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孤剑沧海盟
灵飞见状不由宽起心来,叹息一声道:“这条命算是拣了回来。”
葛天豪诧道:“却是为何?”
灵飞方待作答,忽闻院中毕晓岚大喝一声,料知有警,两人纵身扑出。
只见夜月寒辉之下,院墙上屹立着一个方才所见的怪恶老者,毕晓岚一掌劈了出去,老老阴恻恻地一笑,倏地飘隐墙下。
葛天家忙道:“为了晚辈的事,累及前辈甚为不安,不知由晚辈引他们去至郊外,决一死战。”
灵飞道:“无须,老朽还未知道葛少快与他们结怨经过。”
葛天豪说道:“此事说来话长……”
忽见谢云岳缓步走了出来,道:“我已知道其中大概经纬。华夏四恶不过是来此探视我等住宿此店否?今晚不必介意,明日途中必有一番拼斗。”
灵飞趋至谢云岳身前低声问道:“你痊愈了么?”
谢云岳微微一笑道:“尚未可知,仅过三二天内如无异象发作,即可断定毒性全清。”
这时,毕晓岚忽一鹤冲天而起,凌空扑向院墙之外,只听得破空劈风声中夹出一声问哼,数条人影冲霄而起,向栉比绵亘屋面上逸去。
毕晓岚翻回院中,冷笑道:“鼠辈鬼域,不战而遁。”
谢云岳微微一笑道:“三位请至室内稍歇,小丑跑梁之辈理他做甚,我出外去去就来”。说罢飘然走出独院直向后外走去。
更深人静,行人寥落,灯火二三点,夜月迷朦,秋风瑟瑟,显得异常凄凉。
谢云岳踽踽独行,疏然停在一间破败的土地祠外,只见一个中年化子倚在祠外壁上打鼾,他故意脚底弄出拨弄砖石重音。
那中年化子突一跃而起,两眼怒视,骂道:“三更半夜,搅人清梦则甚件?”
谢云岳沉声道:“你即刻通知分帮主见我,就说四长老在土地祠内等他,快去!”
中年化子神色骇然,单腿一鞠,道:“小的就去”,转身飞奔而去。
谢云岳孤寂叹寞,胸中只感如潮夕纷涌,千愁万绪,无由自来。
年来经历,一一现诸眼帘,恩、怨、仇、杀,无非七情六欲作崇,到头来仍是一片空白,茫然地不时发出长叹。
他正在百感交集时,街头忽现出两条飞快人影奔来,只见是三绝怪乞孟仲轲及中年化子。
谢云岳微啊了一声道:“孟兄原来接掌了江北分帮。”
孟仲轲单腿躬了一躬,垂手笑道:“奉大长老之令调掌江北,薄暮时分在南关之外原来是四长老,属下不知失礼迎接。”
谢云岳眉头一耸,道:“孟兄想必知道华夏四恶在此有何异动否?”
孟仲何怔得一怔,道:“怎么四长老不知实情?”
谢云岳摇摇首道:“我一路行来,因行踪慎秘,不想与外界接触,即是本帮也不知我的行踪,故江湖传讯并无所闻。”
孟仲轲道:“这就难怪四长老不知,苍大长老自赶赴玉钟岛前后,不断与本船保持联系,用飞鸽传爪,无日无之,但自三日前即失去音信,看来苍长老等已遭囚禁。”
谢云岳闻言神色猛变,忙道:“孟分帮主,速将详情告我。”
三绝怪乞稍一沉吟,答道:“此事说来话长,自大岳一役,武林轰动盛传‘菩提贝叶禅经’为怪手书生俞云得去,但未知四长老与俞云是一而二、二而一的事。
菩提贝叶禅经西域绝学,武林人土莫不梦寐以求,是故纷纷出动探查俞云其人下落,但四长老形踪飘忽,神龙隐现,即是目睹四长者也不识就是俞云。
云梦沼泽一事震惊天下,消息传入玉钟岛生梁丘居士耳中,梁丘居士对四长老大为忌惮,因他久欲称霸中原,沉研武学克制少林,事本可如愿,菩提贝叶真经之事不啻对他当头棒喝,为此处心积虑相诱怪手书生俞云去他玉钟岛上,使俞云毕命在他奇绝奥诡天玑阵中……”。
谢云岳不禁皱眉道:“他怎知俞云必去他玉钟岛上?”
