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孤剑沧海盟
红中扎额汉子不禁受形于色,闪在一旁。
矮胖老者目泛怨毒,狞笑道:“老夫有生之日,今天才有人敢面叱老夫老贼,事虽无知,也需残去一肢一腿,略予薄愆。”语言森冷,听来不寒而栗。
少年望了虬髯大汉一眼,朗声大笑道:“韩二叔,今日可算长了见识啦!居然撞上了这大言不惭的人。”
矮胖老者气得一脸发赤,目涌杀机,暴喝了一声道:“娃娃,你也不知老夫是谁?老夫是白步拘魂唐泰,向例手下无全尸之辈,念在事出无知,自残一肢好了。”
这一自报姓名,少年与虬髯大汉面色倏变,要知西川唐门善使百毒,著称武林,这唐泰不仅是毒器出手奇绝,无法可避,而且一身武学也渊博浩繁。
两人心中凛骇之际,忽闻不远处随风传来一朗朗笑声道:“连台好戏,不可不瞧,反正四川后门今日塌台丢脸已经丢定了,娃儿,这有什么迟疑的,以你那是武功,还怕唐泰不成。”
众人心中一惊,循声望去,只见一身着红葛色长衫,短山羊须老者倒悬在一株白杨树枝上,露出两截毛茸茸的胫骨,荡秋千般来回晃动着,脸上带出诡秘的笑容。
少年与虬髯大汉眼露喜色,百步拘魂唐泰与红巾扎额汉子心头大大一震。
这红葛色老叟既不见其来,又未听出半点声息,来人轻功超绝可知。
百步拘魂唐泰几曾受过奚落,目光一转,趁着身形微晃之际,两臂蓄凝真力,突然迅快绝伦地遥遥推出,一股猛烈潜力向红葛衣老叟直击过去。
那红葛衣老叟视若无观,嘴角含笑,仍是倒悬来回晃动着。
唐泰顿感推出掌力被卸于无形,不禁微微一怔,却听红葛衣老叟朗声大笑道:“唐泰,你要与我老人家交手还差得远咧,眼前的娃儿你就对付不了,你身旁那些弹、针、镖、梭零活儿,自以为是绝毒无伦,其实是无用之物,你如不信,便与那娃儿试试,看我老人家说话是否是虚?”
百步拘魂康泰也不答话,只目光闪烁,脑中掠起千百个念头,毒计丛生。
这时三道如飞行至,长须及腹的含光道人经他同伴以真气打通阻滞穴道。
三道眼见这种场面,惊愕小已,红巾扎额汉子飞步窜在他们身前悄语数句,六道目光同时移注在红葛衣老叟的面上。
红葛衣老叟侃侃说道:“三个牛鼻子,不要在我老人家身上起歪念头,沼泽内那座三清道观就是崆峒多年隐患,你们来此,正好自动送上虎口。”
三道不由神色大变,心中忖道:“他怎么会知道?”
忽闻悬在树枝上老叟大喝道:“娃儿,怎不招呼唐老贼,等个什么?哼哼,早知道你是这般胆小无用,我老人家就该撤手不管了。”
少年早就蓄势以待,闻言倏地欺身进掌,一式“犀牛望月”五指斜伸,向唐泰“玄极穴”,迅快无伦地扫去。
百步拘魂唐泰未曾预料到这少年不出声息,说打就打,而且迅如鬼魅,出手凌厉异常,心巾暗暗一惊,大喝一声,双掌迥旅劈出,狂风飞涌。
那少年身手显然是高人传授,心知本身功力火候均远逊于对方,打定以抢制先机及诡奇手法,不让百步拘魂唐泰有缓手之机。
唐泰掌力一出,少年滴溜溜身形_闪,已到了唐泰身后,右手两指疾点胸后“心俞”穴,左掌快如电火般望“精促”穴按去。
只听唐泰一声大喝,身形一鹤冲天而起,蓦然掉首,双手平胸疾突打下。
那知唐泰身形腾起之时,少年两招本是虚着,如影随形地跟着腾起,拾指箕张望唐泰胸后数重穴点去。
唐泰凌空扑下,对方身形已沓,心里说了句:“不好!”
