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残阳凤凰罗汉坐山虎






  点点头,汪来喜道:

  “这就行,豹哥,你负责开锁,我负责出去!”

  杨豹慎重的道:

  “怎么出这‘七转洞’,你也有法子?”

  汪来喜道:

  “不敢说一定能成,但我们总要试试。”

  姜福根不大带劲的道:

  “我说二哥,镣铐及门锁,豹哥就有本事开启,几道禁制,原就关不住我们,指望你的,全在于如何逃出对方巢穴,你要没有把握,我们不啻摸出小牢进大牢,转来转去,岂非仍在人家手掌心里?”

  汪来喜冷冷的道:

  “我说过有法子出石牢,这其中当然包括我们每个人综合贡献的心力在内,豹哥开锁启禁,亦是方法之一,我也早就表示逃出‘七转洞’不容易,大伙仍须团结行动,成败如何,但凭天命!”

  姜福根叹着气道:

  “反正怎么讲,也是你有理,‘智多星’居然不见计谋,到末了竟摆出一句‘但凭天命’的结论来,光想想,背脊上都泛寒!”

  汪来喜不再搭理姜福根,他悄悄对着杨豹道:

  “动手吧,我说豹哥。”

  杨豹的手上,不知什么时候冒出一截小铁丝来,这根细小弯曲的铁丝,到了他手中就和根变化万千的魔法棒一样,只消三插两扭,已解开了他自己腕踝间的镣铐,他跟着俯趴上身,逐一为兄弟伙们解除禁制,片刻之后,五个人业已完全恢复了自由。

  汪来喜小声叮咛:

  “注意外面那两个守卫,销一开,潘肥就要冲出去下手,万万不能事先惊动他们或是容他们有呼救示警的机会!”

  潘一心沉声道:

  “我省得,二哥。”

  于是,杨豹在黑暗中慢慢移动,小心翼翼的摸到栅门之侧,两手探索着门上锁眼,轻巧平稳的将铁丝插旋进去。

  潘一心也早掩至门边,弓背曲膝,一副箭在弦上,随时待发的架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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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罗汉坐山虎第七章 手巧遁鬼门



第七章 手巧遁鬼门

  一声极轻极轻的销簧响动声传出,但虽是那么细微的一响,在外间这寂静的号房里,却清清楚楚有了回应,那“挣”声巨弹的音浪钻入人耳,感觉上恍若起了一记焦雷!

  对桌而坐的两名守卫,闻声之下才只一怔,栅门开处,潘一心已凌空扑到,左腿横圈,绞着其中一个脖子扯翻在地,右脚倏飞,另一位下颔倒仰,重重撞上石壁,又一头栽仆回来,像团烂泥股瘫在那里。

  杨豹紧随而出,见状轻轻吹了一声口哨,伸了伸大拇指:

  “硬是行,回龙腿!”

  潘一心快步行至第二道铁栅栏前,迅速向两边查看,一面打着手式:

  “外头没有人,豹哥,快动手开门!”

  杨豹凑到栅门后,只三两下又开了门锁,五个难兄难弟一拥而出,汪来喜低声招呼着:

  “朝后走,大伙跟在我后面!”

  嘴里发话,他可是半步不停,踏着脚尖疾行如风,五个人贴着石壁往前淌,就像五条无声无息的影子在虚虚幻幻的掠移。

  也不知是他们运气好还是“白殿魁帮”的人疏忽大意,认为押定吃稳了,一路下来竟未碰到另外的桩卡,宛如走在阳关大道上一样,直落平铺便到了洞尾的出口。

  五个人才觉得脱险过于容易,在庆幸之下更有些不可思议的时候,领头开路的汪来喜已忽然举手示警,同时伏下身来,紧贴在壁脚下方。

  后随的四个人当然也立刻依样画葫芦,纷纷屏息伏蹲不动,四个人八只眼睛向前张望,却不见有什么异状,洞口处一片空荡,没有守卫,亦没有人影出现。

  缪千祥伸长了脖颈,压着声问:

  “怎么不走了?来喜哥,这可不是歇息的时候……”

  汪来喜连忙摆手,轻轻“嘘”了一声:

  “别说话,我听到洞口外有动静,好像是什么人在那里交谈……”

  缪千祥侧耳聆听,似乎听到什么声音,又似乎什么也没有听到,他搓揉着自己双耳,呐呐的道:

  “没学过‘千里传音’的功夫,这时辰才晓得‘书到用时方恨少’的道理……”

  杨豹轻轻拍了拍他:

  “来喜说得不错,洞口外是有人在讲话。”

  说着,他向缪千祥身边的姜福根比了比:

  “你去探查一下,看看他们的位置在何处,是否正拦着我们的去路,小心别露了形迹!”

