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玉武林状元
这话听得阮天华一呆,方才他明明看到冷秋霜两人是朝左首闪去的,但再一注目,甬道差不多已快到尽头,相距不了一丈来远,左右两边都是平整光滑的石壁,那有什么门户?
石壁既然没有门户,冷秋霜两人就不可能一闪而没,说不定石壁上另有暗门,只是自己不知道罢了。
这就说道: “她们在火熄没之时,是朝左闪去的。”
铁若华道: “这左首那有门户?”
阮天华道: “那可能是暗门了。”
迎面一丈光景,已是甬道尽头处,壁上果然有两扇朱漆大门,门上左右各有一个兽环,俨然像是门阀世家的大门—般!
阮天华走进门前,伸手叩了几下铜环,但听当当之声极为震耳。
冷秋霜说得没错,过了没有多久,两扇朱漆大门果然呀然开启,走出一个青衣小婢,而露惊奇的道: “你们是什么人,怎么会到这里来的?”
阮天华道: “我们是找勾嬷嬷来的,你快去通报一声。”
青衣小婢看了阮天华、铁若华两人一眼,问道: “你还没有说你们是什么人呢?”
阮天华道: “你就说阮天华要见她就好了。”
青衣小婢疑信参半的道: “你们请等一等。”
她不知道阮天华是何来历?也就不敢把两扇朱门关上,就转身往里行去。
阮天华跟着跨进门去,铁若华和青儿迅快跟着走入。门内是一间相当宽大的石室,四面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倒像是一间穿堂。
只听见里面传出一个老妇人的声音说道: “姓阮的,你不是说有三个人吗?”
只听青衣小婢道: “他……他只说了他的名字……”
老妇人声音又道: “你没问他找我老婆子有什么事?”
阮天华朗声一笑,接口道: “阮某和你勾嬷嬷,已有五十年不见了,特地来看你的。”
他说话之时,故意运起“紫正神功”,把话声送入,声音十分洪亮,使人听了确会相信他是一个已有数十年修为功夫的人!
里面老妇沉哼一声道: “好,你去把他们请进来。”
青衣小婢连忙应了一声“是”,回身退出,脸上犹有惊悸之色,望了阮天华一眼,埋怨着道: “总管还没有说情,你们怎么可以走进来的?好了,现在总管请你们进去。”
阮天华心中暗道: “原来勾嬷嬷还是玄阴教的总管,这倒好,自己找对人了!”
这就朝青衣小婢潇洒—笑,说道: “小姑娘请在前面领路。”
青衣小婢没有说话,转身朝里行去。
里面一间石室,极像起居室,两边放着几张椅子,中间一张圆桌,桌上有一个茶盘,几个瓷盅,一把描金茶壶。
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妇,身上穿一条青衣衣衫,就坐在小圆桌上首,静静的喝茶,这位妇人脸型狭长,颧骨耸得很高,眼泡皮累累下垂,但两道眼神却炯炯发光,看到阮天华三人走入,目光一注,朝阮天华投来,问道: “你就是阮天华?”
阮天华含笑道: “正是在下。”
勾嬷嬷又道: “你就是在君山大会上夺得武林状元的于立雪?”
阮天华道: “不错。”
勾嬷嬷又道: “你是形意掌门人阮松溪的儿子?”
“不错。”阮天华走到小圆桌前面相距四五尺光景,便自停步,说道: “你问完了汉有?”
勾嬷嬷道: “你有什么话要说吗?”
阮天华潇洒一笑道: “你问完了,那该在下问你了?”
勾嬷嬷道: “你耍问什么?”
阮天华道: “你就是勾嬷嬷吗?”
勾嬷嬷只哼了一声。
阮天华又道: “玄阴教的总管?”
勾嬷嬷依然只哼了一声。
阮天华文道: “半个时辰之前,你把桑鸠婆请来,说是和她已有五十年不见的老友,桑婆婆人呢?”
勾嬷嬷呷呷笑道: “你是桑婆婆什么人?”
阮天华道: “在下和桑鸠婆毫无瓜葛,只是在前来君山赴会的途中相识,她是前辈,在下和她老人家同行,多蒙照照,在下对她十分敬重,如此而已。”
勾嬷嬷似笑非笑的道: “你有一个养妹,投在她门下对不?”
阮天华道: “你既然都知道了,何须多问?”
