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易-边荒传说
大增以后瓜分边荒集利益的筹码。”
屠奉三道:“如果从此角度去看,该是赫连勃勃故意把消息漏予郝长亨,再由郝长亨告诉燕兄。但我看情况却非如此,郝长亨确是从我们内奸处得到消息,然后知会燕兄,希望燕兄联结其它帮会,与我们和赫连勃勃来个大火并,到各方伤亡惨重,他便可以出来收拾残局。”
稍顿续道:“至于赫连勃勃,他是要借助我们的力量击垮飞马会。他今早放出谣言,指飞马会是慕容垂的走狗,所以非是师出无名。而与飞马会一向势不两立的北骑联理该乐观其变。当慕容垂和孙恩的大军兵临城下,他再来个开集迎敌,那时人人只余待宰的分儿。”
燕飞心中丝毫没有不耐烦的情绪,因此刻屠奉三每一句话都具有决定性,若弄不清楚形势,将没法定下对策。
点头道:“我同意屠兄的看法,不过阴兄的话也有道理,以赫连勃勃的桀骛不驯,绝不肯甘于当别人的走狗,所以他会设法先一步控制边荒集,占取最大的利益。慕容垂和孙恩均难以久留,他或可变成边荒集无名却有实的支配者。”
阴奇见燕飞肯局部支持他的看法,大为感激。
屠奉三默然片刻,目光投往燕飞,正容道:“假设我屠奉三以后肯依边荒集的规矩办事,燕兄可否视我为友?”
燕飞心中暗赞,从而看出屠奉三不但才智过人,更是高瞻远瞩。
大家连手抗敌,是势在必行,否则燕飞不会到刺客馆来,屠奉三也不会开心见诚,言无不荆但问题在彼此之间始终没法消除戒心,怕被对方抽后腿,可是若屠奉三以后真肯依从边荒集的规则行事,不把他屠奉三逆我者亡的一套搬到这里来,击退强敌后仍可和平共处,只讲做生意而不管外面的风风雨雨,消除戒心,合作起来将可以如鱼得水。
沉声道:“若桓玄有令,着屠兄取汉帮而代之,屠兄怎办好呢?”
屠奉三从容笑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除非是南郡公亲率大军来边荒集,又或已攻陷建康,否则我会告诉他边荒集必须保持势力的平衡,一旦平衡被破坏,其后果将没有人能预估。就像边荒集若真的被慕容垂和孙恩瓜分,边荒集将变成战事连绵的凶地,结果是最后没有人能在边荒集分得半点利益。”
说罢向燕飞伸出双手,言词恳切的道:“我屠奉三虽然一向心狠手辣,可是说过的话从没有不算数的。我对燕兄非常欣赏,清楚燕兄不会向任何人出卖边荒集。现今我们均处生死存亡之际,只有完全的信任和合作,方能令我们有一线生机,燕兄肯接受我吗?”
燕飞生出在赌桌尽赌一铺的感觉,假若他像信错郝长亨般错信屠奉三,那他和边荒集的盟友不待慕容垂和孙恩驾到,便要陷于万劫不复之地。
可是他有别的选择吗?
倏地伸出双手与屠奉三紧握在一起。
四手紧握一下,接着放开。
两人欣然对视,颇有识英雄重英雄的味道。
阴奇精神大振,道:“现在离钟楼议会只有小半个时辰,我们该如何部署?”
屠奉三问道:“敌人今夜来攻的消息,有多大准确性呢?”
燕飞扼要说出卓狂生的事,又提及高彦于巫女河发觉大批树木被砍伐,而高彦或许已被杀害的情况。
屠奉三明白过来,苦笑道:“孙恩杀任遥一事,燕兄该猜到与我有关系,实情是由我通知孙恩,想他代我们出手收拾刘裕……”燕飞截断他道:“你害我,我害你,战争从来是不择手段,任青媞在给卓狂生的飞鸰传书裹并没有提及刘裕的生死,我自然希望他吉人天相。现在我们再无暇胡思乱想,屠兄首要之务是把集外的部队重新部署,边荒集则交由我们处理。”
屠奉三双目精光闪闪,道:“既知慕容垂的行军路线,燕兄若有方法令慕容垂没法依期夹攻边荒集,我们或可想出一个击垮孙恩大军的妙计。”
第五 章战云密布
纪千千策马驰出汉帮总坛,伴在左右的是程苍古和费正昌,后面是三十多个汉帮的精锐战士,属程苍古的班底。
甫出门外,即见燕飞牵马卓立道旁,微笑等候。
纪千千喜出望外,报以最动人的甜蜜笑容。燕飞以优美至没有瑕疵的姿态跃登马背,赶上来与她并骑而行,朝广场进发。
程苍古和费正昌放缓马速,落在两人身后。
燕飞向程苍古笑道:“怎都要找个晚上,再到赌场向赌仙请教。”
程苍古呵呵笑道:“本人乐意奉陪。人生如赌赙,我现在的感觉,与身处赌场全无分别。”
费二撇也欣然道:“赌博的胜负,由赌本和赌术决定,我们今趟赌本并不雄厚,只好凭赌术补其不足,对吗?”
