑟索,黄尘弥天。
这段官道,处於一片崎岖山谷中,两山夹峙,危竖耸天谷,口是数十人家一条小小镇街。
街首有家利通客栈,兼做酒食买卖,门面已陈旧污秽不堪,利通客栈四个大字已剥蚀殆尽,余下的俱被厚厚的一尘烟灰湮没。
店堂内已坐了十数食客,其中一席是武林人物,黑衣劲装,肩上丝穗摇晃,豪笑喧耳,酒到杯乾。
镇口上官道忽亮起一阵急促得得蹄声,黄尘漫天中现出两人两骑,风驰电掣而来。
骑上两人一老一少女,骑术很精,到得距利通客栈门前不及一丈处,两人陡地一扬鞭,同声啊唷,那两匹高头骏马登时前蹄竖起人立,希聿聿两声长鸣,鸾铃叮叮阵响,人也似飘叶般跃下鞍来。
那老者精神矍烁,背上一柄乌光闪亮的奇门兵刃“鬼牙掌”分外惹目,突出的“鬼牙掌”高过人耳。
只见老者一晃手中马鞭,目向着英姿爽朗,娇艳如花的少女笑道:“姑娘,咱们就在此地打个尖儿吧。”
少女点点头,一扭娇躯当先走进店去,选了一个比较洁净的桌面,大马金刀的坐下。
老者跟着趋入,在对首一坐,唤来店夥暖了两壶酒,数味菜肴。
店堂里原有食客均向这一老一女深深地打量了几眼,尤其是一席武林人物见得老者肩插那支“鬼牙掌”都带有惊讶之容。
片刻,老者手醮着酒汁在桌面划抹。
少女凝眼观去,写的是那张桌面全是华山派人物,少女悄声道:“华山派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相安多年,何必大惊小怪嘛?”
老者摇头淡淡一笑,手指又在桌面上横七八竖地涂抹,少女瞧清了那是:“我们未进店时,华山派高谈阔论,一见我们两人进来就鸦雀无声,就此一点,就值得令人怀疑。”
少女想了一想,觉得这情形有点可疑?但那张桌面上的人均闷声饮酒不响,又悄声道:“姜叔父,咱们只管进食,又不冲着咱们,别管它啦。”
老者笑笑,低下头来,鲸饮了一口酒,举箸取向一碗热气腾腾的红烧牛肉,忽然,由店外走进一神色惶匆断眉狞恶大汉,气咻咻地跨了两步,投在那席华山派中低声说了几句。
一老一少听觉非常灵敏,只听得那人道:“事恐怕有差错了,林中毫无动静。”
那席华山派人物一闻此言,纷纷立起,朝门外电飞云疾掠去,一刹那间,已走了个无踪影。
此刻,在壁角黑暗处,缓缓立起一个村学究装扮的老头,光秃秃头顶披了一些稀薄的白发,口里喃喃骂道:“猴儿嵬,自己窝内造反,我这老怪物有得热闹瞧啦!”
一面骂着,一面向店外走去,与常人步履一般,其实似行云般迅疾无比,只以这老头面壁而坐,又是阴暗沉黑处,大家均未发现店内有此可疑人物。
那一老一女见这村学究老头,相顾愕然,老头惊诧道:“这怪物又出现了,一定有甚么图谋,老怪物掩蔽得巧,我”鬼牙掌“姜虚头一次失眼了。“
那少女道:“是谁?”杏眼中闪出希冀光辉。
“大同一怪。”
“鬼牙掌”姜虚答道:“华姑娘,事不关己莫关心,老朽知你又犯了爱看热闹的毛病,咱们还要赶路,万一为此惹祸上身,耽误了你与长孙少侠见面,那可有点犯不着。”
少女翘起小嘴道:“隐在暗处偷看一眼,又不伸手还不成么?”
“鬼牙掌”姜虚望了匡秀华一眼,点头说道:“好吧。”
双双立起走出,顺手丢了一块散碎银两,一踏出门外“鬼牙掌”
姜虚四外打量了一眼,道:“华山派门下是向官道侧枫林中驰去。”两人身形疾晃,向枫林内掠入。
阳光映射,红叶似火,夺目绚烂,旖丽无比;奔了一阵,了无可疑痕迹,两人不由惊疑?
忽闻匡秀华发出一声尖叫。
原来匡秀华粉颈上只觉从树上坠落两三冰落黏滞之物,蠕蠕顺颈淌入,她只怕是毛虫之属,由不得惊叫出来,伸手一摸,只见满手是血,鲜红腥臭,匡秀华不禁玉颜惨白。
“鬼牙掌”姜虚抬头一看,周遭枫树枝桠上悬满了人头,却是面色惨厉,神情可怕之极,其中还有方才在店堂中华山门下。匡秀华虽是生长江湖世家,平时又狠心辣手,此刻也不禁惶然色变。
姜虚叹息一声道:““大同一怪”果然武力惊俗,指顾之间,便将数人屠戮手下,但不知他与华山派有何恩怨?”
