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孤剑沧海盟
燕山神尼心知他必然察觉林玉霜倪婉兰两人匿迹所在,眉头微皱,又说道:“令尊一出手,就与十年前大不相同,奇异难测,才出三招,就将超尘大师迫退五丈,逼得大师施展少林镇山绝技艺‘达摩十三式’,及‘无相金刚掌’与之相抗、一面观察令尊手法有无破绽之处,大师也是一代奇人,果然在一千零一招上,在令尊身后印了一掌,这一招使令尊大出意外,不禁怔住。
当时超尘大师道:“居士绝学果然登峰造极,但问鼎中原,未免言之过早,只要居上能思出拆解老衲最后一招‘千佛化身’,再来不迟。”
令尊性高气傲,道:“必将找出化解之法。”
超尘大师问道:“居士需费时日若干?”
令尊沉吟半晌道:“期以四十年,若在四十年无法化解此招,我这玉钟岛绝学“风云八爪”自我而灭,决不妄传一个人。”
超尘大师哈哈笑道:“人生短暂,老衲行将就木,何等等待,不过老衲将此招传授下代掌门及五掌院,恭候居士光降。”
最后超尘大师又道:“‘风云八爪’,据老衲臆测,当不出中原武学,定是居士拾获一册秘笈,再渗以他学演化而成,不知是否?”
令尊默然半晌,才道:“不错,风云八爪实脱胎于中原,但你们中原的人无法领悟,玉钟岛将其发扬光大,不可谓之剽窃。”
超尘大师道:“居士能化腐朽为神奇,老衲居心钦佩居士奇才,但“风云八爪”过于歹毒,望居士遵守诺言勿枉传人……”
燕山神尼说到此处,目光投在梁丘琪身上一瞬不瞬。
梁丘琪心中微微一凛,突眼内露出奇光,朗声笑道:“家父早就悟出化解少林“千佛化身”之招,只以家父近年习性淡泊,志在林泉,不欲重履中土。“风支八爪”并未妄传一人,梁丘琪子袭父学,并不为过,这些都是家父的事,大可不必将梁丘琪牵涉在内……”说着,忽似有发现,双目炯炯直射远处,止口不语。
火光摇曳中,纷飞大雪愈来愈浓了,时近午夜,寒气更是侵骨,风声狂啸,无影神掌华晓岚自须飘扬,屹立在狂风中听得痴痴发怔,心想:“这老尼所说的话,莫非与青城有什么关连么?”心头疑云顿生。
突然,梁丘琪身形微微—塌,凌空窜起,向那千松崖后跃去,眨眼即投入黑暗中。
燕山神尼微微—愕,倏向左转身,虚空拍出一掌‘大乘般若”真力。
就在掌力堪吐之际,蓦闻暗中有人喝了声:“回去,千松崖岂是你撒野之处。”一声叮冬弦鸣,只见梁丘琪飞电掠回,神情甚是激怒。
燕山神尼听出暗中语声,那是铁指琵琶游四凤口音,心中大感诧异,连无影神掌毕晓岚当场也为之大震。
狂风中人影一闪,随风飘落一人,火光映照中,可不正是那死后返魂的铁指琵琶游四凤,一手捧着铁琵琶,放眼凝视在白雪遮盖,尸体横陈之括苍三老,似是积恨未消,几欲喷出火来。
梁丘琪面色突变无比虔敬,望着燕山神尼道:“晚辈与令徒凌玉霜相爱有年,意欲伴凌姑娘向往玉钟岛会见家父,望老前辈俯允是幸。”
燕山神尼早知道这段孽缘牵缠,凌玉霜本订有亲事,何况本人也不同意,怎奈梁丘琪一见钟情,非她莫娶,一劲苦缠,凌玉霜屡次口庵苦诉,力恐一口拒绝,激怒了梁丘居主,替中原武林带来一片腥风血雨,只有命凌玉霜虚与委蛇,拖延时日,令梁丘琪知难而退,但梁丘琪一往痴情,非但不死心,
而且追上雾灵山来,当下闻言心中为难之极,沉吟不便回答。这时,铁指琵琶游四姑冷笑一声道:“虎女焉配犬子!”
梁丘琪登时玉面铁青,冷笑声中,右掌一圈,急如闪电伸出,向游四姑娘脉门扣去。
无形神掌毕晓岚看出这一着,较方才用来扣住自己的还要奇异难测,不由为游四姑耽心。
梁丘琪五指方一扣去,突然由暗中飞来一宗白物,迎向梁丘琪五指凝射而至。五指一抓在手中,梁丘琪骇然色变,双目露出惶惑光芒,原来手中所抓的,就是方才为风卷去,他那蒙住面目上的一方白巾,只见梁丘琪眨眼之间,面色阴晴数易,突大声喝叱道:“是什么人?敢在梁丘琪面前弄鬼,何不出来见见?”
