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孤剑沧海盟
俞云坐在榻上,细叙酒瓯峰此行经过,只瞧那姑娘一双剪水双眸,蕴含无穷变化,说到惊险处,姑娘便惊喟一声,可以看出姑娘是多么关心,俞云说完,长吁了一口气,笑道:“文妹,我们去太原城中逛逛吧”。
姑娘嫣然一笑,道:“我知云哥必是去探明清风帮有什么动静,一来就急着要出去,是不是”?俞云含笑点头,于是两人两骑并肩而出。
太原城垣隐隐在望,这太原城濒粉水东岸,城壁坚固,作正方形,周长廿四里,气势雄伟峨丽,虎踞龙盘;该城东西北三面环山,丘陵起伏,只有南面才是一片狭长的平原,俞云两人这时正在南门城郊官道上缦骑着走,马蹄踏着积雷响起“劈卜”之声。
两人游目骋怀,眺望峰头积雪,寒塘鸥飞,指指点点说笑,忽闻身后鸾铃急响,似有十数骑由后驰来,两人还是自顾缓骑,也不回面。
蓦地里,急风由两人身旁掠过,十数骑冲过五丈开外,猛然勒住,马上人回首探望俞云两人,其中一位年青汉子大声叫道:“噫!那有这幺丑的女子,哈,哈……”,竟大笑起来。
敢情那顾嫣文姑娘戴上了皮面具,姑娘一听,不由柳眉一竖,便要冲上前去,为俞云拉住,低语说道:“文妹,等我来”,俞云勒马上前,冷笑一声道:“尊驾在人稠之处,对过往妇女评头论足,难道就不怕王法么?”
年轻汉子一听,哈哈大笑,向同伴左右顾了一眼道:“你们看,这穷酸恐怕是吃了龙心豹胆,竟敢对俺邢全无礼”,继又望着俞云瞪眼道:“穷酸、俺邢大爷就爱评论妇女,王法也管不着俺,你又怎么样?”
话还没完,“啪”的声响,年轻汉子左颊上顿显五寸长一条赤红鞭痕;身形在马上晃了两晃,一交栽在雪地上。
原来俞云见他这么狂,不觉怒起,飞鞭刷在他颊上。
其余十数骑瞧见同伴翻落骑下,呦喝声大作,便想群殴,可是那年轻汉子载下后,一个鲤鱼打挺又翻起,一手护住左颊,怒喝道:“好……好穷酸,你敢打人……”
俞云接口笑道:“岂敢,在下就爱当众打人,彼此—样。”
邢全闻言,一个虎跳。十指箕张就想把俞云拉下马来,俞云微微一笑,右腕疾振,望外一抖,那根七尺鞭身,急往邢全凌空身形圈去,眨眼就被箍了一个结实,被这一抖之势,“卜”的一声大响,撩在十余丈外道旁雪沟中。
邢全的同伴被俞云飞鞭绝技震住,片刻,即有一个面圆中年汉子开声道:“尊驾虽身手不凡,可是我们清风帮也不是好惹的,只方才一事;就真结下了梁子,尊驾等着瞧吧。”
俞云一听他们就是清风帮人,不禁火上加油,猛一撩腕,嗖、嗖、嗖又是三四鞭飞起,十余骑清风帮众顿时哎哟惨嗥纷纷的栽下马来,俞云在骑上手一按,离骑飞出,只见一晃就在面圆汉子身前落下。
那圆面汉子栽在雪地后,正待翻身立起,一见俞云落在面前,不由惊慌变双掌上撩,俞云喝了一声:“你作死”,右掌缘往卞一切,“克折”响处,圆脸汉子双腕齐折,鲜血如泉水般地涌出,人立即晕了过去。
俞云指着其余匪党厉声喝道:“清风帮算是什么东西,横行狂为,目无法纪,且容汝等性命转告帮主,尽量收敛,你们自问比五台七道如何,倘不服气,找我好了,我姓俞,见着帮主,代我问候。”
群匪一听,面均变得灰白,扶起圆脸汉于急急上马奔去,因俞云一鞭退五台七道之事,传遍了整个关中武林,大有谈虎色变之势,黑道人物纷纷自危,清风帮得讯后,传令手下凡见着俞云本人,不准出手,立即飞报总堂,不料今日为邢全风言风语,竟惹上了这个煞星,那还不鼠窜而遁,可笑那邢全在雪沟中爬起,听见这个煞星,马都不要了,脚底擦油当先就溜了。
顾姑娘在马上格格笑得前扑后仰,俞云上骑见她笑得这样也不禁笑了,低声道:“文妹,我看太原城是去不得了,返回晋祠晚上再说吧”。
顾姑娘只要俞云在身旁,就心满意足了,那还会计较去不去的问题,立刻同意,勒转马头急驰。
在马上,俞云不住地寻思,喃喃自语道:“奇怪,奇怪……”
顾姑娘见他这种疑惑不解神情,急间道:“云哥,什么事值得你大惊小怪的。”
俞云道:“我正在想,我借祸于清风帮,做案于李侍郎家,当地官府就该雷厉捕获清风帮手下,怎么他们还可进出自由,毫无法纪,这不是有点奇怪吗?”
