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易-边荒传说
刘裕心中叫苦,晓得再如此被她肉诱,绝撑不了多久,忙改变策略道:「长夜漫漫,何用急在一时,男女间的事,要好好培养情绪方行,怎可操之过急呢?」
说到这里,心中一动,暗忖她既然开口闭口均坚称自己是黄花闺女,没有被其它人动过,看来不假。立即反客为主,一对手滑进她的汗衣里去,顽皮的活动起来,同时道:「王恭究竟是甚么一回事?为何他偷偷去见殷仲堪,随后又来广陵见刘牢之?」
任青媞果然在他活跃的手下抖颤起来,脸红似火,香体发热,压抑不住的娇吟道:「你这样人家如何说话呢?」
刘裕差点停不了手,把她再推开少许,道:「说罢!」心中不得不承认此妖女确是天生尤物。
任青媞闭上美眸喘息片刻,然后半睁半闭地横他娇媚的一眼,再次闭目。
当刘裕不知她会有何异动之际,任青媞幽幽叹了一口气,柔声道:「谢安去世后,朝廷的变化很大,司马曜的想法亦有改变。淝水之战后,他一直担心谢安叔侄乘势北伐。现在谢安已死,谢玄因伤处于半退隐的状态,而司马道子则势倾内外,其左右之人,争权弄柄,贿赂公行,刑狱谬乱,败坏政局,司马曜岂无悔意,与其弟司马道子的矛盾开始浮现。」
刘裕道:「便是因此司马曜重用以王恭为首的大臣,以对抗司马道子和王国宝?」
任青媞低声道:「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们两姊妹辛苦经营,全为你的将来铺路搭桥。
曼妙她点醒司马曜,是希望司马曜能从司马道子手上夺回权力,如此便可以助你在北府兵裹扶摇直上,以对付孙恩。只恨王恭亦是有野心的人,私下通过殷仲堪勾搭桓玄,令情况更趋复杂。尤可虑者,是司马道子已对曼妙生出疑心,以司马道子现在的权倾朝野,曼妙已陷身险境,情况非常不妙。」
刘裕听得欲火全消,皱眉道:「即使司马曜能成功巩固皇权,仍没法令我一步登天,坐上北府兵大统领的位置。北府兵讲究的是资格,军中更是山头派系重重。如有几年的时间,且须不住立功,我或有少许机会。」
任青媞道:「这个我反不担心,你是当局者迷,我却是旁观者清。现在刘牢之已稳坐大统领之位,谢玄把你安置在他旗下,正是予你最好的机会。南方大乱即至,以你的才干,肯定可以大有作为。我们可以为你做的事已尽力做了,希望你不会忘记我们的协约。」
刘裕首次对任青媞生出怜意,不由把她搂紧少许,心忖自己已有负于王淡真,而孙恩更是自己势不两立的大仇家,为己为人,也不应让任青媞失望。
保证道:「我刘裕岂是言而无信的人。」
说出这句话后,方感惭愧,至少他对王淡真便是言而无信。
任青媞挤入他怀里,手足再次缠上来,吐气如兰的道:「原来我们的刘爷也有怜香惜玉之心。」
刘裕皱眉道:「你还有心情吗?」
任青媞娇笑道:「为何没有心情呢?且是心情大佳。我是故意试探你的,扮出可怜兮兮的样子,看你会以甚么态度对付人家。坦白告诉你,我虽然解散了逍遥教,仍保留最有用的部分。帝君经多年部署,岂是可轻易被毁掉的,我对你依然有很大的利用价值。你不敢做的事,我可以代你出手。」
刘裕有点给地玩弄于股掌之上的无奈感觉,不悦道:「你如再对我用心机,我便和你来个一拍两散,各走各路。」
任青媞轻吻他嘴唇,娇媚的道:「刘爷息怒,奴家错哩!任凭大爷处罚。」
刘裕正软玉温香抱满怀,闻言心中一荡,分外感到怀内胴体火辣辣的诱惑,充满青春和健康却是原始野性的惊人吸引力。
尽最后的努力道:「我对你的处罚是命你立即离开,为我好好办事去。」
任青媞故意扭动娇躯,娇嗔道:「这可不行,其它任何处罚都可以,但必须在床上执行。
刘爷啊!媞儿真的很想啊!你不要人家吗?」