锐啸风声中传来一声冷笑道:“无知小辈,如非我现时有事,便要断除你一臂一腿,寄语梁丘,他那‘风云八爪’算不得什么出奇绝学,十年后我当遣小徒前往玉钟岛印证,言尽于此,还不快滚下千松崖!”
铁指琵琶游四姑在语声腾起时,面露喜容,燕山神尼看她这种神色,即恍悟游四姑必是暗中发话之人所救。
梁丘琪面上泛起无比阴毒之色,那人话声未落,突朝暗中发话之处飞跃而去,自铁指琵琶游四姑身旁掠过。
游四姑鼻中发出轻微一声冷哼,五指倏然而出,朝梁丘琪胁下“天谷”穴迅如电光石火抓到。
梁丘琪武功精绝,警觉特快,眼角瞥见游四姑飞来,五指较他“风云八爪”更诡异不测,不禁心中大惊,凌空身影一变,化扑为翻,陡然翻上三尺,望外一滚轻轻落下,双目闪出惊疑光采。
燕山神尼更比梁丘琪骇异,适才游四姑五指飞袭,以他这高的武林声望及经验,竟然瞧不出什么来历,只知玄诡精奇,高深无比,但她知之有素,游四姑并无这等高深的武学,不禁投了无影神掌毕晓岚一眼。
毕晓岚亦是一般迷惑,惊奇更甚于燕山神尼。
这时游四姑轻笑一声道:“方才你闯入庵中四处张望,我老婆子不念在你对凌姑娘一往痴情,哪能让你全身而退,再说我家庵主,若非看在梁丘居士只有你这宝贝独子,又岂容你此刻在千松崖上如此猖狂无忌,依我老婆子相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那松油火炬的光芒在狂风中摇晃乱闪,映在梁丘琪面上,更显得阴晴莫定,他思绪混乱纷歧,忖念道:“怪事,我飞上千松崖顶时,正值游四姑为括苍三老之一震飞出去,自己还曾查看她的伤势,己藏腑震伤,心脉震散。照理来说片刻即将气绝身亡,怎会起死回生,显然是暗中那人救治!她为何有这种奇异难测高深的武学呢?若有,何致被括苍三老震飞?”想至此处,他更迷惑难解,继转念道:“莫非是暗中那人传给她这一手法么?”
“不会吧!”他摇摇头,喃喃自语道:“哪有学的这么快,自己习那“风云八爪”在父亲谆谆善诱下,也费时两年多,不是的。”这语声只有他自己才能听见。
他凝想入神,不禁愕住当地,那游四姑尖刻损人的骂语,更无法去费神听入耳中。
松油火炬已接近尾端了,火光己无原先那么旺盛,毕剥声中尚掺有雪水浸入沙沙之声。
啸掠狂风卷起飞舞雪花而来,寒气砭骨。
燕山神尼望着华晓岚、游四姑低声道:“我们回庵吧!”
毕晓岚与燕山神尼同时飞掠离开,铁指琵琶游四姑则向另一侧闪去。
梁丘琪发觉时,三人身形已隐入漫天风雪无边黑暗之中气得一顿脚,目中凶光泛出,骂道:“我不把止止庵夷为平地,难消此恨!”
话音还未落。突闻暗中又扬起语声道:“算了吧!凌姑娘又未真心爱过你,心中厌恶万端,不过与你虚与委蛇而已,亏你还看不出,叫我是你,就自渐形秽,斩断妄念,悄然离去才是,怎么你还要夷平止止庵,哼哼!天下从未见过你种无耻的人。”
梁丘琪敢说有生以来,就未有比这次所受的惊恐更甚,语声几乎是由四面八方传入耳鼓,使他无从捉摸那人真正藏身之处。
语声倏然而灭,落耳俱是风狂涛嚣之音,梁丘棋定了定神,冷笑道:“像尊驾只敢在暗中讥讽,见不得人,才是无耻已极。”
久无回声,梁丘琪狠狠地一顿足,飞身窜去。
千松崖顶显得无比之宁静,微弱的火花摇摇欲灭,在梁丘琪刚隐入黑沉中,接踵飞落一个黑衣人,朝括苍三老尸体望了一眼,微微叹息一声,将括苍三老弃掷入—雪坑中,折断半截树干,俯身铲起雪上掩埋妥,又朝梁丘琪逝去的方向隐去。
梁丘琪还未死心,登山涉岭朝止止庵方向飞驰,他不相信凌玉霜不爱自己,即是如此,再见上一面也是好的。
他只觉热血在胸中沸腾,暗中发话的人委实可恶,恨本得将他撕成粉碎。
他不禁追悔万分,方才自已登上千松崖时,正值铁指琵琶游四姑被括苍三老震飞之际,其时,但闻两声尖叫同时传出,显然凌玉露与她师妹隐匿暗处,自己若不多管闲事,只朝凌玉霜与她师妹藏身地方寻去,挟持她回归玉钟岛,待木已成舟时,燕山神尼不应允也不行。
想在此处,他不由暗暗叹气,喃喃自语道:“此身未化穿花蝶,恨难随香款款飞!”