姑娘格格一笑道:“云哥,你想得太天真了,清风帮根深蒂固,势力庞大,与当地官府素有勾结,而且哪有坐在大盗做案后,岂能留名之理,这不是天大的破绽吗,说不定清风帮现在欲捕捉你哩。”
俞云恍然大悟,笑道:“怎么我见不及此,可知文妹灵慧得紧。”
姑娘笑道:“你别替我戴高帽子,那一手飞鞭绝技可得教我。”
俞云说声:“行”,叭叭挥鞭,人似飞仙马如龙,转眼间,就到了晋祠。
两人一进得晋祠,即见后面转出三人,迎着哈哈大笑,俞云瞥见那是九指神丐苍玺乾坤手雷啸天及守祠香火道人,俞云大喜抢步上前分执着苍玺雷啸天手腕,道:“大哥、二哥,几时来的。”
雷啸天却不答他,两眼眯着望了顾姑娘打量了数眼,才笑道:“三弟,你有了如花似玉的新媳妇,可把我们这两位哥哥却忘了”,其实顾嫣文戴上了面具,怎么可以说是美极。
一言可把顾姑娘羞得低了头,又不便犯小性,只为那是俞云结盟兄长。
俞云心知定是守祠道人说的。不然,那有这么清楚,便笑道:“二哥,一见面老脾气不改,只顾说笑,招惹文妹急极了出手,小弟可不管。”
雷啸天摇头说:“那我不怕,天下岂有弟妹敢打二伯的”,冲着姑娘说:“弟妹,你说是不是。”
姑娘不作声,抬头白了雷啸天一眼。
九指神丐苍玺皱了皱眉头,道:“咱们有什么话到屋里说去。”
去得屋里落坐后,九指神丐笑道:“老三,盂化子求你的事怎样了?”
俞云答道:“成到成了,险些把性命也送掉了”,于是把酒瓯峰经过详情说与众人知道,又问道:“傅家两小……”
苍玺出手阻住道:“这事用不着你担心,傅家两小现已返抵家中,孟仲轲也奉愚兄之命暂留昌平,等我们回去后,他再返晋,目前老三你,祸是惹锝不小……”
俞云忙惊道:“小弟惹下了什么祸……”
雷啸天登时哈哈大笑道:“三弟,你武功虽好,可是江湖经验却缺乏得紧,武林中一连串的凶案案件,均是出自你手,这班魔道煞星手眼通天,虽不亲眼得见,却可集辍成裘,推想是你所做的,休想想看,龙门五怪丧缺雁行,其手法如周家庄施之于阴阳双剑同出一辙,黑龙会挫败,逍遥羽士含恨而逃,飞鞭退七道,五台掌门元真子伤发身亡,还有清风帮崞县分堂魏雁三人无伤而毙,八手天尊敖化塔顶羽化,这些他们猜料都是你的杰作,我与大哥此番入晋,北五省的绿林枭雄在途中频频现踪,眼看这太原城又是八方风雨,三弟,你这怪手书生之名,现在可以说是红透半边天了。”
俞云听得心惊肉跳,想不到竟结下了这么大的仇怨。
苍玺皱眉笑道:“老二尚有一事没提,老化子与你补充,尤其老三在李侍郎家做得委实不太高明,第二天清风帮主濮老儿亲自押封隆投案,声明并非清风帮所为,限期一月,无论如何要捉你到手,这事京城遐迩皆知,上震天怒,立时派下十九名大内头等铁卫土。故这事已酿成武林中莫大的纠纷。”
俞云沉吟一会,微笑道:“这事他们明着干,小弟就不怕,如说他们并未目睹,只凭猜想,岂能入人于罪,索性来一个否认,他们要强来的话,小弟不上又来个血尸遍野了。”
九指神丐苍玺放声长笑,竖起拇指道:“三弟真个豪气干云,一口否认也是一个好办法,但总避不了一战,红旗帮一千好手也来晋中,老化子乘此算算旧债,只是恐怕为齐老弟带来烦恼,二十年又再生波了。”
只见那守祠道人呵呵一笑道:“苍老师,你也太小看了我巧手昆仑齐鸿,姓齐的岂是怕事的么?”
