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
[正文:第一章:倪初雪]
生在官宦人家,是我的命好,虽然说女子无才便是德,爹爹还是让我读书写书了。
奶娘说,爹爹是很疼我的,在我小的时候,爹爹就很喜欢抱着我的。
只是,在妹妹出生后,爹爹便没有再抱过我,慢慢地成长,我也知道一件事,妹妹殷梨香是殷家最灿烂的明珠。她有着出色的外表,聪明的脑子,三岁就能识字,才貌双全,光华毕放。
而我,殷桃香却是笨拙有余,直至七岁,才能识字,学什么?总是不如小我三个月的梨香妹妹,我佩服她,只得暗里下功夫,还是不如她来的讨人喜欢。
或许,美人作的诗,画的画,都能活色生香吧。
自妹妹十岁起,上门求亲的,就络绎不绝,谁都想,将这个才貌双全的女子娶回自已的家门,并且,爹爹乃是朝中的三品大臣,在秦淮上任,官虽不高,但是,也颇为人尊重,不是很看重名利,在秦淮,乐得自在而逍遥。我想,他志不在此吧!
爹爹一直都没有答应任何人为梨香的提亲,我起初是不懂的,后来奶娘告诉我,爹爹是因为答应过我过世的娘,要先为我寻一门好亲事,才能配梨香的婚事。
谈起我的娘,只怕是秦淮无人不知,是家晓户喻的名妓倪净净,。是何等的天姿绝色,看过她的人,都不会忘记,居说,是惊为仙人。我爹爹相貌也堂堂,少年风采,纳了母亲于室,才子佳人的美谈,在秦淮,无人不知,谈起来,更是津津有味,只是,我却能感觉出,那话中,却有些笑话,那不是我年龄能想得通的含义。只是,母亲没有陪着我成长,在我七岁那年,撒手人擐不管人间的春秋月。
而我,不仅没有继承到母亲的仙姿,也没有爹爹的俊朗,不怎么起眼,有些奇怪吧,我是不理会的,毕竟,奶娘说,是她亲自接生的,有人说,我并不是爹爹殷青的亲生女儿,我只是作为一个笑话弱过。我何必,听信于谣言,不信身边的人呢?
是真的先天不足吧,并不为妹妹光华照人而自卑,她有她的好风采,全秦淮的人,无人不晓得,我并不介意,我有我的书如玉。
有媒人说,我的名字过于俗气,惹到了东南西北的那方神仙,爹爹便为我改名,叫倪初雪。我并不知道爹爹为什么要连我的姓也改掉,但是我喜欢这个倪字,那是记忆深处,这是母亲的姓氏,我是喜欢的。他并没有因为母亲的死,而对我不同于待,依旧让我做喜欢的事。家底丰厚的殷家,不会亏待了任何一个殷家的人。
十五岁的时候,梨香的一副梅花雪海图,闻名整个秦淮,艳名远播,慕名而来求亲的,王孙贵族,富贵之人,更是不计其数,我依然还是我,并没有改变什么?不会,因为妹妹就沾上了光,可叹的是,就算是换了名字,也不曾有人来为我提过亲。
我乐得如此,在妹妹的光华掩盖下,还能找出自已的自在。有歌传:殷府有女,一女丑来一女美,一女笨来一女灵、、、、、。我不知道这样传是不是要将梨香传得更好,我并不会生气,奶娘说我,心性太仁,其实她说得还过于动人,府里的丫头都会说,大小姐是心性笨。
我呢?我何须计较,嘴长在他人的身上,爱传什么?便是什么,茶余饭后谈起,也是一件乐事。美丑的定义,又在那里呢?的确,和一般的女子比起来,我高出一个头,没有那种柔致的美,更像是男子一般。
后院又传来了清脆的叫声:“姨娘,姨娘。”
我轻笑着扰扰发,放下手中的书出去,是殷静,一个五岁可爱的小男孩,爹爹的姨娘们除了梨香,没有再生下一男半女,前来依亲的堂姐殷采棠将长子殷密过继给爹爹做养子,殷静是表姐的次男,很是黏我,我也甚喜欢他嘴甜,常带着他出去逛悠。
“小静今天怎么一个人来找姨了?”
