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孤剑沧海盟
但文妹尚嫌气力不足,我两不如试试,你只管下手,不用稍存客气,愚兄决不还手,只仗身法闪避,你若能印上我一掌,就是愚兄输招,如何?”
顾嫣文停下手来,闻言不由笑道:“你吹得未免太过火了,小妹甚是不信,你敢吓唬我没见过世面么?”
俞云微笑道:“口说无凭,试后便知。”
顾嫣文不由犯了掘强牲儿,冷哼了一声,一错掌,就用金蛟剪手法,很快地双掌骈指向俞云左胸划去,俞云尚立候着不避,姑娘两指眼看就要点到胸衣之际,只是眼前一花,顿时失去俞云身影,姑娘猛然一怔,立即呼地旋身,瞥见俞云正站在身后,星目正望着她微笑,姑娘低喝了声:“云哥哥,恕小妹无礼了。”于是展开了“太乙奇门掌”法,要知这套掌法,也是暗含先天易数;配合着奇门生克方位,身形步法均须合一,这—演开了,却有鬼神难测之机,姑娘玉掌连挥,刹那间,就是丸招过去,掌劲激带起极大气流,姑娘又是站在上风位置,借势出劲,这凌厉的掌劲何异是增加了一倍。
俞云只在掌隙中插穿游走,宛如穿花蝴蝶,好看之极,姑娘打得快,他也闪得快,有时明见他此招是万难闪掉,但招一递到,俞云人却像油蟮一般,滑溜脱出,身形极其巧妙神速。无论怎样,看起来姑娘终究是出手太迟。
二人斗了百数十捂,姑娘直累得香汗涔涔,兀自摸不着俞云一丝衣袂,立时收手,小嘴微嘟着,似是无限不服。
俞云笑道:“幸亏我替你打开玄关,功力增进不少,不然你早就落败了。”
姑娘一言不发,只是横眸薄怒。
俞云知她是输了招,犯了小性儿,连忙陪笑道:“文妹,请别生气,愚兄明日必传你三种武学,步法、剑术,掌招,可以短时速成,以你的聪颖不难得其神髓,日后文妹独自遇上任七姑及任何高手,纵或不胜,也可自保有余。”
这一来,姑娘可高兴了,笑意盈盈地一手拉住俞云,仰面曼语说道:“云哥,真的吗,那太好了……”,继而怔之,忽双眼露出疑惑之色急道:“云哥,你怎么这样说,难道你不帮我去任七姑家吗?”
俞云知他误解自己的话意,摇摇头说:“不是的;”这时天色已覆上夜幕,雪花扑面吹来,奇冷砭骨,随一手拉住顾嫣文说:“文妹,我们去洞内再说。”说着拉起就跑、姑娘被他一拖不由响起一串银铃娇笑声。
进得洞来,两人局促在一角,俞云取出携来干粮一肉脯,水壶,两人慢慢进食着。
此刻,洞外朔风狂吹着,飞雪漫天,无边的黑暗已笼罩着土地,风声中隐隐传来—声声狼吠,似饥饿难挨,在这荒谷夜中,听来格外凄厉,刺耳……洞中春情洋温,—点却不显得冷,两人搂得紧紧的,心跳可闻,你说两人不纯洁吗?—点都不,双方互爱者,半丝欲念都未渗杂其内,只是这么搂抱着。
这时洞内黑漆漆的,好半响,只听俞云笑着说:“文妹,先前愚兄所说的话你误会了,我说明天或后天;我们必须赶至酒瓯峰,依照身上所带图形看来,那酒瓯峰离我们存身所在,不过相隔三四道山岭,以我们的脚程,最多三两个时辰就够了,但是我们越晚去越对白已有利,你看这么多高手赶去,必有—番生死搏斗,我别的不怕,唯恐宝昙禅师功力太高,胜负在未可确知之数,万一我们失败,那就要贤妹凭借愚兄所授的一点武学,闯出重囤,倘愚兄能幸存,贤妹可去晋阳城郊晋祠中寻我,若时日过久,贤妹只可在昌平赛华陀家及沧州中原—剑赵康九家能找到我”。但听得顾姑娘“嗯”
了一声,就没有声息,此后一切趋于寂静,只剩下风在涌,雪在飘…天边曙光初起,洞中两人春梦蓦醒,俞云睁眼一看洞外,发现积雪已将封没洞口了,顾姑娘这时推身坐起,睡眼惺忪,檫着眼不禁娇笑道:“若不是还有光线射进,我们只怕还在梦中呢。”
俞云笑笑,陡然往外吐掌,波波声大作,积雪被掌力逼向两侧飞溅,登时就辟开了两丈余的通道,顾嫣文却惊得睡意全消,她万不料他竟有如此雄厚掌力,不禁暗中咋舌。
俞云取出中年书生面具戴上,手—拉顾嫣文说,”文妹,我们出去看看。
