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易-边荒传说
军,不过却非没有收获。你道我找着谁呢?」
慕容战喜道:「是否姬别?」
高彦大奇道:「你怎会一猜即中?」
慕容战道:「突围那晚我瞧着他被宗政良那兔崽子射中一箭,接着便和他在集外失散,以后没见过他。」
燕飞心中暗念宗政良的名字,下决心不放过此人。就在这刻,燕飞知道自己的命运,已与边荒集结合起来,从此更不可像以前般懒散地生活,必须借助群体的力量,把纪千千救回来。
要击败慕容垂,他可倚靠的不是边荒集的任何人,而是与他亲如兄弟的挚友拓跋珪。
若要在天下间找出一个能在战场上击败慕容垂的人,那个人肯定是拓跋珪,其它人都办不到。
只要有拓跋珪作战友,他燕飞则透过纪千千,巨细无遗地掌握慕容垂的状况和战略,此战肯定必胜无疑。
可是要实行此必胜之策却有个近乎死结的困难。边荒集代表着南北各大小势力的利益,怎会容拓跋珪借与慕容垂的冲突斗争,从边荒集乘势崛起,脱颖而出。拓跋族的冒起兴盛,正代表其它胡族的没落。
如此一想,与拓跋珪连手的时机尚未成熟,否则边荒集将四分五裂。
高彦道:「宗政良那一箭射得姬别很惨,他十多名忠心的手下拚死带他逃离战场,躲在西北二十里外一座密林疗伤。姬别的伤势时好时坏,应是伤及脏腑,我找到他时老姬正陷于昏迷里,病得不成人形。」
燕飞道:「入集办事后,我们去看他,或者我有办法治他的箭伤。」
高彦讶道:「你何时当起大夫来呢?」
慕容战道:「勿要小觑燕飞,南北最可怕的两个人都舆他真刀真枪的硬拚过,孙恩杀不死他,慕容垂施尽浑身解数,与他仍是平分秋色的局面。最厉害是小飞的灵机妙算,事事像未卜先知似的,否则我们肯定没法活着在此和你说话。」
燕飞心叫惭愧,道:「入集吧!」
三人先后钻出渠道,冒出水面。
废宅静悄悄的,一切如旧。
燕飞在破烂的大门旁墙角处,找到卓狂生留下的暗记,问道:「现在是甚么时候?」
慕容战在他身旁蹲下,细看暗记的符号,答道:「应介乎酉时和戌时之间,卓名士在暗记说他会于每晚戌时头到这裹来探消息,我们耐心点等他如何呢?」
高彦在门的另一边挨墙坐下,目光穿过对面的破窗望向夜空,道:「你们想知道集内的情况,何不问我这个大行家?」
两人学他般挨墙坐地。慕容战道:「他们把我们的兄弟关在何处?」
高彦道:「就在我们隔邻的小建康内,由黄河帮和燕兵负责外围的防御,天师军则负责小建康内的秩序。唉!我看不用人把守他们也没法逃走。」
慕容战道:「敌人施了甚么厉害手段呢?」
高彦道:「做便做个半死,吃的仅可以糊口,我们的兄弟每晚回到小建康内时,人人筋疲力尽,把手脚举起也有困难,试问如何逃走呢?」
慕容战为之色变,往燕飞瞧去。
燕飞当然明白他的忧虑,假如集内被俘的兄弟人人疲不能兴,如何造反?问道:「开始筑城墙了吗?」
高彦道:「现在仍在收拾残局,重建或修补于大战时损毁的房舍和街道。敌人下了走一个杀十个的严令,所以庞义、小轲等虽然晓得秘道的存在,却没有人敢随我离开。」
燕飞向慕容战道:「只要我们摆出进攻的姿态,肯定敌人会把我们的兄弟赶回小建康内,他们便可以争取到休息的机会。」
慕容战点头:「确是可行之计,但吃不饱又如何有力作战呢?」
高彦道:「这方面反而不用担心,羌帮的冬赫显说在小建康他们有个秘密粮仓,仍未被敌人发现。需要时可以秘密取出藏粮,吃饱肚子。不过由于人数太多,顶多四、五顿会把粮食吃个清光。」
慕容战道:「最怕是他们之中有人被敌人收买,如泄露消息,我们的反攻大计立告完蛋。」
高彦笑道:「这个你更可以放心,荒人的团结在被俘后进一步加强。人人均是老江湖,猜到建起城墙后,敌人会一个不留地把所有兄弟杀掉,所以个个在等待我们的好消息,希望能回复以前欢乐写意的好时光。」
