灞桥风雪飞满天
随即向萧鹿、吕文、西门奇问过好,不知所措地望着长孙骥,花龙忙道:“见过黄叔叔。”
那孩童忙喊道:“黄叔叔!”
长孙骥见那小龙小小年纪,竟如此知礼,真可说是一见投缘,随拉着小龙一双小手道:“你可曾学过武功?”
小龙小脸一转道:“姪儿学过拳、掌、剑、轻功。”
长孙骥连声道好,双手仍旧未放,只见那小龙脸色陡变,双眉紧锁,似是痛苦万分。
“地灵星”见状,不由大惊,不知长孙骥心存何意?
正欲出声,却见萧鹿抬杯摇头,脸色端庄,前所未有,更是莫明所以。
但他也是武林健者,略一沉思,不由心中大骇,更是喜上眉梢,忖道:“难道他竟练就那无上心法不成?”
再定睛细看小龙脸色,只见他虽仍是双眉紧锁,但脸上红光显露,眼中神光暴射,哪还像是个十岁小童,敢情是个内家高手了!
原来,小龙双手脉门被长孙骥有意无意般捏住之时,即有一股热流从脉门透入,冲转在奇经八脉之中,上天灵,下丹田,无往不利,待至那热流冲至任督二脉之时,冲力之猛,更盛先时。
换个人必定支持不住,但小龙生长武林世家,潜在着一种拗性,虽然是痛苦难当,仍旧咬牙强忍,谁知却正含了内功速成之迳道。
一盏茶之后,小龙只觉得脑后“喀”的一声响,热道尽失,登时周身舒畅前所未有。
此时,长孙骥鼻梁微微见汗,双手已离开小龙“脉门”笑向花龙道:“小弟无以为礼,仅用内功助姪儿打通任、督两脉。”
众人闻言,真是不敢相信自己耳朵。
就以乞帮帮主萧鹿及“地灵星”花龙二人数十年内外兼修来说,任督二脉至今仍旧未通,长孙骥多大年纪,竟能在一盏茶之内,将小龙任、督两脉打通?
但,不得不信,只因小龙此时已英华内蕴,目光如电,分明是任、督二脉已通之相。
此时,花龙激动得双目坠泪,笑着向小龙道:“还不谢谢黄叔叔成全之德!”
小龙尚不明白黄叔叔成全了自己甚么,但他只知这一定是一种自己未练过的武功,遂向长孙骥行了一礼,仰着小脸道:“黄叔叔,您可是传了小姪一种武功?刚才,姪儿后脑“喀”的一声,又为了甚么?”
这时,在座众人不信也得信了,后脑一声响,岂不是冲破玄关,是甚么?
长孙骥笑道:“刚才传给你的是一种内功,今后,你可照那热流前后所经路线苦练,三个月后必有小成。”
小龙高兴地眨着黑白的俊眼,道:“真的”
“地灵星”喝道:“小龙怎可无礼?”
长孙骥与小龙也真可说是一见投缘,笑道:“不信,你可到外边试试目前功力与往日有何不同?”
小龙高兴得跳到萧鹿身前,拉着老叫化右手道:“化子伯伯,来陪姪儿练一回功夫!”
谁知小龙刚抓住萧鹿右手,老叫化就觉得被五道小铁圈圈住似的,忙运起数十年内外兼修的内功,集於右腕相抗,仍旧无法将那小手震松。
只好苦笑道:“姪儿,先放开手,不要练了,叫化伯伯哪是你的敌手?”
小龙见叫化伯伯不肯陪他练功,急道:“叫化伯伯不爱小龙了?”
这下,老叫化苦头吃得更大了。
只因小龙见萧鹿不肯陪自己练功,手上一用力,老叫化只痛得白发根根竖起,颊上汗如雨下。
花龙见状,忙喝道:“小龙还不放手!”
小龙无限委曲地松开手,怔怔地望着“地灵星”。
老叫化舒了一口气,挽起破袖,只见一只小手印,显现在手腕上,苦笑道:“小傢伙再不放手,老叫化这只手,可真要废了!”
小龙一见萧鹿右腕的小手印,心中忖道:“怎么叫化伯伯手腕上会印着自己的手印,难道黄叔叔传给自己功夫有这么厉害?”
想着又向老叫化走去。
老叫化可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忙身形一闪,已躲到长孙骥身后,道:“小兄弟,你可把老哥哥害惨了!还不拦着点!”