蓦然劲风袭向胸后,不禁大骇,身形疾往下沉,两臂旋力,身形“怒龙翻江”而起,呼地双掌劈出。
唐泰真气得须发怒张,颜面如赤,暗道:“老夫今日如不令这乳臭未干小子丧命,那就枉称百步拘魂了。”足尖一滑,登时滑开少年飞来拾指,疾出左掌攻向少年“肩井”穴又在同时右腿飞起,径望“会阴”穴踢去。
这一腿一掌堪称唐门绝技,疾逾闪电,劲道奇猛,使少年无法闪避。
少年哼得一声,不退反进,视攻掌腿如无物,戟步而指,向唐泰“心俞”重穴猛戳而下。
这一来,唐泰心头大震,无论如何也不会料到少年使出这两败俱伤的险招,想也来不及,一掌一腿硬往回撤,疾飘后一丈。
虬髯大汉一面欣悦之色。
崆峒二道及红巾扎额汉子眼中露出惊愕光来。
悬在枝上的红衣葛巾老叟呵呵大笑道:“好娃儿,这一招用得奇绝,当心唐老贼恼羞成怒,谨防他身旁的零碎儿。”
只见唐泰大喝一声,双掌迅快绝个地攻出三掌,劲力奇猛,气流旋涌。
少年心知有红衣葛巾老叟在此自己准保不吃亏,胆气豪勇顿生,身形连晃,双掌连续攻出,击走偏锋。
两人打得激烈,但见石飞沙走,气流旋荡,两人衣袂飘飞,一片尘沙漫涌中身形倏隐倏见。
此刻红巾扎额汉子对崆峒三道交头接耳不知说些什么?
一阵悄语了后,突然四人身形疾展,往云罗方向驰奔而去,将唐泰置至不顾。
虬髯大汉见这情形,崆峒三道等扬长离去,有违武林道义,心中大是气愤,张口欲待叫出,忽瞥见树上老叟摇手制止,于是强行忍住。
百步拘魂唐泰专心一意应付少年,崆峒三道等人悄然离去,竟未发觉,招式更自愈发凌厉。
忽地一声哈哈长笑声起,在距红衣葛巾老叟悬身那株白杨树处不远处,疾窜出来一条迅快无论的身影,往路中落下。
身形定处,只是是一位面色病黄庄稼汉子,寒着一张脸,冷冷说道:“唐泰,我看你还是自刎的好,一个小娃儿都打不过,算得什么成名露脸人物?”
庄稼汉子不闪不避,修地手掌一翻,指风射出,罩向唐泰肘间“曲池穴”。
百步拘魂唐泰突喝一声,一掌逼开少年,身形往庄稼汉子面前落下,右掌“毒蛇出穴”穿出。
唐泰不禁心神一凛,只觉这种手法奇党绝伦,毕生罕见,疾撤右臂,陡闪三尺。
谁知那汉子手影犹如附骨之蛆般,跟踪而至,但却未向自己“曲池”穴抓下,相距三寸之处,突然收回。
唐泰不明其故,一时怔了怔,只见面色病黄汉子笑了笑,说道:“唐泰,你无自知之明,笨若木牛,你虽受宇文雷邀约,但红旗帮却不看重你,仅聊备一格而已,你不见他们都置你于不顾离去了么?”
唐泰目光一楞,赶紧四外一瞄,那里有崆峒三道及红巾扎额汉子的身影,不由大叫一声:“气死我了!”
这时红葛衣老叟见得面色病黄汉子手法甚奇,身形一荡已自飘下树来,立在丈外,凝目观察那庄稼粗汉毫无可异之处,不由大为惊异。
那面色病黄汉子冷冷说道:“你气又有什么用,红旗帮已礼邀岷山二毒,使毒手法较你四川唐门高明百倍,故而他们想法是有你不多,无你不少。”
百步拘魂唐泰一脸愤怒之容,道:“岷山二毒有什么比唐门高明之处,你不要信口诬蔑……”
病黄汉子朗笑一声,截住他的话道:“你如果使出无形剧毒,将萨多和陀及宇文雷毒倒,命岷山二毒无药可解,我就见信,你若有胆,我也是受字文雷礼邀之人,我们不访同去如何?”
第二十五章劝不如激 云梦心毒心狠 致招祸由术中有错 魔僧借刀杀人 反而成全
要知武林人物,最是心高气傲的了。四川唐家毒名震慑武林数百年,享誉迄今,故唐门以擅用百毒自豪,举世不作第二人之想。
百步拘魂唐泰一听病黄汉子讥损激语,不由暴跳如雷,怒极狞笑道:“唐某岂能受你之激,做下不齿武林之行。”
病黄汉子不由朗声大笑道:“你别自打嘴颊,胡充胖子吧,红旗帮既不看重你,反不如束手返回四川,闭门自娱,江湖道上既有了岷山二毒,就再无有你唐门名号。”说着,转目望在红衣葛巾老叟的脸上,眨眨眼睛道:“屠龙老前辈,你说对吗?”这红衣葛巾老叟正是屠龙居土蒋太虚,蒋太虚闻言一怔,不知这病黄汉子为何认得自己,情不自禁哼得一声,心下疑云顿生。
百步拘魂唐泰越听越不是滋味,气得眼花耳鸣,连最后问屠龙居士一句话,也未听清楚,接着便仰天哈哈怒笑道:“朋友,你瞧得我四川唐门如此一钱不值,唐某定会要朋友开开眼界……”病黄汉子冷笑一声接口道:“口角逞勇,算得什么。唐朋友,你得忖量忖量看,权衡利害得失,事关唐门荣辱得失,不可妄逞匹夫之勇,免落得个画虎不成反类犬之讥。”
唐泰老脸胀得血红,目蕴凶光,身躯震颤。
他纵横武林已久,邪盗宵小见之无不退让三分,尊称唐老不名,是以养成目空自大,傲性骄骨。哪还会受得住这般讥笑讽激之语,为之气结难伸,只连道几声:“好、好、好!”