  姜福根微微点头,身形一闪,人已悄然飘出,可真是尘沙不起,轻似叶落。

  只是顶臾,姜福根业已回转,他将脑袋凑到几人中间,细声细气的道:

  “我的乖乖,你们猜在洞口外头风凉的活人是准?一个是裴四明,另一个是块狗熊样的粗汉,两个人像在商议着什么事,语气沉重得很……”

  杨豹道:

  “他们挡着我们去路没有?”

  姜福根小声道:

  “洞口外面是一片斜坡,姓裴的和那粗汉就坐在波坎上说话,他们的位置距离洞口约摸有丈许远近,中间还隔着一排杂树,如果大家小心点,别带出声响,可能过得去,但若万一惊动他们,就十成十逃不掉了!”

  略一沉吟,杨豹向汪来喜道:

  “怎么说?”

  汪来喜审慎的问:

  “那排杂木树,隔着他们说话的坡坎有多远?”

  想了想,姜福根道:

  “大概七八步左右。”

  汪来喜沉默了一会,道:

  “我看还是不要冒险为妙,大伙出了洞口,就闪过树影里窝起来,半夜三更的,谅他们扯淡也扯不了多久,等这两号人王离开之后,我们再赶紧下山,否则稍微失慎,就将请君回瓮,前功尽弃啦!”

  杨豹考虑了一下,额首道:

  “就这么办,出了洞口就朝树影里躲,不过几尺差距,一抬步,人就有了掩隐处,这要比此时硬淌牢靠得多!”

  汪来喜又特别叮咛着道:

  “兄弟们,请千万放轻手脚,切切不可带出响动,要不然,飓尺天涯,一步之差便他娘分出生死了!”

  杨豹低促的道:

  “福根,还是由你带头领路吧。”

  于是,仍然由姜福根在前引领,五个人伏身潜出洞口——天上有繁星,晶莹闪亮的嵌布在浩瀚深造的夜空,风是柔和又凉爽的,迎面吹拂,别有一股仿似久违了的清新与开朗,自由已经在望。

  洞口左侧,果然有一排参差不齐却相当浓郁的杂木林子,枝叶丫干几乎就伸靠着石檐,五个人一出来,顺理成章的便跨入树影之内,天可怜见,好歹是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动作之静肃,连他们自己都甚觉满意。

  树影掩遮下是一片漆黑,地上长着野草,泥土的气息渗合着树草的芬芳,在黯暗中予人~种解脱的松快感,然而他们却丝毫不敢轻忽,因为他们都知道,事实上还不曾解脱——而且危险就在七八步之外。

  坡坎那边,隐约可见两个人的侧影,靠左的一个,轮廓上一瞧就能判明是那“角蛇”裴四明,右边的人却块头奇大,虽是坐着,上半身竟也半截铁塔般矗竖,要是他站直了,怕不真像一头大狗熊怎的。

  五个人一动不动,屏息如寂的蹲伏在黑暗里,而他们这一静止,坡坎那边的谈话声反倒清晰了,清晰得足以令他们感应得到说话者的心绪和表情,活脱站在一旁参与交谈似的;现在,是裴四明在开腔,他那亢厉的嗓调尽管抑压着,仍然叫人一听便知道:

  “……场面可不只是摆着给别人看的?其实一肚皮苦水又有谁知晓?老桑,你虽说在‘双老阁’当差,我们却是老兄弟,有什么话我也不瞒你,这趟亏得你出了点子求上‘双老’,他们才答允出面压制谢独那伙人王,‘双老’的份量固是够了,但姓谢的买不买帐犹在未定之天,再说,送走了那条翠玉龙,留下的后遗症亦够麻烦,风声传扬出去,还不知惹得多少王八兔子贼眼红……”

  那大块头显然就是老桑,他干咳一声,语气间充满了同情:

  “说得是,外头的一干牛鬼蛇神,还以为你们得着这尊宝物暴发了呢,事实上又是过路财神罢了。我说小裴,你先前提到今晚上有人摸入窑口开扒的事,很可能这些家伙也存打着翠玉龙的主意!”

