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孤剑沧海盟





幸欢佣幼⊙猜摺?br />   练武场上早架起一座鸳鸯擂台,髹上朱漆,金色对联上写:“彼此来往,俱都是英雄豪杰。”“汝诚我信,全无有暴戾欺诈。”
  横楹上挂着巨匾。上书:“鸳鸯檑”三字,龙飞凤舞,大气磅礴。
  擂台两旁盖起两座巨大竹棚,桌椅陈设井然有致,明天就是会期,照应管事及庄丁,川流不息来回奔跑,忙个不了。
  庄内为周维城助拳的三山五岳武林至交,来了不下五十人,已拨出一半人数至庄外近处查看有无红旗帮暗卡,如若发现,尽可下手挑破,谢云岳因居于客位,又是初交,未便派遣执事。
  谢云岳以拘束之身,将全庄地形却游览了一遍,于是了然于胸,又匆匆出庄,找寻高邮丐帮帮头白文亮。白文亮报告丐帮门下已有六十余人分布在庄外,业经暗中挑破红旗帮七处暗卡,丐帮弟子幸无伤亡,谢云岳再嘱咐如何行事后,又匆匆返庄。
  申牌时分,日薄西山,霞光在浮云间射出,分外奇丽,这时庄内碧沉阁旁树上掠下一个黑衣人,碧沉阁系周维城内眷居处,黑衣人落下后张望了一下,即闪入园内花丛中,俯身捡起颗米大碎石。打入阁中,半响见无动静,想是全都离开了,黑衣人喜形于色,双臂一振,似黑鹰掠空般拔上阁楼,傍身在围小姐闺房窗前,用唾液点破窗间糊纸,观望了一会儿,正要用刀撬开窗门,忽闻近身不远处发出一声轻微冷笑,虽然这么一点声音,黑衣人听着却是震颤耳膜,心胆俱寒,分明是由一内功绝世之人发出,不由撤身旋步,以刀封面,紧张地四顾,但半点可疑影踪俱无,黑衣人心下疑不止,忽觉右肩的穴道一麻,刀不由自主他陡然下落在楼板上,“噹啷”一声,黑衣人急用左手一捞,一个“细胸巧翻云’翻落在地下,跨开马步,左手抡刀护面,游目四顾,胡乱地紧张了一阵,见四下毫无半点人影,只见花木扶疏,随风摇曳,夕阳映着他自己的人影,印在地下似一溜竹竿样,又细又长,良久,才定下心来,右臂旋回挥舞了一刻,觉仍然运用自如,并无异样,暗忖:“不要是自己太形紧张之故,心虚生鬼,先前闻得冷笑声,右臂肩井穴突麻,谅是神经作崇,”不禁哑然失笑,又想:“自己既奉命而来,决不容空手而归,若如此回去,不但须受刑责,更将被人耻笑自己无用,我三手空空徐奕,绝世神偷,成名多年,哪里丢得起这块脸?”心意一定,后又腾身上阁。
  哪知身尚未离地五尺,左腿弯穴道似被虫蛰了一下,疼澈心脾,三手空空徐奕闷哼了一声,只觉真气涣散,人即如断线一般地掉了下来,碰的声响,震得砂土飞扬,百忙中却顾不得察看,一个(懒驴打滚)滚入花草中,屏息无声,一动都不敢动。
  花丛外又起了一声冷笑,似夹着“蠢贼”两字,随风吹来直刺耳膜,其声仅如蚊鸣,在三手空空徐奕听来,却无异于五雷轰耳,这下搞清楚了,不是什么神经作祟,分朗另有高人暗中出于惩治,这可把神偷吓得魂飞天外,慌得,急辨明去路方向,掖那花草繁多之处,鹭伏蛇行,准备溜出庄外。
  爬了有些时候,将近墙边,伏着不动,倾耳察听有无异声,见无动静,才敢把头从草丛中慢慢探了出来。
  “噫”三手空空徐奕如见蛇蝎一般,惊叫了起来,原来他眼帘中现出一双脚,不错,这是人的脚,徐奕浑身颤抖着急急把头抬起,可不是一个人立在面前,只见那人穿一袭灰白色长衫,猿背蜂腰一双手营白,脸孔显得与常人不同,直像死人面色,青白冰冷,眉毛全无,阴森森地两眼瞪着他,不由汗毛直竖。
  三手空空徐奕只能硬起头皮立了起来,脸上泛起令人厌恶的諂笑,颤声道:“尊驾请高抬贵手,让在下回去吧!”
