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孤剑沧海盟
事令灵老师困扰么?在下当代你分忧,可否使在下恭聆详情么?”
灵飞张口欲言,突见店伙二人送入酒席,遂笑道:“待酒醉饭饱后,老朽自当—一禀明少侠,现在说出徒增烦恼而已,崔少侠柳姑娘远来是客,老朽极尽地主之谊,把盏接风。”
崔世玉忙道:“在下武林末学,灵老师如此相待,实在有点不敢当。”
灵飞朗声大笑,豪风雄气,复又洋溢面上,催请三人入席,自己坐于下首,推杯敬酒。
片刻之后,谢云岳又旧话重提道:“我辈身入江湖,自应胸襟开阔,伺事不可与人言,也无不可解决的事,灵老师腹中隐忧请快说出,在下似乎有点食不甘味,否则灵老师酒入愁肠愁更愁了。”
灵飞苦笑一声道:“少侠一定要听,老朽敢不尽情告知,只是老朽昔年所行所为,都是些大悖人情之事,固然曲不尽在我,一次为恶,终生洗刷不清,纵然少侠有心相助,老朽也是不肯,深恐少侠为人指责大悖侠义道。”
谢云岳皱了皱眉道:“在下向来行事,只求心之所安而已,武林是非难论曲直,善恶之分仅限于一线,灵老师且说出详情,看看有无办法可想,纵然在下不能明中相助,难道一你忘了在下有千面之称”?说着取出一张人皮面具套上。
灵飞愁眉一轩,道:“老朽岂能忘怀,只是需求少侠相助,问心有愧而已,老朽只能简略说出,两月前豫省七大镖局联合护送一批重镖,均是价值连城之物,只因他们事前安排慎秘,黑道中鲜有人知,由豫入陇,间隔千里,行程日久,消息总免不了走漏,为两拨绿林巨魁获知了,纷纷追踪,相好地点下手,老朽正在陕甘边界陇山作客,陇山盗魁金戈铁鞭沈镇奎最先获知,强邀老朽相助,待老朽赶到扶风金鸡岭上,只见尸骨狼藉,但是镖局中人,已然有人走在我等头里,沈镇奎深恐替人背上黑锅,传令疾退,然金鸡岭上尚隐藏得镖局能手,星月皓洁之下,老朽形像已被人认清……事后闻讯,镖货并未失去,而镖局中镖师当场击毙达十九人之多。
拦截兰人均是黑衣黑巾蒙面,无法辨出是谁,只知来者均是武功玄桅,卓绝群伦的黑道高手,但他们误认老朽参与,昨日在鹤鸣山中遇上中州镖局总镖头神拳姜申等人,一时分辨不清,约在五鼓夭明时分在距此二十里处武侯祠内理论。”
谢云岳朗笑道:“灵老师只说未参与其事就够了,此不过仅是适逢其会而已,那么由在下代你出头就是。”
丧门剑客灵飞还未答话,户外忽传出了一声冷笑道:“灵飞任你舌翻莲花,也难洗脱罪名,淆惑视听,煽动别人去死,岂是大丈夫行径了?”
谢云岳不等此人话音落定,立时身如闪电穿窗而出,已瞥见三劲服中年武师,一列横立在屋面上。
只见谢云岳身形未朝下落,反往上飞,疾如鹰隼般在三人前落下,悄无声息。
三中年武师,见谢云岳这种神化玄诡身法,毕生罕睹,不由相顾失色,目中露出惊异光芒。
谢云岳逼视了他们一眼,沉声道:“是非曲直,总有真相大白之时,灵飞已允在武侯司五鼓天明时当面理论,到时自会前去,三位来此监视,岂又是英雄豪杰行径?”
三人面色颜对一红,中立二人道:“阁下一言九鼎,我等在武侯司恭候就是”,三人同时转身,穿空跃飞而起,落下屋面身形杳然。
四更不到,谢云民与灵飞二人已到达武侯祠内。
月已西科,祠内一片膝黑,阒无人叫踪,谢云岳火折中刷地然着熊熊火焰。
闪闪光辉中,映出祠中诸葛武侯塑像,羽衣纶巾,星目隆准,三绺长须,儒雅凝重,栩栩如生。
两席壁间满留墨痕字迹,均是千百年来骚客词人游经于此所留吟咏佳作。
谢云岳笑道:“想此时尚早,不妨暂候片刻”,目中落定武侯塑像座前一只残烛,嗖地窜前取过,只觉触手微温,笑道:“不久之前,尚有人来过”,继摇摇头道:“且莫管他是谁,反正五更时分当可分晓”,说时将残烛就在火折子燃亮,漫步眺赏壁间所留琳郎诗词,其中不乏脍炙人口之佳句,其中一阕更是佳绝,谢云岳不禁朗朗出口吟道:
“剑江春水绿云云,五丈原头日又熏,旧业未能归后主,大星先已落前军。
南阳祠芋空秋草,西蜀关山隔暮云,正统不惭垂万古,莫将成败论三分。”
不禁颔首再三道:“的是佳作,自古英雄生前不论成败,千秋万世之后,自有定论。”
正在忖念之际,突闻祠外传来数声长啸,划破沉寂的夜空,四山回应不绝。
谢云岳回面向灵飞道:“我们立在祠外,瞧瞧来的是什么人物?”