此时,唐泰气极神昏,本身智慧已为愤怒所淹,大凡愤极冲动丧失理智之人,做下之事必绝毒残忍之极。
当下百步拘魂唐泰连说了几个好字后,狞笑一声道:“朋友,我们同去红旗总坛如何?”病黄汉子斜睨一眼,面露不屑之色道:“唐朋友,不是我轻视于你,你的脚程无论如何赶不上我,走慢了乏味之至,倒不如唐朋友先行,我准比你早到一个时辰。”
百步拘魂唐泰大怒道:“朋友,别以为你武功出奇,屡屡出言讥损唐某,你忘怀了唐某百步凌风,拘魂闪电之名么?”病黄汉子面露笑容,凝视唐泰面上片刻,慨然道:“唐朋友你既如此自负,你我就同行吧,不过你脚程若赶不上我,你得自认晦气,没得说我甩下你不管。”说着,右臂一伸,示意唐泰先行。
唐泰狞笑了一声,施展百步凌风身法,倏的身形一动,已自如矢离弦般射出了五六丈开外,振足急驰。
转瞬间已奔出了二三十丈左右,忽觉身侧一股急风掠过,定睛望去,只见到病黄汉子,形似淡烟一束,疾逾电闪,超越身前而过,不禁大骇。
半盏茶时分过去,唐泰身形落后里余,但见病黄汉子绕过山嘴身形杳然。
唐泰才知比起人家差得太多,情不自禁废然长叹一声。
那边屠龙居士目睹病黄汉子奇诡电疾的身法,不禁赞叹道:“此人不但智计绝伦,而且武功别走蹊径,唐泰此去,非将红旗帮闹得天翻地覆不可。”
虬髯大汉颔首道:“老前辈所见不差,晚辈肩中五毒爪镰,如非此人赠药施救,此时能否面见老前辈尚不得而知咧。”
屠龙居士微微一笑,面向着少年说道:“秋儿,果然不出为师所料,你杀父仇人就是红旗帮主宇文雷。”
那少年不禁目眦皆赤,大叫道:“徒儿这就找那宇文狗贼去。”
屠龙居士面目一寒,沉声喝道:“孽徒,你才学了几日武技,就敢目中无人,妄逞血气之勇,红旗帮内目前到得妖邪高手甚多,无一不是身手卓绝之辈,就是为师也要见机而行,这是你能胡来的么?”少年情知太过忘形冲动,不禁低首噙泪不语。
屠龙居士见状,不由长叹一声道:“这也难怪于你,但凡事不预则难为谋,此去宜应命而行,切不可轻举妄动,知道么?”那少年点点头,屠龙居士喝了一声:“走。”三人如飞向云梦驰去。
云梦沼泽内,芦苇接天连碧,绿望千里,水道纵横隐藏其内,隐闻淙淙之音,鸥鸟翱翔空际,升沉追逐为嬉,诚属桃源世外之境。
这时芦苇从中嗖嗖窜出几条人影,现出方才酒肆中的三道一俗,身形疾逾飘风,只在芦苇中兔起鹘落。
突然四人身形猛然煞住,红巾扎额汉子面露歉然之色,道:“踏进一步就是禁区,恕我魏某不能有违帮主严谕,相送到此为止。”说着手望前面一指,又道:“五里之外,绿云一瞥,就是那片环绕道观之垂柳,魏某就在此处伫候,静听三位道长佳音。”
三道只说了声:“有劳魏香主了。”话落,身形暴长,穿空斜掠而去。
这时红巾扎额汉子身后忽闪出一人,两指迅如电光石火般向他“命门穴”上点了一指,红巾扎额汉子声都未出,就倒在芦苇内气绝身死。
那人手指尚未撤,人即飞身而起,向那三道身后蹑去,疾如飘风鬼魅,一瞥即形影杳然。
三道身形一落在垂柳之外,目睹着紧闭门户之三清道观,不由你望着我,我望着你谁也不敢向前。
踟蹰了一阵还是含光道人首先悄声道:“含清含云两位师弟,看来魏香主所说不虚,果然这片绝无人迹之沼泽内,竟有片道观,料不到这两个叛门老不死的藏在此处,如今我们如何行事?”
含云道人沉吟一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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