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孤剑沧海盟
高手研出一套高深剑式,督促门下精练,故一年来,点苍门下剑学突飞猛进,目前,其掌门人派三剑下山,察看武林动静,今日,他们平素就闻得秦中双怪飞凤剑法天下驰名,存下了试招之心,究竟“飞凤剑法”有何过人出奇之处。
三剑一招扑空,便自警觉,三才定位,身形霍地分开,只听“察”的微响,三剑尖端被二怪巴山雕一招。‘凤舞莺翔”截去粟米长口子,点苍三剑不由倒吸一口冷气。
点苍究竟是名门大派,剑法之精纯,讲究是配合无间,二怪巴山雕身形站地之际,蓦闻钟雄一声大喝,三剑剑身暴长,分刺二怪“肩并穴”,“气海穴”,“章门穴”,同时左掌勾指崩出,合三人的劲力化作一股排山倒海气墙,电闪地推进,二怪巴山雕浓眉上剔,右腕一紧,数十年内外双修的真力已贯注右臂,左脚一撤,长剑斜出一点钟雄眉心,双方面力道就要沾在对方的一刹那,巴山雕右腕一震,嗡地化成一扇形光幕,向三剑圈切,这正是飞凤剑法的“百鸟朝凤”绝招,同时左掌一迎,只画了一小圆圈。
轰的一声大响……
点苍三剑身形已被震飞禹王台外,只见他们右手都是执着一截剑柄,敢情那剑身被二怪一招“百鸟朝凤”切去。那是令人叹为观止的,恰好在圆护柄处切去,一分都不差,二怪手眼法神准,非数十年功力造诣不克臻此。
点苍三剑只觉胸头隔闷,喘息不已,满脸愧恨之色。
二怪巴山雕狂笑一声,道:点苍剑学不过尔尔,三招不到便自落败,今天老夫不开杀戒,暂烧过汝等。”秦中双怪鬓髭尽无,看似年岁不过四旬,其实已是六十开外,故自称老夫。
点苍三剑闻言怒视了二怪巴山雕一眼,掉头驰去,眨眼便自消失在山坡之下。
这时,山风紧吹,禹王台上簌落簌落吹下一片枯枝断梗,平台北面数十株桑梓林杆不时摇晃着,除开春日普照外,仍是一片严冬气象,二怪巴山雕按剑傲立,目视台下,衣衫飘飘。
台下群雄不少知名之士,经验丰富,心机阴沉,那会贸贸上台,将半生英名付之流水,见二怪眼色,竟似等待众人上台。
忽然“卟”的一声,二怪手中剑一震掉在禹王台上,这一动作,台下群雄为之茫然,连矮方朔都觉意外,忖不出是何情形。
巴山雕露出惊愕之容,大怪童相飞步上前,仰睑环视。
原来巴山雕按剑傲立时,又是一阵山风疾吹,扫面而过,风中夹着无数尘砂,这是极自然的现象,不料其中一位尘砂破触及剑身时,突然力道加强,直冲剑身,二怪虽看出有异,却已不及加劲捏紧,只觉剑身被一种难以形容的力量使自己虎口酸麻,一时握制不住,直坠下地。
巴山雕自己知道这位尘砂,决不会本身随风而起有这剧增冲力现象,一定有别人在暗中弄鬼,但猜不出众人中有谁能这超绝手法,以及绝乘的功力,真要有其人的话,何至于暗中偷袭,他不会明目张胆上台对付自己,相信自己恐难匹敌,设想没有其人的话,那么一小粒尘砂,会趁着劲力收敛,神经松驰时,恰巧掉落手中剑,以自己数十年浸淫武学,又非泛泛之辈,何至于此,那真是匪夷所思的一件事,是以他一脸惊愕之色。
但天时自然的变,往往超越常规的,也有极自然的,就拿陨星来说吧,落入地心吸力围内,就向地球表面飞坠,因受大气层摩擦燃烧,总于中途磨耗燃烧化尽,但也有例外。这是极罕见的现象,说不定撞落二怪巴山雕的尘砂,就是那种陨石。
大怪童相扫了众人一眼,瞧不出半点异样,他立在二怪身后很远,未明究竟,此时此地,又不好向明巴山雕,总之,他认为情形有逾常情。
巴山雕片刻恢复原来的面色,俯身将宝剑抄在手中。