双双跃出祠外,斜月光辉之下,只见侧面不远一片峻岭上十数条黑影,疾如闪电凌空扑下。
来人中一五旬老者,炯炯虎目暴射怒光喝道:“灵朋友一身抵十九命,似嫌委曲,还要拉一个垫背的是么?”
灵飞正色道:“姜老师,灵某惧者不来,来者不惧,身死又何足惜,只怕正凶消遥法外,死者不能瞑目,含恨于地下,诸位于心何忍。”
神拳姜申怒喝道:“灵飞,事到如今,你还撒赖做甚么?”
呼地一拳,撞向灵飞胸前而去,劲风凌厉迫人。
突然,谢云岳闪身而出,拦在灵飞身前,右掌微微向外一送。
姜申立时如受重击,踉跄倒出数步,不禁大骇。
谢云岳目光却落在一人身上,一朗声唤道:“司马老镖头,别来无恙,可记得在下么?”
奔雷剑客司马仲明已早发现谢云岳体形甚熟,只是为一张人皮面具蒙住,及至听得口音,恍然忆起是谁了,眼中陡露惊喜之色,飞步抢出,执住谢云岳双手道:“真是老弟么?
想死老哥哥了!”
谢云岳就在司马仲明耳畔低声说了片刻。
奔雷剑客司马仲明哈哈大笑道:“就凭老弟一句话,无不可解决之理”,急急转身走入群雄中商量了一阵,姜申奔了过来,抱拳施礼道:“久仰少侠大名,如雷贯耳,今日得见,幸何如之,倘得少侠为助,则可迎刃而解,姜某当在成都武侯词恭候莅临。”
司马仲明也走了过来,长施一礼道:“老哥哥喜获一双孙儿孙女,皆老弟回春圣手之功。”
谢云岳朗声大笑道:“此皆老源头盛德所致,天降样麟,在下何可言功。”说至此一顿,又道:“在下还有要事待办,急需赶去,好在相见非遥,叙阔有期,诸位请珍重”,说着同灵飞双双一鹤冲天而起,拔出四五丈高下,弓身平射,疾如流星奔矢,一前一后,落在苍茫月色中,转瞬,身形杳然……
晨雾霏霏,岫云飘浮,阳光迷蒙若幻异常,垂栈道上两列柏树参天,隐蔽天日,回柯垂枝,绿云横空,苍翠欲滴。
只见绿云深处,石筑驰道上,谢云岳等四人震飞驰来,突然四人身形止住,崔世玉闪眼四顾了一阵道:“是这里了,盘龙峡是穆云老前辈自取之名,故山民土著亦茫然无知,灵老师更不消说找不到了,依在下之见,到达穆老前辈所居洞府之前,暂不现身露面,只藏在暗处,彭灏等人必来,谢兄只全力搏击彭灏,在下非除得墨含英靳文龙两人誓不甘休,这几人都是武功绝伦之辈,稍纵即逝,不可与他们有后手之机,谢兄意下如何?”