两人窜出后登上峰顶,只见远近均是粉妆玉琢的一片,白得刺目,晨风意外地凛冽,吹在身上不停地打冷噤,本来练功人,不应有如此现象,只是洞内洞外温度不同,骤热骤冷之下,不由自主地发出这种自然感觉,雪花仍然在飘,较之昨日显然小得多了,远山近景一日了然,不似昨日白蒙蒙一片,视界模糊不清。
雪下了半日一晚,足足积有三四尺厚,两人眺览了一阵,俞云笑道:“文妹,我现在开始教你剑、掌,步法吧,尽一日之时光,也就相差无几了。”
顾姑娘惊喜得雀跃不已,俞云从姑娘身后要过剑来,剑一出鞘,登时亮出—片青光,耀目夺眼,俞云轻赞一声道:“好剑”,细看剑柄,“灵龟”篆体字字宛然在日,剑身甚沉,十分趁手,又道:“我教的这套剑法,称为‘太极幻形剑法,看是缓慢,其实奇速神妙无比,我在初创此剑法时,曾拿天下武林中各门派剑学都考虑到,专门对付那些怪招,可说得已天衣无缝,无懈可击,用来应付二三流高手,稳立于不败之地”。说时,一领剑诀,缓缓施展开来,—招一式无不精奇诡妙,但是慢得紧,不带半点风声,只见俞云连连翻腕,剑招本应变速,可是反而更缓,剑身舞出一条扇骨形,顾嫣文心中不信这套剑法有这大威力,认是俞云夸大其词,不由童心大发,急抓起一把雪块,倏地出手,朝剑影隙处打入,哪知雪块尚距剑身三尺处,似是遇上一种潜力,缓了一缓,即往来路震飞,异常之疾,险些打在姑娘脸上。
姑娘登时吓了一跳,至此才信俞云言之非诬,看出是虚,反而是实,太极幻形意即指此,姑娘这时可不敢分心,两眼盯定俞云剑式,这剑法共三十二招,一招四式,虽然精奥莫测,招式却极简单易记,等到俞云一演完,姑娘接剑展开,竟然一丝不差,俞云在旁除不时指点窍门外,并连声赞扬姑娘聪颖。
顾姑娘一直练了五遍,俞云认为无疵可寻,才叫停止,笑道:“现在愚兄再传一套‘五形掌’法,文妹你得细心揣摩。”
说着一掠身形,一招一式则展开来;姑娘停身在两丈远处,只见俞云双掌化开,满场尽布掌影,层层密密,有如千层莲台,神奇万方,那掌风竟如四面九方袭来,吹得姑娘身形连连摇晃,姑娘好不惊骇,这还是俞云只用出三成真力,否则,姑娘岂能两丈外停身。
原来俞云秉赋根骨无一不是上乘人才,记忆特强,那日日在羊家集瞧见矮方朔与龙门五怪俱施出“五行掌”,双方出掌虽无迥异,但似非而同,暗暗记在心里,将双方掌招溶于一炉,汰芜存精,再由已意略添招式,这样一来此套“五行掌”法兼具三家之长,威力之大,浩瀚汪洋。
俞云练完,笑向顾嫣文道:“龙门五怪用的也是五行掌法,较愚兄这套掌法,那就有云泥之别了,以其人之道,治其人之身,说不定,文妹可仗之成名,傲视江湖。”
姑娘听得眉稍微挑,瑶鼻连耸,妩媚憨憨使人爱极,于是姑娘模仿俞云出掌吐招,这套“五行掌”较“太极幻形剑”
略难记忆,共五十四招,二百七十式,一招五式,暗含五行奇数之位,俞云在旁细心指点,一直到晌午时分,才算纯熟,俞云看天色,遂道:“文妹,我们先回洞内用食后,再传步法吧。”姑娘此时欣喜之极,她何异于得投高人门下习技,要知常人能得俞云—招半式,即终身受用不尽,姑娘那得不格格喜笑,当先跑入洞内,俞云望着她的后影微笑不止,跟着步入洞内。
两人匆匆进食后,姑娘就急着要俞云传那神奇步汰,俞云本想休息片刻,但拗她不过即—同走出。
俞云立在一块较为平整的雪地上,笑道:“这种步法,不对招是无法测其神奥,文妹,你可展出轻功,及五形掌力,愚兄用步法应付,这步法称为‘九宫正反阴阳步’,—待完了,愚兄即退出场地,此时,文妹可便照愚兄留下的足迹,如式走去便可纯熟。说完双臂—扬,低喝了声:“文妹,请出招吧。”
顾嫣文立时出掌,劲风如排山倒海地向俞云袭去,却见俞云这—错步,即脱出掌力之外,步法—展开,果然神妙绝伦,俞云身形如淡烟般,—晃即逝,令人无从捉摸,半个时辰过去,俞云一掠身臂,飞出五丈开外,姑娘停手看出雪地上,俞云踩下深可寸许凌乱脚步,横七竖八,杂乱无章,不过足迹无一重复。