矮方朔笑嘻嘻地仰面嚷道:“童老怪,我看你盟弟患痉挛症啦,山风这么大,照乎着了凉。病情加剧弄得客死旅途,有点犯不着啦,不如赶紧返回歧山老巢调摄,偌大年纪,离死不远犹自争名好胜,有好处吗,那更犯不着?我看你们两位数十年极少涉足江湖,还不是为怕是别人偷去你那视如性命的半部“太公素书,碰巧激使你们出山的人,也正是想得那“太公素书”的人。”说罢,长叹大笑,声激山野。
一言中的,秦中双怪面色一变,转瞬,又恢复平静。
大怪冷哼一声,道:“我这歧山万象谷杀机隐伏,进者必死,谁有这大胆量敢去。”
秦中双怪冲龄即受歧山怪异老人收养,半部“太公素书”所载之玄奥武学择简尽传他们两人,本来怪异老人江湖中无一人知其来历,皆因老人从未涉足于人世,二怪学成后,未几老人病逝,二人自觉孤独。更怀着半部素书出山游历,未三年,击败武林中数十剑手,一时声名大震,大凡人类的通病。喜阿谀,恶耿直,三年内,结交了不少恶朋害友。
武林中人俱欲探知双怪来历师承,一日醉后,双怪泄露他们为怪异老人门下,所学俱是“素书”之功,这类武学秘笈最受武林中人觊觎,纷纷向双怪明抢暗袭,有几次双怪差点着了道儿,最后受一知友之劝,回转歧山重研大公素书,一面将所居布下星缠阵式,变幻不测,层层杀机,取名万象谷,这是四十年前之事。
其后二十年间,垂涎半部大公素书的人,丧生于万象谷者,不知凡几,能得全身而退者,极寥寥可数,太公阵式之学较剑拳武技精湛得多,鱼龙变衍,曲尽其幻,天象地理,无所不包,夺天地造化之巧,非武林中人可能蠢测,幸秦中双怪直至今日尚未渗透全部玄奥,又偏好武技,否则,更无人能及,再仅得半部,太公为何留下残缺不全的“素书”,推测实有极大涵义在其中。
四十年来,双怪只收了五个门人,除其妻儿外,连下人打手不出六十人,门现颇严,但极喜护短,五个门下只敢偷偷摸摸在外作恶,双怪蒙在鼓内,外人知双怪极难沾惹,所以采取不闻不问态度,此次出山,矮方朔言他们是为了争取天下第一剑的名头,只猜中半数,其余后文自可提及,现在暂且按下不题。
且说矮方朔荆方听得大怪童相自吹万象谷无人能入,哈哈大笑道:“你也太托大了,荆某一年之内必去万象谷走上一趟,区区阵式尚难不倒我。”
大怪童相笑道:“好,好,我们在万象谷再见,至于你说那怪手书生今晨离此北上幽燕,这消息是真的么?”
矮方朔点点头,童相遂道:“那么我们也要北上了”,继用眼扫了众人一暼,微笑道:“现在我相信无人敢说“飞凤剑招”不是奇绝大下的了。二怪含笑缓缓收剑,并肩双双身形一弓,刷地超越众人头项落下,三两个起落,便自在山下小道奔驰着。
春日光辉照映中,远处犹见双怪肩头彩穗发出翠绿嫣黄光彩。
这时,群雄中有一浓眉大汉向着二怪后影呸了一声,骂道:“这两怪直冒大气,不是俺轻易不要结怨,真想斗他一斗呢,那厮长剑坠落,究竟是搞什么鬼?”
众人含笑望着他,也不回答,陆续下去。
其中有部分人与东方玉琨、姜宗耀相识的,有敬仰矮方朔的,也有拢了过去,诉说不休。
其中有个峨嵋掌门金顶上人弟子,玉萧侠士耿长修,此人二十出头不多,长得精神如玉,颇有美男子之称,在禹王台下观战时,不时向兰姑娘频频注目,私心悦慕,此刻也凑了过去。”
当下耿长修抱拳长揖道:“晚辈峨嵋耿长修,常听家师金顶上人说及老前辈风范,令晚辈无限的敬仰,今日难得拜见。”
矮方朔“哦”了一声笑道:“令师昔年未接掌峨嵋前。老朽见过三四面,如今想令师禅功较前更为精进身体健康吧?”
耿长修垂手恭敬道:“家师托老前辈福庇,还是老样。说着,目光如电偷视了兰姑娘一眼。
矮方朔心知其故,有心成全他们,便笑道:“耿贤侄这次奉令师之命下山,是负有任务么?”