止止庵最后一间斗室中,坐着铁指琵琶游四始与凌玉霜、倪婉兰,凌玉霜的一身白衣,显得超尘脱俗,姿容俏丽,风华绝代,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无不令人爱怜而不忍侵犯,梁丘琪对她爱极,而又狠不下心肠染指,其因即在于此。
这时只闻倪婉兰问道:“四姑,你被括苍三老击成重伤,究为何人所救?还没告诉我们,你卖关子卖到几时,真是气人!”说着小嘴一翘。
游四姑目含深意地,望了倪婉兰一眼,面上泛出淡淡笑意道:“这个老婆子也不知道,他一身黑衣,面目模糊不清,只看出是一猿背蜂腰,身长玉立的俊俏少年罢了。”
倪婉兰心中一动,追问道:“你连人家面目均未看清楚怎知道是俊俏少年?”
游四姑哈哈一笑,道:“我老婆子昔年浪迹江湖时,闯人多矣,容貌姘艳丑俊,估量之下,准是八九不离十?”
倪婉兰道:“真不要脸,亏你说得出口。”
游四姑笑笑,又道:“他治好我的伤势后,问明千松崖双方何事结仇,他因着不惯梁丘琪居傲无忌神情,传了老婆子一招精奇莫测的手法,最后问了一句……”说时目光落在倪婉兰的脸上,微笑道:“你知道他问了什么?”
倪婉兰鼻中哼了一声,道:“我怎知道他问了什么?”口中虽如此答复,满腹确疑云不解,为何游四站老挑着自己来问,难道是他来了吗?星眼不由泛出迷惘的神色。
游四姑故作神秘道:“他最后问了一句,兰姑娘可好,烦代致意,说后即隐入夜色中不见。”
兰姑娘不由急躁难安道:“究竟他是谁?难道你近在飓尺还未看清楚?”
游四姑手还提着铁琵琶,手指拨弄钢弦,冬的一声,摇摇首说道:“恕我老婆子重伤之后,眼目昏花,瞧他不清楚。”
倪婉兰急得直跺脚,凌玉霜只是凝眸微笑。
蓦然,门口立着一个白影,三人一惊,抬目望处,只见梁丘琪白衫微飘,两目直视凌玉霜。
凌玉霜花容黯淡,低垂螓首。
咚咚咚三声丝音作响,一蓬牛毛飞针,向梁丘琪电漩激射而去。
白影一闪,梁丘琪已失去踪影,那蓬飞针全打在门外对首板壁上。
梁丘琪又现身在门外,游四姑一声大喝道:“你还不走,赖在此处则甚?”
梁丘琪面寒似水道:“我不过来此问凌玉霜姑娘一句话而已,要你张牙……”
“舞字”尚未出口,宛如中了蛇蝎一般,面色大变,电闪晃身倏又不见。
在梁丘琪现身,倪婉兰即欲拔出秋霜剑跃去,被凌玉霜一把抱住,此刻倪婉兰挺剑窜出,至庵外一瞧,哪有半个人影,只是狂风锐啸飞雪涌袭,黑沉沉的一片,她呆立须臾,才回至房中。
但见游四姑与凌玉霜交头接耳密谈,倪婉兰一进来,两人即止口不言,他更是疑云满腹。一头扑在游四姑怀中,软声催磨着四姑,要她说出黑衣人是谁?
正是四姑为兰姑娘磨得不可开交的当儿,门外急走进燕山神尼,兰姑娘慌不迭立起身来。
燕山神尼皱了下眉头,道:“兰儿,你去佛堂顿毕老前辈去东厢房静室安歇。”
倪婉兰嘟着一张嘴走出室外。
凌玉霜低声唤了一声:“师父。”
燕山神尼微笑道:“霜儿,这次真难为了你,不是你引着这孽障来,为师尚无法与毕老前辈握手言和。”说着,转眼望着四姑,露出一丝疑惑之色。
游四姑唤了声:“庵主,遂低声与燕山神尼说出千松崖上经历。
燕山神尼颔首道:“只要兰丫头身有归宿那就好了,你与兰丫头说吧!”
倪婉兰此时已走来室内,台山神尼望了她一眼,无言离去。
游四姑笑道:“兰姑娘,我老婆子与你实说了吧,你那梦寐相思的云哥哥已来了,老婆子就是她所救,这你总明白了吧!”
倪婉兰闻言芳心一震,一时之间酸甜苦辣齐涌心头,是欣悦抑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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