  那人没有出声,只翻了翻眼瞪着他,三手空空徐奕只觉那人目光如利剪一般,直瞧得他一股寒气从背脊骨冒起,机价伶打冷战。
  徐奕慌道:“尊驾既无见教,恕在下不陪了。”说着,足尖一点,人以腾起三尺,眼见就要窜过墙去,只听那人说了声:“你跑不了。”猛觉右足跟一紧,被人捉住,一拉一抖,呼地一抛,丢在七八丈外地上。
  三手空空徐奕这次碰上霉星,苦头吃大了,浑身骨节直似被抖散一般,瘫在地下,丝毫力气都用不上,又不知那人用了什么恶毒手法,只觉遍体虫行蚁走,酸疼难挨,额角上豆大汗珠往外直冒,比死部要难过些,不禁嗥叫出声。
  那人立在原处不动,面上浮起一丝浅笑,转过身法,拉下了皮面套,露出俊美如玉的脸孔,缓步走去。
  读者看在这里,似乎惊讶为何天色未暗,就有飞贼出现于庄内,因这三手空空徐奕,绰号神偷,成名多年,人机灵无比,心料晚间人庄,必遭暗卡能手识破,倒不如趁着夕阳西下暗桩尚未进卡时,混进庄内,即就是庄丁发现,也都以为是主人的宾客,这几天周家客人必多,匆促间庄中人不易分辨是敌是友,似这种鱼目混珠之法,亏他才想得出来,殊不知人算倒不如天算,他未来时怎料及现在落得这般苦疼。
  庄内聚英厅上灯火通明,有如白昼,两淮大侠周维城立在大厅内,正与远道赶来友好纵声谈笑,谢云岳及飞云手吴奉彪八挂金刀郑金吾,以及今早才到的吴奉彪知友金面悟空侯履冰四人站在厅右角处窃窃私语,此时,一个庄丁慌慌忙忙跑了进来,向周维城报告:“庄主,第四暗卡驻守的人,在碧沉阁附近发现一个负伤的人,那人自称三手空空徐奕,请庄主发落。”
  周维城皱皱眉头,命招了进来,稍时,三手空空徐奕被两庄丁招了进来,放在地下,只见三手空空徐奕,面色灰白,额角下不断地冒汗,衣裤全被身上流出汗水湿透了,依然颤抖不止,哀叫道:“周大侠,行行好事,将在下穴道解了吧,在下定然说出实话。”
  周维城听了,心中狐疑不止,莫非是这三手空空来庄有所为,不知遇上什么高手暗中点到,即移步上前,替他解穴,却见徐奕不但未解开穴道,反而更形加据,疼得狼嗥鬼叫,周维城脸上泛红,束手无策。
  宾客中有鹤形鸠面老者走了出来,把徐奕翻一个身,用指点了第三节脊骨处一下,猛击一拳,只见徐奕“哎哟”一声大叫,吐出一口浊痰,立了起来,精神被折磨得萎靡不振。都见鹤形鸠面老者摇头叹息道:“这人手法甚是高明,稍重一点点即准死无疑,而这种精甚点穴手法,武林少见堪称一绝,老朽对此道浸淫数十年,亦尚未到此功力,只知解法而已。”
  周维城向鹤形鸠面老者大笑道:“周某只知你生平极少对人称许,想不到今天周某首次听见云龙三现陶祝三说出这样动听自谦之词。”
  谢云岳听说鹤形鸠面者,就是关外一绝,不禁深深注视云龙三现陶祝三,多望了几眼,前在振泰镖局与乾坤手雷啸天闲谈时,谈及云龙三现陶祝三,雷啸天说此老内外双修,已达炉火纯青阶段,轻功出奇,身法格外巧妙,“大力金刚掌”尤为着名,他那凌空出掌,十丈以内,无法逃生,号称一绝。
  此时周维城沉声道:“徐义士,你来敝庄有何阴谋?请快说出,周某决不亏待于你。”
  三手空空徐奕苦笑一声道:“既有解穴之德,在下也不能不把话实说。”于是说出一番话来,众人听了心惊不已。
  原来红旗帮主八臂金刚宇文雷,是西藏魔僧萨多和陀唯一高弟,魔僧一身绝艺被他学得十之八九,人又阴谲机智,今年才四十开外,红旗帮自其创立以来,治理得有条不紊,不及三年,势力扩展至苏皖鄂三省,不由雄心万丈,意图将长江流域九省囊括红旗帮旗下,前两年即着手将九省内大小帮会,采取嚣食鲸吞之策,逐个并吞,岂料阻力太大,不得不改施软化手腕,派出数拨能手,对九省内奇人异士,绿林豪客,广为结纳,或重金罗致。