姑娘当时怔住,仔细看那脚印,半晌才摸出头绪,竟朝当中跃去,踏上俞云所踏足印,慢慢走开,后来,越走越快,但见满场飞舞,原来那步法是—正一反,你走出—步必须退回一步,但却不在同—方位,走出两步,就应退回两步,接而下之,走出九步更必须退回九步;但可以变回两步,总之,你由圆心走出圆弧,再需从圆弧走回圆心,暗含九九归—之数,姑娘这一贯通诀窍,那还不欢喜若狂。
俞云这时负手往外眺望着,忽瞥见远方山背上,显出十数点黑点,弹丸飞跃,向酒瓯峰方向驰去,心想:“那宝昙禅师—定有异谋,再不就是他走火入魔之身,渐将恢复,此刻正是他功行吃紧之时,预测其孽徒必在此时扰搅,于是他放出风声,有一本禅门真经,借此引来武林中正邪各派高手,去对付天外三尊者,他便可趁此竟功脱困,哼,别作梦,我一定不令你如愿……”。他凝神想着,连雪花飘在脸上,竟不自觉,双眼瞧着远方,悠悠出神。
忽然一片极大的雪片,落在俞云后头,化成冰水顺头骨流入脊心,他不禁机伶伶—个寒战,如梦方醒,回面望见姑娘却在身形翻舞,剑掌同施,正在兴浓处,也不打扰她,迈步向洞内走去。
好半晌,姑娘拖着剑,额角沁汗走进洞来,嗔道:“云哥,你真坏,人躲在此享福。”
俞云不禁失笑道:“我又在此享了什么福?”
—日来,姑娘练功是够累了,不禁体倦神慵,一歪身,便倒向俞云怀中,闭紧双眸,俞云不禁又怜又爱,笑道:“也罢,一徒不烦二师,你起来,我教你一套‘归元吐纳坐功’,这坐功不但有恢复疲劳之效,一早一晚勤习不懈,三日后包你功力增加一倍。”
姑娘猛睁剪水双眸,笑道:“什么!你能有多大吆,便好为人师。”
俞云笑笑,即把口诀传了,又说道:“行坐功时,首要除去外念,免为魔扰,若此则有事半功倍之效、”
顾嫣义娇笑—声,如言闭紧双目行那坐功。俞云望着她那宜喜宜嗔的粉脸上,出了半天神,两人一支头后,被傍着洞壁凝思着。
俞云“谢云岳”幼逢大变,稚龄丧母,父亲又为仇家暗袭所害,缠绵病榻十数年,终至撒手尘寰,他幼小时心灵中,尽觉得缺少母爱的温馨,自懂事后,使他对女人产生了近于偏爱,尤其是洁白无瑕的少女,更有爱好,当然地金华三英镖局遇上倪婉兰姑娘,是个特殊例外的现象,这种原因的性格潜藏他心底已久,连续爱上四五位美丽少女若非是得明亮大师高超性格熏陶有素,自己也能礼仪自持,必至黄河泛滥,败行丧德,心念至此,又由心底泛上来了一个暗影,暗暗忖道:“爱,真是一个奇怪的思想,凡所爱,被爱,都有一种占有的念头,不容外人介入,自己才不过弱冠之年,出道未久,便爱上五位少女,此后这种爱苗,茁种心田中,每日魂思魂绕,刻骨难忘,对以后复仇行止,有很大防碍,这也就是魔,魔有两种区别,一种是内魔,另一种是外魔,此虽则是内魔的现象,也是被外魔所诱,内外煎迫,日后定必心交瘁,但我将如何处置…哎,只能应天命尽人事了,自己下山一年,江湖上毫无藉藉名。若有都是隐名,这有何办法,仇人都是一些誉重武林,功力高深之辈,恩师常诫,江湖之中,光怪陆离无奇不有,奇人异士比比都是,切不可以自己这点武学自满;常怀谦念,则受益无穷,现在大仇未尽十一,便与点苍,雪山,天南结下怨隙,为自己带来无边的荆棘,怎么才是了局……”
忽然顾嫣文睁大眼睛,深情款款地问道:“云哥,你在想什么,怎么不说话呀?”
俞云才从思想中醒过来,见她面包嫣红,神清气蕴,知道坐功收效,于是笑道:“文妹,疲劳恢复过来了吧?”
顾嫣文两手掠着鬓发,笑吟吟地说:“这坐功真好,不但疲劳全消失,而且神志一清,功力也有增加。”
俞云频频点头,拿出食物共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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