又道:「千千对他们的影响力更是庞大,在离开边荒集前,千千亲口向他们保证你们会在短期内反攻边荒集,又指小飞没有死。现在她的话已一一兑现。」
燕飞道:「他们把所有人囚禁在小建康内,虽是易于管理监督,却并不聪明,只要他们手上有武器,可轻而易举占领小建康。」
慕容战道:「敌人是别无良策,不得不这麽做,他们的兵力只是俘虏的一倍,若分开囚禁,一有事发生,那还有余力应付来自集外的攻击。」
高彦道:「他们连棍子也没一根,光只是对方在小建康各处哨楼的箭手,就可以杀得他们没有还手之力。」
燕飞道:「你知否敌人把夺得的兵器弓矢藏在哪里呢?」
高彦叹道:「你休想打这方面的主意,铁士心和徐道覆把战利品瓜分后,分别藏于集内十多处不同的地点,均为敌人重兵驻扎的地方,例如北门驿站、东门的旧汉帮总舵,正是为防我们的兄弟抢武器造反。」
慕容战和燕飞听得面面相觑,他们想到的,敌人均已先一步想到,由此可见敌人主帅的高明。
若只凭三千多人的实力,在没有内应下强攻边荒集,真正是自寻死路,以卵击石。
燕飞忽道:「老卓来哩!」
慕容战定神细听,果然听到轻微的破风声,讶异地瞪燕飞一眼,不得不令他佩服。
高彦发出一阵鸟鸣。
卓狂生鬼魅般闪进来,喜道:「是否救回千千哩?」
见到三人呆头呆脑,颓然蹲下,叹道:「慕容垂赢哩!」
到卓狂生听毕整个拯救行动的情况,目光闪闪地打量燕飞,道:「小飞竟能与慕容垂战个难分难解,已足可以为我们边荒集挽回失去的面子。千千说得对,先收复边荒集,然后我们再从慕容垂的魔爪里把千千主婢救回来。哼!荒人岂是好欺负的。」
慕容战道:「情况如何?」
卓狂生道:「费二撇仍在我说书馆的密室养伤,已大有起色。庞义和方总现在成了被俘兄弟的领袖,大家知道燕飞大难不死,立即士气大振,人人磨拳擦掌,等待反攻的好日子来临。」
高彦苦笑道:「万事俱备,只欠武器。」
燕飞道:「武器由我们想办法,你们不用担心。高彦你留在这裹,负责建立起一个最庞大的情报网,借众兄弟在集内各处做苦工之便,掌握敌人的所有布置和行动。我特别想弄清楚铁士心的行藏,只要干掉他,我们便成功了一半。」
卓狂生点头道:「只有宰掉铁士心,方可泄我们被慕容垂掳走千千的鸟气。」
又道:「孙恩极可能已离开边荒集返回南方。黄昏后天师军卢循旗下的人开始收拾行装,照我猜卢循会领部分人撤走。」
慕容战向高彦道:「你有问题吗?」
高彦道:「当然没有问题,老子是边荒集的首席风媒,这方面的事不由我担当由谁担当呢?」
燕飞道:「小心点!若你给人抓起来,我们的反攻大计立即完蛋。」
高彦傲然道:「我又不用出面,只须把收回来的情报加以分析,保证万无一失。」
卓狂生道:「我会看着他哩!」
慕容战道:「每晚戌亥之交,我们会派人从秘道进来与你们在此交换消息。」
高彦道:「你们待会须去找姬别,他藏在西潮山南面山脚的密林里,只要你们发出夜窝族的鸟鸣讯号,会有人出来带你们去见姬别。」
四人将诸般细节商量妥当后,分头离开。
两人依高彦之言,在西潮山附近的密林内寻得姬别,守护他的手下共十七人,均为姬别的伤势沮丧。
姬别比高彦所说的更严重,脸上没有半点血色,神智不清,不时胡言乱乱语。
燕飞在面向姬别处盘膝坐下,右掌覆在他额上,另一手以拇指按着他的天灵穴。
慕容战在燕飞身旁蹲下,讶道:「如此疗伤法我还是首次见到,是否你燕飞独家的秘传?」
以李顺良为首的一众姬别亲随高手,团团围着三人坐下,两支火把插在树干处,燃亮这在密林开辟出来三丈许的空间。
燕飞道:「坦白说,这只是我临时想出来的治疗方法,至于是否有用,试过方知。」
李顺良等本来充满期待的眼神,立即换上失望的神色。事实上他们已用尽办法,仍没法令主子有起色。