一阵秋风劲吹,林梢晃动,腥红血液如雨洒下,姜虚又道:“此非善地,咱们快走吧。”声犹未了,忽“嗖嗖”电掠来三条身影,挟着数声阴恻恻地冷笑。
姜虚闻声惊视,只见来人俱是庞目白鬚老者,宽大长衫衣角只在风中飞扬,三对眸子有如寒电利芒,逼视着自己。
左侧一老冷笑道:“姜虚,你就凭“落星堡”这点名望,也敢对华山派施出这等辣手。”
“鬼牙掌”姜虚只翻着两只豹眼,来回扫视他们三人,神情似有点不屑於答话。
匡秀华瞧清这三个白鬚老者,活像一个模型中浇出来的;无论容貌,身材,装束,神情举动无一不相似极点,面色红红地,酒醉醺醺,所不同的,只有眼神例外,是其显着的分别。
发话老者的眼神, 炯炯生威,光芒四射,居中者眼神清澈明亮,开合之间,露出一线寒芒,右首的老者双眼虽是光澈生烟,却带有一种深深的忧郁神情。
姜虚打量了他们一阵,扬鬚哈哈大笑道:“久未把晤三位,却一见面又是疾言厉色,不似对待老友之道,有道是酒醉心不醉谁想你们“华山三醉”酒醉心也醉,试想“落星堡”与贵派向称和睦,又无利害冲突,我姜虚为何要对贵派门下妄施毒手?”
这老者竟冷冷说道:“那么你为何来此?”
姜虚闻言不由神情激愤,亦反唇相讥道:“那么三位又为何来此?”
这老者向两同伴望了一眼,道:“看来,胡中铭说的不错“落星堡”要想独霸武林,到处妄施毒手。“
此语方落,匡秀华娇叱一声,擘剑出鞘,人已??云掠电而前,戟指骂道:“姑娘认得你了,你就是“华山三醉”的老大,醉后不认亲生父母的鲁公甲,胡中铭在何处?唤他出来说话。”
鲁公甲闻言本已红醉的脸,益自加浓,眼内神光一迸,大喝一声,提袖拂出,劲风潮涌,重逾山岳,往匡秀华身前挤压而去。
匡秀华娇笑了声,莲足一顿,穿空而起,身剑一抖,震起数点寒星,凌空刺击鲁公甲“百会”“三枕”“风府”三处致命死穴。
出势电疾,眨眼即至,中立老者大喝道:“丫头居心狠毒,你是找死。”
说时已推出一掌,巨飚强猛推向匡秀华凌空下扑的身形。
匡秀华家学渊源,艺业不凡,闻声警觉,掌风未袭体时,已自“鱼雁出水”身躯往上一提,飘落七尺以内,迅快无俦猛攻之剑,指向后发掌的老者。
这时鲁公甲已返身扑来,两袖飞扬“鬼牙掌”姜虚已是按捺不住,身如电闪,那只奇门兵刃“鬼牙掌”飞出一招“指天划地”迳向鲁公甲胸后划去,口中大喝道:““华山三醉”也是成名人物,一不辨明是非,又联手合殴女流后辈,无耻已极。”
姜虚在“落星堡”身居内三堂之首,功力火候均达超绝神化地步,这一出手雷厉电闪,玄诡无伦。
鲁公甲气愤匡秀华当面揭穿其短,欲一击而毙,大袖拂出之际,蓦觉劲风锐利袭向胸后,慌不迭地撤招挫身,往左一挪。
哪知“鬼牙掌”飞快绝伦,饶是鲁公甲闪避得快,那支穿出的鬼牙却划开鲁公甲后胸袍衫五寸裂口。
另外一边匡秀华攻出五剑,这剑式却是其父技压武林之“生死笔”蜕化而来,玄诡沉厉,那老者一时被攻得手忙脚乱,左闪右挪才让了开来。
鲁公甲羞愤无地,白鬚怒张,大喝道:“华山门下非你屠戮还有何人?”
姜虚冷冷说道:“另有其人。”
“是谁?”
““大同一怪”。”
此言一出“华山三醉”面色由醺红突变苍白,互望了一眼,鲁公甲又大喝道:““大同一怪”经我掌门人“六指仙姥”一摆“风雷八方”一招“乌炁掌”震成脏腑糜烂重伤,就算不死,也是废物一个,他哪有能力屠戮华山弟子,你这话骗得了谁?”余音未了,鲁公甲突闻身后远处传来一阴森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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