刘裕的欲火「蓬」的一声烈烧起来,心忖挡得住她第一次的色诱,也挡不住她另一次的色诱,终有一次失守,既然如此,何须苦苦克制。
就在此理智让位于欲火的一刻,急骤的脚步声由远而近。
任青媞一把推开他,低呼道:「截住来人!」
刘裕滚出帐外,从地上弹起来。
来者推门而入。
刘裕抢出房门,截着气急败坏、脸青唇白的魏泳之,骇然道:「甚么事?」
魏泳之泪水夺眶而出,悲呼道:「玄帅归天哩!孙爷在主堂等我们。」
他的话像晴天霹雳,不但轰走刘裕体内升起的欲火,还轰得他脑袋空白一片,失去思索这个一直在等待的噩耗的能力。
「小姐!小姐!」
纪千千逐渐清醒,本远离她的意识一点点地回到她思感的空间内。
曾有一段时间,她想放弃一切,可是或者因为小诗,又或仍舍不得燕飞,她又留下来。
只要她失去斗志,她便可以离开这苦难重重的人间世。
她不知自己病倒了多久,日子似在徘徊于苏醒和沉睡、生存与死亡之间。
她想坐起来,立感浑体酸痛,四肢乏力,眼前模糊,呼吸不畅,有种沉进水底遇溺般的感觉。
「小姐!」
小诗的呼叫声比先前接近了点,同时她感到小诗正扶着她。
纪千千似乎只剩下呼吸的气力,下一刻又好了些儿,艰难地张开美眸。
小诗的脸庞出现眼前,逐渐清晰。
「小诗!」
小诗扑入她怀里,悲泣道:「小姐!你不能弃小诗而去啊!」
纪千千发觉自己卧在床上,住处是间布置古雅的房间,窗外黑沉沉的,传来古怪的声音。
她轻抱小诗,讶然问道:「这里是甚么地方?外面甚么东西在叫呢?」
小诗梨花带雨地从她怀内坐起来,凄然道:「这里是荣阳城的太守府,给大王征用作行宫。外面叫的是秋蝉,快天亮哩!」
纪千千骇然道:「现在是秋天吗?」
小诗道:「小姐在到洛阳前病倒了,已有两个多月,十二天前是立秋。小姐啊!不要再想燕爷好吗?再这样下去,你会……你会……」
纪千千感觉到恢复了点体力,虽然仍是虚弱,已好过得多。柔声道:「我自有分寸,看!
我不是好起来了吗?噢!你瘦了!」
小诗垂泪道:「只要小姐没有事,其它小诗都受得了。」
纪千千挨在床头处,闭目低念了几遍荣阳城,再睁开美眸道:「是否已攻下洛阳呢?」
小诗点头道:「早攻下洛阳多时,现在关东地区,只余下邺城仍在苻坚之子苻丕主事下坚守顽抗,大王已把此城包围日夜强攻,看来快守不住了。」
纪千千奇道:「听你的口气语调,像是站在燕人一边的模样。」
小诗抹泪赧然道:「小诗是自然而然依他们的语调说话吧!小诗懂甚么呢?只要小姐康复起来,其它一切小诗都没有兴趣去管。」
纪千千心神转到燕飞身上,正要用心去想,蓦地头痛欲裂。
「小姐!小姐!你怎样哩!」
纪千千喘息道:「没有甚么!唉!」
小诗胆颤心惊的问道:「小姐要不要吃点东西?」
纪千千道:「先给我一点清水。」
小诗侍候她喝过清水后,怯怯的道:「小诗须立即通知大王,他说只要小姐醒过来,不论何时也要立即通知他的。」
纪千千皱眉道:「天亮再告诉他吧!我现在不想见他。」
又问道:「他对你好吗?」
小诗垂首道:「大王对小诗很好。他对小姐更好,每天都来看小姐,有时一天会来二、三次,有几次还在床边坐了超过一个时辰,只是呆看着小姐。」
纪千千心中涌起难言的滋味,她究竟该痛恨慕容垂,还是应感激他呢?慕容垂绝不像他表面般的冷酷无情,事实上他有深情的一面,只不过他的敌人永远接触不到罢了!
纪千千道:「有没有边荒集的消息?」
小诗茫然摇头,道:「没有人提起过边荒集。」
纪千千发觉卧室的一角放置另一张床,微笑道:「你一直在陪我。」
小诗点点头,目光投往窗外,轻轻道:「又一天哩!」
窗外渐趋明亮。
天亮了。
可是纪千千仍感到自己陷身没有天明的暗夜里,未来是一片模糊。
燕郎啊!
何时我们再可以一起生活,永不分离呢?
