灞桥风雪飞满天
淮阳掌门估不到对方小小年岁,功力如此高深,剑未到,一股空森森剑气已迫近腿际,忙不迭右足倏点,双肩微晃,身已凌空一丈有余。
半空中,一弓身形,头下足上,剑演“楚云出轴”扇化“玄乌划沙”一道白虹从如幻的扇影中疾攻天悟“眉心”重穴。
天悟见来势力挟千钧,不敢硬接,滑步,转身,出剑,一气呵成,竟与淮阳掌门错身而过。
转眼之间,天悟藉反身错步之际连攻出十招,淮阳掌门疾退五步,突然吐气扬声,在天悟攻势略缓之间,立回颜色,攻出五剑七扇。
天悟小禅师不敢与“月魄剑”相拚,只好左闪右避,连退十二步。
天悟忖道:“如不使绝学,若此下去,自己早晚必败无疑。”
心意一决,剑演峨嵋绝学“白猿剑法”中“白猿献果”“朝三暮四”“巫峡猿啼”左手改诀为圈,扣中、拇两指,疾取中宫。
淮阳掌门左扇右剑虽封住“白猿剑法”中三招绝学,但无法躲过对方左手的攻势,只觉得那左手之势竟罩住胸前五大要穴,心中大骇,想不到对方小小年纪,竟有如此绝学,那静修禅师的武功,不想可知了。
但他也是经过风浪的人,临危不乱,一个倒窜,疾退一丈有余,只觉“期门”穴有一股热流直向里闯,心知定是被对方弹指所伤,忙闭住穴道,道:“峨嵋绝学果然不凡,在下心服。”
语声中,身如鹰隼,疾向山下逸去,瞬眼间失去踪影,淮阳掌门一阵奔驰,觉得真气四窜,无法骛驳,谁知席地运功自疗之际,又被宵小所乘,盗去“月魄剑”。淮阳掌门虽习上乘心法,却无能解得穴道伤势反因行功过猛使伤势转剧,自是无法与盗剑之人合手,任其逸去,这是他出道而来最惨的一次,首先惨败,继即失去镇山之宝“月魄剑”不由急怒攻心,引动伤势,喉头发甜,喷出一口紫血,人就晕倒过去。
不知过了多少时光,他只觉得满嘴芬芳,一股热流从脉穴缓缓输入,张眼一看,目前坐着一位老和尚,竟是静修禅师。
淮阳掌门心知一条命是峨嵋掌门救回的,不由羞愧交加,尚未开口,静修却说道:“檀樾伤势未癒,不可开口,安心静养,有事可吩咐天悟,老衲明日再来。”
说毕,身已出了禅房。
从此,淮阳、峨嵋两派掌门竟成了忘年之交,每隔三年,淮阳掌门必上峨嵋盘桓三日,互证武功,其余时光,淮阳掌门奔走江湖寻找师门镇山之宝“月魄剑” 。事过四十年“月魄剑”仍无着落,峨嵋静修却身登极乐,天悟与天愚因小小误会不欢而散,江湖之中竟失去天悟踪影。
淮阳掌门骤失良师益友,悲痛之情无以复加,一心只望能找个资质较佳之人,传之衣钵。
二十年后,路过咸阳见一李姓孤儿骨格颇佳,遂将其带返皖东,淮阳掌门本拟将全身武功传与李鹏飞,合该有事,有一日李鹏飞下山採办粮食,竟敢行凶伤人。
事被淮阳掌门得悉,将李鹏飞痛责一顿,谁知李鹏飞虽一言不发,但目中闪烁着愤怒之神色。
这神色虽略显即逝,但岂能瞒得过老江湖?
