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孤剑沧海盟
含云道人沉吟一阵说道:“如真是那两老不死在内,你我三人非其之敌,不如我们赶返崆蛔,禀明掌门再作道理。”
含光摇头道:“不行,远水济不了近火,他们一闻讯逃之夭夭,再想找他则杳如黄鹤了,想当年师祖坐化之前,意欲让这两个老不死的分任掌门护法,但他们两人,竟乘着师祖弥留之际,做下大逆不道之事,因此失去掌门护法之位,群情愤激,欲以门规治罪,岂料这两个老不死的一怒叛门,窃去本门武功心法秘谱,多少年来掌门恩师耿耿于心,亟思找回心法秘谱,无奈探听不出下落,传谕得回秘谱之人,即立为下代掌门,如今天从人愿,我们不可坐失良机。”
含清道人望了含光道人一眼,说道:“师兄可是欲取得下一代掌门人之位,小弟们必助师兄完成心愿,但非我们所能力敌,必需慎为之计才好。”
含光道人说道:“无妨,百步拘魂唐泰送愚只两枝五毒断魂香,我们翻入后墙,潜伏在内,乘机燃着,等两老不死发觉已自不及。”说时,取出三粒黑色丸药,又道:“这是唐泰独门解药,燃香之前,塞入鼻中,可得无虞,两位师弟,我们蹑入观中,千万别弄出来半点声息,两个老鬼耳目最尖,如为发觉被擒,定然折磨我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含清含云两道不由机伶伶打了两个寒噤,战战兢兢与含光道人同时斜身一闪,绕着绿云柳树掠向道观之后。
红霞落日,微风飘摇柳丝,鸥逐碧苇,鸟回云空,意境之幽美,令人醉怡其中。
且说崆峒三道在外商论之时,一条迅捷无伦身形落入三清道观后院,身形现处,却是一个面色病黄庄稼汉子。
只见他略一迟疑,便向前屋掠去,他一踏入前面一间正屋,目光凝处,不由大吃一惊。
原来发现两个白发清癯老道倒在蒲团上,面如死灰,双目圆睁,神光已是黯滞。
病黄汉子走上前去,手一扶两道脉息,尚有微微跳跃,心脉未绝,尚有可救。
他仔细察看两老道形状,知是为人暗中施展隔空打穴手法暗算所中,两老道才一发觉中人暗算,已自无及,急护住心脉真气不散,待人施救。
但暗算之人必是一武功绝伦的妖邪,不然两老道也非是武功凡俗之辈,何能为他所算,然而却有一点令人百思不解的,就是那人既暗算两老道后,为何不进入室内取他们性命。
他本聪明绝顶之人,微一忖量之下,不由恍然大悟。
暗算两老道之人,必是宇文雷之师萨多和陀,误因宇文雷见两道就隐居在云梦沼泽内,而且总坛囚禁之人,往往无故失踪,认定是两道所为,又不敢轻于照惹,但如芒刺在背,除之后快,为此请其师来制之。
却又防同道群雄责其无容人之量,自违诺言之故,一面柬邀崆蛔派人到来,明为助其应付丐门,暗中派魏姓香主述说三清道观潜伏两老道之事,使其堕入术中而不自觉,借刀杀人,心意毒绝。
病黄汉子悟出此中道理,暗说:“救醒两老道不难,但非片刻之间可以,此刻崆峒三个牛鼻子,必已潜入后院,不如打发了他们后再说。”忖念之间,忽闻后院传来落足微音,鼻中冷哼一声,身形疾晃,似一缕飞烟般从侧门掠入。
含光道人等三人落入后院中,正凝思进入之策,忽见一人由门中电射而出,不禁大吃一惊。
那人来势好快,转瞬已落在三人身前,见是方才所遇的病黄汉子,不由登时怔祝只见面黄汉子哈哈朗声大笑道:“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三位道长驾临蜗居,不知有何赐教。”面上浮起极其讥笑不屑之色。
含光道长目光一寒,沉声道:“真人不说谎话,这片三清道观岂是施主你能居住的。”
病黄汉子剑眉一剔,冷笑道:“胡说,三清道观就只你们牛鼻子所能居住吗?俗话说僧道能吃十方,在下身为丐门,能吃十二方,在此栖息五年,朝出晚归,无人骚扰,今日难得三位道长驾临,在下见远来是客,故而以礼相见,怎么道长说出这句无礼之话来。”
崆峒三道见这面色蜡黄庄稼粗汉两目锐利,宛如两道寒芒冷电,慑人心神,闻言面面相觑。
只听病黄汉子又说道:“三位道长如无赐教,请即返崆峒闭门清修,兔得日后遇上了,难免身丧名裂。”
含清道人一听,立即双眼一翻,冷笑道:“施主说话也太狂妄,似乎生死均操诸施主手上。”
病黄汉子大笑道:“我这栖隐之所五里方圆之内,号称鬼门关,常人能入不能出,三位道长如不见信,方才我所出之言一笔勾消,三位请试试,能否逃出五里之外。”
含清道人大怒道:“施主想把贫道三人留下,只怕未必见得。”
含光道人长笑一声道:“师弟,目前还未至动手之时,我们且去前院察视一下,再来领死不迟。”说着身形一动。
病黄汉子忽五指飞攫而出,迅如电光石火般地扣在含清道人腕脉穴上,大喝道:“你们再敢妄动一步,就是死数!”
