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孤剑沧海盟
一号人物,但不可示出出身来历,也不用显露亡父独门武功,幸自己所学精而且博,任谁郁没法猜出,心志一定,也就憩然睡去。
第二天,日已上三竿,阳光由窗隙射入,谢云岳一觉醒来,不禁失笑,暗想:“平昔睡时,丝毫声响,便自惊觉,怎么昨晚这么沉迷好睡,看起来,练武人心烦意乱,最为大忌。”
往时,夏侯两小文课已毕,今天,来探过三次,见先生高卧憩睡不醒,不敢惊动,回报其父,老镖头说:“不要吵醒老师,今天我就代老师放你们的假吧。”
两小闻言,欢喜连天,跳跃出外去玩了,雷啸天听说谢云岳,还尚未睡醒,双眉一耸,又料到一二分,众人也未在意雷啸天神色。
谢云岳盥洗已毕,见文课时间已过,自己乐得偷闲,不如去至郊外,观赏春景。
谢云岳独自一人,踱出镖局,径往顺化门外缓缓走去。只见柳色新绿,桃绽枝头,秧苗翻风,百物呈苏,使人神气一清。
他一人正在怡然自得时,蓦由路旁岔道冲出一匹快马,因为马上人在岔道小径是放缓脚程而行,倏见大路巳到,突然辔头一紧,放开脚就冲出来,两下里均没留神,这一撞上了,双方定有一伤,谢云岳眼明手快,倏地错肩让过马头,单手望上,往马脖子里一托,那匹神骏高大的蒙古汗马,被他一托,前足高举,势子一不稳,连马上人全翻往路旁水田中,那马倒翻在水田中,希聿聿一声长鸣,四足一踹,又复挺立,摇首溅去水珠跃上大路。
马上人在马匹翻倒之际,单手一按马鬃,身形陡地上拔五六尺,斜斜闪落大路中,便怒叱道:“何方小子,竟拦住你艾大爷去路,你是想找死不成。”
谢云岳细瞧来人,一身玄黑劲装,两道紧眉,塌鼻子,红丝双眼,衬着血盆大口,分外显得狞恶无比,谢云岳闻言不由气愤,自己奔马瞎闯,若换在别人,岂不立毙马下,遂剑眉一扬,冷笑答道:“朋友,你不生眼睛吗,竟敢在大路中奔马,撞死人岂不要偿命,我看你是急着去奔丧。
那人一翻红丝眼,血盆大口“哈”的一声喝道:“小子你敢出言顶撞我九尾雕艾大爷,这是你死期到了,小子照打。”
“打”字出口,人已疾身踏洪门进招,右掌就往谢云岳胸前击去。
谢云岳一听来人报名九尾雕艾化,正是李大明说起的湘东三恶,即知是弘一贼秃来了。
一见艾化向中宫进招,不由暗怒,若不稍微惩治此人一下,看他往后还会目中无人,轻笑一声,不闪不避,艾化掌到疾伸右手,宛若电光石火,扣住艾化脉门,一抖,一抛,艾化人已甩翻五丈开外,仰在地上,捧着右臂双目只是怔着。
谢云岳缓步上前,嘴上说着:“艾大郎,你怎么了?”
艾化被他扣紧脉门,只觉半臂酸疼难挨,心知不妙,却被一抖一甩,整个身形即被丢翻出去,已是摔得发昏,惊惧不止,暗想,自己真背时,连一个不见经传的少年,一招不到,便自不敌,传出去,湘东三恶还有什么颜面再在江湖立足呢?此刻又听谢云岳出言讥笑,一个“鲤鱼打挺”立了起来,高声喝骂:“小子,艾大爷跟你拼了!”两手一招,将背上插着两柄赤铜点穴镢抽在手中,身形一个箭步抢出,点穴镢一上一下直往谢云岳“幽门”,“气海”两处重穴点去。
谢云岳轻笑连声左足一点,身形斜闪,右手向前一掠,艾化只觉眼前一花,两手虎口微麻,手中不由自之地一松,两柄点穴镢已然被谢云岳轻轻夺去,不由大惊失色,正想纵出,谢云岳左掌一招已然点中“中府”穴,“哎哟一声”,便自翻到尘埃,只见谢云岳微笑向自己说道:“艾大爷,少在我面前献丑,凭你这两下子,回去重练个十年八年也是枉然,你被我点中穴道已然废除全身武功,三年之内还不准动武,否则准死不活,我看这两柄捞什子留着也无用不如我代你毁了吧!”说着,两手轻轻一圈,粗可二寸的赤铜点穴镢,被他圈成双环,随手一撩,抛在水田中,又说:“艾化,你来南昌有何急事,莫非那弘一贼秃已来,命你去到振泰镖局约斗,如是这样,也用不着你这样急驰赶死。”