淮阳掌门心中一动,即命李鹏飞下山行道,自己却暗暗相随。
三年暗察,已知此子心术不正,但十年相处,不无护犊之情。
只现身向李鹏飞道:“以你三年来所做所为,本当追回武功,驱出门墙,念你尚无大恶,暂恕与你,若再为非做歹,别怪为师不念往昔之情。”
李鹏飞忽见恩师出现身旁,初认为是偶然相遇,迨闻要追回武功吓得脸如灰白,霍地叩首,如同捣蒜,才知自己一切行为均难瞒过师门,遂含悲道:“弟子一时不慎,错交匪人,今日蒙恩师恕罪,自愿回转面壁三年,以悔前非。”
淮阳掌门见李鹏飞如此说法,以为门徒实有悔改之心,甚为喜悦,师徒不计前情返回皖东。
谁知他一念之慈,弄得终生残废,每日痛受阴火焚心之苦。
原来李鹏飞三年行道,偶得半本“毒经”平时暗究颇有心得,只因武功非淮阳掌门之敌,不敢萌生叛意,惟有暗中下手。
此次自愿面壁三年,即为其欲时时与恩师接近,以遂其志。
可怜淮阳掌门以为李鹏飞良知未泯,心中甚喜,迨至被点阴穴之时,才知早已被自己亲手所传的爱徒弄了手脚。
照说,淮阳掌门功参造化,不致於平白地让小人得志,但李鹏飞城府何等深沉,每日将毒药搀在饮食之中,轻得无法察觉,年深日久,迨淮阳掌门晓得身中剧毒之时,已无能为力亲自清理门户,尚幸他功力已至登堂入室,功周全身,将剧毒逼入大腿之下,但在行功逼毒之时,又被李鹏飞点了三阴七阳重穴,使他无法再动用真力。
白发老者追述往事,长孙骥知是此老者显身说法,听得汗流浃背。
最后老者道:“想不到老朽临终之年,竟能亲见师门重宝落入天悟传人之手,死亦无憾矣!如今,你可将剑扇合壁招,独自演练一遍。”
长孙骥恭身道:“晚辈遵命!”
一道银虹过处,长孙骥已在三丈方圆空地内,练起剑扇合壁的绝学,只见他剑如长虹,扇如翩蝶,两手发出不同招式,却能配合得天衣无缝。
白发老者见长孙骥能在短短时间体会其剑扇合壁的奥妙,不禁捋鬚微笑。
一顿饭时光,长孙骥已将三招摺扇绝学,各种妙招演完,脸不红,气不喘的伫立在白发老者身前,道:“老前辈……”
原来,白发老者此时已是喜极落泪,泣不成声,他乃定力极强之人,闻长孙骥之声,立即压住激动之情,笑道:“老朽一时不禁,令小哥儿见笑。”
说着,伸手执住长孙骥右臂道:“起!”
长孙骥只觉整个身子如在云雾中。
当长孙骥离开不久,一驼背老者飘入崖中,四周细察了一遍,叹了口气,又自原路而返。
且说长孙骥身不由己地被白发老者携带走了一盏茶时光,霍听潺潺清流之声,睁开星目一瞧,原来已到一山泉之旁。
巨松之下,一弯流水,环绕大石半周,直冲而下,形成一瀑布。
拐过大石,景物豁然开朗,一块亩许大小的草地上,种满着各种花树,虽在深秋,仍是花红叶绿,使人有世外桃源之感。
白发老者喝道:“留心!”
长孙骥尚未体会其意之时,白发老者已带着他进入那一片花树。
只见那白发老者并不直行前进,却左三右四,忽前忽后而行,初看似是杂乱无章,留心一瞧内中却大有文章。
长孙骥忖道:“这花树定是一种奇门术算的阵式,不知“栖霞老人”所借那本书中可有记载?”
但他不敢大意,处处留心白发老者所经路径。
穿过花树是一片削壁,长孙骥正不知白发老者带他到此何故,白发老者已伸出右手遥向右壁一指,忽听:“隆隆!”之声不绝,削壁忽然自动分裂成一座门,左右向内缩去。
里面是宽约一尺的斜坡,长孙骥进入一瞧,眼前又是一道曲折的夹道,夹道很窄,仅可容二人通过,而且黑暗如漆。
长孙骥神凝双目,贴壁而入,走了一阵,夹道逐渐开朗,白光隐隐,也不像刚入石门时那么黑暗。
耳际间,响起了一阵轧轧之声,回头望去,那供台制成的石门,重又合在一处。
又走了一段,景物愈觉奇丽,夹壁两边嵌有明珠,晶莹透明,光辉耀目,反映那石钟之上,宛如置身琉璃世界一般。
夹壁尽头,迎面白壁间现出一扇石门,白发老者随意一推,石门应手而开,里面是一座三间房子大小的石洞,石洞中间有一块大青石,四壁空空洞洞并无半点陈设。
长孙骥刚踏入洞中,石门已自动关上,这石洞亦嵌有寸余明珠,光华夺目,白发老者平平地飞坐在大青石上,道:“小哥儿过来,可知老朽带你至此所为何故?”