他嘟着嘴:“娘去上香香了,姨娘啊,我也要去,姨娘带小静去嘛。”
小家伙的脸上还挺落寞的,我最见不得小孩子失望了,大方地说:“好,姨带你去吃麦牙糖。”反正都要出去,不妨多带个黏人精,有他作伴,有趣不少,今天听说秦淮河边,有什么书画现卖的,正好去看看。
梨香虽说比那些人都出名,我并不觉得她是最好的,当然,我不能明说着出来,画分多家,画功更是分多种,有细腻,有粗犷,有柔和,有刚劲,各家,自有各家的长处和短处。
走到后门,拉着小静出去,守门的并没有多问,对于我的生活,爹爹并不多管,我乐得更逍遥自在。也不管别人会怎么说,女子是不能随意出门,更不能让人瞧了去,又要摭面之类的。我是我,并不是别人,我过我的生活,不是过别人的生活。我想,爹爹是忙碌的,忙到无暇问的事,其实,只要爹爹一句话,我便不会出门,只是,他从来没有说过。
年过十六载,和爹爹说话,我都能一字不漏地背出来,原来,我还有一味这样在乎的东西。
[正文:第二章:丑妇]
秦淮的风光,当真是无话可说,柳如丝,荷生香,多少才子佳人的美谈在这里发生。
可惜的是,我逛了不止百次,还没有这等的艳事发生过。
当然,秦淮的妓院,那可是闻名暇尔,也成了一种风景一般,花楼的女子,倚栏观花,更是,游人眼中的一绝。
谁家夫人,骂骂不休,呵呵,交织得,相当的热闹。
我淡笑,坐在柳树下,小静正在河边看着鸭子在莲叶下穿行,他总是喜欢看这些东西,我也由得他,所以,每次,他都拉着我出来,一看到他喜欢的东西,就非要看个过瘾才肯走了。
远处,是谁家歌妓,轻歌如莺,声声入耳,只是,还少了些弦乐。
伸手摘下柳叶儿,不妨,让人闻她声而起。轻轻地放在唇里吹动,悠长轻灵的声音传出去,和那低昂起伏的歌声相融为一体,那歌声,听起来,更是美妙了十分,像是龙,画上了睛。
小静仰着头,轻轻地打着拍头,认真地看着我,我朝他笑笑。
歌声停歇,最后一丝的声音,也从我的唇间停下。
小静鼓着手掌:“姨娘吹得好好听啊,比歌声还要好听。”
让人赞美,是挺高兴的,尽管是个小孩,我笑:“小静,这不过是个陪衬,主者,是歌。”
“姨娘,小静长大了,娶姨娘好不好,这样,小静就可以天天听到了。”
我忍禁不俊:“这怎么行呢?等你大了,看着我的白发,都长出来了。”
“乱伦。”一声不屑的冷哼。
那来自大的家伙,我站起身,还没有开口说话,那个穿白衣的男子摇头:“还以为会是什么绝世美女,原来,是个丑妇儿。”
这人的思想,实在让我不敢苟同,不过,并不等于我要让他污辱,年轻的血液中,总是有一些火气,我承认我不美,可是说我是丑妇儿,是有过些份了,我头上梳的,还是少女的发垂呢?“无礼的家伙,原来,你是这等的肤浅。”
他靠近,我越发将他看得清楚,那男子的眸子谧黑,却有种蔚蓝的感觉,深邃如苍茫海洋。身形挺拔,孤高如悬崖上负月而立的青松。身上直氅的白袍,那种白,如同大雨过后的晴天上的白云,他的身上,处处透着冷冽的气息,薄薄的唇。
我听说,薄唇的人,都很刻薄,孤傲,怪不得出言不逊,长得如此的好看,我原谅他,不和他较算了,对美男,我的宽限心,总是放得比较宽,女为美男者悦,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谁知道,他靠近我,伸手在柳树上一摇,接下一个包袱。
他看着我,眼里有些遗憾一般:“丑妇,我是第一个这样说你的吧,你也只能骗骗小孩子了。”
“说我丑的人多了,你连排,你都排不上。”我骄傲地说着。
他为我的话一怔,笑出声:“七出之多嘴,该休。”
我叹气,男人,为什么总是用这些戒条来限定女人呢?“我想,你会很失望,很失望,我并没有出嫁,也不打算出嫁,只有我要不要嫁的时候,没有男人休我的时候,很抱歉,自负的孔雀,也很遗憾,我不是你的妻,要休,也轮不到你。”
“唉。”小静看我叹着气,还有模有样地叹着。
我抚脸大笑:“小静,姨美吗?”