艾化被他点中“中府”穴后,已是四肢乏力,冷汗直淌,心中暗骂自己另有要事,何苦逞强,误了弘一大师之事,回去准有苦头吃,继听对面少年一言点破自己任务,知是振泰夏侯老贼约来能手,看此人身手之高甚为惊人,弘一大师与同来两位好手未必就讨了好去,遂低声下气道:“少侠,艾化正是弘一大师所命去至振泰镖局约夏侯鑫的,被人差遣,无知冒犯,望少侠高抬贵手把艾化穴道解去,从今以后,收手改过,不再犯恶。”说罢双目露出乞怜眼光。
谢云岳听说,心想此贼如何这样没有骨气,显得平时太以欺善怕恶,遂冷笑道:“姓艾的,似你自称湘东三恶及匪号,可见平时即是怙恶不悛,欺压良善之徒,原谅你初犯在我手中,对你点上重穴,已是万分客气了,换在别人,早经戮杀,要想解穴,你死了这念头吧,约斗之事,自有我一份,你也不用去,把那拜帖给我,你自滚回贼秃那儿回报,说是我们准时必到。”
九尾雕艾化见他不允解穴,自知报仇无望,伸手入怀掏出一张红纸递过,不由恨声说道:“尊驾何人,请报个万儿来,只要姓艾的不死,他年总有答报。”
谢云民怒叱道:“贼徒,凭你还能问我的名号,你准是想死”,说着,单掌—晃,艾化见了不禁吓得亡魂皆冒,抱头鼠窜而去,连那匹蒙古骏马也不要了。
谢云岳见他逃去,不由得微微一笑,此贼端的虎头蛇尾怎么连马都不要了,便牵过那马,翻身上鞍,扬骑奔回镖局去,一路上暗暗寻思,怎么此贼恁地稀松,尚敢自称三恶,他怎知自己刚才出手已蕴涵“轩辕十八解”招数,那艾化有多大的道行,敢与这武林绝学相比。
他忽然在马背上“啊”地轻叫一声,不知可想起何事,辔头一勒,那马翻飞四蹄。登时放缓,原来他从艾化手中接过拜帖,即揣入怀中,—直未看,回镖局后见了众人问起得帖经过,怎样得以自圆其说呢,不禁在马上愣住。
他伸手取出大红纸帖,抽开一瞧,仅寥寥数语,大意谓明晨日出时在西山梅岭峰顶候教,下款川南大悲寺主持弘一及澜沧双煞大力鬼王朱百沛催命郎君龚庆拜启,他暗道:“好啊,明晨定有一场龙争虎斗好看,澜沧双煞不知是何厉害人物,这朱百沛号称大力鬼王,怕对掌上功夫擅长,母亲之死,受阴毒重手致死,不知与这人有关系否,回去且听听他们的议论,问起拜帖上说艾文托转,其他随要机应付就是。”
他将那拜帖叠好揣在怀中,一抖僵绳,那马又脚程放快往顺化门疾驰而去,真是人是玉树马如龙,路人不免驻足而观,纷纷赞道:“不知谁家儿郎,的是俊美不凡。”
回得镖局后,翻身下骑,将马交与镖伙牵去用料,那镖伙一双眼睛睁得铜铃样大,心想:“看这西席先生不出,手无缚鸡之力,却能骑这追风神骏,真是邪门,如被摔死那真冤咧。”心里这么咕噜着,嘴皮上可没敢说出来,依然面带春风,牵过马匹料理去了。
谢云岳轻咳一声,一摇三摆,步履安详,踱入大厅,老镖头正与两仪剑客徐东平乾坤手雷啸天,还有一不知名的矮小干枯老头等四人纵声谈笑,一见他进来,老镖头含笑立起向谢云岳道:“谢先生,老朽与你引见一位奇人。”说时,用手指向老头说道:“这位是泰山一奇,矮伽篮崔戬,虽说是文武不同道,还得亲近亲近。”随又将谢云岳引过,谢云岳抱拳连称幸会不止。
矮伽篮一双精光小眼不住地打量这位少年,在谢云岳未来之前,互相谈起这位西席先生是个身怀绝学,蕴藏不露之人,是以如此张望着,却也没有看出有何异样,崔戬心想:“方才他们三人谈起,自己曾夸下海口,一试就知,我何不试试。”便大笑道:“听夏侯兄说起,说谢君良金美玉,丰采不群,老朽就急欲瞻仰,此刻一见,果是人中龙凤,老朽山野之人,愚鲁平文,信如夏侯兄所说,我们还多得亲近亲近。”说罢,抱拳一拱,手底暗含两成真力推出。
谢云岳见他抱拳,指端透劲,就知他有此存心,忙道:“岂敢,崔老义士谬奖了。”足下垫劲,抢出两步,此一身形移动,同常人一般,并无异样,取出红纸拜帖递在老镖头手中。
崔戬见他轻轻避开自己的真力,似是无意,但做得天衣无缝,恰到好处,心内暗赞:“此子如此机灵,真个还是少见。”