慕容战苦笑道:「原来你并没有独门秘法的。」
燕飞真气从左手拇指输进姬别的天灵穴内,从容道:「我曾接过宗政良一箭,对他的真气有一定的体会和认识,那是一种非常霸道的真气,专事攻击头部的经脉,所以我由姬少的头顶入手。」
众人听得精神-振,虽然对燕飞能否治愈姬别仍抱怀疑,不过只要燕飞不是盲目施救,便有一线希望。
燕飞闭上眼睛,金丹大法全力运行,半刻不到已失去对身体的感觉,而姬别经脉的情况,宛如一幅山川地势图般展现在他心灵之眼的前方,无有遗漏。
他感到真气到处,姬别的经脉立即畅通无阻,生机勃现。覆盖姬别额头的右掌,不是要双管齐下的医治姬别受创经脉,而是要保着姬别脆弱的心脉,使血液流通,呼吸畅顺。
燕飞并不明白自己的真气怎会神奇至此,但他既然可以自疗孙恩差点要了他小命的严重内伤,当然可以用同样方法救姬别一命。
林内只有火把燃烧的声音和呼吸声,人人睁大眼睛,看着姬别全身不住抖震,听着姬别的呼吸逐渐加强,再不是先前的气若游丝。
「呵」!
姬别张开眼睛。
众人大喜欢呼。
燕飞笑道:「感觉如何?我正在消融你后脑一块巴掌般大的瘀血。」
姬别一震道:「燕飞!你竟然没死?」
慕容战道:「我们不但活得好好的,还要反攻边荒集,所以你千万要振作。」
燕飞道:「我打通你所有闭塞的经脉,又清掉瘀血,你至少还要躺上三、四天,方可复原。」
姬别呻吟道:「只要死不了便成,边荒集情况如何?」
慕容战道:「现在万事俱备,只欠点东西,这方面的事由我们去忧心,你至要紧养好身体。」
李顺良也劝道:「大少勿要说话,燕爷在为你疗伤呢!」
姬别坚持道:「欠的是甚么?」
燕飞心中一动道:「欠的是可供六千多人用的箭矢兵器,你是兵器大王,该比我们有办法。」
姬别叹道:「若是在边荒集,你要多少我都可以供应多少。只可惜边荒集已落入敌人手上。」
燕飞和慕容战同时动容。
姬别苦笑道:「在我工场下有一个秘密武器库,若不是舍不得此库,我早溜之大吉。」
燕飞和慕容战交换个眼色,齐声怪叫。
第七章边荒行动
黄昏。
天上乌云疾走,暴雨将至。
十二艘代表着大江帮剩余战力的双头船,载着一千三百名战士,藏在离颖口只有数里处的淮水上游,耐心静候。
江文清和刘裕在帅舰的指挥台上仰观天色变化。在刘裕的坚持下,他们苦候半天,终于得到老天爷善意的响应。
豆大的雨点打在他们脸上,接着大雨哗啦啦的洒下来,转密转急。两人任由风吹雨打,大感痛快,尽泄心中抑郁。
战船队解索启航,朝颖口推进。
江文清叹道:「我现在开始相信玄帅的话。」
刘裕往她望去,战衣尽湿下,尤显露出她胴体动人的曲线,不过刘裕却没有异样的感觉。不知是因王淡真而令他对情场生出怯意,还是根本不把她视作女儿家。
讶道:「甚么话?」
江文清道:「玄帅说你是个有运道的人。像这场大雨,不但来得及时,没损你观天能者的声名,且是近月来最狂暴的风雨,会令河水暴涨,建康水师不得不躲进河弯里去。
即使有拦河铁索,也会因水涨失去效用。」
刘裕微笑道:「或许是因小姐和我并肩作战,方得老天爷眷顾,谁说得定呢?将来如我刘裕有成,必保大江帮的兴旺。」
又岔开道:「有没有聂天还的消息?」
江文清道:「我们最后知道的,是聂天还亲自率领,由二十五艘船组成的舰队,已驶离两湖。照我估计,最迟明早他们将到达颖口。」
此时雨势更趋狂暴,天色转黑,从指挥台往前瞧去,船首只是隐约可见。十二艘双头舰在船尾挂上风灯,一艘跟一艘的在汹涌起伏的河道上行走。从左右船舷探出的船桨,整齐有力地划行,不但显示出橹手的训练有素,更以行动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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