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孤剑沧海盟
诸人都笑了,谢云岳面红过耳,二女娇羞着忸怩不安。
此时周维城立起笑道:“前面还有十数桌寿宴等候我们,既然有妨贤婿以后复仇义事。小女婚事还是暂不宣布为宜,我们去吧。”众人随着走去。
周维城听云龙三现说谢云岳尚有大仇未报,仇人为谁不吐露,他知有难言之忍,故也不便追问。
晚上,谢云岳撒在内宅居住,周赵二女磨着他传授武功,他此时心境又自不同了,对着未过门的娇妻还有什么话说,于是将归元吐纳坐功传了,又将一套“金刚伏虎掌法”及“满天花雨洒金钱”暗器手法,一一讲解,谆谆嘱咐不可一日松懈,他又说:“前所传九宫正反阴阳步,及八九玲珑手法。均是武林不传之秘,乘着现在空闲,不可一日间断,炼成后,用来对付一流高手,也可自保有余。
第三日,谢云岳单骑上道,北去燕云。
北国气候,较江南是略为迟暖,四月下旬,这在江南是到处繁花似锦,桃实累累了,燕云道上,尚是早春气象,陌头杨柳初茁嫩牙,田畴间麦苗翻浪,那条黄坦坦的官道,放眼过去,一望无际,不多时,一拨拨的骡马疾驰而过,带起漫天黄尘,滚滚无尽。
这时,官值上跑来一人一骑,警铃急摇,一听就知道这一人一骑跑得很急,跑得近了,只见人马都变成了黄色,马上人简直是刚从黄土坑中钻出来一样,兜头罩脸黄土厚厚盖了一层,只露出两只晶亮的眸子。
马上人正是谢云岳,离了周家庄后,途中从不留恋片刻,三天两晚,策马如飞就赶到鲁境聊城,斜走大名,经邯郸,望石家庄奔去,适才路经沙河打尖,问清石家庄尚离此还有两百多里路程,抬头看看天色,太阳已过午,心想傍晚时分,就可抵达石家庄打尖,在鞍旁取出水囊急饮了两口,一抖辔头;两腿紧夹,那马昂头“希哩哩”一声嘶鸣,又自四蹄翻飞,云翻雾腾疾驰而去。
谢云岳本想从聊城,经由德县取道沧州,再抵京城,后来一想,反正抵京会晤乾坤手雷啸天后,还须至沧州去赵姑娘家一行,这才取道邯郸而走,暗忖:“不知九指神龙苍玺,跟随来了没有,自己路经高邮,也曾与吕文亮留下口语,见着大哥时将自己行踪报知。”
天近未正,已自赶抵高邑境,城垣雉碟遥遥在望,看着很近,实际上怕不有二三十里地。抖腕挥马鞭,拍拍两声,跨下乘骑愈加疾奔雷电。
谢云岳只见远处尘头腾起。夹着一阵急骤蹄声,转眼由远而近,他耳目聪灵,一眼过去就看出是五人五骑,前面两骑上人尚一人一夹着件黄甸甸物件,直到相距甘丈开外,才看出夹着的原来是两个人,其中一个好像是女的模样,隐隐传出哭泣哀音,他就料出来者一定不是好路道,敢在光天化日
下,做出这等令人发指之事,于是勒住马头,等候来人,五骑眨眼即至,谢云岳一挥手中马鞭,劈拍声响惊得前来两骑顿时紧张起来,后面三骑都是急势。猝料不及有此意外,与前面两骑撞个头尾相连,前面两骑上人仗着好骑术,幸没翻下马,但也撞得个哇哇大叫。
五骑上的人定了定神,瞧出了前路有人阻着,只见这人满身满脸都是黄尘盖着仅空下两只骨碌碌黑眼珠,可是自己五人也好不了多少,正巧是顺风,马蹄带起的黄土,反吹向自己身上,登时有一人大喝道:“小子,你在找死啦,没长眼睛敢拦住我临城五霸的去路,赶紧让开。”
那知谢云岳正是找碴儿来的,那会就此轻易让开,不过那临城五霸也是被马一惊,搅昏了头,这大道怕不有十来丈宽,即是一二十骑并驰,也足足有余,一人一骑岂能阻碍住,敢情是发话人有点糊涂。
谢云岳嘿嘿冷笑道:“我不管什么临城五霸,大白天里,敢劫持良民。足见俱是不服王法,为非作歹之徒,要让路可以,只把那两人留下,任凭你们上路。”
那在马上发话的人;却放声狂笑一阵,喝道:“敢情你这小子是个外路人,你也不打听打听咱们是怕王法的人么,找碴儿找到咱哥儿头上,想是你活得不耐烦了,这可好,小子,拿命来吧。”说着夹马右手亮刀兜头劈来,谢云岳微微的一笑,眼见刀光如雪砍到,猛一长身,在掌一晃,只听得哎一声大叫,那人腕脉已被他拿住,钢刀咕嘟落地,谢云岳轻轻一拉,将那人挽过马来,随着右手一掠,即把那人右肋夹着的女郎救下。
那人本是劫持人者,反而被谢云岳劫持,这报应得太快了,谢云岳也是心恨这人出言无状,左手一紧,把这人勒得惨呼救命。