雷啸天望着崔戬眨了眨眼,意思说不怕你老练,这回也碰上了吧。
夏侯老镖头接过拜帖一看,面色微变道:“雷老弟,果如你所言,弘一贼秃同来还有澜沧双煞,约我等明晨日出时在西山梅岭相见,想这三人无一不是心狠手辣,此事相当棘手。”
雷啸天一声狂笑道:“老猴儿,怎的如此怕事,双煞纵然武功绝世,雷某也要斗他一斗。”
一向沉默寡言的两仪剑客徐东平,这回发话了,说道:“放眼当今之世,能够颉顽双煞的高手,实在寥寥可数,风闻澜沧双煞昔年除败在峨嵋派掌教太玄真人及追魂判谢文二次外,未尝败绩过。我等明晨之行,虽未必落败,也难有取胜把握,雷兄实不可以轻视”。
谢云岳听徐东平说出其父名号,心中一动。
矮伽篮崔戬闻言甚是不服,一翻双眼说道:“哼,我老头子二十年来未履川滇,不然哪会容他猖狂至今,如今天假其便,我老头子就将伸量伸量他。”
雷啸天一看情形,知崔戬倔强好斗,再说就要闹僵,倏然地起身离座,笑道:“无论如何,我们明晨必去,废话连天则甚,喂,谢老弟,我们下盘棋去。”说着,同谢云岳别过他们三人,走出很远,即微闻两仪剑客徐东平笑道:“那谢老弟为何与雷老弟这般熟络呢,难道是真如雷老弟所说。”
谢云岳心中一动,偷瞥雷啸天面色,见他好似未闻,神色依然,忽然雷啸天问道:“谢老弟,这张拜帖凑巧送在你手中真是怪事。”
谢云岳暗骂道:“你这阴损鬼,老是与我过不去。”嘴上却回答:“小弟回来,离镖局不远处,即有一人自称艾化,把拜帖交在小弟手中,托小弟转交,雷兄,可有什么不对吗?”
雷啸天鼻子一动一掀,笑道:“哦,是这样吗?”,似信似不信。
两人来在书房设局凝神落子,不料雷啸天一着疏神,竟被吃去一大片,逐拨乱棋局大笑道:“贤弟落子有如神助,雷某荒疏太久,冉着下去,便不成局了。”
谢云岳为之一笑,雷啸天忽幽幽轻叹了一声道:“贤弟,你休瞒我,观方寸贤弟在大厅内,轻巧避开崔戬内家真力,不落痕迹就将他那真力卸之无形,此种身法近乎内家上乘潜踪迷影心法,贤弟,你寄身镖局,莫非另有难言隐衷么?”
谢云岳微微一笑,望了雷啸天一眼说道:“雷兄,你倒是观察入微,小弟之事,待过了明日后,—一告知,以后还得雷兄相助咧。”
雷啸天大笑道:“从第一次见面,我即疑贤弟身怀绝学,果不出我所料。”
谢云岳笑道:“哪儿来的绝学,小弟知道这么些日子来雷兄设词侦弟可算得费尽心机,自知所学较之雷兄等相差太远,与其献丑,不如藏拙,只是小弟负有血海深仇,牵涉仇家过多,万一打草惊蛇,心机白费,小弟也得抱憾终天了。”
乾坤手雷啸天正色道:“雷某对江湖正邪各派人物,了若指掌,于贤弟复仇之事不无小助,你若有困惑之处,雷某大小总可替你拿个主意,贤弟,你知道雷某是个直爽心急的人,哪里等得过了明大,贤弟你说出来,雷某永不向人泄露就是。”
谢云岳听他说得如此诚恳又如此猴急,不禁哈哈笑道:“既是如此,我们不如去松鹤园点上两三个菜,作竟夕之谈吧!”
雷啸天猛拍大腿,笑道:“好,这就去,雷某作东。”
两人走出镖局,进得松鹤园去,那店伙见是镖局熟人,赶紧陪笑引至雅厅落座,这时依旧春寒料峭,厚重的棉门帘尚未撤去,室内温暖异常,雷啸天叫了三斤花雕,及馅儿饼拾个,红烧甲鱼,干丝肉圆汤,油闷鸡几味菜。
雷啸天执壶替谢云岳满满斟了一杯酒,再与自己斟了,擎杯微笑道:“老弟,雷啸天能认识你这朋友,是我平生最快意之事,究竟老弟与我这谊叔追魂判谢文有否渊源,能见告么?”
谢云岳双目一红,慨然道:“谢云岳就是谢文后人。”
雷啸天跳起,把着谢云岳双肩,惊喜道:“皇天有眼,果不出雷某所料,以我谢文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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