第十一章保命灵符
侯亮生睡眼惺忪的来到大司马府的内堂,桓玄正坐着喝茶,精神奕奕,一夜没睡似对他没有丝毫影响。
「坐!」
侯亮生欠身坐往一侧,自有婢女来为他摆杯斟茶。
婢女退出后,桓玄仰望屋梁,现出深思的神色,好一会叹道:「好一个司马曜。」
侯亮生莫名其妙的看着桓玄,不知该如何答他。
桓玄明亮的目光朝侯亮生投来,语气平静的道:「谢玄于三天前在东山病发身亡,我桓玄在南方再无对手。」
侯亮生剧震道:「甚么?谢玄死了!」
桓玄点头道:「刘裕果然没有骗奉三,奉三也没有骗我。」
侯亮生道:「消息从何而来?」
桓玄道:「当然来自殷仲堪。原来谢玄早亲告司马曜,说自己没有多少天可活,所以司马曜秘密筹谋,力图遏抑司马道子和王国宝,遂以强藩制约朝中权臣之策,委王恭镇守京口,接管北府兵,又派殷仲堪到我荆州入驻江陵,以犄角之势钳制司马道子和王国宝。哈!好一个司马曜,这不是找死是干甚么呢?」
侯亮生至此方知桓玄在说反话。点头道:「司马曜的确非常愚蠢,以前他是支持司马道子以压抑谢安叔侄,到现在谢安、谢玄先后去世,又希望从司马道子手上收回权力,岂知权柄从来易放难收,司马道子怎会坐视权力被削,司马曜是硬逼司马道子向他动手。」
桓玄哑然笑道:「本来司马道子仍不够胆子,现在谢玄既去,当然再没有任何顾忌。」
侯亮生道:「殷仲堪任荆州刺史的同时,尚有庾楷出任豫州刺史,此人亦为司马曜的亲信,不知是否站在王、殷的一边?」
桓玄显然心情极佳,谈兴甚浓,柔声道:「眼前形势,谁有兵权在手,谁才有说话的资格,庾偕虽为当世名士,可是豫州之兵不过二干,顶多可作王恭和殷仲堪的应声虫,凭甚麽令人看重?」
接着向侯亮生道:「我苦候多年的机会终于来临,我应该如何做呢?」
侯亮生沉吟片刻道:「我认为主公应让王恭作先锋卒。」
桓玄愕然道:「如让王恭成功除去司马道子,我岂非坐失良机?」
侯亮生微笑道:「主公认为王恭有此能耐吗?」
桓玄道:「王恭确没有此等能耐,可是如北府兵为其所用,以北府兵的猛将如云,建康军岂是对手?一旦司马曜重掌权力,我们再要逼他退位将非易事。」
侯亮生欣然道:「北府兵诸将由刘牢之以下,绝大部分出身寒门,又或没落世家,一向为建康高门所贱视。王恭是高门裹的高门,以家世高贵而蔑视一切,只会把北府诸将当作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走狗。而此正为北府诸将的大忌,是他们最不能容忍的事。在此事上我绝不会判断错误,王恭肯定会把事情弄砸,到时主公便可以出而收拾残局,一战定天下。」
又道:「兼且孙恩造反在即,就让孙恩削弱建康军和北府兵的力量,而主公则坐山观虎斗,实有百利而无一害。」
桓玄定神想了一会,长笑道:「好!就如你所言,让王恭去当先锋卒。王恭一直想做另一个谢安,我便乘机向他讨点便宜。听说他女儿生得国色天香,是建康高门的第一美女,足可媲美纪千千外的另一绝色,王恭若肯将女儿送我作妾,我便陪他暂且玩玩。」
侯亮生愕然道:「据闻王恭已把她的女儿许给殷仲堪的儿子,主公若向王恭作此要求,殷仲堪颜面何存?」
桓玄若无其事道:「只要王恭的美丽女儿尚未嫁入殷家便成,殷仲堪敢来和我争吗?」
侯亮生为之语塞,无话可说。
刘裕和三十多名北府兵的中层将领,包括魏泳之和彭冲,已在北门参军府的外堂等了数个时辰,直等到破晓,仍未轮到他们进内堂见刘牢之。
刘裕等人到达时,刘牢之仍和王恭说话,然后是何谦,接着是孙无终、竺谦之、刘袭等高级将领,他们这些中低层将官,只有在堂外候命苦待。
刘裕的脑筋愈等愈是麻木不仁,隐隐感到生命的转折点已经来临,至于是祸是福,只有老天爷方清楚。
他生命中最美好的事物,随着人事的迁变无常成为不可以挽回的过去。
一手把他提拔上来的谢玄,他的死亡已是铁般的事实。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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