含光,含云两道已跃身窜前,闻喝一怔,沉身落地,回面一望,不禁大吃一惊。
含清道人猝不及防,吃病黄汉子扣紧脉门,只觉真气逆窜,浑身酸胀,宛如虫行蚁走,喉头干渴枯涩,不禁满头冷汗如雨淌下,颜面发青。
含光道人心急师弟安危,背上一支云帚疾拂而出,人也跟着扑去,左掌抖腕猛击。
同时含云道人踹足飞起,身形凌空,长剑挥出一片寒电,直向病黄汉子头顶劈去。
两人攻势雷厉电闪,配合无间,无论如何,病黄汉子似不能逃开这一击之下。
岂知含光道长云帚拂出之际,忽见含清一条身形被那??黄汉子抖飞而出,向自己帚势撞来,两下里却是急如星火,迫得含光道长一个大旋身,云帚随着旋了出去,才算让开含清道人撞来的身形。
只见含清道人被甩出三丈开外,蓬的一声大震,尘飞四涌,象一条死蛇般仆在尘埃一动不动。
接着含云道人凄厉惨嗥声出,摇曳云空,入耳惊心悚然,含光道人飞快旋面一望,只见含清歪躺在院中一丛修竹之下,目眸发滞,面色苍白如纸,显然被点了晕穴。
病黄汉子立在丈外,目如寒电凝视着自己。
含光道人饶是武林高手,此刻也不禁心中发毛,三十六计走为上着,急长身一掠,疾逾飘风般望屋面上落下,但见眼前一亮,病黄汉子沉凝如山,立在身前不足三尺之处的瓦面上,笑道:“你就不管你两位师弟生死,忍心一走了么?”
含光道人一张老脸竟羞得通红,暴喝一声,灵巧无伦地将云帚随手甩出,双掌猛推向前,潜力如山涌迫而去。
只见病黄汉子单掌望外一引,猛感推出潜力卸于无形,人也不由自主地望前冲去,“天枢”穴上已中了一指,人已晕眩仆倒。
病黄汉子冷笑一声,一把捞住挟在肋下,跃落地面,将他撩在尘埃,反身入观而去。
暮霭苍茫,天边已升起一颗亮晶晶寒星,晚风习习,蚊鸣如雷。
病黄汉子踏入两老道清修之室,室内漆黑如墨,他亮开火摺燃亮了案前油灯。
只见两老道仍僵卧在蒲团上,不由太息一声,将两道身形仆卧,双掌分按着每人“命门”穴上,以“菩提掸掌”疗伤之法,贯输真气透入。
约莫一顿饭时,两老道忽睁目醒来,只觉后胸有一只手掌抵住,一股热流透入,气流百穴,全身凝滞的气血立时通畅有如往昔,心知为人所救,一道吐声道:“多蒙施救,贫道飞霞、飞雷铭感大德。”
病黄汉子霍地收掌。两道长身立起,躬身稽首为礼。
“拯危援手本我辈份内之事,在下谢云岳不敢当道长如此重礼。”病黄汉子身形一挪,说话时面带微笑。
飞霞飞雷两遣闻言一怔,面面相觑。
只见飞霞子眼露疑惑之色,道:“贫道两人十年来避世独立,外间无人知得,绝无交往,只有一望年之交衡山两仪剑客徐东平,每年一度来此,观中应用物品均是他按时送来,前次来观,徐东平盛道谢施主卓绝武功,令贫道两人不胜景仰,只是形象与他所说迥异。”
谢云岳微笑谦逊道:“何敢当两位道长崆峒耆宿如此谬赞。”说时,抬手揭去脸上一张人皮面具。”
两道只觉眼前一亮,谢云岳虽然仍是庄稼粗汉模样,但画具一除,却显得玉树临风俊逸不群,气宇潇洒之极。
飞霞子望着飞雷子道:“徐东平所言不虚,谢施主果然人中仙品,浊世神龙。”说时忽转向谢云岳问道:“施主何以知道贫道出身崆峒?”