其余四人均都双目露出急怒之色,面上表情被黄土掩着谁没法见着,但可想而知。
谢云岳哈哈大笑道:“什么临城五霸,原来都是酒囊饭袋。不堪一击,乖乖地将那老头儿放下,不然、…”用手指指左肋所夹那人,“他休想活着回去。”
那四人见状,不由大急,慌将那老头几放下,其中一人道:“那么,请你把我大哥放了。”谢云员哈哈一笑,一松腕,那贼就似断线风筝跌落地上,口中唱道:“念你们初次犯在我手中,且饶一死,如再怙恶不俊,那就没有这么好说话了,马匹留下两只,滚吧。”
临城五霸欺善怕恶,片刻威风丧尽,连声诺诺,留下两马,五人合乘三骑,鼠窜而去。
谢云岳下骑扶起一老一女,问起详情,只见那老头哽咽酸楚地诉说道:“老汉张天保,是河南鲁山人,连年天于地旱,庄稼歉收,家贫无以为生,多年失去联络的胞弟,风闻在高邑开糕饼店,所以携带孙女小霞来高邑寻找,不料已于五年前染疫,全家病亡,自己一老一小千里寻亲,盘缠尽数用完,在高邑城郊哀哭,不料被临城五霸看上了小霞,意欲买下作妾,是小老儿坚持不允,竟被那五人强自挟了上马,多亏恩公搭救,不然孙女定遭匪人侮辱了。””
谢云岳听了心下惨然,望了小霞一眼,见她虽然蓬头垢面,双目红肿,但长得十分苗条秀丽,楚楚可人,于是在囊内取出一锭黄金,约莫几两,及一点散碎银子,送与老儿手中,说道:“你们两人赶紧上骑回河南原籍去吧,这锭金子够你们做点小本经营,散碎银子当路费大概有余。”
张天保千恩万谢,与小霞上骑而去,谢云岳随着放缓脚程,跟随至高邑城郊,一见张天保两骑折往赞皇取道山西路径,才放下心来。一抖连绳,又复扬尘疾驰赶往石家庄。
石家庄为北上入京;西去太原孔道,商贾繁盛,人烟稠密,谢云岳策马如飞,夕阳斜照时分,已自赶抵,道上真是车如流水马如龙,仕女成群,纷来沓往。他一身尘上,也无心观赏,策马眺望,只见不远处有家迎宾客栈,悬着招牌,迎风摇晃,走近一看气派甚大,陡见粉底书红十六个大字,上面写的是“仕马行包、安商客栈,酒席外会,小酌齐全”心想:“这倒正合下怀免得再找。”随即翻身下骑,伙计如风地抢前阻着牵马,哈腰笑道:“客官,要投店么,上房干净得很,里面请。”
这家迎宾客栈两个头门,另一头门进去是吃饭饮酒的客座儿,十分讲究,谢云岳被引进在一个单独的小四合院内,窗前花木扶疏,屋内陈设华丽,谢云岳漱洗激流一清,走出来,便命店伙引着去用饭,他这一更换衣巾,显得富家公子模样,伙计恭谨地带小踏入大厅。
这座大厅,已上了九成座儿了,谢云岳这一现身,食客大半频频注目而视,他那倜傥不群的风度,实在是太英俊了,谢云岳含笑走进,往空座儿坐下,随便叫了两三样莱,两斤汾酒后,便自朗目往这大厅瞥扫。
只见隔自己座儿不远,有数席席上人也正向自己这面望来,靠左一席上坐着两人,年岁都甚轻,一人面色微黑,五官俊秀,双目威棱逼视,另一人神采飞扬,容颜甚俊,双目清澈莹亮,背间均斜搭着宝剑,大都甘三四年纪,只看两目露出神光,便猜知两人一定是武林能手。
另一席上端坐着矮胖老者,白眉白须,头顶光秃秃地两只手掌特大,泛出珠砂颜色,双目神光四射,朝着谢云岳望来,冲着他就是一笑,谢云岳忙把目光移在另外一席上,
瞥见那一席上坐着一位少女,身着套色劲装斜搭一柄翠绿长穗宝剑。容颜艳美,只是双眉间隐含重忧,一双水盈盈的眸子也蕴着重大幽怨神情,她见谢云岳瞧着自已,粉脸一红,随即低上头去。
谢云岳暗忖:“这些人都是武林中人,大概与自已一样,仆仆江湖,只是那少女有什么重大心事不成,为何如此幽怨。”不禁频频用目多望了两眼。
这两男一老一女,都是本书中重人要物,他们一见谢云岳进来。不禁为他容貌都丽,翩翩不群的风采所夺,可没有瞧出他身负绝技,老者还心想:“此子若弃文习武,说不定倒是个可造之材。”
一会,酒茶已然端上,谢云岳低首饮酌,亦未曾再留意,长途跋涉鞍马劳顿,腹中空乏得紧,两斤汾酒片刻均尽,这酒后劲甚足,红云布面,显然有点醉意,又用了三碗饭,正待离开座位时,勿见一店伙执着纸条匆匆走向那玄衣少女身边,哈腰递在少女手上,少女一看纸药,不由粉面变色,悄声问店伙道:“送信的人呢?”