其实,小龙何曾想再抓老叫化,只因他平时与萧鹿投缘,每次“酒侠”来时,总与小龙逗着玩,高兴时,也传了几手功夫与这小姪儿,自然使小龙对这叫化伯伯更是亲热万分。
刚才一见老叫化被自己无意中伤了,心中过意不去,只想上前看个明白。
但是,老叫化又怎知小龙心中想些甚么呢!
自然,此时花龙的心情已与先前不同,想不到无意中结交了这样的一位好弟弟,将来只要他能传给小龙三招两式,怕不胜过自己十倍。
只要今夜那对头人不用毒谋,有这好兄弟在还有甚么可怕的!
遂又命人重整杯盘。
此刻的他,胸中阴霾尽散,豪迈之气又重溢言表,与老叫化酒到杯乾,纵声谈笑。
小龙却紧依在长孙骥胸前轻声地说道:“叔叔,您知道今夜有个极厉害的魔头要来么?”
长孙骥笑道:“你怎知此事?”
小龙轻声地道:“昨日万叔叔回来告诉爹时,被小姪听到了,啊!听说那魔头比叫化伯伯还厉害,叔叔,你打得过他吗?”
长孙骥笑道:“叔叔想大约可以打得过他。”
小龙眨着眼道:“龙儿打得过他吗?”
长孙骥笑道:“你若与他一拳一拳的打,你自然打不过他。”
小龙道:“为甚么?”
长孙骥已见过吕文、西门奇的武功,花龙是他们的师兄,再强也强不到哪里去,再说花龙闻知“千毒人魔”来犯以后,竟说合萧鹿之力仅能与徐引争一日之长,小龙即使是家学渊博,又岂是徐引之敌?
故以,长孙骥笑道:“你的武功岂能与徐引为敌?”
小龙满脸希望之情,道:“叔叔,你再教龙儿打得过那魔头的武功好吗?”
长孙骥望着那张小脸道:“以后叔叔有机会时,自然要教你的。”
小龙不依地道:“不!现在就教龙儿,今夜好打那魔头。”
长孙骥见天色才未末,心中一动道:“好!我只能教不输给那魔头之法,赢他可不是一时一刻可成的。”
小龙笑道:“不输他,不就赢了他吗?走!马上就教龙儿去。”
说着拉起长孙骥就走。
花龙以为长孙骥要方便,也就没有注意。
“酒侠”更是酒到杯乾,更是不注意这事。
只有吕文、西门奇听到他们一问一答,但是,武林中传功最忌有人旁观,故以,他们二人也未跟去。
且说长孙骥随同花小龙到了后院,小龙一指那一片空场道:“叔叔,你在此地教龙儿,好吗?”
长孙骥一看那一片空场,就知平时练武之用,遂道:“好!”
说着,只见他身形一闪,便已落入场中。
他刚落场中,便已展开身法。
瞬眼间已在方丈之间走了一遍,停下身子向小龙一招手,小龙忙一个虎跳来到场中。
长孙骥指着地上说道:“你看到地上的脚印吗?”
小龙俯首一看,果然,地上清晰地印着六个脚印,遂道:“龙儿看到了。”
长孙骥道声:“好!”
接着就将要诀心法告诉了小龙,随即命他照着脚印练习。
小龙武功自幼被乃父紮下的根底极其良好,这步法虽是神奇,只有六步,故以不出一个时辰,已能勉力为之。
但是小龙亦是满头大汗了。
随后,长孙骥又教他一招扇招。
就这一招整整地练到酉末时分,才算中规中矩,这也算是难能可贵了。
若非长孙骥事先打通小龙的玄关,怕不要练上三个月,才有目前的成就。
为何长孙骥不将“天竺旃檀十八掌”传与小龙,而竟将淮扬派之扇招教与小龙呢?长孙骥自有他的打算,后文自有交代。
二人刚停止练习,庄丁已远远走来,道:“庄主有请黄爷、少爷入席。”
长孙骥随口道:“你可先行。”
庄丁恭身答道:“是。”
夜深沉!
厅外夜空如洗,繁星闪烁,似水月华,泻地如银。
花家庄四周沉寂无声,灯火不明,仅有大厅之内炬烛高燃,似是与那月华争辉!
酒桌之上,老叫化首席高座“地灵星”主位,长孙骥坐在“酒侠”
下首,吕文、西门奇打横陪客,小龙正挟在长孙骥与萧鹿之间。
于老头此时穴道已解,坐在下首。
只见他双眉紧锁,与众人谈笑风生大不相同。
这怎能怪他如此消沉?
于老头二十年前已是成名立业人物,如今阴沟里翻了船,失手在一个无名小子手下,心中悲哀,不想可知!