勾嬷嬷道: “老婆子和她是几十年的老姐妹,老婆子把她请来,并无恶意,我看在桑鸠婆的面上,也不为难你,你们可以出去了。”
阮天华含笑拱拱手道: “那真是多谢了。”他依然站着不走。
勾嬷嬷道: “你们怎么还不出去?”
阮天华道: “在下还想见见桑婆婆。”
勾嬷嬷道: “不成。”
阮天华道: “为什么不成?”
勾嬷嬷怫然道: “老婆子的事,一向不喜别人家多问。”
阮天华道: “但在下已经问出来了。”
勾嬷嬷一张狭长脸上微有怒容,嘿然道: “老婆子面前从没有人敢对我这样说过话。”
阮天华潇洒的道: “可惜在下已经说了。”
勾嬷嬷目射厉芒,哼道: “年轻人,你有几条小命?”
阮天华耸耸肩,笑道: “在下也不知道,不过在下行走江湖,好像有不少人和在下说过这样的话,在下依然还活着。”
勾嬷嬷怒哼一声道: “那是因为你没有遇上勾魂神姥! ”
她明明叫勾魂姥,却自称神姥。
“原来勾嬷嬷就是勾魂神姥!”
阮天华大笑一声道: “在下有幸,今晚不是遇上了吗?”
话声甫出,突觉一团无形暗劲,直向胸口撞来。这股暗劲不但来得无声无息,而且挟着一股阴风,透体而过。
所谓“透体而过”,就是阴风吹到你身上,可以透过你的身体,但阮天华练的是“紫正神功”,阴气渗入体内,自然立被化去。
阮天华只作不知,挺挺胸,若无其事的望着勾嬷嬷。
勾嬷嬷使出一记阴风掌,原想这一震之下,阮天华纵不当场致死,也必会被她阴风遗体,打上一个寒噤,冷得打颤,那知对方挺挺胸膛,依然若无其事! (她还不知道渗入阮天华体内的阴风已被化去)
这下可把勾嬷嬷看得大为惊奇,睁大一双水泡眼,问道: “年轻人,你没事?”
阮天华笑道: “在下好像没事。”
勾嬷嬷发出一阵呷呷尖笑,说道: “普天之下,能接得下老婆子一记无形掌的人,已经不多,老婆子不妨告诉你,你已被阴风透体,纵然凭仗着所习玄门内功,强行压制,六个时辰之内必会发作。”
铁若华听说阮大哥被阴风透体,不由大急,锵的一声抽剑左手,喝道: “老妖婆,你出手偷袭,暗中伤人,算得什么?”
阮天华毫不在意的朝她摇摇手道: “你不用耽心,那是六个时辰以后的事。”
一面朝勾嬷嬷含笑道: “现在,在下可以去见桑婆婆了?”
勾嬷嬷看他一眼,说道: “好个倔强的年轻人,老婆子不妨和你明白的说,今晚各大门派的人找上青螺山庄,没想到其中还有桑鸠婆,老婆子和她相识数十年,不想让她淌这场浑水,伤了咱们数十年的和气,是以把她师徒留住,老婆子对她其实并无恶意,老婆子既然把她留下来了,你自然不能再见到她了,好了,老婆子话已经说清楚了,年轻人,你中了老婆子的无形掌,阴风透体,六个时辰必发,到时全身筋骨冷冻而死,老婆子看在桑鸠婆的份上,赐你一粒阳丹,你们此时退出去,老婆子就不再为难于你,快些走吧!”
说完,大袖一挥,一颗朱红药丸,果然从她袖中飞出,朝阮天华面前投来。
阮天华接在手中,中指轻弹,但听“嗤”的一声向药丸脱指激射而出, 一下没入右首石壁之中,大笑道: “勾嬷嬷,好意心领,区区阴风掌,大概还伤不了在下,桑鸠婆和在下一起来的,在下非见她不可。”
他露了这一手看得勾嬷嬷狭长脸上神色为之一变,一颗药丸,经他随手—弹,就没入坚硬的青石石壁之中,就算成名数十年的人物,都未必办得到。
最使勾嬷嬷听得惊凛的,好像自己的一纪阴风掌,都伤他不了,这小子年纪不大,他不过是形意门掌门人阮松溪的儿子,就算阮松溪也接不下自己一掌。
她白发飞扬,目中厉芒连闪,呷呷笑道: “好、好,姓阮的小子,你果然有骨气,老婆子倒是低估你了,你要见桑鸠婆不难,只要接得下老婆子五十招,老婆子就带你去见她们。”
阮天华朗笑道: “接你五十招,又何难之有?”