谢云民略一沉吟,点首道好。
崔世玉用手一指不远处两峰之间道:“这两座峰头之下,就是盘龙峡,此刻已是云封峡谷,不可瞥见,请紧随在下下得峡谷,露浸苔滑,慎加小心”,说时当先走去,穿出柏丛之外,奔向峡谷入口。
四人手足并用,攀落谷底,只见云雾缭绕,扑面潮湿,谷底乱石峨峋,棱角锋凸,饶是四人武功盖世,也要摸索而行了。
半个时辰过去,只听崔世玉悄声道:“到了。”
谢云岳凝目望去,隐隐辨出这片谷底甚为开旷,约有六十丈宽,洞穴只在三丈外远处,仰面上望,陡峭壁立,岫云封横不见天日,峭壁之上俱是石茁老树,横丫垂攫,枝叶翳密,隐蔽异常。
崔世玉道:“你我四人分做两起,藏身老树攫枝上,来人无所遁形,亦可互为声扰。”
谢云岳当即同意,与灵飞冲霄而起,身形一翻,落在浓柯密叶中。
崔世玉与柳翠苹向洞穴另侧如飞掠去……
谢云岳只觉心弦无比的紧张,谷中一片死寂,几乎可听得自己心脏跳跃声。
时间一分一分过去,蓦然听得峡谷中步履声传来,由远及近,空谷足音,分外清晰。
谢云岳就知他们来了,步履凌乱迭起,来的人数显然不少,两臂蓄势待击,眼中露出欣悦坚毅的神光。
只见勒发头陀当先走来,谢云岳双手食中两指缓缓伸出,朝头陀胸前左右两“乳中”穴点去。
那头陀做梦也未料到头顶树上藏得有人,更未曾猜到谢云岳展出的,竟是千古绝学“轩辕十八解”中从未一用之“凌空点穴”手法。
蓦感两乳一冷一麻,神志立时一昏,栽倒于地,峡谷中立生轰然震音,嗡然不绝。
雾中一声大喝,道:“孙贤弟,你是怎么了。”
陡然现出庞眉皓首,银须飘拂的彭灏,谢云岳一见,不禁怒心如焚,疾如鹰隼一声不发地扑下,挟雷霆万均之势,宛如星河下泻,巨飙狂涌,声势刚猛骇人。
彭灏一见勒发头陀情状,便知受了暗算,暗呼了一声不妙,蓦感劲风压体,心中一怔,疾如飘风闪出三丈,双掌回环击出一片内家罡气,身形跟着掠了过来。
谢云岳掌势未撤,如影随形扑至,掌力一接之下,只听得一声惊天霹雳似的大震,气流回旋涡涌,山石溅飞如雨。
两人各各震得身形摇晃退出三步。
雾中迅快捷伦地掠出墨含英等七人,见状惊愕止步。
彭灏当穆云藏身树上,先发制人,及至定睛一瞧,原来是一面像甚怪的青衣少年。立时哈哈大笑说道:“想不到穆云贪生畏死,竟邀来小辈相助。”
口中虽如此说,其实心中甚是骇然,这少年所使的掌力,竟几乎震散他护身罡气,因为普天之下堪当自己一击的,还没有几个。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谢云岳既认他是伤父的罪恶魁首,非亲手刃之而后称快,也不说话,手掌望腰旁一搭一翻,乌光一闪,已亮出出道以来从未使用的乌金软剑。
轻飘飘地起手式一晃,彭灏已看出玄奥非凡,不禁心中更是凛骇。
彭灏大喝道:“你是什么人?”
喝音中,谢云岳已一剑电漩星飘挥来,略不带出风声。
一近彭灏胸前,蓦然散出无数碗大乌星,袭涌彭灏环身诸大穴。
彭顾怒哼一声,骈掌推出一片排空驳云的内家罡力,宛如巨浪澎湃,谷底巨石激飞飙出如雹。
靳腾辉墨含英等人本有心相助彭灏,经此一来,立时闪退十数丈。
彭灏骈拳击出,哪知谢云岳“玄天七星剑法”与“玄天七星步法”均是武林旷世奇学,只身面前人影一晃,已失去对方踪影。
他心中一凛,蓦感三缕劲风透破护身罡气,向自己左肩后抓来,忙挫身一挪,左手迅快无伦旋出扣去。
手才一出,右肩肿突觉一凉,乌金软剑巳贯穿而人,只见谢云岳狂笑一声,剑势猛沉,彭灏一条石臂被切下喷出一股鲜血。
彭灏究竟功力精深,横身一挪疾闪出三丈,闭住断臂附近穴道止血溢流,身还未落定,只见谢云岳如附骨之蛆般跟到,不由机伶伶一个寒噤,张口欲喝问对方与自己有什么深仇大怨。
谢云岳存心制他于死,左手五指攫出,如同电光石火,彭灏身形连闪,却不能让开谢云岳那奇幻不测的轩辕十八解制龙手法,左臂“曲池”穴已被对方五指攫住,只感全身气血激翻,逆窜飞走,如同由行蚁走,骨骼松散卜卜作响,这感觉比死都要难耐,禁不住呻吟出声,目中露出惨厉之色。
谢云岳冷笑一声,手中乌光一闪,一条左臂齐肩截下,带出一蓬血雨。
彭灏身形摇摇欲坠,紧咬钢牙迸出一声大喝道:“朋友,武林之内强存弱死,本是常见之事,但老朽并无与朋友有不解之仇,总要令老朽死得瞑目!”
谢云岳震天狂笑,一张死人面庞愈显得狰狞骇人,手腕疾翻,剑尖已触在彭灏的胸口之上,沉声说道:“你要知道,也好,让你死得明白!”
忽低声道:“你当记得追魂判谢文之事,子报父仇,现在你该死得不冤吧!”
彭灏闻言如受雷击,叹息一声道:“罢了,成全竖子之志吧。”猛往前一仆,剑尖已贯胸而入,只听一声凄惨的厉嗥,荡谷扬空,奔回如电……。
第二十七章载发含齿 负义良朋 天夺其魄自吐蜮谋投德报恩 不仁恶友 覆载不容罪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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