孟仲轲眼皮霎霎,微叹了一声道:“不幸倪婉兰姑娘失了半句口,她冲动之下不禁说她未婚夫婿就是俞云师侄,本想慑伏于钟岛主,岂料并巧成拙,反被玉种岛主囚禁,设下钩饵钓蟹之计。”
谢云岳喝怪倪婉兰大意冲动,道:“孟分帮主怎加道倪姑娘失口……”
三绝怪乞面色庄重道:“是大长老飞鸽传书才知,据属下臆测,必是大长老擒住梁丘居士门下刑迫而知。”
谢云岳不禁忧形于色,但面上套了人皮面具丝毫不露,接着孟仲轲又道:“六日之前,峨嵋江罗二位姑娘到此,寻宽属下言要赶往玉钟岛去并说四长老三两日内即可赶到,属下苦功二位姑娘暂候四长老抵止同行,二位姑娘只是不允,属下无奈只好遣出得力弟兄七人护送至连云岛登舟渡海,一面传讯至大长老,接获回信在玉钟岛西边岛下岩洞内相候,但自此以后,再无接获大长老信息,信鸽放去也是有去无回。”
谢云岳忧心如焚,长叹一声道:“看来玉钟岛主早知大长老等潜迹岛内,长线放远鸽,你们互通信息之事,一切却了如指掌,诱使一同打尽。”
孟仲轲一挑拇指谊:“四长老不愧睿智如神,华夏四恶早为玉钟岛主网罗,原参与云梦沼泽红旗帮大会,幸免之故即奉玉钟岛急召,返转苏北,暗暗监视本帮弟兄一举一动,四长老如须赴玉钟岛,必须将华夏四恶等废除,免得走漏风声遂使玉钟岛主事先有备。”
谢云岳焦躁不宁道:“时不我与奈何,华夏四恶等巢穴何在?是否在云龙山大佛寺中?”
盂仲轲摇了摇首,说:“不是,这数月来华夏四恶与江北黑道人物勾结,过往甚密,但他们巢穴流影不定,四长老放心,虽然如此,决难逃出本帮弟兄耳目之下,四长老您现下榻何处?一个时辰之内属下即查出禀明。”
谢云岳稍一沉吟后与孟仲轲说明寓处,立时电疾返回客店。
三绝怪乞即向那中年儿子道:“你速传令通知东北两分舵,查出华夏四恶下落报知。”
中年化子应声转身疾驰而去,三绝怪乞孟仲轲双目冷电回扫了一眼,身形亦向南扑去。
出得南关外,冷日映照之下,但见暗尘漫漫,野草拂空,异常凄凉。
忽闻野草从中亮起一声佛号,孟仲轲顿时一震,拾目望去,只见当中现出两肥胖僧人走了出来。
一僧人微微含笑道:“孟分帮主,夜深霜浓,尚须作例行巡查么?未免太辛苦了一点。”
孟仲轲冷冷答道:“原来是弘圆弘明两位大师,丐帮人物良莠不齐,需防他们为非作歹,孟某职司所限,不得不尔,只不知两位大帅尚在郊外为何?”
弘圆和尚突跨前上一步,道:“贫僧欲相求孟分帮主一事,不知可否应允?”
盂仲轲微皱眉头,答道:“不敢,只要不使孟某为难,无不从命。”
弘圆微笑道:“好说,昨日薄暮时分,敝寺僧众追捕一小贼至此附近季扎挂剑台处,竟遇上三个不知姓名的老怪物架梁此事,将小贼救走不说,敝寺知客亦被断除一臂,据查之下,这三个老怪物与贵帮大有关联……”
孟仲轲不禁怒焰逼射,冷笑道:“二位大师不要血口喷人。”
弘圆一声长笑道:“贫僧决不出无稽之言,现已查出那三老怪物下落,不过看在贵帮面上,迟迟不予动手。”
孟仲轲冷冷说道:“鄙帮不识这三人,既然查出下落,大师就应找他们才是,敝帮决不领这个情,孟某有事在身,不克奉陪。”身形一晃,已窜了出去。
蓦觉劲风掠过身前,只见弘明已阻在身前,厉声道:“孟分帮主,请问你有什么急事?”铁掌倏地击出,劲风凌厉。
孟仲轲鼻中冷哼一声,掌心外扬,劲力暗吐,说道:“你也配拦阻孟某的去路!”
“蓬”的大响,劲力相接,突见孟仲轲横身斜出一步,右臂急舒,疾如电光石火五指飞点弘明胸前五处大穴。
这一手诡异劲急非常,弘明不料孟仲轲身手竟如此矫捷上乘,大感震骇,眼见指影锐风扫及胸前,慌不迭地移宫换位,哪知指风宛若附骨之蛆接踵袭击。
弘圆见弘明让孟仲轲占了先机去,形势频危,一跃而起,横向拍出了一掌,迅雷搏击之势,凌厉汹涌。
孟仲轲在丐帮中称第一流高手,眼观四方,耳听八面,风声生出胸后,身形一旋,左掌一式“力挽狂澜”推之出去,一鹤冲天而起,疾飘出三丈落下,大喝道:“两位大师你这是何意,与丐帮为敌,无异于以卵击石。”
弘圆大笑道:“贫僧要证实一点,如今已证实了,丐帮虽然普及天下,好下如云,但目前江北一带贵帮已在紧密监视下,动弹不得。”
盂仲轲心中又惊又骇,冷笑道:“你们证实了哪一点?”