虽然此时花龙仍旧解开他的穴道,并留下一席之地与他,可是仇人当面,即使是山珍海味,又怎能下咽!
远处,三更之鼓已响!
忽然门外对面屋脊上一条人影疾闪,花龙尚未起身,那条人影已落在天井之中。
众人只觉一阵无名地紧张,额角发烫,手心流汗,须臾,情绪才恢复宁静。
此时“地灵星”猛吸了一口丹田真气,大喝道:““千毒人魔”老夫等你多时了。”
接着人影翻飞,兔起鹘落,星丸电射,均落“千毒人魔”身前一丈开外。
“千毒人魔”冷哼了一声,道:“花龙,你以为凭在场诸位就能与老夫为敌?”
长孙骥借着月光已将“千毒人魔”看清,只见他一领青衫,随风飘拂,剑眉星目,看去只不过三十出头,怎也看不出是成名一甲子,黑白两道闻名色变的魔头。
此时,于老头含愧地望着“千毒人魔”欲语无言。
“千毒人魔”江湖经验何等老到,一眼已看出于老头受制於人。
他不由得又重新瞄了身前众人一眼,目光停在小龙身上一阵,最后向着“酒侠”萧鹿冷笑一声道:“我以为谁吃了豹子胆,原来是萧帮主在此。”
萧鹿知道这魔头看走了眼,不由哈哈豪笑道:“徐兄的来使,萧某天胆也不敢留下!”
“千毒人魔”一怔,面向花龙道:“花龙,看来二十年,你功力定有增进了!”
“地灵星”微笑道:“花某虽有小成,怎能与徐兄比拟?”
“千毒人魔”嘿嘿冷笑一声,道:“这小鬼是你何人?”
说着伸手指住小龙“地灵星”心中一寒,但,他并不显形於色道:“犬子小龙。”
“千毒人魔”瞧了小龙一阵,道:“如能将此子拜在老夫门下,杀徒之恨一笔勾消!否则……”
长孙骥一旁接道:“否则如何?”
“千毒人魔”见是一文生打扮之青年,冷笑道:“否则一时辰之内,鸡犬不留!”
长孙骥回之冷冷地道:“未必!”
“千毒人魔”闻言不由一怔,继即嘿嘿冷笑道:“小子何人门下,胆敢对老夫不敬?”
长孙骥右手一翻,已掣出乌金摺扇,道:“要知在下师门,请看此扇!“
“千毒人魔”成名数十年,一见乌金摺扇哪有不明白之理,遂冷笑道:“原来是淮扬掌门!失敬,失敬!但凭你手中摺扇要想架梁,尚差得太远!”
萧鹿与“地灵星”闻言俱是一怔,原来自己小兄弟乃淮扬派掌门,难怪他功力如此深湛!
长孙骥并未因“千毒人魔”出言不逊而怒,反而微笑地道:“胜负未分,未免言之过早!”
“千毒人魔”被长孙骥这句话说得莫测高深!
忖道:“这小子看来并无半点出奇之处,竟敢口出大言,莫非他已练到英华内蕴不成?”
遂冷冷地道:“你可知老夫是谁?”
长孙骥冷冷地道:“我怎知你是谁?”
长孙骥哪有不知之理,只是他另有用意罢了!
“千毒人魔”闻言大笑道:“无知之辈,难怪你口出狂言!”
长孙骥微笑道:“在下素知天下用毒仅有一人,此人十五年前曾得半本“毒经”杀人於不知不觉之中,莫非就是阁下?”
“千毒人魔”闻言不由色变,喝道:“你怎知此事?”
长孙骥冷笑道:““千毒人魔”别以为我不知你是谁,今日定要你难逃公道!”
“千毒人魔”此时正如堕入五里雾中,不知此语所指,遂暴喝道:“且慢!”
长孙骥忆及淮扬掌门身受之苦,不由怒向胆边生,双目俱赤,威凌逼露,喝道:“叛徒,有何遗言,早些说来!”
“千毒人魔”见长孙骥激动之情,心知此中必有误会,但因师门秘笈失落十五载,今日能在此人口中得到蛛丝马迹,故以,不怒反笑道:“掌门人可知那半本毒经为何人所得?”
长孙骥一怔,忖道:“难道他不是那叛徒李鹏飞?”
遂冷冷地道:“难道你还不明白?”
“千毒人魔”怒道:“老夫若知是谁,岂肯求你小辈?”
长孙骥不由忖道:“看来真不是那叛徒李鹏飞。”
脸色渐渐转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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