小孩子是最好骗的:“美,姨娘最美了。”
扬起头,有些得意地看着那骄傲如孔雀的家伙。
他冷哼:“这样也敢出来乱走,别吓着了人。”
好,好可恶啊,纵使别人说我丑,那也是一传十,十传百,越传越不像样啊,我要是打扮起来啊,也不是没有看头的。
“姨娘。”小静不甘受冷落,拉着我的衣服:“这是你跟我说的艳遇吗?他还蛮好看的。”
轰,我觉得,脸都红了,小静啊,这时候,怎么把我随口说的都说了出来呢?平时教他学画,倒不见他有记得,他居然还仰着脸,要我赞扬他。
一阵嘲笑声响声,他冷冷地说:“就凭你,艳遇,丑妇出门也不照镜子。”浓浓的嘲讽语气让我无地自容,这个,可恶,可恶至极的家伙,我拼命地忍着气。
丑怎么了,丑就低人一等了吗?还不是都是人生父母养的,身体发肤受之于父母,如果光靠着相貌,那么,这样的人,不过也是悲哀的。
我听到,他在问路边的人:“殷府怎么走,殷青大人府里。”
大概那是游人,也不知道怎么走。
我计上心来,要好好地教训这个自负的孔雀,走到一边,给了些碎银给一个小贩,让他去告诉他殷府怎么走。
好好地走吧,走到天黑,正好关门放狗。
唉,我摸摸脸,我真的很老了吗,为什么叫我丑妇呢?我才,我才十五岁的好年华啊。
[正文:第三章:贵客]
瞧那些画画的,也没有多大的意思,小静又不耐饿,再加上有些气恶,我就早早回府,从后院进去的时候,奶娘正焦急地走来走去,一看到我回来就你是小狗见到了主人一般地迎了上来,呵呵,我真是过份了些,怎么可以这样说奶娘呢?
“大小姐啊,你跑那里去了,你不知道今天有大事吗?”
我颦起眉,努力地思索着,大事,我不知道啊,我的记忆力还不至少会忘了她交待过的大事,又不忍揭穿她的失职,她彻头彻尾地没有提醒过我:“奶娘,我忘了啊,是什么大事啊?”
大事,不是从来不关我事的吗?真是让我如临大敌一般了。
奶娘看着我叹气:“大小姐,你怎么这样子就出去了,叫你不要总跟小静一起,总是不听话,青儿,快过来带大小姐去梳洗,穿上最漂亮的留仙裙,戴上最好看的首饰儿。”
这么隆重,我倒是有些怕怕了:“奶娘,为什么啊,你不知道,头上插珠花儿,拉得头皮好痛,那个裙子太轻了,我怕风吹起来。”
奶娘在后头笑骂:“岂有你这样的,小姐就要好好地打扮,今儿个,有贵客来,午膳已准备好了呢?就等着贵客上门,大小姐,你好好地表现,大小姐空有才华,不表现出来,人家岂知道。”她落落长地说个没完没了。
我都听怕了,捂住耳朵:“奶娘,好了,我打扮个非凡无敌,让人看得掉下巴好不好。”是什么贵客啊,如此的慎重,关我什么事,为什么还要我打扮。
一向,不是妹妹在就好的吗?人人都乐得见梨香,不仅人美,还才华横溢,也是爹爹的骄傲。还得拉上我了,有点怪怪的。
“大小姐,你可得记得了,要多笑,你笑起来很美,不能带着小静,人家不知道,听到他叫你姨娘的,还会以为你是成了亲的人,知道吗?”奶娘啊,我的天啊,为什么不能安静一点。
小静是习惯了叫我姨娘,那,那个天杀的家伙,一定也是这样误会的吧,我就想着,我才及笄之年呢?就叫我丑妇,好过份。“奶娘,为什么要穿得那么漂亮啊,我觉得好不舒服啊,连脖子都透不过气来,是不是不要戴那么多,好重啊。”头上插了什么啊,脖子也不放过。
我喜欢清爽于一身呢?这简直是对我的折磨啊。
奶娘也不可怜下我:“小姐,你得争气些,知道吗?你看,你是不是漂亮了许多。”
是啊,是啊,轻轻淡淡的眉,健康的麦色肌肤,还有,一双会说话的眼睛,光洁的额上,一根发丝也不留下,全用花钿系起来了,我明朗的五官,怎么也遮不住。
我觉得我有点像是爹爹拜神的时候,用来上供的猪头,连动也动不了,好怕头上的东西掉下来,更觉得像个白痴一般,呵呵,满头的花钗乱动。
“这样不就好多了吗?小姐,要争气些。”奶娘看得满意,一张菊花脸上开满了皱皱的花。下次,我画给她看看,叫她别老拉下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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