  裴四明沉沉的在回话:

  “今晚上潜进来的这一拨熊人,倒未必是在转翠玉龙的念头,因为这五个东西不但都是些籍籍无名的小角色,功夫更是一个比一个差,偷鸡摸狗或者是块材料,想插手这等大买卖,他们还不够格,而且他们已经把认了此来目的,全是摆在姓黄的那票赎金上……”

  “哦”了一声之后,老桑又道:

  “这五个跳梁小丑,你业已将他们一网打尽,琢磨着待怎生处置?”

  暗影中,裴四明好像在做一个手式:

  “通通宰杀,只等红棍梁英奇一回来,就马上送他们上路!”

  老桑点着头道:

  “却是个干净利落的法子,也正好借此杀鸡做猴,给那些有心趟浑水捞偏财的家伙一个警惕,打谱黑吃黑,可得拿命来垫才行!”

  裴四明的心思,显然并不在他以为仍然监禁着的杨豹几个人身上,这时,他低声吁了口气,道:

  “老桑,在我们老大托你连夜赶来传信之前,‘双老’有没有透露江什么口风或是私里下作过什么表示?”

  老桑道:

  “你是指哪一方面?”

  裴四明两肩耸动,仿佛正在搓着手:

  “当然是指谢独的事,不知‘双老’慨允出面干旋,到底能有几成把握?”

  沉默了一歇,老桑慢吞吞的道:

  “正如你刚才所说,小裴,咱们是老交清了,有些事可以瞒别人,却不能瞒你;我在‘双老阁”跑腿当差,算起来已有七八年了,‘双老’在道上的威望,本身的实力,不用我多讲,这是大家都心里有数的,但这一次情况稍有不同,对象并非别人,乃是‘鬼啸滩’‘血合字会’的人马,尤其‘血合字会’的当家‘九手勾魂’谢独更是出了名难打商议的人物,他是块什么料,你也不是不明白,十足十的祭骛不驯,目高于顶,性情刚愎得无以复加……当初‘双老’就非常犹豫要不要接受你们的请托,是我再三帮求,加上那份重礼,这才勉勉强强的应承下来,这几日里,我看‘双老’亦是费煞周章,心头的负担不轻,否则,他们不会留下庄老大来等消息,早就和以前一样,吩咐托事的人回去候着听佳音了……”

  裴四明在吸气:

  “依你看,老桑,这档子事不会轻易解决?”

  老桑嘴里咂了几声,道:

  “自己人不用绕弯转圈,实话就得实说,小裴,在‘双老’应承伸手揽事的第二天大早,‘青蛇帖’便连着‘双老’的亲笔信送往‘鬼啸滩’,你猜送信的人是谁?说出来怕你都不信,帖子和信乃是由‘竹老’的二夫人阮姨娘亲携,陪诗的是‘双老阁’护卫首领‘金戈’向继终!多少年了,‘双老’办事不曾如此尊重过,这样的安排,一方面是显示出对姓谢的礼遇抬举,二来,又何尝不是‘双老’生恐份量差了闹难堪?但打我上路赴此之前,仍然未见回音,你说叫我如何乐观得起来?”

  裴四明的声调更低了:

  “这种情形,我们老大知道不?”

  哼了哼,老桑道:

  “他要不知道,还托我巴巴赶来传什么口信?老庄不独担忧你们堂回内外的大小杂物,怕你们等他等久了心焦,尤其顾虑‘血合字会’抽冷子打突击,叫我再三叮咛你们要谨慎关防,加意戒备,万万不能在这期间为人所乘……”

  左手在自己脑门上拍了一巴掌,裴四明又恼又恨的道:

  “娘的皮,姓谢的同他那一群虎狼,简直就横行霸道到了极处,朝人头上骑,也不是这种骑法,只不过是一场误会,他就恁般不依不饶,非但要吃肉啃骨,尚待吸血吮髓,混世面有这么个强横法的?出事的那一刻,谁晓得那辆乌蓬车里装的金子银子是他‘血合字会’的?谁又清楚押车的娘们是他的堂妹?他们额头上不曾刻字,衣着更是不见表征,弟兄们拦车上事的当口,还硬着嘴不报旗盘码头,一旦伤了活人失掉红货,怎能怪得我们?好歹,那是我们的地方,天经地义该做这票买卖呀!”

  老桑不由笑得酸中泛苦:

  “规矩是没有错,小裴,问题在于你碰的主儿碰错了,人家的势力比你大,手段比你狠,你还有什么道理可讲?这年头,拳头大是哥哥,再论些前因后果,都叫白搭!”

  顿了顿,他又接下去道:

  “不是我说你,小裴,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