店伙道:“那人将字条交与小的后,傅自去了。”
少女点点首,店伙见没有什么吩咐,便自走去。
玄衣少女秀眉更紧皱了,谢云岳心中一动,忽听得矮胖老者哈哈大笑道:“大不了又是狐鼠之辈,欺侮一个可怜娃儿,有什么愁眉苦脸的,你就知道我老人家不伸手么。”语音洪亮,声惊四座,食客们纷纷注视老者。
那矮胖老者恍若无人,自言自语着,又大口酒大块肉,囫囵吞枣般到嘴就光,吃像实在难看。
谢云岳知老者出言,并非无因,于是将离去念头打消了,静坐那里,期待着情势发展。
果然,只见玄老少女走在矮胖老者面前盈盈一福,低声道:“难大知老前辈是非常人,可怜难女千里迢迢,只望逃出虎口,不料贼子竟不放手,还请老前辈仗义援手。”
矮胖老者此时一脸正色,摇摆手道:“江姑娘,坐下再说,我老人家知你投身在清风帮是情非得己之事,又知道你出污泥而不染,志行可嘉,不然你一路而来,那能如此容易离开,此事我老人家伸手管了,就要管到底,不过这次来的人,都是些帮内扎手人物,未必就如此容易打发,但也难在我老人家手中讨了好去。”
这几句话确是声音微小,却给谢云岳听得一清二楚,心想:“二哥雷啸天也曾说过,先父当年诛戮清风帮手下多人,因而结仇,在三湘地面围袭先父共谋者,可能清风帮派出的人占多数,我不免相助这姑娘一臂之力。”但见左面席上那两少年也走在矮胖老者面前躬身道:“老前辈莫非是嵩山矮方朔荆师伯么?”
矮胖老者白眉一扬,笑道:“两个娃儿,怎么知道我老人家名号?”
那面黑少年忙道:“晚辈姜宗现,及东方玉昆何缘在此得拜见师伯。”
矮方朔两目神光电射,一跃而起,惊喜道:“怎么,你们就是近年所传峨嵋后起之秀,慧空这老秃儿眼光真不错,竟觅到你们两个根骨奇佳的传人,说着,呵呵大笑又道:
“我老人家正想找不到帮手,这江姑娘被清风帮迫得无路可走,你们就帮帮这位江姑娘的忙吧。”
谢云岳一听那矮胖老者竟是矮方朔荆方,心中陡然一动,其父未死时,常听他道及此老,与他有八拜之交,谢云岳未出生,即已归隐无踪,不过谢文始终不知道,就在他出事那年,荆方再度出现江湖,为追魂判谢文之事费尽心机,明查暗访,被他查出一部分当年围袭的疑凶,因无法确定是否,又防打草惊蛇,被元凶遁走,一他迟迟不敢下手,他也不相信追魂判谢文就此不明不白死去,脚程走遍北七南九各省,始终就探不出谢文生死确悉,这次也为了谢文之事,暗探吕梁山清风帮主坛。被他无意发现江姑娘之事,一路跟随江姑娘身后,从容化解危难。
谢云岳又听得两少年自称姜宗耀,东方玉馄,猛地忆及在金华时冯伯雄提及江湖后起之秀,不是有这两人在内吗?于是不禁又细细打量了几眼。
黑摩勒姜宗耀,天罡剑东方玉昆均觉察谢云岳深深注意他们,姜宗耀不禁眉头一皱。低声和东方玉昆说道:“师弟厂怎么那少年频频注视我们,不要是……”
东方玉昆笑道:“此少年不过见我们武林中人举止好奇罢了,未免多看几眼,何况他目光正而不邪,值不得大惊小怪的?真要是那活儿来了,难过我们就不准人家瞧吗?”
“是哇”。矮方朔荆方重重拍了一下桌子,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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