燕飞笑道:“所以我努力筹措赌本,幸好对手大力帮忙,令本该流失的赌本回到囊内,希望我今次的运气比上趟好一点。”
纪千千见到燕飞,那颗本似悬在半空的心立即落实,他的轻松自如,令她感到没有事情是燕飞应付不来的。
燕飞三人间言笑对答,显示出身经百战的武士视死如归、谈笑用兵的从容大度,并不因敌人势大有丝毫畏怯。
蹄声在后方骤响,大队人马从汉帮驰出,跟他们相反方向的往东门驰去,她不用回头看已知是宋孟齐亲率主力大军,依计划出柬门沿颖水直去码头。
边荒集是天下必争之地,而码头则是逞荒集的必争之所。谁能句柄头,谁便可以控制水运。
纪千千可以想象边荒集所有帮会倾巢而出,以实力作较量,这一盘战棋已成形成局,就看敌我双方如何把握时机形势,调兵遣将,出奇制胜,以决胜负。
燕飞往她瞧来,讶道:“千千是否哭过来呢?”
纪千千撒娇地横他一眼,叹道:“诗诗是哭着定的,教人家也忍不住落泪呢。”
燕飞问道:“庞义他们是否一道走了?”
纪千千点头道:“他们要负起照顾诗诗之责,当然陪她离开。唉!说服他们并不容易呢。”
东大街行人稀疏,不知是因边人大批离集避祸,还是因他们看到形势骤趋紧张,故躲在居所内免得殃及池鱼。
不过当见到纪千千,人人均驻足赏看,至少在那一刻,忘掉了边荒集的天大危机。
燕飞道:“你是怎样说服小诗姐的?”
纪千千平静答道:“千千从未求过她作不情愿的事,今回是首次破例,她一直在哭,幸好她很懂事,唉!”
蹄声再响,一队战士从横街飞骑驰出,带头的是拓跋仪。
他全副武装,一派赴战场与敌决生死的壮烈气势,尤使人感到边荒集诸雄奋战到底的不屈意志。
他先向各人打个招呼,对纪千千深深看了一眼后,来到燕飞另一边,追随他的十多名拓跋族战士融入汉帮的战士队伍里。
在此刻再没有胡汉之别,为保卫自由,他们统一在边荒集的大旗下。
燕飞道:“情势如何?”
拓跋仪沉声道:“集内的主要帮会各自在势力范围内集结兵力,羯帮则因长哈老大的离开已不成气候,大家都知会无好会。”
接着凑近少许道:“果然如你所料,红子春并没有立即去为你传话,而是先到姬别的“花之府”勾留了半刻钟,方赶往钟楼,对此你有甚么联想?”
纪千千、程苍古和费正昌竖起耳朵,留意两人关系重大的对答。
燕飞沉吟道::冱表示他两人是同流合污,希望做人家的走狗而得保住在边荒集的利益,不过却没有想到情况会发展到如此地步。赫连勃勃的出现和慕容垂、孙恩两人亲来督师,使他们感到被利用和出卖,他们现在是进退两难。”
纪千千不解道:“他们若是敌人的内应,怎会忽然忧虑被人出卖呢?”
费正昌代为解释道:“他们肯定不清楚全盘的局势。红子春和姬别分别与两湖帮和黄河帮有关系,黄河帮后面的靠山是慕容垂,乃天下人皆晓的事。红姬二人因黄河帮与两湖帮结盟,又知慕容垂决定对边荒集用兵,认为边荒集大势已去,为了求存只好归顺敌人。不过却没想过有赫连勃勃此一变量,更可能不知道有孙恩的参与,令他们生出被瞒骗利用的失落感觉。我认为燕飞的猜测虽不中不远矣。”
程苍古接口道:“孙恩杀死任遥敲响他们的丧钟,显示孙恩不愿任何人分薄他的利益,纵使盟友亦不例外。红子春和姬别的实力远比不上两湖帮和黄河帮,与孙恩和赫连勃勃根本没有议价讨价的能力,一个不好还要赔上性命,所以他们现在当然非常苦恼。”
拓跋仪道:“我们现在该如何处置他们?”
燕飞目光投往古钟场的方向,淡淡道:“有没有郝长亨的消息?”
拓跋仪知他因高彦而对郝长亨切齿痛恨,道:“把红子春吊起来拷问或许可以知多些东西。”
纪千千叹道:“原来郝长亨是满口谎言的卑鄙之徒。”
程苍古问道:“赫连勃勃有多少人马?”