乾坤手雷啸天笑道:“在座几位,谁都不是怕事的,你说是么”,雷啸天竟冲着姑娘取笑。
姑娘这时为初戴面具,甚是不惯,随手揭下,听雷啸天说话,展齿一笑,她这一亮像,众人眼睛一亮,雷啸天忖道:“生得真美,怪不得三弟……我这三弟竟交上桃花运了。”
姑娘“噗”的一声,面具又戴上了。
此刻,窗外起了数声落地微音,虽然狂风盈耳,但瞒不住这些武林好手。
巧手昆仑齐鸿面容一变,一扬手,三支亮银钉穿窗而出,这一手极快,宛若电闪。
窗外竟响起一个极宏亮的笑声,道:“齐老头,这不是接待好朋友礼数,怎么面尚未见,就是三支亮银钉,太小家气了。”
巧手昆仑齐鸿侧耳凝听,语音极熟,可是想不起是谁,一抬手,立即撞出一股劲风,震破窗棂,人也当先窜出,口中同时喝道:“什么人”,俞云等人也随着窜出。
窗外雪地上参差不齐立着七八人,方才被俞云惩治的邢全也在内,只见内中一个身材高大,面红狮鼻银须老者,手中捏住三支亮银钉,一瞬不瞬地打量了俞云一眼,顿时哈哈大笑道:“齐老道,廿年睽别,你竟认不出故人来了”。
巧手昆仑齐鸿一见面,就知来人是谁,遂冷冷道:“我道是谁,原来是野人山山主蔡福驾临,蔡山主莫非是又要结算廿年前陈年老帐么?”
野人山主蔡福冷笑了声,道:“齐老道,姓蔡的岂是这样小气人,想当年你中了姓蔡的一掌,这笔帐算是勾消了,这次来,毛病就是出在姓俞的身下”,说着用手指了一指俞云。
在巧手昆仑齐鸿与野人山主蔡福对话时,乾坤手雷啸天低声向俞云道:“老三,内面有用黑白双色帕扎头的四人是苗疆四妖,武功精湛是另外一回事,擅使无影散花针,针内藏有蛊毒,中上身可就麻烦了,你交手时要对他们特别注意,还有他们淫凶无比,苗疆妇女稍具姿色者无一幸脱,能除掉就早除掉为妙。”
俞云暗暗打量苗疆四妖,见他们都是高瘦身材,紫渗渗的睑膛,光着脚干,长袍只遮及膝盖,眼神略带绿色,僵立那儿,阴森之极,这一群人中尚有两个女的,姿色尚是中上之品,眉梢眼角隐含冶荡,两女似是见顾嫣文奇丑难看,不住地耳浯,吃吃窃笑。
顾姑娘暗中芳心恼怒不止,真恨不得纵上前去,赏她们两记耳光,不禁用手将俞云手掌紧紧捏住。
俞云忽觉一只柔软滑腻的手,在他掌心—搁,心神不由一荡,反手将姑娘玉掌捏得紧紧的。
九指神丐苍玺忽对俞云说:“立在蔡福身旁的是上党郭家堡堡主双钩神弹郭逢春,此人向来洁身自好,与愚兄也曾有一面之缘,怎么会与他们沆瀣一气,令人百思不解。”
俞云望了双钩神弹郭逢春一眼,只觉这人气宇甚正,神情似含有重大隐忧。
这时,野人山主蔡福说明是为了俞云而来,巧手昆仑齐鸿尚未答话,俞云已挺身而出,只见俞云冷笑了声,道:“我俞云与你姓蔡的索无怨隙,找我做甚?”
野人山主蔡福微笑道:“阁下所做的事自己明白,难道还要蔡某多费唇舌么?”
俞云仰面哈哈大笑道:“尊驾说话忒也奇怪,俞某做下什么事,岂容你姓蔡的过问,你既冲着我姓俞的而来,便要说明来意究竟为何?”
蔡福脚下微微一动,心内惊奇这人,一点都不显有何突出之处,忖道:“江湖中传闻此人,武学超凡,但看他眼光无异常人,就凭他四十未到,能把眼神敛藏不露还办不到,大概有点传闻失实吧”,当下微笑道:“阁下为何肝火这么旺,天下事自有天下人管,蔡某黍在武林同道,受人之托不能不来,别的事我蔡某不问,第一,五台掌教元真子伤发身亡,虽不是阁下直接所为,俱亦间接被阁下阻难,以致千年何首乌失手,阁下自不能辞其咎吧,还有八手天尊敖化无故倒毙塔中,阁下做得十分高明,丝毫不露痕迹,蔡某本来不知,无奈天下不得你所愿,风洞中两人还未死去,把阁下容颜身手描述了一清,至于那柄太阿剑么……嘿嘿,被蔡某下手盗回了,如今长话短说,元真子及八手天尊敖化与蔡某同属金兰至好,难道蔡某过问这事是多余的么?”说罢,放声长笑不止。
俞云听到风洞中两人并未死去,心知傅青出手不准之故这还有话说,但一听太阿剑为野人山主蔡福盗回,不禁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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