当然有不少能手以自己不自由之身,岂肯受他的拘束,当即加以拒绝,但红旗帮多用诬害栽赃手法,加以陷害,事后又胁迫讹诈,连劝带吓逼使就范,这次罗致两淮大侠周维城入帮,被周维城所拒,在红旗帮主八臂金刚宇文雷看来,认为无关轻重的事,因苏省早就是本帮势力范围,有他不多,无他不少,但副帮主烈火星秦鹿可大为震怒,说周维城太不识抬举,秦鹿早觊觎周维城“巨阙”“青虹”双剑,任得其一,则无异猛虎添翼,数次派人扰庄,即秦鹿主持其事,以红旗帮庞大力量强行对付周维城,何愁周维城不屈服,但他没有这样做,也不敢做,因那时清廷国运正旺,天下承平,若明目张胆大举侵袭周家庄,被清廷误认兴兵造反,那红旗帮多年辛苦经营得来此一点基业,将会废于一旦,帮主八臂金刚宇文雷知道利害,是以不拟明与干戈,却又不能为此事,致兄弟反目,他知周维城之女,容貌武功均好,逐令玉面二郎申一鸣出面求亲,因而导致周维城封剑摆擂之事,宇文雷见事情到此地步,以他的个性决不肯示弱,便故作大方赞同此举,实则暗中定下釜底抽薪,一石二鸟之毒计,预定在会期的前一天,过早不太好,由三手空空偷进周月娥闺房潜伏,深夜时用迷香迷倒周月娥后,放出信号,即派出昔年周维城的仇家,佯作袭庄,在庄外虚张声势,俾引庄内群雄外出,再由三手空空趁着庄内空虚,无人注意时,把周月娥及双剑劫出,得手后,再将佯袭之人全部撤退,这样一来鸳鸯檑将成水花泡影,待周维城指认此事是红旗帮所为时,则推说本帮毫不知情,但来人在红旗帮辖境下做出这事,即藐视红旗帮太甚,担保在三月之内必将人赃并获送回,那时安排一个极具惊险的场面,再由玉面二郎申一鸣把周小姐救出,孤男寡女,碰在一起又有救命之恩,玉面二郎人品也不恶,两人定然发生情愫,亲事顺理循章而成。岂不妙绝,谁料三手空空徐奕遇上高人,致功亏一篑,在事而言,甚为可惜。
  两淮大侠与群雄听了,齐声叹这宇文雷实在机智阴谲过人,大白天里,也敢派人来庄。周维城又继续问道:“徐义士你不幸遇上这位朋友,落得个两手空空,令人惋惜,可否把这位朋友形象,说与周某一听?”
  于是三手空空徐奕满面苦笑,将被擒的经过描声绘影说了一遍;周维城惊讶不止,用目扫向众人面上,笑道:“这位义薄云天的朋友是谁,在座诸位有知道此人来历么?”
  群雄面面相顾,表示均不知此人是谁,飞云手吴奉彪不禁望了谢云岳一眼心想:“不要是他吧,嗯,听徐奕所说,此人武学甚是高深莫测,言少使年岁太轻,必无如此功力,但此人是谁呢?”
  谢云岳这时已换了一袭黑色夹袍,见飞云手吴奉彪对自己望了一眼,虽只一眼,但涵意极深,知他对自己有疑惑之意,笑道:“吴场主,如徐奕所说实在的话,那人若不是奇人,就是怪杰,在下倒真想拜识拜识咧。”
  飞云手吴泰彪道:“就是老朽又何尝不想见见他,但此等奇人异士,行事莫测,神龙见首不见尾,从不以真面目示人,即或遇上,也未必就知是他。”说罢,哈哈大笑。
  谢云岳听了颔首,笑笑也不再说。
  周城维吩咐将徐奕送入石室软禁,待会期一过,再行释放,又传令下去,严令庄外防守暗卡,今晚加倍小心,非至万不得已,切忌出手伤人。
  当晚,平静如常,红旗帮料三手空空徐奕失手遭擒,知预定之计落空后,派中三名能手意图救出徐奕,哪知尚未进庄,又被戴皮面具那人,—一点倒,送回红旗帮高邮分舵,那人是谁,这是一个哑谜。
  次日一大早,周家庄显得格外热闹,赴会的人络绎不绝。川涌而来,把庄中礼宾接待的人,一个个忙得满身臭汗,将近已正,东西棚已坐得水流不通,东棚俱是周府助拳宾友,西棚均为三山五岳帮会中群雄,红旗帮由副帮主烈火星秦鹿率领帮了十数高手赴会,当然玉面二郎申一鸣也在内。
  日咎尚差半刻,已经够挤的人更形拥挤了,远远望去,只见万头攒动,声嚣如潮,开擂仪式预定午正就要开始。
  两淮大侠与其爱女端坐东棚主人席上,旁坐云龙三现陶祝三,鹤目如火凝视西棚群邪,席上平搁双剑,剑鞘斑剥奇古,剑柄上嵌着晶红夺目珍珠,垂着杏黄色丝条双穗,一望就是知武林朋友心爱名贵之物,每人都想攘为已有,但神物利器,有德则居之,无德者枉费心机而已。
  谢云岳坐在东棚第一排第二席上,与飞云手吴奉彪等人坐在一处,他从昨天到达周府后,与周月娥见过一面,他只觉周姑娘爽朗大方,虽比不上沉鱼落雁,国色天香之类绝色佳人,但也五官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