耿长修摇首答拉:“奉命下山行道,并无一定任务。”
矮方朔道:“那么甚好,老朽等也无一定行止,北上要找一个人,贤侄不妨与我们在一块吧。”
耿长修正中下怀,唯唯应诺,矮方朔又道:“老朽与你引见三位小友。”
与耿长修及兰姑娘引见时,姑娘只淡淡一笑,耿长修眼中一亮。
姑娘并没注意耿长修眼中表情,有点茫然,她被半日来这些事极其困惑……陈鹏脚下树枝为何无风自断,什么人在秦中双怪胸后贴上字条,最大的困惑,就是巴山雕手中长剑自动坠落的原因……
这是谁都是暂时解不开的谜,她幻想这些事必有人在暗中弄了于脚,谁?脑海中泛起一个俊美熟悉的脸孔…
矮方朔直嚷腹中饥饿,即向开封城中奔去,耿长修默默随在兰姑娘身后,东方玉琨、姜宗耀与相识朋友在一拨,片刻,禹王台前春风急,仍旧空前荡地寂静异常。
时光易逝,一日又过。
晨日初上,龙亭驰道堤堰上来了一个三旬左右中年文士,面色稍微僵黄色外,着一龙白狐绸长衫,猿臂蜂腰,迎着晨风,袍袖飞扬,缓步而行,显得逸姿不群。
堤堰两旁潘杨湖水,波光涟滟,霞光照映,一群水鹤啾惆湖中游巡,正是春江未暖鸭先知,湖畔垂柳光秃秃地,未茁半点嫩芽,再过两月,这景致更较怡目。
这中年文士尽情浏览这龙亭景色,只觉古雅清净。
龙亭,在午朝门北,南植南熏门,本宋故宫(此处图档不清)洪武十一年,在龙亭故地建周王府,筑土山于王宫后,为游观憩玩之处,清初改为贡院,雍正九年还贡院于城东北隅,十二年建万寿宫于其上,故名龙亭,其南有坊,坊前石狮二座,石座沉入土中,外露狮身,高约九尺,塑雕甚工,北宋物也,坊北修建驰道,直连龙亭,长可二里,两旁湖水,一望无际,东为潘湖,西为杨湖,龙亭下筑方台,周瓷红砖,高约六七丈,台上建殿,重四覆,黄瓦辉映,周遭朱柱宛如游吸,内有五尺高蟠龙石,传为宋太祖宝座,俗名龙,由殿前面下,中则龙蟠绕,两旁砌石为凳,共六十四级,龙亭地高多风,夏日游人如织,登临俯瞰,湖水如镜,实为游乐胜地。
且说中年文士在堤堰上漫步,状至悠闲,忽闻湖西孝严寺钟声响亮,就在水波传来,分外情彻,不禁驻足眺望。
蓦地里,湖心芦苇中“刷刺”驶出一条小舟,这小舟立定一老叟,胸前长须飘忽、高鲁并持,舟行刺水甚速,转眼,就驶出中年文上身前。
舟中老叟拂须叫道:“谢老弟,何不下舟一叙。”
中年文士不待言明,读者即知是怪手书生谢云岳。
谢云岳也听清了老叟正是约晤龙亭见面的燕叟大侠铁指仙猿白羽。
谢云岳为之一笑,,四面望望,见附近无人,长袍一撩,哈哈一笑道:“白大侠眼力不差,为何识得在下。”
白羽击掌大笑道:“从九指神丐苍玺口中得知谢老弟擅于易容,老朽便记下老弟身材,是以一见即知,我们驶至湖心芦苇中长谈吧。”。
橹声款乃,长篙击水,舟行如箭,片刻,驶入芦苇丛中……
野鸟四飞,古钟清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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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潘阳湖中 侠隐娓娓 孤身千里全道义清凉山上 丐门惴惴 兄弟绝据分东西
且说汴京开封胜地,龙亭堤堰两旁湖水,波光潋滟,一望无际,堤堰以东俗称潘湖,西为杨湖,传为北宋潘美及杨业遗宅故址,湖西孝严寺即为杨宅故址之一部。
杨潘两人,一忠一奸,相对而言,连明湖水都是泾渭有别,潘湖之水,浑浊龌龊,杨湖则是清澈碧绿,游鱼历历可数,世物多有此巧合者。
这日杨湖中,芦苇丛里停着一只小舟,舟中坐立两人一老一少,老者神威严然,身着藏青色育狐皮施,胸前长须飘忽,那少年猿臂蜂腰,气清神秀,正与老者在喁喁低语。
两人正是燕云大侠铁指仙猿白羽,怪手书生谢云岳。
只听到铁指仙猿白羽捻须笑道:“老朽与令尊相交莫逆,贤侄大仇终需了断,然而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何况暗袭令尊之人,正邪各派均有,以一身之仇。挑动武林大变,深为不智,急事缓办较为妥当,老朽定必成全贤侄之志”,说此一顿,继又笑道:“如今隐藏深山的老一辈人物,纷纷重履江湖,莫不是与两事有关,一则为‘菩提贝叶禅经’尘嚣武林,再因清廷和坤奸相与嘉亲王已成水火相煎之势,争相延聘草莽奇人,互剪羽翼,为此苍玺兄与雷啸天托老朽转请贤侄孤身北上进京去,乔装借祸,剪除恶憨,较贤侄只身万里奔波,倍易收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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