长孙骥道:“晚辈痴愚,望老前辈明示。”
“如果在我行功之时,你被外物所扰,不但将我一片心血付於流水,而你亦落得一生残废,所以我把你带进这山洞。”
长孙骥尚未明瞭白发老者之意,白发老者在青石上摸了一阵,突然“啪!”的一声弹出一绢册来,白发老者将绢册递与长孙骥道:“此乃易容之术真裕В嘣肽悖ㄐ南妇浚钣梦耷睢!?br /> 长孙骥恭立不前,双手接过绢册,随手藏在贴身袋内,白发老者接道:“叛徒李鹏飞,已得老朽真传十之二、三,二十年来功力当有跃进,况且为人阴险,更有半本毒经之助,以你正常修为,今生实无法了此心愿,老朽带你至此乃决将真元用开顶之法,灌注与你,以报小哥儿代清门户之情。”
长孙骥闻言一怔,忖道:“传闻武学之中有一开顶之法,对受法之人即时可增加自身至行法人相等功力,但行法之人,不出一个时辰,将因真元枯竭而死,同时如有一方心神不定,极易导致走火入魔,轻则全身残废,重则当场致命,故武林中人无人有胆尝试,此老……”
白发老者接道:“老朽自饮下逆徒在食水中暗放无味之毒后,人事晕迷中,又被点了三阴七阳重穴,虽是已将剧毒逼入双足,但已不能动用真力,先前为你之故,用力过度,三日内定将七孔流血而亡,与其带入土中,不如相赠与你,但望他日行走江湖勿坠下流,老朽即含笑九泉矣!”
长孙骥双膝下跪,星目含泪道:“为晚辈贱命,致令前辈阳寿顿减……”
此时他已语不成声,泪如雨下……
白发老者含笑道:“人生自古谁无死?老朽在世三甲子,死不为夭,你未来任重道远,岂可做此儿女之态?令人齿冷。”
长孙骥含悲恭立,默默无语,白发老者接着又道:“来,别愁眉苦脸的,按你行功心法坐好,绝不能分心他用,否则,一切都成泡影,我在九泉之下,也难瞑目。”
一语甫毕,低喝一声,右掌按在长孙骥“天灵穴”上,长孙骥只觉一股热流,灌入体内,从“华盖”“期门”循经“丹田”周而复始。
他知道白发老者已将他三甲子功力、内力,揉合真元之气,透过自己“天灵穴”冲破生死玄开,十二重楼,注入奇经八脉。
他不敢有一丝杂念,按峨嵋无上心法,片刻间,已进入忘我之境……
长孙骥不知何时觉得,从“天灵穴”输入的热流已经停止。
陡睁双目,只见目前白发老者寿眉低垂,宝相尊严,不禁伸手到对方鼻孔之下,已无半点气息,再俯耳他胸前一听,心脏亦已停止,知是仙去多时,遂倒身大拜八拜,暗暗祝告道:“老前辈之恩,晚辈此生不忘,此次出山除搭救拙荆之外,首先寻找李鹏飞,代清门户,以慰在天之灵。”
拜毕,取起身旁乌金摺扇,离开石洞,到了削壁之下,随手关紧石门,并运力指书:淮阳廿一代掌门圣体在此,不得入内,违者定遭惨报。
长孙骥指书他先时尚未觉得,随后一看,竟自吓了一跳,想不到自己功力已增进如此。
原来他手指所过,坚硬的花岗石纷纷落下,每句每划竟深入一寸,平滑犹如刀刻,忖道:“这指法已比李翔的掌刃切木,高到不知多少。”
心中大喜,不由放声大笑。
此时日正中天,秋风飒飒。
长孙骥方欲举步,已记不起花阵出入步法,伸手入怀摸出一本绢册,竟是易容真注,好奇之心顿起,翻开内页一瞧,但觉该书字字珠玑,不禁看得入神……
待至看完全册,日已西坠,腹中雷鸣,忙摘了一大堆不知名山果充饥。
长孙骥心悬阎小凤安危,急欲出阵前往蓼心洲,所以,食过山果即席地究读“栖霞老人”所借之奇门术算一书。
且说“余仙子”自途中遇到姜虚一行,自知非对方敌手,率随行四护法弃下阎小凤,匆匆赶回蓼心洲。
她既恨“鬼牙掌”之架梁,又怕长孙骥前来复仇,遂下令明暗两桩,如遇不明人物出现速即传书飞报,不得有误。
“余仙子”终日坐镇“合欢宫”如临大敌。
这日“余仙子”闷得发慌,正与面首数人在“合欢宫”展开无遮大会之际……
突然巡洲头目进内禀报道:“现有”太白双逸“已至湖边,似有入洲之意。”
“余仙子”一摆手,命头目退下,不到半盏茶,先前头目又进内禀道:“”太白双逸“已僱舟往蓼心洲进发。”
“余仙子”命头目退下后,忖道:“何以长孙骥不来?”
“余仙子”在徐州曾败在长孙骥手下,后来带了四护法到云台山下,何以不与长孙骥正面合手,反而将阎小凤携去?
难道她真有先见之明,晓得燕玲已与长孙骥结为夫妇不成?非也,既是不知,又何苦三番两次向长孙骥挑拨?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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