弘明厉声道:“你可是要查出尹氏四杰的隐迹所在,好报知那三个老怪物是么?”
盂仲轲冷笑谊:“你们所说的都是捕风捉影之谈,丐帮从不管人家是非,你们如惧怕那三个老怪物,也犯不着拿丐帮出气,至于……”底下之话立时收住,面目一变,暗道:“不好,本门弟兄暗受他们监视,受制于人,看来四长老此行,定是凶多吉少,不如全力搏杀这两个贼秃,速通知四长老另采取行动。”想定,遂放声大笑道:“凭你们二人微末技艺,也敢在老化子面前猖狂霸道,大言无忌。”双臂倏地伸出,十指微钩,宛如虎扑,分向两僧肋上拍去,欺电逾风,一丝破空之声俱无,端的快捷玄奥已极。
两僧哈哈二笑后,陡的身形疾分,骄掌如戟,猛力划砍盂仲轲双臂,各出左掌呼的一声推出,弘圆道:“孟仲轲,你今晚尚想活命么?”
三绝怪丐一身功力非儿,激怒得须发飘扬,双臂飞撤,身形一晃让开掌力蹈空进身,展开他那独门武学绝虎掌,腿掌并施,一霎那间攻出了九招七腿,无不是玄奥异常,攻向意想不到部位,出掌踢腿,简直是一气呵成,配合得天衣无缝。
他那劲厉的攻势,而且换招之间快捷已极,两僧被迫得几乎手忙脚乱,连连闪退了三步。
但两僧武功委实不可小视,一经退后,又欺身扑前,各展出一套罕睹莫侧的掌法,抢制先机。
俗云双掌难敌四手,孟仲轲见招拆招,手臂翻腕抡转如飞,却守多攻少,不由心头大急,脑际千回万转,猛然心忖:
“我居然这么傻法,一意硬拼,耽误了四长老大事,并置丐门于万劫不复之地,纵然死在九泉,也愧疚难以瞑目,不如抽身逃回。”心念一定,呼呼连环劈出两掌,一个凌空倒翻,全身行后跃去。
身在虚宇之际,忽间一声冷喝道:“回去!”
只感一片力逾山岳的潜劲逼得身形一震,气血狂逆中送了回去。
孟仲轲双足一沉,坠立于地,只见眼前人影一花,现出四个身穿黄长衫面像怪恶老叟,必知是华夏四恶尹氏兄弟,面临危亡之际,猛聚一口真力横掌甩出。
掌力堪吐未吐,一老者陡地大袖一拂,亮出手腕,五指捏着一柄豪光夺目的小剑,电闪星飞的剑光点在孟轲胸前“鸠尾”穴上,冷森森的说道:“孟分帮主,你此举真是愚不可及。”
孟仲轲胸中虽是怒血澎湃,愧恨纷涌,却面现大义凛然之色,冷笑道:“你们要想与丐帮为敌,真是自找死路,孟化子不过是一分帮帮主,未免太小题大做舍本遂末。”
那老人阴阴笑道:“尹老大并不想与高手如云,遍布天下的丐帮为敌,只想从孟分帮主口中讨出一点消息。”
孟仲轲心头一寒,目光扫现了四外一眼,只见到冷月迷朦下,荒丘乱草中分立着二十余人,僧俗全有,心说:“看来是逃不出去了,与其屈辱求生,不如一死了之。”双目一瞪,怒光通射,冷笑道:“老化子是什么人?妄想自我口中得到什么?老化子岂是怕死求生之辈。”说着胸口里前一送。
那老人早有戒备,左手疾出,在孟仲轲胸前点了五指,右剑飞撤,阴笑道:“你想死,我偏不叫你死。”
孟仲轲只感全身劲力一泄,暗中长叹了一声,仍是坚毅不屈冷冷说道:“你就将老化子剥皮抽筋,用尽酷刑,也别想问出一句真话。”
那老叟怪恶的面色上缓缓泛起一种阴险的笑容,轻微的咳了一声,道:“我尹老大从来不用酷刑逼供,自有方法能使你自甘情愿吐路无遗。”说着,右手慢慢向怀中揣去……
孟仲轲以眼张视着他的右手,猜不出对方要什么玄虚,但料知是对自己极为狠辣的手段,不觉由心底升起一股寒意,飞布全身,手心如出冷汗。
只见尹老大取出一只形加橄榄的异果,朱红灿烂,托在掌心,目注自己微微一笑道:“这种异果,是寰宇少见之物,只有玉钟岛中绝岩石隙产有三株,每株只生一果,果皮虽硬,但经指力一掀,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 151 152 153 154 155 156 157 158 159 160 161 162 163 164 165 166 167 168 169 17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