“好!”勾嬷嬷虎的站起身来,从小圆桌上首走出,说道: “来,咱们就在这里动手试试。”
阮天华跟着她走到较为空旷之处,背负双手,神态悠闲的道: “勾嬷嬷可以出手了。”
勾嬷嬷看他连门户也摆出来,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一时倒也不敢小觑了他,说道: “好,老婆子要出手了!”
阮天华道: “勾嬷嬷只管请。”
他话音未落,勾嬷嬷身若飘风,突然欺来,右手五指如钩,闪电抓到。
阮天华已经知道她和桑鸠婆相识数十年,至少她是桑鸠婆一辈的人,武功自然也不会在桑鸠婆之下,因此她外表看去虽然轻松,内心却丝毫没有轻敌,对方一爪抓来,他身形一偏,右手扬处,使了一记劈掌,斜划出去。
勾嬷嬷看他使出来的是形意门的掌法,心中暗暗冷笑:“原来这小子果然只是形意门的徒弟, 自己当真高估了他! ”
心念一动,右手未收,左手五指箕张,又迅若奔雷,朝阮天华肩头抓来。
原来勾魂鬼姥出身九幽门,是昔年邙山鬼叟的师妹,邙山鬼叟在邙山创立门户,和白莲教互通声气,终于被少林寺协助官兵,予以扑灭。
勾魂鬼姥也消声匿迹,不知去向,如今居然当上了玄阴教总管,昔日的勾魂鬼姥,如今一变而为勾嬷嬷了。
勾嬷嬷昔年成名绝技,就是“勾魂鬼爪”,双手五指如钩,色呈灰白,专门扣击敌人的大穴关节,不但招式变化奇诡,尤其十支灰白指果,练有尸腐奇毒,中者必死。
此刻她使出来的就是“勾魂鬼爪”!
阮天华使的是“形意拳”,出手拒攻招式,忽拳、忽掌,尽是形意门的手法,这些手法,只要是形意门的人谁都会使,但因他练成“紫正神功”,这些普通招式从他手中施展出来,就变得威力惊人,好像在这些平凡的手法之中,隐藏着极为神奇的变化!
任你勾嬷嬷七十二式“勾魂鬼爪”如何诡异,手法如何阴毒,均被阮天华忽掌忽拳、劈、攒、绷、炮、横形意五形拳掌化解开去,有时一记劈掌,一记炮拳,使得真气轰发,还把勾嫉嬷逼得后退不已!
片刻工夫,两人已相搏了二十余招,勾嬷嬷兀自占不了半点上风,这下直把她打得心头怒火愈来愈炽,忖道: 这小子明明使的只是形意门的拳招,自己竟会丝毫奈何他不得?
她一张狭长脸上渐渐变得色呈灰白,双爪挥舞,也愈来愈快,不但招式极尽诡异,十道指风也带起飞旋的阴风,笼罩了一丈方圆。
阮天华发觉身外阴风渐地加重, 也不得不运起“紫正神功”来,—张俊脸登时紫气氤氙,使出的每一掌,每一拳,都有一股无形潜力,应手而生,把对方的阴风扫荡开去。
这还是勾嬷嬷有数十年火候,阮天华的火候总究尚浅,否则勾嬷嬷早就落败了,虽然如此,勾嬷嬷已感觉得到自己的爪势,处处受到了克制,几乎被对方迫得施展不开来,心头这份震惊,当真无法形容,突然双爪一收,冷厉的喝道: “住手!”
阮天华收住拳势,抬日问道: “勾嬷嬷有何见教?”
勾嬷嬷脸色狞厉。喘着气道: “你已经接了老婆子三十六招。”
阮天华道: “那么还剩十四招了。”
勾媸嬷道: “剩下十四招不用比了。”
阮天华问道: “为什么?”
勾嬷嬷道: “老婆子这套爪法,一共有七十二式,从没人和老婆子打到半数的,你已经打出半数,老婆子要胜你,早就胜你了,既然前面三十六招都已被你接下,何用再比下去?”
铁若华哼道: “总算你还有白知之明!”
勾嬷嬷重重的哼了一声,回头朝青衣小婢吩咐道: “你领他们进去。”
青衣小婢答应一声,回头道: “你们随我来。”
说完,转身朝门外行去。
阮天华跟在身后,退出勾嬷嬷的起居石室,又回到了外面空旷的石室之中。
青衣小婢领着他们定向右边一堵石壁,但平整的石壁上没有门户痕迹。
阮天华忍不住问道: “石壁上还有门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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