拓跋仪冷哼道:“他现时在小建康的战士不到五百人,根本难成气候,我们提防的是他混入集内的人,又或布于北面的部队,其实力可能大大出乎我们意料之外,否则他怎可有恃无恐的召开钟楼议会?”
费正昌道:“或许他并末晓得我们确认他是慕容垂的走狗,也没想过卓狂生是逍遥教在边荒集的卧底,由他泄出慕容垂和孙恩的大计,令我们全体团结起来。”
燕飞低声道:“他更没有想到屠奉三把他看通看透。”
接着向拓跋仪道:“决定边荒集谁属的第一次交锋将在集外决定而非是集内,亦是我们拓跋鲜卑族与铁弗部匈奴的一场恶斗,如若输掉一切休提。
你不但要应付从外面攻入来的敌人,还要应付混在集内的敌人。”
拓跋仪哈哈笑道:“放心吧!我对铁弗部的战术手段了如指掌,绝不会令你们失望。”
接着大喝道:“儿郎们随我来。”
一夹马腹,领着手下旋风般转入横街,意气昂扬的疾驰而去。
绝千千心头-阵激动,此时刚进入夜窝子的范围,忽然记起一事,问道:“为何不见高彦呢?”
燕飞神色一黯,颓然道:“他可能遇上不测,不过现在绝非哀伤的时候,他的血不会白流。”
纪千千娇躯剧颤,再说不出话来。
战争尚未开始,她已品尝到战争的残酷!当明天太阳升起前,她在边荒集认识的友好,包括她自己在内,谁仍好好地活着呢?
卓狂生立于钟楼顶上,凝望边荒集南面的荒林野原,颖水在左方淌流,不见任何船只的往来。
就是在这片原野里,断送了大魏最后的一点希望。
他最难接受的是多年来付出的努力,在刚到收成的当儿,忽然一铺输个清光,更清楚没有翻本的可能。
打击是如此突如其来,如此不能接受!在收到任青?;通知的一刻,他彻底地崩溃。
现在他苏醒过来,彷如重生的从过去的迷梦中苏醒过来,心情平静得令自己也难以相信。
原因在于边荒集。
对边荒集他的感情是非常复杂的。
边荒集像他的亲生儿,看着它在自己的悉心培育下茁壮成长,变成天下最奇特和兴旺的场所。而他却心知肚明,亲生儿会由他自己一手毁掉,从最自由的市集变成逍遥教争霸天下的踏脚石。
不过一切均随任遥的横死成为过去。而他除边荒集外,已一无所有。
若失去边荒集,生命再没有意义。
为了边荒集,他将会奋战至最后一口气,与边荒集共存亡。有了这决定后,他感到无比的轻松,他再不用因出卖和欺骗边荒集感到内疚,他将以自己的鲜血,向边荒集作出补赎。
呼雷方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道:“红子春和姬别来哩!”
卓狂生皱眉道:“赫连勃勃和车廷呢?”
呼雷方道:“若你是他们,不看清楚形势,肯贸然来赴会吗?”
卓狂生转过身来,淡然道:“他们来与不来,是没有任何分别的。赫连勃勃将会发觉召开钟楼议会是他严重的失着,孙恩亦会体会到铲除盟友的恶果。边荒集从未试过像目下般团结,没有人比我更清楚,边荒集是怎样的一个地方。她是天下英雄集结的场所,由街头卖艺者到统领一方的帮会领袖,无不是精英裹的精英,任何不明白实况或低估边荒集的人,都会因算错边荒集的实力而付出沉重的代价!即使对方是慕容垂或孙恩也不例外。赫连勃勃算得甚么呢?”
两艘双头战船,从边荒集码头启碇起航,逆水北上。
江文清立于先行那一艘的船头处,冷冷观察两岸的情况,道:“若我没有猜错,上游已被封锁。”
站在她后方的直破天闷哼道:“和我们大江帮在水上玩手段,只是自讨苦吃。北人不善水战?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 151 152 153 154 155 156 157 158 159 160 161 162 163 164 165 166 167 168 169 170 171 172 173 174 175 176 177 178 179 180 181 182 183 184 185 186 187 188 189 190 191 192 193 194 195 196 197 198 199 200 201 202 203 204 205 206 207 208 209 210 211 212 213 214 215 216 217 218 219 220 221 222 223 224 225 226 227 228 229 230 231 232 233 234 235 236 237 238 239 240 241 242 243 244 245 246 247 248 249 250 251 252 253 254 255 256 257 258 259 260 261 262 263 264 265 266 267 268 269 270 271 272 273 274 275 276 277 278 279 280 281 282 283 284 285 286 287 288 289 290 291 292 293 294 295 296 297 298 299 3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