谢云岳却微笑反问道:“两位道长何致受人暗算,谢闻其详。”
飞霞子长叹一声,脸上泛出愧赧之色道:“也是贫道自惜羽毛,养痈成患之过,昔年宇文雷建帮之时,曾来此拜望,贫道师弟立意杀之,是贫道劝阻,订下互不相犯之约。”
飞雷子忽眉头一皱,接口道:“当年被逐崆峒,也是师兄一念之仁所致,师兄絮絮唠叨,不怕谢施主厌烦,让小弟说了吧,宇文雷不能容人在卧榻之旁鼾睡,又不敢招惹贫道两人,故颁请其师萨多和陀除去贫道两人。”
“贫道两人深知萨多和陀号称西域第一能手,其武功之绝伦诡异自不待言,故立意应付强敌,又不能借助外人,是以将崆峒独门玄清真气数十年来未曾悟彻心法,勤加以研修,每日错开时辰各自彻悟奥秘,闻讯萨多和陀东来,贫道两人不禁情急,想在他未来之先,苦练少清真气,在短短时期中只要练得七成火候,或可联臂抵御,无奈情急过切,疏于防患,贫道两人在返浑入清之际,突觉“精促”穴上一缕奇寒之气透入,欲待闭封穴道已是不及,奇寒之气电速窜行,所幸贫道等勉强护住心脉,等待救助,这本是听天由命之事,再过两个时辰,必然全身筋络僵硬,多承谢施主及时赶到,想来贫道两人命不该绝。”
谢云岳微微一笑道:“这偷袭之人多半是萨多和陀是么?”飞雷子赧然点点头。
谢云岳目望着飞霞子道:“道长如须知道在下为何知道两位出身崆蛔,请去后院一观便知究竟。”
飞雷子飞霞子两人闻言怔了一怔,转身快步向后院走去。
谢云岳并未随在身后。
待两道转回来时,谢云岳身形已杳,香案上留下一纸笺,说明还有要事需赶赴红旗主坛救一友人,不克候教,望自珍重,又请勿泄露他的行踪来历。
两道阅罢,平静已久的心情不禁泛出一些波澜,帐惘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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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旗主坛,依山傍水而建,险胜秘幽,屋宇参差栉比,迄逦不荆月寒中天,疏星明灭,水苇沙沙生涛,哗啦一声,苇中不时冲出一只水鸟,低翔追逐,清冷月色映照之下,将这一切衬托出一种艨胧梦境之美。
东崖之下,一座小石屋内相对而坐两葛衣长衫老人,眉宇之间时现一缕忧郁,在喁喁低语。
案上一支红烛已将燃尽,蜡泪成堆,烛光暗淡摇红生影,烛蕊袅袅升起一缕浓烟,弥漫全室。
这两位老者正是岷山二毒,不知在说些什么,语声轻如蚊响,不可闻及。
蓦地,两扇门窗无风自开,烛焰猛生摇晃。
岷山二毒不禁大吃一惊,霍地出掌往窗外击出。身形尚是坐着。
一片狂飙,卷涌而出,呼啸如潮,宛如巨浪排空,威势凌厉已极。
窗外忽传来清朗低沉笑声道:“岷山旧友功力精进,远胜从前,在下能入室与两位一叙否?”二毒闻言一怔,互望了一眼,大毒滕清,答道:“尊驾何人?既承见访,何不敲门?”语声未了,一条人影疾闪而入,烛焰一定,映着来人形象面目森冷阴沉,眉睫均无,活似一张死人面庞,黑色长衫瑟瑟振拂,使人一见生出阴森恐怖之感。
岷山二毒凝目久之,只觉此人生平未谋半面,为何口称自己两人岷山旧友,大感惶惑。
那人见状,冰冷的面色上泛出一丝笑容,道:两位滕老师,为何老志不坚,助纣为恶,不怕天下武林耻笑么!邙山一别,至今匪遥,料不到两位健忘若此!”
滕清滕冲同时诧声道:“阁下真是谢少侠?少侠语声依稀耳熟!只是形象有异,不禁楞祝”谢云岳微微一笑道:“在下易容来此,贤昆仲自然不识,红旗帮转眼瓦解,贤昆仲何必留此,落得与人玉石皆焚。”
二毒陡现黯然之色,滕清忽凄然长叹一声,道:“谢少侠,你道老朽真个甘心情愿在此,昧良施毒么?无奈身受宇文雷挟制,迫不得已了。”继而说出两人遭遇。
原来岷山二毒在邙山退回岷山时,决意今后不问武林恩怨,每日笑傲烟云,枕泉漱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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